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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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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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程紫鹃哼笑两声,目光如尖刀拖到苏拾花脸上,活活要戳出两个洞来,“以前应辰对我关怀体贴,眼中只有我一人,可打从她出现之后,应辰就变得心魂不定,视线总会落在她身上……旁人不知,难道我还察觉不出来吗?”
“二师姐……”苏拾花忍着伤痛,借耿小蝶的手臂,挺直身解释,“我想你误会了,我跟简公子,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程紫鹃哪里肯信,咬牙切齿道:“是吗,那你告诉我,为何他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跟我说,对我一直只是兄妹之情,而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他却默认不语?”
简公子他……
怎么会……他竟然……
苏拾花一时惊愕无措,舌头像被猫叼走,变得哑口无言。
程紫鹃仿佛早将她看透,冷冷道:“我私下已经打探过了,你的那位相公兰公子,毫无家世可言,而且孤苦无依,又是个病秧子,只怕没几年好活了,此次你一回来,便对师父百般讨好,趁机勾引应辰,图的还不是这掌门之位?”
“你胡说!”苏拾花胸膛起伏不定,猛一喘息,疼得腹内肠子都要绞在一起,满面涨红。
程紫鹃轻蔑道:“我胡说?那你相公离开师门,你为何不去追?为何一直赖在师门不走?我看你根本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被你迷惑,让整个紫荆派落入你手中,而我多年来的努力,却要付诸东流!”
“够了程紫鹃,明明是你贪图掌门之位,不惜杀害同门弟子,如今还要冤枉苏师妹!”四师姐厉声喝断。
程紫鹃眼波斜斜一滑:“四师妹,我知道,以前你就一心偏袒这个小贱人,现在自然也事事替她说话了。”转而对黑煞首领道,“擒住这几人,暂且关押地牢,至于门中其他弟子,我自有办法让她们听信于我。”
稍后装出一副恭敬神态,不紧不慢地对圣云师太开口:“师父您放心,徒儿不会对您怎样的,只是您年岁大了,也该早早让出掌门之位,徒儿为您找个清静之地,日后您在那里好好闭关休养可好?”
“你……你……你这个……”圣云师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戟指指向她,气得浑身痉挛,一弯腰,喷出一大口浓血。
“师父!”
“师父——”
四师姐转过身,用力一攥剑柄:“好,今夜我们几个就跟你拼了!”
耿小蝶也紧跟着擎剑:“师姐,我不怕死,我跟你们一起!”
程紫鹃昂起下颚,微微一笑:“我本有心留你们一命,既然不识抬举,也休怪我不念姐妹情分了。”
黑煞首领开口:“程姑娘,何必再与她们浪费唇舌,她们有心要死,咱们何不就成全她们。”
程紫鹃微一眯眼,提剑举于脑侧,剑尖直冲苏拾花:“这个贱人,由我来收拾!”
“二师姐……”苏拾花右臂受伤,执剑已有些困难,只得用剑支撑着身子,仍在一喘一喘地劝说,“二师姐,我求求你,不要执迷不悟下去了,我对掌门之位,从未存过半点妄念,二师姐,你、你回头是岸……”
程紫鹃讥嘲反问:“我回头是岸,那你能把应辰还给我吗?”
“简公子他……”苏拾花脑际一团麻乱。
因着某种执念,程紫鹃原本秀丽的五官被怨毒吞噬,变得微微扭曲:“明明就是你勾引了应辰,你死了,应辰就会忘记你,他的心才能回来,等我成为紫荆掌门,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嫁他为妻了。”
话落,欺身而近,苏拾花运气抵挡,但负伤之下,架不住程紫鹃狠快咄咄逼人的招式,最终被她一掌拍中胸口,连退三步,“噗”地呕出鲜血。
“苏师姐!”耿小蝶冲上前,打算拼了。
四师姐也领着另两名弟子陷入激战,面对众多敌手,即使明知陷入绝境,却仍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然而,就在此际——
呼——呼——呼——
原本平寂的山林,蓦然疾风骤起。
枝摇树晃,落叶飞卷,风势如此浩大,竟是暴雨欲来的前兆!
出什么事了?
整座山峦都仿佛被吹得震动摇晃,群人皆惊,几乎睁不开眼。
“什么人——”
随着谁一声喊叫,所有人齐齐循声望去,一剪白影,伫立在树下。
他雪衣乌发,纤瘦孱弱,深夜里好似清透的月光,没有实形一般。
他静静站着,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何时出现的,浑身散着幽魂一样气息,不像个人。
“阿……阴……”苏拾花颤着音,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又或者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觉,仔细瞧、仔细瞧,继而耳膜嗡鸣作响,不敢置信,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尽管离的远,夜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苏拾花就是可以肯定,他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
一下子,眼眶发红,弥漫起潮湿雾气,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不行,不能留下,危险啊!
脑际神经绷紧,令她的身体好比一把拉满弦的弓,已是顾不得多想,失声喊道:“阿阴,这里危险,你快走,快一点走!”
兰顾阴一动不动。
泪水蓄满目眶,苏拾花既是焦急,又是震惊,同时还掺杂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害怕,像是来自梦魇深处的恐惧,堪堪笼罩全身,随时能把她拖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不能让眼前人有事,哪怕死,也不能让他有事!
眼瞅着他像泥塑雕像一样杵在原地,不曾动弹,苏拾花急的咬裂唇角,再次扯开嗓子,拼了命的喊:“阿阴……千万不要过来,你走啊……快点走啊……”
泪水如破堤洪水,忍不住喷薄而出,她气急了,真的气急了,为何他不听她的话呢,为何他要惹她着急心碎!
“他是这个小贱人的相好,杀了他!”程紫鹃显然也对兰顾阴的出现大感意外,但等回过神,阴狠狠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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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
苏拾花一听,玉石俱焚般地扑上前,与对方大打出手,程紫鹃不料情急之下的她突然力量大增,差一点抵挡不住,忙挫腰闪身,避开攻势,而苏拾花便快如流矢,趁机朝兰顾阴的方向奔去。
“杀了那个病秧子,我要叫她痛不欲生!”程紫鹃五指掐紧袖口,好比一个妖怨妒妇。
左右两侧出现一条条黑影,直逼而来,苏拾花强忍伤痛,长剑破空,嗖嗖两下,划开数道潋滟银光,招数攻的愈发凌厉。
她内心急迫,一边击退敌人,一边朝着兰顾阴大喊,脸上带着惊慌与害怕。
或许这一次,她真的,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尽一个妻子的职责,保护他。
其实,能够遇见他,跟他做夫妻,该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吧……从一个人,到有他陪伴,经历一段不长不短的甜蜜,她也该知足,满意了。
那个时候对天缔盟,不是说生生世世吗,如果这一世不行,那就下一世,下一世,她还遇着他,还跟他在一起……
一点点临近,一点点临近……终于,她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庞,隽雅的眉目,秀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优美的下颌……她的夫君,真的真的生得很好看啊,可是现在,他面无表情,似他又不似他,显得那么陌生,那么无情,那么……可怕。
体力渐渐燃烧枯竭,她弯腰又吐了一口血。
兰顾阴看着、冷冷看着。
他的妻子,被人刺伤,满身是血。
她一遍遍喊着,叫他快走,快走。
她挥剑杀敌,不时朝他望来,一脸的恐慌焦灼……
她眼中……有串串晶莹闪烁,是她的泪……她……流了泪……
兰顾阴就这样看着、看着……直至看得,走火入魔。
她朝他奔来,拼劲全力,似乎想要保护他,然后,又重重地吐了一口血,那么红,流淌过唇畔、下颌、衣襟,染就胭脂残红,是她的血,她的血……刹那间,惊醒后的兰顾阴恍如受到剧烈重创,身形往后一震,惯来平静的左胸处,此时竟是翻天覆地,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侵入,捣得五内俱溃,分散割裂。
作为术者一族中最强大的主人,头一回,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她在他面前流泪,他痛;她在他面前嘶喊,他痛;她在他面前拼命杀敌,他痛;她在他面前受伤流血,他,更痛……很痛很痛,痛到无法遏制,痛到呼吸欲窒,痛得他癫乱发狂,痛得他浑身颤栗,痛得他……成魔。
她是他的人,是死是活,皆得由他说了算,别人,胆敢伤她一根手指,乃至一根汗毛,谁就得——死!
“阿阴,快跑啊——”
苏拾花近乎绝望惊痛地嘶喊,眼睁睁看着两名黑衣人举剑朝他刺去!
兰顾阴猛一抬首,目底极黑,阴霾重染,带着令人惊心悚魄的嗜血杀意!
强大的气自他身上骇然爆发,那临近的二人,瞬间被弹飞半空,头骨分离,鲜血飞溅。
疾风飕飕地在林中穿梭狂走,贯透双耳,而他,长身静立,广袖鼓扬,乌发脱离束带张狂翻飞,已是化妖入魔。
“怎、怎么回事……”敌人纷纷胆怯地倒退几步,你觑我,我觑你,谁都没有搞清楚状况,最后有人壮起胆道,“走,咱们冲!”
银剑寒光交错,五条黑影齐攻向同一人。
砰……砰砰……
然而连他身都未近,便已粉碎成骨。
皎洁的月光中,兰顾阴发飞衣舞,妖美至极,全然无惧眼前的众多敌手,以着胜雪之躯,开始朝前,一步一步迈开脚步……
因为他要的人,始终只有一个!
“啊……”
“救命、救命哇……”
“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哀叫痛嚎不绝于耳,无数残肢断臂从他眼前晃逝而过,他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因为,他本就是无情冷血之人,是炼狱恶魔,谁惹恼他,这就是下场!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是这样……会是这样?
苏拾花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脸色一片苍白,看着丈夫正朝她一点一点走来,凡是攻击靠近他的人,皆被他周身无形的气震开数丈之远,那些被弹开的完整身躯,一下子四分五裂,血沫横飞,在半空交织成一场血肉腥雨,不过短短瞬间,放目尽是粘稠稠的红,景状甚为凄怖,宛若置身修罗地狱!
耿小蝶跟四师姐已是停手立在一旁,完全吓傻了。
三十多名杀手,转眼仅剩下七八人,他们哆嗦着,跌倒着,犹如看见怪物,几乎连剑都握不稳了,没人敢再靠近一步,而兰顾阴长发飞舞,步履从容,周身血流成河,横尸遍地,他却视若无睹,眼界之中,唯有前方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容颜。
下一刻,风,陡静,他停下来,广袖服贴轻垂。
“你、你是术者?”与他相对而立的程紫鹃,活像看到妖魔鬼怪一样,充满惊恐的脸上早已毫无血色,启开唇,颤颤抖抖地猜测着,“我曾经听闻……中原偏南一带,有一群精通异术的族群,你莫非……就是术族中的人?”
兰顾阴低睫,幽幽定定地站着,雪容迎月,晶莹绝色,白色轻衫罩着修长身躯,恍凝轻轻一动,便要破碎。
他不言,程紫鹃急得咬唇,似给自己壮胆一样,厉声嚷道:“我们武林人与你们术者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可惜予她问话,兰顾阴依旧恍若未闻,跨步,又要前行。
想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程紫鹃浑然打个激灵,脚步迅移,举剑架在旁边早已呆成木雕的苏拾花颈上:“别过来!”
兰顾阴身形不易察觉地一颤,果然不动了。
程紫鹃喘着粗气,指尖微微发抖,狠厉道:“你过来,我就立即杀了她!”剑刃贴在苏拾花白嫩的颈肌上,伴随不稳的动作,割出一丝清晰红痕,血,黏黏腻腻地流淌出来。
但苏拾花毫无所觉,仿佛根本不知道疼,也不知道自己正被对方当做人质,或许现在就算捅上她几刀,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她的样子呆呆的,木木的,好似出生不久的婴儿,以着一种懵懂不解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他。
兰顾阴觉得左胸又痛了,紧缩、紧缩、不断的紧缩,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揉着,捏着,胡乱错位,为所欲为……那是即使有着庞大的气,也无法遏制的疼痛。
“苏师妹!”
“苏师姐——”
耿小蝶与思师姐目睹她颈下出血,慌张一喊,却因着程紫鹃,不敢轻举妄动。
兰顾阴终于徐徐掀睫,一对黑郁郁的眸子,转移到她脸上:“放开她。”
被那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注视,程紫鹃脚底突地生寒,一阵心惊肉跳,随后磨着牙根,故作轻然道:“好啊,要我放开她,你就马上在我面前自尽,这样,我便饶她一命!”
兰顾阴眉目沉静,只是淡淡吐字:“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程紫鹃手腕一紧,抵在苏拾花颈下的长剑又加深了力道,一边挟着苏拾花往安全地带移动,一边威胁道:“我说过了,想要让她活命,你就马上在我面前……”
话音未结,她看到那个男人倏然勾唇,冷冷一笑,月照之下,惊为天雪的容颜宛若妖化,竟是一片阴戾狠色。
她完全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瞧着手里长剑“咚”地掉落下来,不,不光是剑,还连带着自己的两条手臂,断离开身躯,生生掉落地上。
“咔嚓”一响,双腿又跟着断裂,她好似一具被拆得支离破碎的破旧木偶,以着某种扭曲诡异的姿势,一下子瘫痪跌倒。
鲜血暴溅,不断往外喷涌。
死一样的寂静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的程紫鹃惊恐到五官变形,开始发了疯似的,一遍又一遍发出惨绝人寰的喊叫,几乎贯穿整座山林。
“天啊!”
“快逃啊……”
剩下的几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而黑煞首领目睹程紫鹃的惨状,惊魂未定下,也欲趁乱溜走。
“恶贼,你往哪里逃!”恰好被耿小蝶察觉到,她一提丹田,娇躯轻跃,朝着黑煞首领连发两招剑式,可惜她拜入师门不久,功力尚浅,交手间,不料对方的身法完全逾她之上,蓦觉一股劲风直袭腰段,想躲避却为时已晚,她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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