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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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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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无耐吗?他也知道伤心吗?这一切不都是罪有应得吗?看着他孤独的背影,自袖中抽出来的匕首慢慢收了回去,现在杀他不是时候,这是在军营,更何况他武功高强,不但伤不了他,自身也难保。
白裟在毯子上翻来履去,难以成眠。怕惊醒烟儿,悄悄披衣出了帐子到外面透透气。在中土,现在快到仲秋了吧,夜里的风习习吹在她的发上她的脸上,真有点刺骨了,这倒让她清醒了不少,到了陌生的中土,失去了父皇母后的呵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闭自己,才不会受伤害。
站的有些倦了,转身回帐之时,瞟见李谦的营帐还亮着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么想着便掀帘走了进去。
李谦正在灯下写着什么。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眼睛,性感又完美的嘴唇,温润如玉,清俊儒雅,气质沉稳,卸下盔甲的他少了些威严多了几分亲和,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像这样一个容颜不该出现在沙场上,像这样漂亮的手不应该持兵器。
想得出神,李谦抬头看到了她,便起身说道:“哦,姑娘,夜很深了为何还不睡?呵呵,总叫你姑娘有些不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安,名烛,将军叫我小烛便可。”她临时把名字改了,和烟儿一个姓。经过这两天,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单纯幼稚的白裟了,没有父皇和母后在身边,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刚才确是有些累,可躺下却又睡不着了,想着过几天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竟有些紧张了呢。”白裟半开玩笑,一一解答。
李谦轻轻一笑说:“小烛姑娘,不知你大都可有亲人?”
“我自小在竺之国长大,至于别的亲人却从未听父母说起过,现如今我和妹妹烟儿已经无家可归,还望将军能收留,给我们一个落脚之所,定当感激不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一切皆有余地,一切都有可能。
“嗯,我正是此意,回朝之后我自会想办法,请求皇上恩准。我府中人丁本来就少,福妈和李伯每日都嫌家里太清静,这下好了,终于有人陪他们了,呵呵!”在这乱世,以安烛姑娘的相貌,无论如何都是不安全的,这样最好,一来家里会多些生气,二来也可以保护她们,也会安心不少。
“多谢将军成全。”白裟欠身道谢。只要进了将军府一切就好办了,这样想着,便露出轻轻地笑。
“小烛姑娘请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多礼数。”
白裟站起身,撇见案上的白纸,道:“夜如此深了,不知将军在写什么写得如此出神?可否让我开开眼?”
李谦看了眼桌子,急忙捂住,面露腆色地说:“哦,只是随手乱画打发时间用的,不敢拙了姑娘的眼,呵呵。”
白裟不能想象,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有如此憨厚可爱的一面,不禁轻轻一笑,白了他一眼说:“看你这样子,更勾起我的兴趣了。”说着就朝书桌走去。
是一幅美人图,正是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削肩柳腰,白裾飘飘,盈盈而立,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低垂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微嘟的红唇正吹奏着一枝萧管,形态举止惟妙惟肖,仿佛听到了当初自己所奏的曲子。看洁白宣纸的一侧题诗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如此明艳照人,娇艳欲滴,禁不住出口称赞道:“画得真好!想不到大将军不但武功了得,书画的功夫也如引精湛,让人佩服!”
“哪里,让姑娘见笑了,皆是因为姑娘太美了,就算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姑娘的十分之一。”李谦说着竟有些脸热,他还从没如此由心地赞过一个人呢,更何况是她。
“我哪有这么好呀,是将军高看我了。”说完不好意思的低头掩嘴轻笑,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有多美,可被人这样夸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李谦看着她的笑,竟有些痴迷,自初识至今她都是忧伤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很晚了,将军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去休息了。”说罢欠身告辞。
“哦,去吧。”李谦还沉浸在她的笑里,听她这么一说回过神来腼腆道。
第二章
「第二节恨绵延]
在白裟转身欲离开时看到了帐角香案上的方木匣子,匣子通体着鲜红色漆,在旁边微微的烛光下泛着触目惊心的红光;匣面暗刻着两朵莲花,随风飘曳;几个角皆用黄铜片雕花包刻,作工极其精细,不用猜,能拥有这盒子的人地位定是不低;匣子下面平铺着一块白布,布的四个角均有不均匀的皱褶,定是绑系匣子所致;紧挨着匣子的下方有一大片暗红色的东西,是血!由于时间太久,鲜血凝固,方才变成现在的暗红色;案几上烟雾袅袅,冉冉上升,凝聚成一团,慢慢地,竟变成父王的脸!
白裟惊得“啊”了一声,连退了两步,面色煞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了?!”李谦眼见她快要跌倒,忙上前扶住,顺着白裟的眼神望去,看到了那个匣子,忙说:“哦,让姑娘受惊了,那是竺……”还不等李谦说完,白裟就跑出帐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脸上,和着眼泪模糊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白裟跑出没多远,哇地吐了一地,跌坐在地上。
“父王!我的父王!昨日您还在我的眼前,昨日您还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昨日还好好在我面前的人,今时见到的就只剩头颅了!想听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了!我们可以俯首称臣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鸠占鹊巢不说,连您一个全尸都不给,竟然对一个老人这样残忍,您做错了什么,非要受到这种惩罚,让您的灵魂何处安身啊!”白裟又联想到母亲被活埋的凄惨场面,不禁悲从中来,“我恨你!恨你!李谦,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不知哭了多久,回想起父王从小对自己的疼爱,再一度红了眼眶。
白裟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在很小的时候得热病夭折了,二哥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深得父皇喜爱,十五岁那年离城狩猎,路遇狼群攻击,也殁了,痛失两个儿子的父王更显苍老了,自从白裟出世后,父王便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教她做人的道理,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句话:做人要知深浅、懂进退,知能知不能,有为有弗为。在白裟小的时候,父王时常将她抱在腿上,将下巴贴到她的脸上,用胡子扎她,弄得她好痒;听到父王一遍遍叫她的名字:裟儿呀,裟儿呀,像吃了糖一样好甜蜜好温暖,感觉自己是世是最幸福的小孩;在母后的调教下,白裟为中土的文化深深着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落人后,由此更得父王疼爱。虽然遗传了母后的美貌,性格却和两个哥哥一样顽皮好动,她时常搡着父王要学剑,可父王一直不肯,他怕的是将来有一天唯一的女儿也会遭遇不测离他而去,说女儿家要懂礼识体,不能像个粗人一样动刀动枪,可她却不以为然,凭什么男儿能练武,女儿家就只能绣红,她偏悖着父王,于是便偷偷地看叔王家的哥哥习武,在暗处拿一根木棍比划,倒也有模有样,后来被表哥发现了,便偷偷教她,再到后来竟也能和他比试一番,父王知道后很是生气,狠下心来命人打了她十大板,她哭着说:学都学了,已经丢不下了!父王没法,只得由着她,并找了个武师专门传授她武功。可是……
“可是,会武功又能怎样,竟连父王的全尸也保不住!”白裟自言自语着,泪流满面。
雨不知何时停了,白裟一路踉踉跄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烟儿醒来发现公主不见了,又一时不知道去哪找寻,只得焦急地在帐外等着,看到公主全身湿透,面色苍白,吓坏了,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白裟进了帐便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公主,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说话呀!”看到白裟这个样子,可急坏了烟儿。
白裟定了定神,收起悲痛的泪水,换上了凌厉的眼神恨恨地说:“烟儿,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白裟这个人了,你要忘记那个名字,现在的我,是你的亲姐姐,安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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