《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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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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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林家和元氏的每一丝血脉,我都不会放过。”

晨露继续道:“世俗只以为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却偏不知江湖人的手段,有过之而不及。”

她的手指轻戳着林邝的头颅,林邝只觉得一阵冰冷彻骨。

“从这里,用刀划个口子,再灌入水银,瞒瞒地剥下,一套完整的人皮便能取下……”

“你别发抖啊,我还没说完呢,那时候,你还没死呢,只有一个粉红的人形肉团在地上翻滚呻吟,我再在上面细细撒上蜂蜜,无数的蚂蚁就会——”

“别说了!!”

林邝终于崩溃了,他剧烈颤抖着,瞳孔几乎涣散!

“我还没说完呢!”

晨露微笑道:“我在地狱二十六年,孜孜不念的,就是把你们林家人挫骨成灰,撒到十八层地狱里!”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章 遗旨

林邝无力地呻吟着,仿佛被那目光中的锋芒所摄,再也无法解脱。他垂着头,喃喃道:“不关我的事,是林媛设计的?”

“可我目前,无法找她的晦气,只有你,近在眼前。”

晨露轻笑着,呛然一声,长剑出鞘,对着林邝的脖项缓缓划去。

“住手!”

林邝大喊,见那凛冽的锋刃逐渐靠近,终于大喊道:“你去找林媛吧!”

锋刃不为所动,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竟沁出血来。

“住手!我把先帝的遗旨给你!”锋刃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林邝大口喘息着,仍是惊魂未定。

“我把圣旨给你可以,但你如何保证不杀我?”

森寒而清脆的笑声,仿佛从幽冥中传来,晨露敛了笑意,静静道:“以我母亲的名义发下誓言,交出圣旨后,若再伤你一丝一毫,让她在天之灵永不安宁。”

林邝听了这等毒誓,方才满意地笑了,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那道圣旨,其实……”

轰隆一声,满天的乌云都化为暴雨倾泻而下。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室中的一切声响,只那一道灯火,闪烁未熄。

皇后颇为担忧地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西华宫的消息。

“是谁下了这等毒手?!”她又气又急,眉间露出一丝冷怒。

那个孩子……

她想起梅妃腹中的胎儿,御医私下断定,这是个男胎,心中象被剜去一块,火辣辣的疼痛。

是谁?

她第一个想起太后莫测高深的微笑,却又自己否定了。

不会是她。太后虽然表面不甚在意,却也暗中派稳波看了好几次男女,她定然也想挟这孩子,做她的太皇太后。

想得真好!

皇后咬牙道,她的眼前又浮现了一道俊美已极的男子容貌。

静王!一定是他!

此人虽然面事微笑,却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他对皇位觊觎已久,若是皇帝无子,他便是当然的皇嗣,若再从中动些手脚。皇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担忧更甚。

她烦燥地等着西华宫的消息,却听廊下有人报道:“晨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

皇后愠怒更生,真想闭门不见,再不转念,终于勉强道:“请她进来。”

晨露进来的进修,皇后仍是一脸冷漠凛然,并不开口说话。

“我刚从西华宫来。”皇后抬起头,看向她。

晨露微笑道:“托皇上洪福,我尽绵力,皇嗣终于无恙了。”

仿佛从心中轻松下来,皇后吁了一口气,全身都瘫软下来。

“可是,梅妃娘娘却是中毒已深,寿元所剩无几了。”

晨露的下一句,让皇后愕然生惊。

“怎么会?!”

一阵悚然后,皇后心中冒出淡淡喜悦,面上却是痛心疾首道。

“这是天命,谁也强求不得。”晨露继续道。

“天命?”

皇后讽刺地笑了,“晨妃,你信这个吗?”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试炼

“所谓天命,也不过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晨露的话,仿佛大有玄机,皇后咀嚼着话意,面色阴晴不定。

“晨妃的意思,本宫不太明白。”

“娘娘又何必如此,说起来,你自己也很是疑虑,不是吗?”

晨露微笑着走近,“若不是我金针渡穴,今日便是一尸两命了,娘娘你以为,会是谁做的呢?!”

皇后面容苍白,咬牙不语。

“这胎儿对您大有裨益,如今梅妃元气溃损,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很难保证胎儿能顺利出世啊。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听闻您家世渊远,云燕二州又是林家所属,想必珍藏不少,我想到府上取一株北地雪参,要八叶的。”

晨露好整以暇道:“云燕二州以人参为特产,宫中只找到五叶的,梅妃的身体却是耽搁不起了。”

皇后一听居然是这等请求,不由面色缓和,却仍道:“区区小事,由我派人去便是。”

“不然,必须我亲自去您府上!”

晨露坚决道:“这药非同小可,即使是珍贵已极的八叶参,也有性味的区别,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更何况,再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您可就百口莫辩了。”

皇后一听,大觉有理,由晨露经手,即使有什么好歹,也算不到她头上,她有些狐疑地赞叹道:“你对梅妃和皇嗣这么关心,真不枉皇上宠爱倍至了。”

晨露听她话中有话。坦荡微笑道:“皇上子嗣艰难,若不能替他分忧,也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皇后听到别人二字,禁不住想起静王来,两人皆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对视一眼,顿时生出微妙的默契来。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宫去吧。”

于是皇后命人准备车驾,两人轻装简从,向着靖安公府而去。靖安府很是惶恐地接驾,听说来意后,很是为难,但仍带了两人来到了秘库,将药材都取出陈列,让晨露一一挑选。

八叶的雪参本就是稀世珍品。

晨露挑选得仔细,皇后完全插不上手,觉得气闷不耐,于是便让家中管事伺候着,自己径自离去。

“娘娘真是识货,这是几根都是襄王送来,连存放的匣子都是上乘乌木呢!”

管事有意炫耀道,晨露微微一笑,手足摩挲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你还称他作襄王啊!”

管事面色一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改过口,再不敢作声。

晨露什么也没挑中。

“难道云燕二州的珍藏,就这些吗?”

管带再不敢小觑,嗫嚅道:“还有一匣,是传说中千年难遇的九叶雪参,是襄……是二老爷寄存在我们这的,他每回上京,都要把玩许久的。”

“林邝已属逆犯,他的东西,难道本宫动不得吗?”

晨露声音不大,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管事吓了一跳,本想用皇后的名头来制衡,也不再敢开口。“去取来,耽误了梅妃和皇嗣的性命,你们担当得起吗?〃

东西很快被取到眼前,晨露瞥了一眼,连匣放在手上掂量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皇后正等得不耐,见她出来,不禁抱怨道:“宫门快下钥了!”

”两人也不多说,各自上了车轿,晨露将帘子放下,用贴身带的短刃将乌木匣割开。

一道明黄卷轴,正安静地躺在其中,虽然色泽微微黯淡,其上的五爪金龙,却仍是鲜活鲜亮。

“终于找到了。”

晨露漾出一丝冷笑,却不愿打开它。

她怕自己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会忍不住将它撕裂。元旭,你写下这诏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轻一可闻地低喃道,心神都有些恍惚了。

手中加紧,她掌心握得发白,却仍保留了最后一缕理智,没有将它捏成齑粉。

裴桢清晨起身离宅,到了兵部。

这几日兵部人丁稀少,所有部员,不过虚应个卯,便回家度日了——

大战刚歇,他们松了口气,所以偷懒些许,也没人过问。裴桢跟人打了招呼,便伏在案前,开始整理递上的部文。

他看了一个多时辰,正想活动下酸疼的脖子,却突然凝住了。

他手中那道部文,事关换防,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仍看出了蹊跷。

想起前几日,静王隐晦的暗示,他悚然一惊。即将开始了吗?他的手一颤,险些拿捏不住,那份公文,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裴桢心中剧烈搏杀着,恨不得起身冲到帝阙之下,将这份奏折呈给皇帝。但他忍住了,他凝视着这份公文,拿起自己的印,小心的,稳稳地盖了下去。

“裴桢此人,总算可靠。”

静王在后部也有耳目,一个时辰后便接到了消息,他露出一道微笑,表示裴桢已通过考验。

“这样做,终究太冒险了吧。”师爷仍有些不赞同。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戏

“无妨,若他是皇帝的人,即使再想虚装,也会忍不住前去禀报,这道换防公文实在重要,一旦履行,京城便是瓮中之鳖了,现在皇帝毫无反映,可见此人的忠诚可靠了。”

静王微笑着斟了一杯酒,品味着其中的甘冽酣畅,又道:“这最后的一次试探,既是对他,也是对皇帝的,这一次,我志在必得。”

他话音中带着金石之声,宛如绝世兵刃,一击即中,绝不退返。

“太后那边,殿下真准备请她训政吗?”

师爷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可能?”

静王失笑道,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冷笑。

“虽然白纸黑字,可太后身体衰老,在冬之交染病薨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殿下的意思是……”

师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有些担忧道:“太后狡诈阴险,怕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罢?”

“哼,我早就在她身边布下棋子了。”静王胸有成竹道。

慈宁宫被闲置了月余,如今重新门庭光鲜。

皇帝亲自下诏,道是林邝的谋逆与太后全无干系,如今朝中大安,他率百官大臣,恭请太后回驾。太后坚辞不行,使者三至,终于应允,于是左右亲近都随之忙碌起来。

一些箱笼琐碎,两日后才完全迁回慈宁宫。

太后身边;原本最得力的便是叶姑姑,她自从那次中毒后,一直身子恹恹。不时要卧床休息,一应琐事,倒是偏劳了两个贴身侍婢。

芳云手巧,惯能按摩推拿之术,太后若是疲惫惊噩,不免要倚仗她的巧手,才能略得平静。

玉琴则嘴甜伶俐,经常以一些古记笑话让太后解颐一笑。

这两位贴身宫女惯得太后喜爱,虽然并无品阶,宫人们见了,也要尊一声姐姐。

这一日清晨,芳云替太后梳了个新髫,这才退出寝殿,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房,她看准了无人注意,去了御花园。

“太后昨夜又做了噩梦吗?”

晨露坐在清池旁的白石上,轻声问道。

“是。”

芳云道:“遵照您的吩咐,熏香里的那味药又加重了两分,她一点也没有疑心,只当是夜梦鬼魅。”

晨露微微一笑,不现提这事,转而问道:“那个玉琴呢?”

“她这两天也是行踪诡秘,大约静王也差遣她在做些什么。”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这两起遇上一遭。”

晨露眸光晶莹一灿,沉吟着。已改了主意。

先前太后的熏香中下药,是想让她沉溺于惊怖狂乱。

逐渐消磨她的神智,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演一出好戏!她又吩咐了芳云一些关键,这才起身离去。

芳云回到慈宁宫时,玉琴便迎了上来,亲昵地抱怨道:“如今刚搬回来,事多得做不完,姐姐居然偷懒去了!”

“什么偷懒啊,我值夜刚毕,都吓出黑眼圈了,所以出去疏散一下!”

芳云苦笑道:“昨夜幸亏是我轮值,要是轮到你,怕不要吓出病来!”

“出了什么事?”

玉琴目光一紧,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

“太后又做噩梦了,这次越发严重了,唉!”

芳云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引得玉琴心中狐疑。

“哎,你若不信,今晚在窗外仔细听着就知道了。”

夜幕低垂,太后的寝殿中一片寂静。

素雅的熏香在殿中氤氲,太后正在沉睡之中,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她睁开眼,只见淡紫烟云中,隐隐又有人影浮现,“林惠,又是你!”

惠妃轮廓依旧,只是五官模糊,只着一件白衣,脚下飘渺不定,只是随风扶摇而来。

与往常的幻象不同,她越飘越近,转眼便到了太后床前,也不言语,伸出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太后惊怒交加,满心里念着醒来醒来,却仍不如往常一般惊醒,只觉那咽喉上的手冰凉沁骨,缓缓收力,简直要让自己窒息。她剧烈挣扎,那手不再加紧,却也不放,太后咳嗽着,含糊不清道:“我已请道长渡你,你为何不回黄泉幽冥。”

一丝幽渺地低音,在耳边响起。

“你害了我,还想害我的孩儿吗?”

太后更加惊怒,浑身都在轻颤,强生出勇气,从枕下掏出一道符咒。

白影低叫了一声,有些狼狈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太后冷笑道:“是又怎样,你活着的时候没能斗过我,死了难道还想来跟我为难?你那儿子,一心想做皇帝,却不知我早有预备,一旦他弑君成功,无数京营将士便会入宫,将他以大逆罪拿下。”此时门窗紧闭,玉琴俯身贴在窗纸上,费力听得清楚,已是吓得籁籁发抖。

她听不见什么鬼魂话语,却只听得太后在梦中咆哮,说了些至关重要的话。见里面动静消寂,她踉跄着起身,却因腿脚发麻,险险一头载倒在地。

待她远走,晨露才从屋檐跳下,等了片刻,涧青由殿中藻井潜出,她仍是一脸血污,一身白衣,深夜看来绝似鬼魅。

“传音入密,居然还有这等用场!”

两人望着玉琴远去的方向,对视轻笑。静王对玉琴这边的消息一向重视,听到她悄然返回,立刻便予接见。

问及太后的情况时,玉琴有些不安道:“太后这几日梦魇,一直喊一个名字。”

“是谁?”

“是您的生母,惠妃娘娘。”

玉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心有余悸道:“奴婢听了,只觉得头发丝根根直立,太可怕了!”

她讲了那夜窃听到的情形,静王咬牙听着,双拳握得死紧,几乎沁出血来。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惑

“妖妇居然算计我!”他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玉狮镇纸,掷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却仍是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果然是她,是她害了我母妃!”

这怨堆积了十余年,今日再无疑问,静王只觉得怒火有如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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