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信义无法反驳，摆摆手，“随便你。”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盒，“这个，放进他的杯子里，看着他喝下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见到不省人事的戴义，就会把这个。。。”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合同，给你。”点点对面的咖啡厅，“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我在这边等着。前台预约了，你说戴先生订的包间就好。。。。”
董二三接过塑料盒，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走了。游信义本来都做好了她会询问的准备，可没想到董二三这么干脆的就走了，嘴唇动了动，有点窝火的，坐在了刚才董二三坐过的那个椅子上，看着董二三的背影，穿过人群，走进了咖啡厅。。。
坐在包厢里，董二三闻了闻那粒药丸，有点刺鼻，要是放在清水里，绝对会被识破的。心里咒骂了游信义一句，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在有人进这个包厢之后，直接送来两杯黑咖啡，然后就不用打扰了。这种吩咐服务员见得多了，很自然的就应下了。
又过了一会，包厢的门打开，董二三扭头看去，是个白净的中年男子，也带着眼镜，很普通的打扮，很普通的长相，整个人就是扔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大众样子，气质也普通。要用连个字形容，除了普通就是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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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二零章 真相
董二三没有站起来，她现在是被放养的野小子，不是董家的那个从小被严格教养的女孩子，没必要表现的太有礼貌。好吧，这孩子其实是在傲娇。。。男子大概很紧张，冲她一笑，走到桌子边上，差点踢到椅子，慌忙的扶了下，又冲董二三笑了下，才坐下。服务员敲门，送来两杯咖啡。
这时，刚说完不必太有礼貌的董二三，立马站起来，接过一杯，药丸顺着小指滚落到咖啡里之后，直接递给了男子，服务员那杯原本要放在男子面前的咖啡，就转道放在了董二三这边。男子探身，双手接过杯子，“谢谢。。。”
董二三点点头，等着服务员出去之后，就直接开口，“您是戴义？”男子微微一笑，他似乎很喜欢笑，笑起来是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但是太标准了，董二三很明确的就能分辨出，这种笑容，他有多么拿手。
“我是。”戴义眼睛很专注的看着董二三，“那，你叫什么名字？”董二三转了下咖啡杯，“游信义让我来见你的。”戴义一愣，点头，“嗯，我知道，我也是被他老人家叫来的。”这些话说完后，就是安静。彼此都没再开口。董二三一向是耐性惊人的，这次还是。戴义咳了下，喝了口咖啡，董二三眼神一闪，就听他说，“他老人家，身体好吗？”
董二三有点不明白，游信义这么恨这个人，见他都不愿意，可这人似乎很惦记游信义似的，“不错。”戴义又是一笑，“你，他说，你是我女。。。是我的孩子。。。”明显不是女孩。“那，你认识王兰衣吗？”董二三摇头。戴义这次没有笑，“她是我表妹。”眼神深深的看着董二三，“是游信义老人嘴里的，生你的人。”
。。。。。。董二三就算领悟能力再好，对这句话，也有点理解无能的感觉。王兰衣？当年那个女同学？是戴义的表妹？这是什么神展开！！！敲敲桌子，也就是说，游信义在说谎？这也有可能。可是要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无法说通了啊。难道戴义喜欢自己的表妹？额，这也很有可能。。。就在董二三分析这些的时候，戴义又冒了一句话。彻底神展开了。
“你的父亲，是齐天嘉。”戴义声音很低，“不是我。”
。。。。。。。这到底是神马啊！！！董二三无语的扶额，先等等，让她先反应一下。直觉上。董二三很明白，她又卷入了老故事的节奏里面了。她扮演的，是王兰衣当年怀的孩子，游信义说，是戴义的。而戴义现在说，是齐天嘉的。那么，游信义那时一尸两命弄死的，其实是他儿子的女人和孩子？！！董二三深吸口气。这件事游信义绝对不知道！！！不然，他早就疯了。。。。
董二三镇定下，缓缓开口，“游信义不知道这件事？”戴义愣了下，“我妹妹不是来找他了吗？他说我妹妹生下你。就去世了，而你被他送人养了。。。”董二三再次扶额。这不对啊！！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既然您知道您妹妹去世了，为什么没来看看她呢？”戴义很纳闷，“老先生已经把我妹妹的骨灰，送还给我了。但是孩子没有。。。我就以为，他不想让我看见孩子。。。毕竟，他很怨恨我。。。而天嘉那时，已经不在了，还留下孤儿寡母，让我妹妹葬在这里，于理不合。。。。”顿了下，“前段时间接到他的电话，他却说我有个孩子，和我妹妹的，我就想着，是不是老先生岁数大了，老年痴呆症。。。。”
好。。。董二三基本理清楚了。游信义确实没和她说实话。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当年他让王兰衣一尸两命之后，谎报给戴义，说人死了，孩子活了。然后又把明明是一尸两命的骨灰送还给戴义，继续谎报，说是王兰衣一个人。结果戴义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问都没问孩子的事，更没过来看一眼。而王兰衣也许是没来得及说出真相，就死了，所有游信义才以为，她怀的是戴义的孩子。过了这么多年，游信义再次给戴义打电话，说他孩子还说着，戴义以为他痴呆了，说的是齐天嘉和王兰衣的孩子，所以才跑来了。所以刚才才问，游信义身体如何。。。。
董二三撑着额头，她真的头疼了。这么狗血的事，能不能不被她碰见啊！！！这叫什么事啊！！！！戴义有点慌张，“怎么了？你怎么了？很难接受嘛？你，你要是希望我当你父亲，我也是很高兴的，真的，你可以和我回家，我爱人是个很和蔼的人，我还有个儿子，很小，他会很高兴能有个哥哥的。。。”董二三拿开他的咖啡杯，这先待会再喝吧。她虽然怕麻烦，但是事情好像有点严重，她就算再不想多管闲事，也必须问清楚。
“我想问您，齐天嘉的死，和您有没有关系？”董二三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天嘉惨死，身首异处，而游信义觉得是您告密背叛了他。我要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
戴义笑了笑，很飘忽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醒目了很多，“我确实告了密。齐天嘉的事，间接的，也和我有关。”低下头，“但是，我要说我完全不知道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我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一直活在悔恨中，我真的没想到。。。。”这人现在才真实起来了。
“那些矿藏，啊，你知道的吧？”董二三点点头，戴义接着说，“我们做研究的，一辈子可以发现这么多矿藏，是很高的成就了。但是，面对这些矿藏，我和天嘉还有陈旭，所选择的道路，是不同的。天嘉和陈旭想私下做研究，创造新能源，但是这要是走正规程序，可能最后就轮不到他们来研究了。他们都是很专注学术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用自己的所学，为后人创造更多的财富。”顿了下，“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嘛？”董二三无语的点点头，戴义很温柔的一笑，“老先生把你养的很好，这么懂事有礼貌，一看就是继承了天嘉和妹妹的血脉。。。我一进来看见你，就觉得你和一般孩子不同。。。”
果然在怎么变装。骨子里的东西，是掩盖不掉的。好在董二三也没追求她真的能有当特务的潜质，摆摆手。“请你继续说。”戴义宠溺的一笑，“不要着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老先生是不是怕你难受，从来没和你说过？不要怪他。他是在保护你。”董二三真的无语了，这人真的太敏感温柔了，完全不是游信义所传达出来的那种狠心奸诈的形象。。。。虽然董二三早就有了不相信游信义的觉悟，但却没想到，差了这么多。
“在那种情况下，天嘉和陈旭就选择了私下找底下财团和黑道合作。打算造出新能源之后，再交给国家。但是我不同意。就算这样钱财会得到保障，但是毕竟是违法的。也是很危险的事。劝阻他们完全没效果之后，我就告诉当时在矿产部门当领导的叔叔。那时因为很多原因，那几座山不是曝光的时候，我叔叔就想办法，在不曝出那些矿藏的情况下。找别的理由，处理了那些和天嘉合作的财团和黑道组织。”戴义说的很简单。但是这里面的波涛汹涌，董二三却听得很明白。
这种事，很多。很多大的财团商圈，都有自己的能源产业，见光的不见光的研究，都有。柳柳被关起来，成了试药的孩子，就也是另一种见不得光的存在。至于当时，矿藏不能被曝光的原因，和当时的国情和世界局势，是有关系的。看看现在军区的规模，就知道那些矿藏的价值了。轻易，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根本动不得，更说不得。戴义和他叔叔，压下这个大消息，本就是压不住的，应该也是要说出来了，不然游信义当年不可能挑明的那么顺利。
“原本我以为，事情就会那么平安顺遂的结束了，可是，那些人，不甘心，就把怒火都撒到了天嘉身上。。。他自己也是知道危险的，不然也不会匆匆结婚生子，就是想留下一滴血脉。我妹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强迫分手的。可在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妹妹那时很幸福，想把。。。把你生下来，独立抚养长大，却不想，在那时传来噩耗。。。她很自责，觉得她要是能在当初劝住他，就不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了。。。我想你母亲生下你就去世了，也是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志了吧。。。”戴义手指有点发抖，伸手想拿杯子，董二三手快的把自己这杯咖啡递给了他。
喝了几口之后，戴义咳了几声，“我没能救下天嘉，就赶紧去保护陈旭，可他还是被打残了。”艰难的捂住脸，“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哭了。董二三静静的坐着，任他哭泣。天意弄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错了，或许吧。董二三不想评论这件事。她没资格。等戴义稍微平静之后，董二三问，“你想赎罪吗？”戴义一振，放下双手，很坚定的点点头，“我想。只要能赎清我的罪责，让我千刀万剐，我都无怨无悔。。。”
董二三心里叹口气，“那么，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戴义直接点头，“你说！！”
“刚才，那些话，全部，所有，我是说所有您刚才所说的话。。。”董二三用力强调，“全部，都忘掉。我是最后一个，听见这些话的人。永远都不要，再和下一个说起。把这些话，带进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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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感谢【ixixi】【13513879669】大大们滴评粉，谢谢~~~这章写的好费脑。。。后脑勺疼。。。瓦滴王子抛弃瓦了。。。。
三百零三零章 选择
董二三不是个好人。她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说她理性，那是褒奖，她就是生性凉薄，喜欢用价值衡量一切。善良，正义，忠诚，这些高风亮节的品质，都和她无关。自私，狠毒，势利，这些词才是和她有关的。就算被海赫格和董丞等人教养这么多年，可她的本性，却根本没有变。
所以，她这时候，对戴义提出的的这个要求，并不是出自维护游信义的心思，而是担心这个真相万一被游信义所知，那么他一定会陷入疯魔的状态。游信义正常的时候都是那么一个人了，要是疯魔了，估计只有一枪击毙他来的省事一点。再说，齐子岚可是她相中的，以后可能成为她帮手的人，要是因为游信义的崩溃，影响到齐子岚，那她不是亏本了嘛。。。。
想到可能的恶果，董二三就果断的让戴义保守这个秘密。额，好吧，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董二三童鞋自欺欺人的本事，已经被理智这个名词，给同化了。她总觉得她遇事这么分析来分析去的，就是理性明智，没有任何的感情掺杂在里面。她觉得她就是凉薄的对待着世间的一切。但是。。。。却不知，生为火焰，才会永远不觉得自己热，只有聚在火焰身边的人们，才会感觉到，何谓真诚的纯粹的赤诚之心。
戴义迟疑下，就郑重的点头答应了。可他还是满腹疑问，“老先生一直在记恨我，他知道是我告的密，我不敢去当面道歉，我曾偷偷去祭奠过天嘉。现在他有把你养的这么好，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当面。去求的他的原谅。。。”脸上闪过悲痛，“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深切的体会到，这丧子之痛，到底意味指什么。天嘉那么惊世绝才的人物，落得那么一个结果，我妹妹也芳龄早逝，我，只有我，现在有家有子。这样，太不公平了。。。”
董二三眼睛扫过那杯咖啡，“那您觉得。什么样才是公平？现在躺在西山上的，应该是您？这就叫公平了？人命要用人命来换，如果游信义让您自裁，您也能毫不留恋的怀抱着愧疚死去？这不是公平，是不负责任。一个人的死。天命也罢，自求也罢，都是完全身不由己的事。要死的人活不了，要活的人死不了。您所求的安心，是解脱您自己，而不是开启另一端不幸。”
抬眼看向戴义。“如果您死了，将又会有一个孩子，失去父亲。”顿了下。“您对不起的，不是游信义，不是齐天嘉，是齐子岚，齐天嘉的孩子。他生而无父。爷爷母亲，一心都放在怀念齐天嘉上面。对他忽略颇多。那么长相惊艳的孩子，却有能让所有人无视他的本事。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是他被无视习惯了之后，被迫拥有的。这背后所承载的苦难和悲凉，您能理解嘛？他从小就活在齐天嘉的阴影里，到现在都走不出去。所以，我要您，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点点桌子，“也不要再说什么去求得原谅的话。。。”
戴义眼泪就涌出来，他也是父亲，很明白董二三话里，那个孩子的可怜之处。同时也被董二三说的很愧疚，他内心里，也是很动摇的，他怕死，但是不偿还他欠下的罪责，他真的难以安适的生活。一直纠缠了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好容易今天下决心，想解决，却也深知，不会这么容易，“我知道，老先生恨我，如果他能消除心里的恨意，就算让我死，我也认了。至于我的孩子，我这辈子对不起他，下辈子一定加倍补偿他。。。我要让他明白，有些事，做了，就没办法回头的，自己种的恶果，就要自己吃。。。。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能以身作则，为他用生命，做最后的叮嘱。。。。”
董二三无语，这人不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