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万海正色地道:“这次进贡的胭脂有多少,都给了谁?”
“只有四盒,分别送给了惠妃丽妃朱婕妤以及齐婕妤。”
“去看看她们都用了没有?并且把剩下的给朕拿来。”
万海立刻抬腿去办。不大一会儿工夫,万海带着一盒半的胭脂匆忙地走了回来,脸上带着疲惫的汗水。
将胭脂盒子递给祁煜,他回禀道:“奴才只将朱婕妤和齐婕妤的胭脂取了回来,丽妃娘娘的那盒胭脂说是用完了。”
祁煜看着桌上半盒的胭脂问道:“这是谁的?”
“是朱婕妤的。”
祁煜嗯了一声,命人将胭脂递给李臻,由他查验是否有毒。
其实要查也应该查那盒没开封的胭脂,朱香香的已经用了一半,有毒的话,她不会一点事情都没有。但谨慎起见,祁煜还是让人都仔细地查验了每一张花片。
很快李臻便有了结果,那一盒半胭脂都没有毒。
而随后冯万田也闻过花片,证实花片没有被人换过,是同一批。
祁煜的脸上有些怒色,在寝宫内焦躁地踱步。
这些胭脂说是江南进贡的贡品,却连宫中普通的花片都不如,他们都以为他这个皇帝好欺负,用次货来滥竽充数。
不过更重要的是,江南进贡的贡品里,虽然未必都是珍品,但按理不会下毒,就算下毒想要毒害皇上,也不会在女人用的胭脂上动手脚。而且四盒胭脂,丽妃的已经用光,尚未出现中毒的反应也就是说明她那盒胭脂里面也没有毒,而朱香香和齐婕妤的胭脂也没有毒,唯独赐给惠妃的胭脂里面有毒。
祁煜怀疑地再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惠妃,惠妃双眼哭的红肿,一脸的委屈和不解:“皇上怀疑臣妾在胭脂里面下毒?”
祁煜没有回答。
惠妃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道:“臣妾绝对没有在胭脂里面下毒,臣妾愿意对天起誓,如有下毒,便天雷震怒,不得好死。”
惠妃如此赌咒发誓,祁煜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说:“朕又没说是你下的毒,你又何必如此赌咒发誓呢。”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说着,她又要哭出来。
“你起来吧,朕相信你就是了。”
惠妃半信半疑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禀报祁煜道:“皇上,左右丞相率领文武百官在宫外等候,说有要事要求见皇上。”
祁煜一听,脸色一变。从来没有左右丞相率领文武百官在这个时候进宫求见,任谁一听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祁煜立刻起驾,回去甘露殿。
进宝顺着开着的窗户向外望去,此刻日已经西斜,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远远地落入宫墙下,蓝紫色的天幕上,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她心底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惠妃则望着祁煜匆匆离去的背影,双眼的泪光中反射处一丝不寻常的光。少顷,她走到进宝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紧张地道:“妹妹,你不会是怀疑我要害你吧?”
进宝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过,就算你怀疑我要害你,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惠妃姐姐……”
惠妃不等进宝说话,独自慌乱地又道:“我不怪你,谁叫四盒胭脂里,就只有我送你的那盒里被人掺了毒药。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我一向交好,我为何要害你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君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君侧
进宝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稍安勿躁地坐下:“姐姐,你把我当成了糊涂人不成?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相信绝对不会是姐姐做的”
“听妹妹这话,我就放心了,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解释为何胭脂里会有毒啊”
“只要姐姐问心无愧,又何须解释呢?况且胭脂是皇上御赐的,姐姐送来的时候也没有开封,毒怎么可能是你下的呢?”
“皇上会相信吗?”
进宝笑道:“皇上不是已经相信了吗?不然姐姐又怎么会没事地坐在这里呢?”
惠妃被吓的不轻,仿佛忘记了发誓后祁煜对她说过的话,怔怔地看着进宝,唔了一声,半信半疑地缓缓坐了下来。
然而她目光呆滞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盯地看着身前某一点,半天不说一句话。
进宝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她,不知怎么,她看着惠妃的脸,竟然想起了入宫后的第三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她被丽妃从这个望云殿里绑到承欢殿,丽妃诬陷她,说她害死了乐奴,而那具被误认为是乐奴尸体的人,却是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惠妃宫中的婢女。
事情过了许久,进宝已经忘的差不多,可是就在刚才,她猛地想起,甚至连那死掉婢女的名字,都清楚地浮现在脑中。
那名婢女叫阿珍。
她忽然出声地问道:“姐姐,可还记得阿珍?”
惠妃被她一叫,方回过神,不过没听到她的问题。
进宝又问了一遍:“姐姐,可还记得阿珍?”
惠妃轻声重复着阿珍这个名字,然后摇了摇头:“是我宫里吗?”
进宝凝视着惠妃的双眼,然后摇摇头,不再说话。
惠妃看着她,犹豫了半天道:“妹妹你说,文武百官这么晚来求见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进宝非常十分好奇,但惠妃问她,未必是真的想知道,她只是在没话找话,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惠妃说想去看看永乐,进宝便送了她出去,回到殿中,心中就一直在猜想,晚膳也没吃几口。
第二天一早,尚未醒来的时候,消息便已经传开了。昨夜祁煜和文武百官在甘露殿议事,一直到今天清晨,一道圣旨下来,hou宫众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宝从菀桃口中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虽然她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甫曜起兵了。
用的是清君侧的名义。
据进宝所知,大多数政变都以清君侧为名义发动的,而她记得比较著名的则是明朝的靖难之役,明成祖朱棣成功地篡取了他侄儿建文帝朱允炆的帝位。
菀桃还偷偷地打听到,自从皇上登基以后,太后为了稳固他的皇位,派人暗中刺杀许多拥有兵权和土地的藩王。
各地的藩王早已对祁煜怀恨在心,就在去年的时候,有人曾向祁煜进言,说要削藩。虽然一直都没有成事,但此次皇甫曜举旗发动政变,也受到了各地藩王的拥护,纷纷出兵襄助。
进宝听完,半天没有说话,暗自思索。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让菀桃服侍她梳洗更衣,眼看去大安宫请安的时辰就要过了。
进宝紧赶慢赶,赶到大安宫的时候,妃嫔已经到了大半,她不算早也不算晚,她原本以为皇甫曜起兵的消息会令她们惊骇不已,可是如今一见,似乎大大地超出她的意料。妃嫔们似乎对起兵的事情并不在意,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坐在位子上谈笑风生。
进宝起初大为不解,可是转念一想,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浅浅地笑了出来。
从古至今,不论哪个朝代,哪个国君当政,女人们的战场就只有一个。现代女人只需要应付一个小三,而如果应付不来,大不了离婚,老娘可以再找一个或是几个更好的。
可是古代女人就不同了,就算是平常百姓,娶个三妻四妾,也属正常,更何况是hou宫,一年一次或是三年一次的选妃、选秀,不断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得宫来,要对付的何止一个,就算再不爱自己的夫君,也要在他身边,他让生就生,让死就死,毫无半点尊严。
在红墙绿瓦的宫墙内,看似艳阳高照的天空下,到处弥漫着看不见的斗争和阴谋,说不定哪位嫔妃指甲上的凤仙花汁中,就混着另外一位冤死妃嫔的鲜血。
女人们的战场看似安静却更加狰狞可怕。
而且,hou宫女人只有在保住今天的时候,才会考虑明天的事情,今天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数,谁还有闲工夫去为明天担心?
所以皇甫曜起兵的事情,并没有在hou宫这个深潭中激起半点涟漪。太后照旧如常接受众妃妃嫔的请安,沉着冷静地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就连看向进宝的时候,也同扫过其他妃嫔一般,别无二致。
对此进宝十分佩服。
不过太后依旧没有让她去见永乐,不光是她,就连惠妃也是一样。
不过提到惠妃,进宝在请安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惠妃。每日她都第一个到达大安宫,从来没有例外过,但今早却不见她来。
从大安宫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徐安,便故意拖延脚步,等着和其他妃嫔拉开一定距离后,她问徐安。
徐安恭恭敬敬地回答她,惠妃生病了所以没有来请安。
记得初入宫来,就听人提过惠妃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但进宝进宫多日,惠妃生病的次数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多。
进宝甚至怀疑,惠妃根本就不是体弱多病,而是为求自保不得已而装病。
进宝原本想回望云殿,但半路,她则改了主意去了仙居殿。
刚到仙居殿的外面,便有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儿扑鼻而来,仿佛这个殿阁被架在汤药灌上一样。
她不知道惠妃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要喝这么浓烈味道的药。
通报的时候,进宝朝四周望了一望,隐约看到一侧的花丛中,又人影闪过,刚要叫住,惠妃的贴身奴婢绿意跑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技重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技重施
进宝道明了想去探望惠妃,可是绿意却回答进宝说,惠妃娘娘喝过药,刚刚睡下。
绿意说话的时候,进宝注意到她的眼神闪烁,分明是有意隐瞒,不想让她进去。进宝觉得十分蹊跷,便试探地向殿门口走了两步,绿意有心阻拦却又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进宝站在殿门口,越看越觉得奇怪,殿周围的窗户全部用神色厚重的窗纱遮得得密不透风。
绿意看到进宝望着窗户的表情,立刻出声回禀道:“娘娘的病来得怪异,太医怕是会传染的疫病,所以才用蒙上窗户,用药材熏整个殿宇。”
虽然这样说可以解释的通一切的怪异,但进宝并不是十分相信绿意的话,她见绿意并不想让她进去,而菀桃也在一旁低声劝她,怕惠妃真的是生了疫病,传染到她。
她想了一想,吩咐菀桃将带来的礼物留下,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殿内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嘭”的一声。
进宝转头看向绿意,绿意的神情十分怪异,她垂着头,明明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快步地走到门口,故意将殿门拦住。
进宝看着她,冷冷地道:“是娘娘吩咐你,阻拦不让本宫进去的吗?”
绿意不说话,只双手在身前不停地绕着身前的腰带。
进宝忽地一下推开她,让菀桃抓住她,她一手推开殿门,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说也奇怪,用药材熏整座殿阁,反而殿内却闻不到半点药材味。
进宝大步地走了进去,只见鹅黄色的薄纱垂帘后,一个吊起的人影。进宝心中大呼不好,急忙高声叫人,她自己则掀开帘子,跑到后面,一把抱住上吊人的双脚,将她轻轻抬起,
宫人闻声赶到,先是吓了一跳,愣了一愣,紧接着,帮着她一同将惠妃从上吊绳上放了下来,抱到床上。
进宝伸手搭在惠妃的颈动脉上,尚有微弱的跳动,她忙按住惠妃的人中,命人去请太医。
绿意看到惠妃上吊,霎时瘫软在地上,趴在床边,不住地哭泣。
一边哭还一边对进宝说道:“奴婢该死,今天早晨娘娘起床的时候就有些不寻常,刚刚您来的时候,娘娘说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奴婢以为是娘娘生病的缘故,便没做多想,可是没想到娘娘她会……”
按着人中,不大一会儿工夫,惠妃便醒转过来,与此同时,太医也请来了,可是惠妃坚持不用太医,进宝只好请太医回去,并且依照惠妃的意思,吩咐宫内上下的人,绝对不可以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进宝屏退了宫人,亲自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但她倚在床上,摇头不喝,进宝见她面容苍白憔悴,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又绞了条手巾替她擦脸。
惠妃闭着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肩膀微微地颤抖,进宝知道她在哭,却不想让她看到,于是便把手巾递给她,她接过手巾,把脸埋进去,呜呜地哭着,似乎又很多难言之隐。
进宝坐在一旁,看着她哭,直到她痛痛快快地哭完,才接过手巾,放到一旁。
惠妃睁开哭的红肿的眼,看了看进宝,嘴角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鼻音很重地道:“让妹妹见笑了。”
进宝拂过她脸庞凌乱的发丝,皱着眉头疼惜地道:“姐姐是何事想不开,非要如此呢?”
惠妃抿着唇,不住地摇头,始终不肯说。
进宝见她悲痛的又要哭出来,只好道:“姐姐既然有难言之隐,妹妹不问就是,只是奉劝姐姐一句,死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
惠妃强忍着泪,又摇了摇头:“解决不了的。只有我死了,事情才会了结。”
进宝疑惑不解,趁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真的是姐姐得了疫病?”
惠妃闻言,忽然咳嗽两声,迟疑地道:“恐怕是的。”紧接着,她伸手放下床幔,急忙赶进宝出去,“妹妹,你不能再留下来了,万一我真是得了疫症,传染给你就不好了,我已经害了永乐了,不能再害你了,你快出去。”
不等进宝起身,她又高声叫人来,请进宝出去。
进宝被宫人拉了出来,又站在殿外,被宫人们拿着草药熏了半天。
进宝担心惠妃会再次想不开,吩咐绿意盯住惠妃,绿意点头答应,不敢再有大意。
从仙居殿出来,走出不远远远地看到丽妃走了过来,想必她也听说惠妃病了,特意前来探望。
与此同时,丽妃也看到了进宝从仙居殿的方向走过来,她便停住了脚步,婷婷地站着,朝进宝说道:“本宫知道惠妃娘娘病了,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佟昭仪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进宝屈膝给她见礼,起身的时候不卑不亢地道:“探病讲的是心意,不分早晚。”
“是啊,佟昭仪真是有心了,相比之下,本宫的确自愧不如。”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呢,既然能来,也就是有心。”
丽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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