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了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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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了无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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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像被重锤用力地撞击了一下。
“不!”他吼了一声,粗暴的一把举起她的左手,淡黄色的琥珀镯子呈现在两人眼前,“如果你不记得我,如果你对我已经毫无印象,为什么你还带着它?我们那个十年之约,你如果真的忘得干净,为何还要让它出现,你为什么不扔了它?”
“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就是不认识你!”
她用力一挣,挣开他已变得无力的双手,转身就逃。

没逃几步,他跨出一大步,稳稳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
身子陡的一暖,她重新被迫跌进他的怀抱,几乎不能呼吸地被他箍紧,耳际,是他压抑摩挲的耳语:
“不要嫁给别人!不管你记得多少,我都不许你嫁给别人!”
他――绝对是个疯子!
双手成拳,死死抵住双方的距离,徒劳的挣扎只是让他更增加了征服的欲望,俯下头,重新找到她的唇,深深地印了下去,让她几乎疼痛出声。
“你是我的!”
他宣布。

“小姐!小姐!”
小汶的声音至远而近。
她匆匆跑过回廊,来到后院,杏花满地,一眼看到了跌倒在地上的盈菲。
“小姐!你摔着了吗?”她吓了一大跳,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吃惊地发现她双唇红肿,容颜苍白。
“小姐你怎么了?”她急得快哭,“才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她无依地把身子靠在小汶身上,近乎虚脱。
“我……很累,想回去了!”

苍茫夜色中,星子暗淡。
“小姐,今天累了一天,该睡了。”
“哦。”她泛泛地应着,倚着窗棂,几缕乌发散落在颊边。
“小姐。”小汶担忧地把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你今天什么也没吃,若不饿,还是早点歇吧,否则身体要挡不住的。”
“我没事,你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汶叹了一口气,把烛火调暗一点:“那你早点睡,不要熬太晚。”

夜风吹裘进来,她不胜寒意地扯了一□上的衣服,眼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镯子。
抬起手腕,镯子在幽幽的灯光中发出柔和无比的光芒,这些年来,它从来没有离过她的身,自从小婉出事后,她更把它当宝,这已是小婉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可今天,却有个陌生男人……
她惊喘了一下,白天的恶梦还让她悸动无比,她竭力地想忘掉,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他一定是认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冒失的人?不管是小婉还是她,都不可能认识他的!

“叩叩!”有个轻轻地敲着门框。
她头也不回:“我就睡了,你不要再催了。”
身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盈菲!”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迅速地转身,竟然立刻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俊秀的面容似曾相识。
可她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面白如纸:“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盈菲。”来人停下了脚步,柔和地朝她笑,“你不要怕,对不起,吓着你了。我是沈榆轩,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叫我轩哥哥的。”
“轩哥哥?”她喃喃的重复,熟悉的感觉更加地浓郁。
“对,我是小婉的哥哥,我们小时候见过好几次面的。”
小婉,他在说小婉。

她惊恐的眸子渐渐地回复了神彩,或许,她会忘记所有人,但小婉,却是永远都不会忘的。
记忆像潮水一样地涌上来,眼前有着亲切笑意的男子也和小时候一张模糊的脸开始重叠……
“轩哥哥!你真的是轩哥哥!”她停止了后退,想笑,泪水却滑落下来,上前走了好几步,走到那男子面前,仰头看他,“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啊,是我!我回来了!”他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长发,明亮的眼眸闪烁着重逢的喜悦。
“轩哥哥……”她硬咽出声,泪如泉涌,蒙住了脸。
“怎么了?我可不是来惹你哭的!”他笑着,感动地说,“十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小婉一定也差不多……”
小婉!她刚刚收进的泪又涌现出来。
“对了!”沈榆轩等她平静下来,略微急切地说,“我这次回来,重要的就是找小婉。那天我被流放边疆,男女分开,一直没有见到小婉。你有她的消息吗?有没有派人打听过?”

她抬头。
“轩哥哥,你怪我吧,都是我不好!”
“什么?”他的笑容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明白该来的总会来。
“其实,你们家出事的那天,小婉就在我这里。我真的很抱歉,我保护不了她。当我爹知道她在我这里,强行地把她抓走了。之后,我偷偷地派丫环四处打听,可是认识的人不多,半年之后,才打听到……”
“打听到什么?”他紧紧地追问。
“打听到她被我爹抓去后,就被编进了流亡队伍。她那么小……,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然后,穿越秦岭的时候,听说她半夜起来去找吃的,一个不小心,在山顶失足……”
她的话被沈榆轩粗鲁的打断了:“住嘴!不可能的!”
她乖乖地住了嘴,事实上她也无法再讲下去,屋里只剩下她无可抑制的抽泣与他沉重的呼吸。
“我不会相信你任何一个字!小婉绝不会有事!”他冷冷地说,忽的转身,掀开帘子,身体僵直。
“不过你那个父亲,我会让他还给我一个公道!”
“轩哥哥!”她站起来,喊住他。
“还有什么话?我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

她擦干泪:“这个月十五就是我出阁的日子,到时候会有许多的达官贵人来。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想查当年的事。那天,是个好机会,你会碰到朝廷上许多人,多多少少能打听到一点。”
“你不怕我破坏你的好日子吗?”
她淡淡的含泪笑:“我只希望,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来参加我的婚礼,这毕竟,是我此生的大事!”
他的眼神略微放柔了,没有回答片字,走出了小楼。
她怔怔地目送他,不顾寒露深重,默默地伫立着。




、四

河堤边,沈榆轩已经坐了一个早上了。
天空阴阴的,乌云一直沉沉的压在头顶,让他闷得透不过气来。他想象着此时的京城,一定热闹非凡,而河堤边,却充满了萧索,鳞鳞的湖面,清晰地现出他的倒影,面容上有着难以排遣的哀伤。
“哥哥,小婉的腿好酸啊!”
“哥哥,小婉在用你的墨水纸上画兔兔,呜――,小婉不是故意把哥哥的桌子弄脏的!”
“哥哥最捧,是天下最好的哥哥!小婉想吃甜(糖)糊糊(葫芦)好不好?”
…………
他把脸埋进了膝弯里,伤痛的情绪盈满眼眸。小婉,他那可爱娇气的小妹妹,父母绝决时最牵挂的骨肉,他十年来从未放弃过的手足,全部的希望就被南宫盈菲的一句话轻易地瓦解!不,不是这样的!老天爷不会如此地对待沈家,在十年前的一场分崩离析后,他忍辱负重,勤练武功,并不是为了报仇!仇恨对他来说,只是憎恶,并不是目标。他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妹妹!
而今,什么都没了。他心中那一丝最柔软的地方已被击溃,都化成了恨意!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皇帝?或者奸臣?他只知道,他现在是孤伶伶一个人了,他存活的意义已变得毫无价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手掌不由自主地紧握,慢慢地从河堤上站了起来。乌云深处,雨点已经开始敲打。他突然记起今天是东郡王府的郡主南宫盈菲出阁的日子,虽然不知道这个日子对他而言有何意义,但,朐中那无法言喻的恨却开始侵蚀,混合着记忆中妹妹天真无邪的笑脸,从来没有想过妹妹会间接丧命于从小与沈家有着深厚渊源的东郡王南宫朔!
东郡王与南郡王同样来自民间,圣上无兄弟,但天性潇洒,在一个兴致下就唤了四位民间的出色人物留驻京城,并加封为王。其中以东郡王与南郡王最为交好,虽说南宫朔为人阴沉,但他也不愧是个才华洋溢狂放不羁的汉子。沈瑁倾佩于他的学识,两人常有来往,也因此两家家眷也时常串门,他和小婉也是在童年的时候认识南宫盈菲,因为南宫朔家教甚严,她从小就被关在小楼里,小婉常去与她玩,小小年纪就交得深厚友谊,没想到南宫朔在危难之中非但没有相扶,还落井下石,使得年幼妹妹不但受尽苦痛,还断送性命!
他闭上了眼睛,疼痛的心无法抑制。或许,这世界上的人性永远都是冷漠而丑陋,无论多么向往美好,最终会在现实中绝望。他,经历了十年的磨练,已深深懂得这个残酷的道理,否则,质朴如父母,单纯如小婉,怎会无法见容于这个世界,而最终被迫害至死!而他,一个最向往平静幽远生活的人也要执起血腥的长剑,去拼这场不得不拼的无聊仇杀,这是他的使命,虽然,他厌恶之极。
他多想要一个家,温暖简单的家……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中那个雪白纤细的优美舞影,那个若有若无的回眸浅笑……他立即摇头,朝自己苦笑,美好的梦可以让他短暂得到舒缓,但常常萦绕实在可笑,他,已没有了做梦的权利。
“得得得”渐近的马蹄声拉回了他的幂思,本能地警惕抬头,看到远处扬起了好大的尘埃。
尘埃的漫延度让他可以猜测到骑马人猛烈的势在必得的决心。

瞬间,骑马人已落入他的视线。
马是好马,通身乌黑,四蹄如飞,马上的人,一身黑衣,长发随意的披飞在肩后,一手执缰,一手扬鞭,在阴霾欲雨的天际,一双亮如星子的眸子旁无斜视紧紧地盯着前方,目光中那炽热的温度让沈榆轩也为之震撼。
在京城,由于生活糜烂,京城少年多半委顿不振,或脂粉味十足,很少见到如此有慑人力的男人,他的方向是城区,今天京城最大的事是东郡王与威烈将军的联姻,但他却猜不透这个男人是否为此事而往。
或者,他只是路过,他看上去狂傲不羁,不像是与官府有来往的人。
这只是刹那的思想,因为那骑马人已经留下漫天尘埃远去。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今天,注定要有一场暴雨。
盈菲,今天出嫁,他是否该也为这个儿时的好友而奉上简单的祝福?
毕竟,他的朋友几乎都没有了。

东郡王府。
今天的天色并不好,随时都有暴雨来袭的危险,这在干涸的春日是少见的。但东郡王府仍然笼置在一片喜庆之中,远远的望去,犹如一片红云,全部的宅邸都被披上了红色的新装。府中间的宽大的空地场上,已遮上了漂亮的雨幕,搭着一座高高的台楼,等到吉时,上面会有锦绣楼的雪影姑娘来献舞助兴。
这也是今天客人空前豪华的原因之一,锦绣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由于背后有许多官府皇族撑腰,使得这个并不光彩的职业也蒙上了高贵的气息。楼里的姑娘个个是精挑细选,能诗能唱,而艳压群芳的,是一个唤做雪影的姑娘。
雪影是在十岁那年被锦绣楼的鸨母收养,并请京城最好的艺师授之技艺。她从小聪颖,心无旁杂,竟把乐理学得十分精通。等到十六岁已出落的如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加上内心丰富学识铺垫,使她通身散发着别的女人没有的高贵气质,即使是随便的一站,就已鹤立鸡群,更别说那悦人的乐声中翩翩舞资,绝世资容,使得全京城的男人都为之神魂颤倒。
她十六开始迎客,四年中,已坐稳了锦绣楼的当家花魁。鸨母爱她如珍宝,并为了赚更多的银子,坚持不让她开苞,只是让她抚抚琴,跳跳舞而已,而现在,她连出场都须上百两的银子,让她献艺,几乎难上加难。但京城多是富豪,非官即商,银子大把大把有的是,若不是这个雪影姑娘常常闹小脾气,说不定锦绣楼现在已经被银子淹没了。
鸨母没有让她和别的姑娘一起住,而是另给她启了一座幽静小楼,拨了几个护卫和丫环给她,雪影爱清静,所以随护并不多。虽说如此,鸨母倒也并不担心有登徒子无礼侵犯,因为雪影已是全京城官府老爷的宝,大家实力相当,反而形成了一种势均力敌的场面,各处都捞不到好处,当然没有哪个采花贼敢如此大胆地打她的主意了。
但,鸨母纵然数钱数到手软,却还是日渐担忧。雪影已过二十,纵然资容绝代,却无法再拖下去。若再不让她开苞,很快就会遭到弊弃。尤其是这几个月,悄悄来打听她开苞价的常客不计其数,其中更有权势吓人的达官贵人,她一个也不敢得罪,心里也暗暗打算等东郡王府这场舞结束,与雪影好好地谈一谈,她再从中狠狠地捞最后一笔。
今天的雪影较以前却有点异样,她是那种就算给玉皇大帝献舞也满不在乎无放于心的人,但不知怎的,她今天一早起来就细细地疏妆,并穿上了配合气氛的大红色舞裙,这也是当她得知有这场献舞后请红袖纺师傅定身裁制的。
拿着发梳,她轻轻地理着乌黑的长发,境中的脸在红色衣裙的映衬上,显出难得的娇艳,更比平时美了三分。连一边帮忙梳妆的丫环也赞叹出声:“雪影姑娘,平时只看你穿素淡衣服,没想到如此鲜艳的裙装穿起来更是别有一翻风味呢!”
可她却有些不安:“真的很漂亮吗?”
“当然,不是我说,你绝对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
她皱眉地抚上自己的脸,喃喃地苦恼地说:“不会吧?今天最美的应该是新娘,我只是去献舞,绝不想抢她的风头……”
不过她马上释然了,调皮地朝镜中的自己眨眨眼睛:“虽然看上去不错,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比我美的!她是今天最美的新娘!”





、五

雨点一颗一颗落在雨幕上,虽然很大声,但都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东郡王府门口,轿子已经塞住了道路,老百姓今天都不被允许从这儿经过。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礼品也都排满了整条街,沈榆轩换上了一件月白色半新的衫子,混在人群中,轻易地进了王府。
庭院里,仆妇如云,宾客接踵,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场中央那个气派的舞台,看来今天的节目还很丰富,或许有杂耍,戏曲,让宾客尽兴而归。
盈菲,她以这种如此风光得体的方式出嫁,但愿今后,也会有一个同样满意的婚姻!

沈榆轩并不想引起人注意,但他丰神俊朗的外表即使身着普通的衣衫,仍非常地惹眼。只好尽量捡走道暗处或墙角行走。他的锐目在人群中迅速地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盈菲说得对,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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