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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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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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珍珠项链。一左一右,抱住赵冠侯的胳膊,依偎在他两侧。时间一到,三人来到大厅里,宾客已经到齐,三人一露面立刻就引来阵阵掌声。

“赵冠侯,我的老朋友,看到你真是太让我高兴了。听说你在关外剿灭了叛匪,我真是遗憾,为什么没能和你同去。如果可以拍到你剿杀匪徒的雄姿,我将更为出名。”

首先迎上来的,是阿尔比昂泰晤士报的记者罗德礼,他曾为赵冠侯做过专访,也因此名声大噪。故人重逢,自是要寒暄几句,随后上前的,则是今天这场欢迎宴会的实际组织者,赛金花。

一年未见,赛金花风采依旧,或者说,比过去更增几分颜色,见面之后,她拉着赵冠侯打量几眼,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是不是到了关外,就把姐姐给忘了。难为姐在这里天天想,夜夜想,你啊,怕是就没记得还有我这么个人。你看看,为想你我脸上的皱纹都多了。”

“二姐快别说笑,你是越活越年轻,我现在看,你比去年显的少性,估计再过几年,就该喊你二妹子了。”

赛金花笑和用小扇在他肩头一打“就会油嘴。今天这场面,你可满意?大福晋要排场,还不能让外人听到大的风声,我就请了各国的洋行大班,还有几位租界里有名的绅士,既有面子,又不会太招摇。记者就只有罗德礼一个,他是你的关系,想要写你的专访,你不让他乱发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发,从他这里,不会有问题。”

“二姐好算计,好手段,兄弟是一向佩服的。这么多大班你都支的动,看来二姐的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

赛金花一笑“还不是你当初给我指点的好路,我现在想想,要是按我最早想的开码头,到了这个时候,怕是早已经热老色衰,无人问津。哪如现在这样,迎来送往,为人牵线搭桥,遇到顺眼的,就陪一陪他。不顺眼的,连手都不要他碰,他还要赔着小心给我送银子。要说美中不足,就是顺眼的男人,怎么也寻不到,你可得帮帮我。”

两人说话之间,赛金花凑到他耳边,外人看上去,仿佛两人亲热,实际是小声道:“翠玉的男人那,我让人给你扫听着消息呢。这人进京,是与人指使,火车票是在松江买的。咱先接待完大福晋,回头姐帮你收拾他。”

这时福子已经从外面进来,两人不好再聊,只好一起去迎接。那些洋人知道福子爱排场的毛病,因此也都奉承着她。见她之后不断的说着恭维话,福子也乐在其中,与众人打着招呼握手为礼。等看到赵冠侯,连忙三两步过去,恭敬一福“叔叔,侄女给你见礼。”

赵冠侯见生了孩子的福子,比过去略微有些发福,但是体型依旧保持的很好。脸上的稚气渐脱,有了几分雍容气度,很有点贵妇人的派头。但是两只大眼睛活泼的来回转动,依旧像是当初那个淘气包一般的丫头。他笑道:

“大福晋,这我可不敢当,当初中堂抬举,跟我按平辈算,现在可不成了。毓卿和五爷,那是同辈的弟兄,咱们就得按平辈论,否则就是乱了上下。”

“哦,那我就该叫你哥哥了?兄长在上,妹子给您再行个礼。”福子微笑着又是个礼,随后道:“兄长,你可别叫我大福晋,在您眼前,我永远是小丫头福子。当日在京城,要没有您救我,我这当早就成了一把骨头,哪还能有今天。做人不能忘本,一听说兄长回来,我二话不说,就要来给您接风。”

两人边说边走,福子小声道:“翠玉的事,您知道了吧?那个混蛋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过兄长您别急,他不行,还有我在。惹急了,我到宫里去跟太后讲道理。老佛爷赐的婚,是金口玉言,怎么能让个唱戏的穷鬼就给打翻了头?砸了顺天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福子你可别胡闹,你帮忙我很感激,但是也别逼五爷。这事里很乱,大家得想好了再动,轻举妄动,就中了人家的计策。我要是用你帮忙的时候,自会去北府找你,到时候少不了你费心。”

“兄长说这话就见外了,咱是一家人,不帮你帮谁。您要是这事上不找我,可别说我这个妹子,要到兄长家里去闹。”

两人说着,已经到席上落座,洋乐队奏乐,来宾则开始跳舞谈天,酒会正式开始。福子看着那些在舞池中跳舞的男女,眼睛里满是羡慕的神色,又看看毓卿和翠玉身上的礼服和披肩,赞叹道:“你们的衣服真好看,我是真羡慕你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看看我,身上只能穿这旗袍,脚上只能穿花盆底,就是想跳舞,都跳不了。”

赵冠侯连忙安慰着“大福晋别这么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醇王对福晋也很好,你们夫妻感情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窝囊废,快别提他,提他我就一肚子的火。干什么什么不行,成天到晚跟碗温吞水似的,既不能解渴,也不能压火,让人看了就烦!还是兄长这样的男人好,有个老爷们的样子,在关外,柔然匪说杀就杀了,听说光俘虏就抓了几千,那人呢,最后是不是都活埋了?”

赵冠侯摇头笑道:“没的事,那些俘虏都有用。朝廷将来在关外是要修铁路的,这些柔然人,是现成的苦力,用他们给咱修路,得省多少人力工本。这么重要的人力,哪能说埋就埋了。”

“我就说么,兄长不做那事。那天老五一说,我就跟他干了一架。他说我可以,敢说我的恩公,我可不饶他!等今晚上,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让他明白明白,别听风就是雨。”

侍者这时已经举着银托盘,将酒送了过来,酒会准备得是三星白兰地,价格不菲。福子使钱如水,倒也不在意。酒倒入高脚杯内,几人一人眼前一杯,福子举起杯,仰头就喝,赵冠侯见福子喝这洋酒如同喝水,忍不住劝道:“慢着点,这洋酒后劲大,不能当水喝。”

“没事,十格格带着我喝过,知道什么味。”福子吐吐舌头,神色间却又有了一丝哀伤“自从阿玛过身,额娘没多久也去了。他们走了以后,没人这么跟我说过话了。兄长说这话的样子,真像阿玛活着的时候训我。大哥,妹子为这就得敬你。”

赵冠侯对这洋酒自不陌生,喝了一口之后,问道:“怎么,京里有人说我活埋了几千柔然俘虏?”

“这还是好话,比这更难听的还要多。有说你抢了洋人银行,发了一大笔财的。还有说,你和扶桑人有勾结,扶桑人好酒好枪的供着你,挂着是大金的牌子,实际就是扶桑人的兵。一帮没有本事,只会嫉贤妒能的奴才,他们惦记的,是山东巡抚那方印。可是我已经跟承沣说了,山东巡抚,就是我恩公的,他要是敢给了别人,别怪姑乃乃跟他玩命!”

她一拍桌子,两道眉毛微挑,颇有几分雌虎风范,想来醇王已经被她收拾的服帖,不敢造次。袁慰亭本就让赵冠侯结好北府,不想十格格先走通了这条路子,倒是省了他他不少事。礼单是早已经备好的,可是福子并没有看,随手放到衣服里。

“咱是一家人,哥哥送什么我都要,不过这不是礼,是心。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妹子不要金山银山,只要哥哥还记得有北府这么门亲戚就好。阿玛临走的时候关照过,将来有了马高蹬短,让我和小庆记得找兄长,说兄长你是个讲情义的,一定会帮我们。兄长有心,我们也要有心,翠玉嫂子这事,我管定了。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查到蛛丝马迹,绝对不会放过。另外,兄长您可要小心,朝里有人要瞧你的好看。”

“要我的好看?这我倒是不明白,我又是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没事找我的麻烦?”

福子哼了一声“还有谁,善化相国。翠玉这事,要说没有善化的路子,我可是不信。”

第三百六十六章 预备反击

酒会从上午十点出头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多钟,福子的酒有点多,毓卿扶着她到房里休息。赛金花趁这个机会,将赵冠侯拉到一旁道:“小弟,现在有笔生意,你能不能给办一办?”

“生意?什么生意?”

“扬基来了个商人,很阔。叫做什么哈里曼,是扬基的铁路大王,他想在关外修铁路,答应给我一笔好处费。你能不能帮个忙,给他关说几句?”

“怎么,这个男人长的很好?”

“呸,瞎三话四,想到哪里去了。自从瓦德西回国,老娘枕边就一直空着,够胆子就来老娘这里借个干铺,到时候让你晓得厉害。我可看不上这个扬基人,我跟他就是做生意,他给的好处费多,能帮忙就帮他一把,帮不上就算了。”

“这事,等回头让他跟我见一面,我们再细说。我也有事,要求二姐帮忙。”

“翠玉的事,一时想不到办法,再不成我找打行的人,去吓他一下。可是毓卿说那是下策,我也觉得不好。”

“我是想请姐姐查一查,翟子久的底。我不信一个人可以无懈可击,就算私德无亏,其他方面,也必有破绽。我在京里的时间短,对他的破绽知道的不多,宫里我会找人帮忙,宫外,就指望二姐了。”

以一个交际花暗算一个相国,两者体量不成比例,但赛金花连犹豫都没有,立刻点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给我几天时光,我包准把他的底抖出来。”

罗德礼那边,赵冠侯与他约了个时间谈专访,随后几家洋行的大班上来套交情,接着就是谈商务合作的事。山东的发展很迅速,这些洋行的大班,都看到了其中蕴藏的无尽商机。一如鲨鱼看到血食,这些人形鲨立刻围拢上来,疯狂的争抢着肥肉。

虽然山东有巡抚,但是这些洋人心知,真正能决定山东商业的,还是眼前这位臬台。因此争先恐后,用花言巧语,充满欺诈与陷阱的合同,来诱导着赵冠侯签字。

赵冠侯应付这些商人也有办法,口头应诺,实际一句实际的话不会给。做人是要讲规矩的,赛金花如此帮自己,自己必然要有报答,想要和山东做生意的,必须通过赛金花的路子,直接找自己的,一概不会给办。

在这里周旋了一阵,赛金花及时出来救驾,将这帮商人招呼过去,又朝他眨眨眼睛“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该去给庆邸磕头了。翠玉这段日子不敢回华界,有你跟着就不怕了。带她回去玩玩,四下里逛一逛,也是让这帮人看看,谁敢惹你。”

回到房里,福子已经吐完了酒,正躺在席梦思上呼呼大睡,赵冠侯无奈的摇着头“真是个孩子。毓卿,你看这可怎么好,把她一个女人家扔在这里,似乎不大好吧?”

“放心吧,她府里的丫头一会就来,来了之后把人送回北府去。这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大惊小怪,我遇到好几次她喝成这样了。我要是不看着她,真担心她出事。”

北府很快来了人,几个丫头熟门熟路的将福子扶上马车送走,赵冠侯则叫了一辆马车过来,三人上车,先奔客栈拿礼物。

马车刚一出租界,就能看到几名巡捕向马车走过来。与山东和津门的巡捕不同,这里的警查面如寒霜,趾高气扬,右手的棒子,总是在左手手心里轻轻的拍打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别人头上。至于微笑或是和气,大抵是不大可能在他们身上出现的。

翠玉紧张的拉住了赵冠侯的手,赵冠侯摇头道:“傻瓜,怕什么?这帮玩意都是我练出来的,我还怕他们?真惹毛了我,往善一那丢个纸片,全都开销了他们!”

毓卿小声道:“善一这个人没法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我为翠玉的事找过他,结果他说什么,朝廷要行宪政,首先就得司法自主三权分立。不能再像过去似的,谁都可以去干扰司法,既然官司已经断了,就不能更改,还说什么,不能因一妇人而坏法。我差点大嘴巴抽他。”

“是这样么,那就看他们想怎么样了,想走着回家,还是想躺着回家,就由他们自己选。”赵冠侯边说,边从腰里抽出了左轮枪,不管是计谋也好是陷阱也好,凡是想从自己手里夺走自己女人的,都要付出代价。至于顺天府的判决,或是那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非要迎娶翠玉的男子,全都见鬼去吧。

几名凑上来的巡警并不清楚,自己曾经一度,一只脚已经迈过了生与死的界限。在大佬们的棋盘上,这几个人,却是连棋子都算不上,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以这几个人为诱饵,只要赵冠侯白日杀人,就算是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攻击借口。只是他们刚刚出现,另一队巡警也出现了。

后来者比先前出现的巡警数量多出一倍有余,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指挥刀,将这些持棒的同僚围住。几个持棒巡捕的头目与对方的头目也认识,翻着眼睛道:“这是我的管片,罗三儿,你上这干什么来了?”

“严柱子,我管你管片不管片呢,今儿个就是今儿个,爷是跟你算账来的。你他娘的欠我钱不还,还欠出理来了?哥几个,给我打。”

名为严柱子的巡捕头目一愣,不明白自己几时欠过对方的钱,可是来人的指挥刀已经抡着向他砍过来。这些巡捕配发的洋刀都不开刃,被砍一刀也没什么大碍,但是身上会是一道又红又肿的血檩子。被围攻者众寡悬殊,被来袭者打的抱头鼠串,查车的事,显然是顾不上了。

预先埋伏好的一名都老爷,刚想出面去呵斥一下后来的巡捕,其身边的长随却道:“老爷,您可别动,这情形不对。这帮后来的里,有两个小的认识,是善扑营的,根本不是巡警。这是成心找茬打架,给赵冠侯挡灾来着。罗三娶的媳妇,是他的青梅竹马,结果闹拳的时候,被普鲁士兵抓到了军纪营里。赵冠侯保出来之后,他乐意当乌龟,还要这个媳妇,据说因为这个,赵冠侯送了他一笔成亲的银子,还保他当巡捕,他这是报恩呢。您一出去,包准吃眼前亏,咱别掺和。”

等那位都老爷在盘算利害,计较得失的当口,车夫已经摇着鞭子,赶着马车扬长而去。这位都老爷一跺脚“白白让他跑了。”

车先到客栈,高升等人提了礼物跟在车后,转路奔庆王府。顺天府衙门里,已经得了消息,打人的罗三揍了人之后,自己摘了警帽,说了句我不干了,扬长而去。听说是后面有四恒的京城分号聘他当护院,拿的份钱比巡捕工资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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