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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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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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洛克里亚人、弗西亚人和声名卓著的厄利斯人,

正试图挡住赫克托耳的进攻——后者正奋力杀向海船——

但却不能击退这位卓越的、一串火焰似的猛将。

那里,战斗着挑选出来的雅典人,由裴忒俄斯

之子墨奈修斯统领,辅之以

菲达斯、斯提基俄斯和骁勇的比阿斯。墨格斯,

夫琉斯之子,率领着厄利斯人,由安菲昂和得拉基俄斯辅佐;

统领弗西亚人的是墨冬和犟悍的波达耳开斯。

墨冬,神一样的俄伊琉斯的

私生子,埃阿斯的兄弟,但却居家

夫拉凯,远离故乡,曾杀死

俄伊琉斯之妻、庶母厄里娥丕丝的兄弟;

而波达耳开斯则是夫拉科斯之子伊菲克洛斯的儿子。

他俩全副武装,站在心胸豪壮的弗西亚人的前列,

拼杀在波伊俄提亚人的近旁,为了保卫海船。

迅捷的埃阿斯,俄伊琉斯之子,现时

一步不离忒拉蒙之子埃阿斯,

像两头酒褐色的健牛,齐心合力,

拉着制合坚固的犁具,翻着一片休耕的土地,

两对牛角的底部淌流着涔涔的汗水,

中间仅隔着油滑的轭架挡出的那么一点距离,

费力地行走,直至犁尖翻到农田的尽头——

就像这样,他俩挺立在战场上,肩并肩地战斗。

忒拉蒙之子身后跟着许多勇敢的兵壮,

他的伙伴,随时准备接过那面硕大的战盾,

每当他热汗淋漓,身疲体乏的时候。但是,

俄伊琉斯之子、心志豪莽的埃阿斯身后,却没有洛克里亚人

跟随。他们无意进行手对手的近战,

既没有青铜的头盔,耸顶着马鬃的脊冠,

又没有边圈溜圆的战盾和(木岑)木杆枪矛。

然而,他们坚信手中的弯弓和用羊毛编织的投石器的威力。

带着此般兵器,他们跟着头领来到伊利昂,

射打出密集的羽箭和石块,砸散特洛伊人的队阵。

战场上,身披重甲的兵勇奋战在前面,

拼杀特洛伊人和顶着铜盔的赫克托耳,而洛克里亚人

则留在后面,从掩体里投射——对特洛伊人,战斗

已不是一种愉悦,纷至沓来的投械打懵了他们的脑袋。

其时,特洛伊人或许已凄凄惨惨地退离营棚

和海船,回兵多风的特洛伊,要不是普鲁达马斯

前来站到勇猛的赫克托耳身边,说道:

“赫克托耳,你可真是顽固至极!到底还愿不愿听听别人的

规劝?不要以为神明给了你战斗的技能,

你就能比别人更善谋略;

事实上,你不可能掌握所有的技艺。

神把不同的本领赐给不同的个人,使有人

精于阵战,有人舞姿翩翩,有人能和着琴声高歌,

还有人心智聪慧——沉雷远播的宙斯

给了他智辨的本领;他使许多人受益,

许多人得救,他的见解常人不可比及。

现在,我要提一个我认为最合用的建议。

看看吧,在你的周围,战斗已像火环似地把你吞噬,

而我们心胸豪壮的特洛伊兵勇,在越过护墙后,

有的拿着武器溜到后面,还有的仍在战斗,

以单薄的兵力对付众多的敌人,散落在海船间。

撤兵吧,就在此刻!把我们中最好的人都召来,

齐心合力,订出个周全的计划,

是冲上带凳板的海船,如果宙斯

愿意让我们获胜,还是撤离

船边,减少伤亡——我担心

阿开亚人要我们偿付他们昨天的损失,

要知道,他们的船边还蛰伏着一员嗜战不厌的猛将,

我怀疑,此人是否还会决然回避,拒不出战。”

此番明智的劝议博得了赫克托耳的欢心;

他随即跳下战车,双脚着地,全副武装,

对普鲁达马斯说道,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你留在这儿,召聚我们的首领,

我要赶往那边,面对敌阵,一俟

清楚地下达过我的命令,马上回还。”

言罢,他昂然前去,像一座积雪的山峰,

大声呼喊,穿过特洛伊人和盟军的队列。

其他人迅速围聚起来,在潘苏斯之子、温雅的

普鲁达马斯身边——他们都已听到赫克托耳的号令。

其时,赫克托耳穿行在前排的队列,寻觅着,如果

能找到的话,德伊福波斯和强健的王子赫勒诺斯,

以及阿西俄斯之子阿达马斯和阿西俄斯,呼耳塔科斯之子。

他“找到了”他们,是的,在伤创里,在死难中,

有的躺死在阿开亚海船的后尾边,

丧生在阿耳吉维人手中,还有的

息躺在城堡里,带着箭伤或枪痕。

他当即发现一个人,置身绞沥着痛苦的战场,在它的左侧,

卓越的亚历克山德罗斯,美发海伦的夫婿,

正催励他的伙伴,敦促他们战斗。

赫克托耳快步赶至他的近旁,破口大骂,用讥辱的言词:

“可恶的帕里斯,仪表堂皇的公子哥,勾引拐骗的女人迷!

告诉我,德伊福波斯在哪里?还有强健的王子赫勒诺斯,

阿西俄斯之子河达马斯和阿西俄斯,呼耳塔科斯之子?

告诉我,俄斯罗纽斯在哪里?陡峭的伊利昂完了,

彻底完了!至于你,你的前程必将是暴死无疑!”

听罢此番指责,神一样的亚历克山德罗斯答道:

“赫克托耳,你总爱指责一个不该受指责的人,你可有此嗜好?

有时,我也许会避离战斗,但不是在眼下这个

时候。我的母亲生下我来,并不是一个十足的懦汉。

自从你在船边鼓起伙伴们的战斗激情,

我们就一直拼斗在这里,面对达奈兵勇,

从未有过间息。你所问及的伙伴都已殉亡——

只有德伊福波斯和强健的王子赫勒诺斯

生还,全都伤在手上,被粗长的枪矛

击中,但克罗诺斯之子为他们挡开了死亡。现在,你就

领着我们干吧,不管你的心灵和战斗意志要把你引向何方,

我们都将跟着你,保持高度的战斗热情。我想,我们

不会缺少勇力,只要还有可用的力气;

超出这个范围,谁也无能为力,哪怕他嗜战若迷。”

英雄的答言说动了兄长的心灵。

他们一起出动,前往杀声最响、战斗最烈的去处,

那里拼战着开勃里俄奈斯和豪勇的普鲁达马斯,

法尔开斯、俄耳赛俄斯和神一样的波鲁菲忒斯,以及

帕耳慕斯和希波提昂的两个儿子,阿斯卡尼俄斯和莫鲁斯,

来自土地肥沃的阿斯卡尼亚,率领着用于替换的部队,

昨晨刚到,现在,父亲宙斯催赶着他们投入战斗。

特洛伊人奋勇进逼,像一股狂猛的风暴,

裹挟在宙斯的闪电下,直扑地面,

荡扫着海洋,发出隆隆的巨响,激起

排排长浪,推涌着咆哮的水势,

高卷起泛着白沫的峰浪,前呼后拥。

就像这样,特洛伊人队形密集,有的打在前头,其他人

蜂拥其后,闪着青铜盔甲的流光,跟随着他们的首领。

赫克托耳率领着他们,普里阿摩斯之子,像杀人不眨眼的

战神,挺着边圈溜圆的战盾,盾面

铺展着厚实的皮层,嵌缀着许多青铜的铆钉,

顶着光闪闪的头盔,摇晃在两边的太阳穴上。

他举步进击,试着攻打阿开亚防线的各个地段,

行进在盾牌后面,探察敌方是否地就此崩溃;

然而,此招没有迷糊阿开亚人的战斗意识。

其时,埃阿斯迈开大步,第一个上前,对他喊话挑战:

“过来,走近些,你这个疯子!为何浪费精力,用这种把戏

吓唬阿开亚人?我等可不是战争的门外汉,

不是——由于宙斯狠毒的鞭打,才使我们败退下来。

我猜你们正在想人非非,准备摧毁我们的

船队,别忘了,我们也有强壮的双手,可以保卫自己的海船。

我们将荡扫你们坚固的城堡,远在你们毁船

之前,把它攻占,把它劫洗!至于

你本人,我要说,这一天已近在眼前。那时,你将

撒腿奔逃,祈求宙斯和列位神明,

使你的长鬃驭马跑得比鹰鸟还快,

以便拉着你,穿过泥尘弥漫的平原,朝着城堡逃窜!”

话音未落,一只飞鸟出现在右边的空间,

一只展翅的雄鹰,翱飞在天穹。见此飞鸟,阿开亚全军

人心振奋,呼啸欢腾。其时,光荣的赫克托耳开口答话,嚷道:

“埃阿斯,你这头笨嘴拙舌的公牛,你在胡诌些什么?!

但愿今生今世,人们真的把我当做是

带埃吉斯的宙斯的儿男,而天后赫拉是我的母亲,

受到崇高的敬誉,像雅典娜和阿波罗那样——

就像今天是阿耳吉维人大难临头的日子一样确凿不移!今天,

你,将和你的同伴们一起,被杀死在这里,一个不剩,要是

你敢面对我这粗长的枪矛;它将撕裂你白亮的

肌体!然后,你将,用你的油脂和血肉,饱喂

特洛伊的狗群和兀鸟,倒死在阿开亚人的海船旁!”

言罢,他引路先行,首领们跟随其后,

发出狂蛮粗野的吼声,统引着呐喊的兵丁,战斗的队阵。

然而,阿开亚人亦没有忘却战斗的狂烈,报之以

大声的呼喊,严阵以待,迎战特洛伊人中最好的战勇。

喧腾的杀声从两军拔地而起,冲向宙斯的天宇,闪光的气空。



………………………………

 第十四卷

………………………………

其时,正在举杯饮酒的奈斯托耳听到了战场上传来的

杀声。用长了翅膀的话语,他对阿斯克勒丕俄斯之子说道:

“想一想,卓越的马卡昂,我们可以做什么。

海船边,强壮的年轻人正越喊越烈。

我看,你就坐在这儿,饮喝闪亮的醇酒,

等着美发的赫卡墨得为你准备澡水,

滚烫的热水,洗去身上的淤血和污秽;

我将就此出门,找个登高了望的地点,看看那边的情势。”

言罢,他拿起儿子、驯马手斯拉苏墨得斯的

盾牌,精工制作,停息在营棚的一端,

闪射出青铜的流光。斯拉苏墨得斯随即拿起父亲的盾牌。

然后,奈斯托耳操起一柄粗重的枪矛,顶着锋快的铜尖,

走出营棚,当即目睹了一个羞人的场面:

伙伴们正撒腿奔逃,被心志高昂的特洛伊人赶得

惊慌失措——阿开亚人的护墙已被砸倒破毁。

像洋面上涌起的一股巨大的旋流,

无声无息,然而却预示着一场啸吼的

风暴,没有汹涌的激浪,朝着这个或那个方向奔流,

候等着宙斯卷来一阵打破平寂的风飙。

就像这样,老人思考斟酌,权衡着两种选择:

是介入驾驭快马的达奈人的队伍,还是

去找阿特柔斯之子,兵士的牧者阿伽门农?

两下比较,觉得后一种做法,前往寻会阿特柔斯

之子,似乎更为妥当。与此同时,兵勇们仍在

殊死拼搏,互相残杀,坚硬的青铜在身上铿锵碰撞,

伴随着利剑的劈砍和双刃枪矛的击打。

其时,几位宙斯养育的王者正朝着奈斯托耳走来,

曾被青铜的枪械击伤,此时沿着海船回行,

图丢斯之子、俄底修斯和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

他们的海船远离战场,早被拖拽上岸,

停栖在灰蓝色的大海边。这些船舟被第一批

拖上平原,沿着它们的后尾,阿开亚人筑起了护墙。

尽管滩面开阔,却仍不足以一线排开

所有的海船;岸边人群熙攘,拥挤不堪。

所以,他们拉船上岸,一排连着一排停放,

塞满了狭长的滩沿,压挤在两个海岬之间。

王者们结队而行,倚拄着各自的枪矛,

眺望着喧嚣的战场,心中悲苦交加,

而和老人奈斯托耳的相见,又使他们平添了几分惆怅。

强有力的阿伽门农高声发话,对他说道:

“奈斯托耳,奈琉斯之子,阿开亚人的光荣和骄傲,

为何背向人死人亡的前线,朝着海边走来?

我担心强健的赫克托耳可能会兑现他的

话语,当着特洛伊兵众,对我发出的胁言:

他决不会撤离船边,回返自己的城堡,

直到放火烧毁海船,把我们斩尽杀绝!

这便是他的威胁;眼下,这一切正在变成现实。

可耻啊!眼下,其他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

也像阿基琉斯一样,对我心怀愤怒,

不愿苦战在我们的船尾边。”

听罢这番话,格瑞尼亚的车战者奈斯托耳答道:

“是啊,所有这一切都在变成现实。眼下,即便是

炸雷中天的宙斯也难以改变战局。

护墙已经塌倒,虽然我们曾经抱过希望,

把它当做一道攻不破的屏障,保卫着海船和战勇。

敌人正在快船边猛攻,一刻不停,

沓无间息,即使睁大眼睛,你也说不清

阿开亚人在哪里被赶得撒腿惊跑:他们

倒死在战场的各个角落,凄惶的惨叫冲破了云天!

我们必须集思广益,看看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智谋还有它的作用。不过,我想我们不要

投入战斗,带伤之人经不起战火的熬炼。”

听罢这番话,民众的王者阿伽门农说道:

“奈斯托耳,现在,他们已杀砍在我们的船尾边,

而我们修筑的护墙,连同壕沟,根本没有挡住他们的进击,

尽管达奈人付出过辛勤的劳动,满以为

它是一道攻不破的屏障,保卫着海船和战勇。所队

这一切必是力大无穷的宙斯所为,使他心花怒放的事情,

让阿开亚人死在这里,消声匿迹,远离着阿耳戈斯地面。

以前,我就知道这一点,即使在宙斯全心全意地助信达奈人

 的时候;

现在,我亦没有忘记这一切——瞧,他在为那些人增光,仿佛

他们是幸运的神祗,同时削弱我们的战力,捆绑起我们的手脚。

干起来吧,按我说的做,让我们顺从屈服,

把靠海第一排的停船,全都

拖下水去,划向闪光的洋面,

抛出锚石,泊驻在深水里,

及至神赐的黑夜降临,倘若特洛伊人因碍于

夜色而停止战斗,我们即可把所有在岸的木船拖下大海。

为了躲避灾难,逃跑并不可耻,哪怕是在夜晚。

与其被灾难获捕,不如躲避灾难。”

其时,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话,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话,阿特桑斯之子,崩出了你的齿隙?

你这招灾致难的人!但愿你统领的是另一支军队,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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