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因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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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爱停-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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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怎会有人住?两人对望了一下,朝茅舍走去。未及跟前,冯清蓉拉住了莫弃的衣袖。茅舍四周密植了许多矮草,如同篱笆般围出一个院子来,自然乡间许多人家都会这样做,只是这用来做篱笆的矮草全是毒草,不慎触到,立时就会毙命。

“屋里有人吗?在下荣清,偶至此处,讨碗水喝。”冯清蓉扬声道。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作答。她再问一遍,仍是悄无声息。她回过头看了眼莫弃,莫弃点点头,抓住她的手臂,牵引着她翻过矮草,跃入茅舍前面的空地上。

门是虚掩的,冯清蓉用树枝将门轻轻推开,屋里的一切尽入眼帘。一铺土炕,一面灶台,一口铁锅,甚是简单。许是很久没有人住了,铁锅已是锈迹斑斑,灶台上也满是尘土,倒是因着毒草的阻挡,并无野兽践踏的痕迹。

正在此时,屋后突然传来一阵蟾蜍叫声,声音短促急切,隐有慌张之意。冯清蓉忙转向屋后,莫弃急步跟了上去。

屋后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一片不大的平地上面错落有致地长着矮草,矮草中央,一只乌黑的墨蟾鼓着腮帮子与一条赤红的毒蛇正在对峙。

冯清蓉不由心惊,这矮草与茅舍前的矮草相同,均是剧毒之物。矮草似乎并非天然长成,而是人为种植,因为它们的排列正含了一种阵法在内。若是贸然闯入,必然中毒身亡。这阵法她非常熟悉,以前她与舅舅上山,舅舅在山洞里教她医术,就会找来石块在洞外摆这样一个阵法阻挡野兽,当然也阻挡别人擅入。

只是,在山里为何会有同样的阵法,难道是舅舅布的?茅舍也是舅舅建的?

正思索间,墨蟾与赤蛇已斗在一处,墨蟾咬住了赤蛇的头,赤蛇却用身子将墨蟾紧紧缠住了。两物缠斗片刻,不分上下。冯清蓉猛然发现,在赤蛇尾巴处,竟然还有另外一株红色矮草,草分两枝,上面各结一果,碧绿鲜嫩,煞是好看。

她方欲近前细观,墨蟾似是知晓她的心思,口中喷出一道涎液,直冲她面门而来。莫弃急忙一拉,一股凉气堪堪自她脸颊飞过。

“好厉害的毒物。”她低语,顺势从怀中掏出两枚银针朝墨蟾掷了过去。墨蟾极是厉害,苦于被赤蛇纠缠无法挣脱,硬是捱了两针,又不知用了何法,竟然生生将银针逼出来,落在地上。不过是片刻的分心,赤蛇已占了上风,将头自墨蟾口中脱出,身子却将墨蟾缠得更紧。一会工夫,只见墨蟾四肢垂了下来,已是没气了。赤蛇张大嘴巴将墨蟾吞入口中,但见赤蛇腹部隆起一个大包,身体也变得墨绿,瞬间大包消失,身体重又变回赤红。

用完了美餐,赤蛇心满意足地吐了吐信子,溜回到红草旁,用身子将红草围了起来。就在此时,那两枚碧绿鲜嫩的果子突然熟透成朱红色,相继自枝蔓处落了下来。红果即落,赤蛇不再盘住红草,咝溜一下蹿入草丛中不见了。而矮草里却不知自何处出来无数蜈蚣爬虫等物,竞相朝红果爬去。

冯清蓉急步踏进阵中,将两枚红果拾了起来,众爬虫见红果已有主,瞬时也消失不见了。

冯清蓉只在阵中待了片刻,已觉脚底生凉,一股强烈的寒意穿透皂靴自下而上传来。这里怎会如此冷?待要低头察视地面,她已禁不住寒意,忙跳出阵外。

“也不知这果子是好是坏,有何用处?”托着两枚红果给莫弃看,掌心有丝丝凉意。
莫弃摇摇头,“不知道,从没见过此物。”

冯清蓉从怀里掏出丝帕,将红果包好放入怀里,想了想,却又拿出一个瓷瓶来,将药丸尽数倒出来,把红果放了进去,因见莫弃正盯着她看,遂笑道:“这果子若是有毒,我性命可难保,还是小心些。”

莫弃只笑笑,并不说话。

眼见着天色已不早,树林里除去偶尔飞过的鸟鸣声,只是一片寂静。既不见狼豹等猛兽,也不见上山的其他人。莫弃道:“山里天黑得早,我们又不识路,还是尽早下山吧。”冯清蓉虽未寻得山洞,但知莫弃所言有理,也点头应是。

此处虽无道路,茅舍附近却有一条山溪,两人顺着山溪往下走,直走下了后山。在山脚,两人歇息了一会,冯清蓉又去寻了些野果来吃,而后凭着幼时的印象找到回去的路。

刚进院子就听到饭厅里一阵噪杂的笑叫声,想来众人正用晚餐。冯清蓉冲莫弃挥挥手,向柴房走去,隔着老远,就听到史闻达焦急的骂声:“再去问问,莫侍卫回来了没有?”尚文颤声应着跑了出来,差点与冯清蓉撞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支持某荷啊,你们的鼓励就是偶的动力!!




29

29、不是朋友 。。。 
 
 
“姐夫!”冯清蓉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嗓门唤道。

“你还知道回来?!”史闻达方要骂她几句,看到她凌乱的鬓发,破烂的衣衫,遂问:“怎么弄成这样?”

“摔了一跤。”冯清蓉笑笑,又道:“没事,就是浑身痛,腿发酸。”

史闻达犹豫了一下,咽下欲说的话,只道:“换过衣服去吃饭吧。”

冯清蓉应着进了屋子,婢女端了温水随后进了门。换过衣服,梳洗罢,冯清蓉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便不想起来。走了一天的山路,又惊又险,又脏又累,现在终于洗干净了,顿觉浑身舒坦,说不出的松畅。

史闻达在饭厅等了一阵不见冯清蓉过去,便唤了一个婢女跟着去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他只好推门进去,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自小小的窗户洒进来,恰好照在她纯净的脸庞上。一排浓密的睫毛扇子掩住了平日耀眼的双眸,却在她的脸上更加了几分沉静。她的面容如婴儿般纯真,睡姿却是很不雅地仰面朝天。

“真是个孩子,这么快就睡了。”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随手扯过旁边的薄被,帮她盖上。

夜里,难忍的饥饿感将冯清蓉从睡梦里唤醒。甫下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让她一时无法迈步,强忍着酸痛走出门口,眼尖的婢女立刻过来问:“公子可是肚饿,晚膳还热着,奴婢马上准备。”

冯清蓉点点头,拖着僵硬的双腿缓缓移到饭厅,饭菜已摆放好,婢女垂手立在一旁。

“你下去吧,不必伺侯了。”

婢女应着,退下去了。

秋风乍起,桌上的蜡烛爆了个灯花,火苗拉得老长。冯清蓉用银针拨了拨烛芯,只听有人道:“再不吃,饭可真的凉了。”

门开处,赵霆施施然走进来,还是一身的黑袍,却没有了素日逼人的戾气。

“你还没睡,要不要再吃点?”冯清蓉指指盘子里的菜。

赵霆没有回答,走到饭桌前,隔了一把椅子坐下。

饭菜果真是热的,厨子的手艺不错,加上她早已饥肠辘辘,冯清蓉并没因为眼前多了一个人而影响食欲,反倒比平常多添了半碗饭。

赵霆专心地看着她狼吞虎咽毫不做作的吃饭,竟是有些羡慕,等她咽下最后一颗饭粒,他问:“刚用过饭就躺下容易积食,不如出去走走。”

“也好。”冯清蓉点头,又犹豫道:“只是外面……”她的黑色夹棉大氅丢在山上了,夜间风凉,她可不想再生病。

赵霆嘴角牵出一抹笑,递过去一样东西。

打开来看,是件镶毛的狐皮短袄。冯清蓉笑着披在了身上,短袄是男式的,穿在身上有些肥大,更显得她纤弱娇柔,楚楚动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行动不便,赵霆放慢了脚步,走在她的身边。

月上中天,只是这月较之昨夜多了几分残缺。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显然已经知道她在山上的所为,猜出她并非为打猎而来。

“你来干什么?”她反问道。他并没有上山,显然也不是来打猎的。

“来散心。”他淡然地回答,随后转过头,黝黑的眼睛看着她,期待她的答案。

“来散心。”她笑笑,原话奉回。

“我们始终不是朋友。”赵霆低语,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叹息,或许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和他,可能做朋友吗?冯清蓉想起慕容子风,想起错综复杂的朝廷政事。她猜不透赵霆是怎样的想法,也从没问过慕容子风。若是两人政见相同,或许有天可能成为朋友,若是他们分属不同派别,那么他们最终只能成为敌人,或许还会是死敌。

冯清蓉心里也暗叹了一下,她不希望他们成为敌人,两个男人都很出色,对立起来势必会你死我活。无意中低头,看到地上的影子,竟是合在一处,似是互相依偎。冯清蓉吓了一跳,急忙错开身子,直到两个影子隔开了一段距离,才安下心来。

赵霆并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仰头望天,不知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孤傲,有些落寞,有些悲哀,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孤单又清冷。

“赵霆——”她叫他。

赵霆回过头,探询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瞧不起我?”

他一愣,不知此言从何而来。

“楚大哥生辰那天,你看我的眼神明显就是轻视。还有在墓地那天也是。”

赵霆无言地笑,难为她记得清楚,他差不多都忘记了。轻视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可是他说不出来。

“醉然亭上,你为什么不让我救你?”他问她。

冯清蓉也笑,同样无法回答。

他和她,始终不是朋友。

翌日,冯清蓉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了。史闻达没有等她,只吩咐婢女转告她让她好生休息,不必上山。

用过早膳,冯清蓉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松散了下筋骨,觉得双腿不似昨夜那样酸涨了,才慢慢朝门外走去。

这条路,她闭着眼也知道通向哪里。向南走约莫百米,而后往西,有着两棵槐树的那处草房,曾经是她的家。

洪水过后,草屋仍在,院墙已倒,一片破败。院中的那架葡萄挣扎着结了几串紫葡萄,却早已被别家顽童或是天上飞鸟啄了个干净,只留下几粒干瘪的果子昭示着曾有的丰硕。墙角的鸡笼仍在,只笼门不晓得哪里去了。

五岁那年,家里养过一只紫红色的大公鸡,很是强悍,每日昂首阔步将军般巡视在众母鸡面前。一日,她攥了把蜀黍喂鸡,不知怎的,那只公鸡突然朝她走过来,伸头便啄,她吓得赶忙往屋内跑,公鸡就在后面追,终于被它追上了,狠狠地在她臂上啄了两下。紫红公鸡最终成了她的盘中餐,但是她却开始害怕鸡,尤其是公鸡。因此,舅舅特地做了个鸡笼,将鸡圈养起来。

如今人长大了,也不怎么害怕鸡了,可是当初的家也不再是家了。

怔怔地看着留下她无数回忆的地方,忍不住两行泪悄悄滑落,冯清蓉正感伤,忽听隔壁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这个老不死的,大清早又去买酒喝,早晚不喝死你。”

这些年陈大婶的声音竟是丝毫未变,还是那样高亢有力,想来陈大叔又酗酒了。

紧接着“咣当”一声,似是屋门被踢开了,随后沉重踉跄的脚步声走近。冯清蓉忙回转身,原路返回。

站在门口稍停了片刻,将方才的感怀、悲哀悉数掩藏好,冯清蓉才一脸平静地跨进院门。院子里只有两人,莫弃在喂马,赵霆则在给一只野鸡去内脏。

见她进来,两人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忙活手里的事情。

她走到赵霆身边,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板凳,索性就坐了地上。赵霆已将野鸡内膛清洗干净,抹上盐粒、绍酒、调料,最后用黄泥将整只鸡糊起来。

叫化鸡,这是舅舅唯一会做的一道菜。他说十七岁那年,一个冬天的夜里,他又冷又饿,又没钱投宿,遂去农户家偷了一只鸡在破庙里烤。庙里还有一个七八岁的流浪儿,两人将整只鸡吃得骨头都不剩还意犹未尽。第二天,流浪儿就跟着他一路相伴从北到南,直走到南疆,互相依靠互相照顾,结下深厚的情谊。只是日后,那个流浪儿却成为了他最大的对手。

讲故事的时候,也是冬日的夜晚,她跟舅舅围在灶火旁等着鸡烤熟,娘坐在稍远的地方静静地缝衣服。听完舅舅的话,娘笑:“对手总好过敌人。”舅舅翻动着烤鸡,也笑:“是,他是个很能干的孩子。”她虽听不懂娘跟舅舅的话,可是闻着扑鼻的香味,也高兴地笑。

那些日子真好啊,有娘有舅舅。冯清蓉静静地想着往事,却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多了双黝黑的眸子:“在想什么?这么入迷,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她一惊,本能地抬手打过去,赵霆毫无防备,竟然没有避开,生生捱了一掌,不疼却是心冷。

冯清蓉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前几次用银针扎他,用牙咬他都是事出有因,这次却平白无故地扇了他一掌,且恰在脸上,这可怎么是好?方要开口道歉,见赵霆已经走开了。她猛地站起身,快步回到属于她的柴房里。

怎么就打下去了呢,冯清蓉盯着右手看了又看。好久不曾这样冲动过了,连上次在别院,楚天阔那样靠近她,她都忍了,这次竟是故态复萌。到底怎么了?

强压下那种烦躁,拿起墨细细地研,研好了,铺开宣纸,平息,静气,提笔写下那句练习了许久的话——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写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心完全沉静下来,可深藏的相思却又泛滥成灾。这样脆弱的时刻,她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靠。只是鱼沈雁杳天涯路,一场寂寞凭谁诉。

子风,你在哪里?她颓然地放下笔,清泪滴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将适才写下的字晕染成一副写意画。
 

作者有话要说:相思催人老啊。。。。。。。

今天真是热啊,有点茶饭不思的感觉。。。




30

30、发生意外 。。。 
 
 
良久,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完毕,冯清蓉收起纸笔,净了手脸,深吸口气,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叫化鸡的香味。

掂起脚尖从小窗向外看去,赵霆在院子里燃起一堆枝叶,那只泥糊的野鸡正在火上煨烤。难得他有闲情逸致,竟然不用下人动手,亲自烤起来。

有肉还得配菜才可以,想到做饭,想起方才莫名其妙的那一巴掌,冯清蓉心念一转,开门遛进了厨房。厨房里,米饭已蒸好,菜却尚未炒,几个下人正在洗菜。

见她进来,下人们停下了手里的活,惊诧地看着她。向来君子远庖厨,主子的贵客跑来厨房干什么?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管了。”冯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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