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握住羽烟的手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一定要好好的在皇城等朕回来。”
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羽烟也不劝他，她知道劝了也没用，凡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于是也坚定的道：“我等你回来。”
黑夜无星无月，泼墨般的颜色，压抑极了，看来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雨。
羽烟站在院中，静静的望着黑洞般的天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妹妹”一个温婉如夜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么晚了还不睡？”
羽烟看着拥有天人之姿的姐姐道：“姐，你也没睡呢？在思春？”
“臭丫头，你再说一句试试看！”上官羽飞娇嗔道。
两人打闹一阵子后，上官羽飞问：“烟儿在担心陛下？”
羽烟挠了挠头道：“是啊，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
羽飞抚着羽烟的头发道：“傻丫头，担心什么呢？你不记得三年前了，那时陛下还是太子时，领了五万兵马，击败了冰凌二十万大军，以陛下的聪明才智，骁勇善战，定不会有事的。”
“这倒也是。”羽烟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姐姐还记得小时侯吗？那时的他多挫啊，能成长成现在这样，也真难为他了。”
上官羽飞抬起头凝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口中喃喃：“也只有你能这样说陛下！”
随即陷入一阵茫然。
“姐姐，姐姐！”羽烟用手在羽飞面前晃了再晃，连叫了好几声羽飞才回神。
“啊？烟儿叫我？”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好久没见过迷谷爷爷了。”羽飞定定的看着羽烟，本来那句：其实我比你更早认识陛下，可为何陛下独独喜欢你？生生的变成了这样一句。
“是呀，有空要找找他，真不知道这个小老头又跑去哪儿去寻开心了，关键是他寻开心还没带着我一起开心，真是令人发指。”羽烟嘿嘿笑道。
“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羽飞抚了抚羽烟瀑布般的长发，柔声道。
羽烟点点头笑眯眯道：“那姐姐思春也别思的太久，早睡早起皮肤好啊！”
羽飞无奈的摇了摇头。
屋子里乌七抹黑，没有月光的夜晚真是难熬，羽烟推开房门两手往前一伸胡乱的摸着，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还有温度。
是什么啊，羽烟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回想一下，房间里好像没放这样的东西啊，还挺高大呢。
突然眼前一亮，似流星般在眼前划出一条弧线，一时之间眼睛不能适应这突来的光亮，羽烟用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仍旧摸着刚刚那个有温度的物什。
等眼睛慢慢适应后，羽烟突然僵住，手如同触电般从那物什上索回来，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她手上摸着的居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上官小姐原来喜欢摸男人的胸膛。”男子打趣道。
羽烟摸了摸自个儿的脑门道：“天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天玄淡淡道：“我不是想吓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那枚玉已交到离天手中了。”
“哦，谢谢啊！”羽烟对他真诚一笑。
“别急着谢我，还有一条消息当送给你的。”天玄向桌前一坐，翻起桌上的杯子为自己斟了杯茶：“轩辕启遇到危险了。”
羽烟一惊：“你说什么？”
“你可知肖倚红是什么人？离天又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为何冰凌会与火炎联合攻打月落？”天玄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羽烟没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显然他提的这个话题让她有了足够的兴趣。
天玄喝了口茶，像讲戏文一般淡淡的口气：“这次冰凌与火炎攻打月落是因为肖倚红，因为此女好像知道一个宝藏的秘密，而这次攻打月落完全是因为你让我送去的玉佩，大家都知这肖倚红在月落国，并且遇难了。”
“那阿启、、、、、、？”羽烟急声问道。
“他啊？”天玄又喝了口水继续道：“被离天带着烈火山庄的人围攻，我回来时正好经过看到了。”
“你说什么？那你为何不出手相救？”羽烟愤怒的质问着，虽然在室内，她还是感觉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然而她已经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真的冷了。
如果这次轩辕启真的有事，那么她这个祸国妖孽的传言岂不是坐实了么，相对于自己成为祸国妖孽，她却更担心轩辕启的人身安全。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若真有事，月落不是要大乱了么。
“啊？我为什么要救？我只学过杀人，从来没学过救人呢。”天玄说的理所当然。
羽烟简直不能相信，真想找块板砖拍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四处寻了寻，没什么可以操手打人的，情急之下伸手便脱下的自己脚上的绣花鞋，便往天玄脑门拍去。
天玄一个闪身，躲过一劫。
羽烟继续追他，追着追着，突然一顿：“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天玄她一直停留在众人对他的传言中，而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性格，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份。
“杀手。”天玄毫不避讳的回答：“我这一辈子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而且只会杀雇主要杀的人。”
羽烟未看他，垂下眼眸静静的沉默了半晌，然后边穿鞋边问：“那什么，那你告诉我，在哪儿看到阿启啦？”
“江南。”
、第九章 寻找帝王
天越发的暗沉，整块天幕如同要掉下来一般，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夜晚，羽烟不顾劝阻，策马奔腾，风驰电掣，向着南方奔去。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白衣男子，飘逸若仙，面容却冰冷如结冻的湖水一般。
马蹄翻飞，激起的烟尘与沉下的暮霭混为一体，更让人心中压抑不已。
“丫头，你这样单枪匹马怎么救得了他？”天玄忍不住问。
羽烟回头奇怪的看着天玄：“谁说我单枪匹马？”
“难道你有所准备？”天玄禁不住有了淡淡的好奇，分明没有看到她准备才是啊。
“没有。”羽烟边甩着马鞭边说：“但是，不是还有你呢嘛，怎么能说我单枪匹马呢？”
哈哈、、、、、、天玄笑了起来，这个丫头真不是一般的丫头，笑声方罢他轻拍马背，马儿一个疾驰，便与羽烟并肩前行，他又不经意的问道：“你就如此笃定我会帮你？”
羽烟转头瞄了他一眼：“你不帮我为什么跟着我？”
天玄唇角微勾，不自主的慢了下来，与羽烟拉开一段距离。
羽烟也不再言语，看都不看天玄一眼，其实她也不确定天玄是否会真的帮她，但是无论他是否出手相助，于她已是无关紧要了，他帮自然再好不过，若不帮，她不还得去嘛，何苦想那么多呢。
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不做，便能不做的，终究有那么一两件事，一两个人是永远都无法把握，却也无法放下的。
天玄看着羽烟绝决的背影，在沉沉的暮霭中单薄的令人心颤，他心中一动，脑子里有一种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终究还是跟了上来，不知何时他已经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了。
看到天玄跟了上来，羽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突然天空一个炸雷，伴随着闪电，响彻云霄，划破天幕。
天玄抬头望天，半晌后方幽幽开口：“看这情形马上要有一场大风雨啊，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避。”
很幸运，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满地的干枝枯叶，佛像东倒西歪，还未走进便有一股刺鼻的物体腐烂发霉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
羽烟倒也不挑剔，捋起衣摆用力一拧，哗啦啦的雨水落下，弄湿脏污不堪的地面，她也不管将衣摆打了个结，揉了揉鼻子便席地而坐。
天玄皱了皱眉头，信手捡起一根枯枝，找了块略干净的地方，用手上的枝条将地面上的灰尘扫了扫，方坐下，倒有大家贵公子的派头。
羽烟对此嗤之以鼻，真不像个男人。
拿出火折子，拢了拢周围的枯叶，燃起一堆火，羽烟也不管天玄，撩起衣摆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嗖’的一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天玄坐在地上未动，只是闭目养神，羽烟抬首便看到正前方的一根柱子上多了一枝暗器，与其说是暗器不如说是一根树枝，钉在柱子上，而下面还有一张纸。
羽烟伸手去拔树枝，却没想到插的如此之深，她根本就拔不出来，只能小心冀冀的扯下纸条，要让树枝成为暗器已是不易，居然还能在一根木柱上插的如此之深，那么此人的内力也不一般。
展开纸条，上面仅有十个字：欲救轩辕启，前往鱼萝村。
“阿启？鱼萝村？”羽烟喃喃自语，随即撒丫子狂奔向门外。
门外狂风四起，雨势汹涌，根本不像春天的样子，倒有夏季暴风雨的势头，雨滴砸在身上即冷且痛，刚刚有些许干了的衣衫瞬间又湿透。
羽烟根本没有心思去感受雨势的汹涌，也并不去想这雨是否适合春季。
她在雨中四处狂奔，大声叫道：“出来，出来，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是把阿启怎么了？他到底在哪儿？鱼萝村在哪儿？”
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全身都是泥泞，连头发都被泥水浸染，纠结成一缕一缕。
天玄睁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走了出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把伞来，他步履轻盈，并不像是在暴风雨中行走，倒像是游西湖般，惬意自然。
他向羽烟伸出手：“走，先进去。”
羽烟盯着他，眼里一片迷蒙。
天玄叹了口气府身执起她的手臂，正准备拉她起来，羽烟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天玄没料到羽烟会突然推他，来不及反应，向后退了两步。
他皱着眉头看着羽烟，羽烟怒吼道：“我不用你好心，这一切根本就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当初是你说我是命定王后，后来又传言我是祸国妖孽，我又有什么错，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而已，凭什么要承受这些东西？”
天玄心里一震，是啊，他从来没想过，这些是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够承受的，可是祸国妖孽的传言却不知是谁传出来的。
羽烟似是心力交瘁，声音有所低沉：“一千年前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喜欢罂粟又何错之有？月落国的命运是我能左右的吗？说我是王后，说我是妖孽都是别人说的，对于我的爱情和婚姻谁又问过我的意愿？我连自己的命运尚且不能左右，又怎么去左右别人的命运？”
天玄再次走近，轻轻握住羽烟的手道：“我们先进去，现在雨太大了。”
“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羽烟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天玄猛的扔掉手中的伞，双手钳住羽烟的臂膀，脸上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心痛，他说：“你若不喜欢轩辕启，我带你走。”
羽烟一愣，似没想到天玄会说出这种话来，天玄不由得也一愣，他自己都未曾料到会说出这种话来。
两人便都在滂沱大雨中怔住，时间仿佛停住一般，那股淡淡的气流也凝住般，让人窒息着。
一股强风携着新泥的清新气息呼啸而过，羽烟打了个寒颤，天玄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以为你一直过得挺开心的。”
“谁说我不开心啦！”羽烟有些不自然的轻轻说道：“不就是淋了些雨脑袋不清醒么！”
她轻垂眼眸，再抬起来时，眼里不再有刚刚的脆弱，又恢复了从前的清明与坚强，还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刚刚那个在雨中哭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打落天玄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脚步不稳的站了起来，又差点摔倒，天玄伸手欲扶，羽烟不着痕迹的避开，倔强的向前走去。
她与天玄不同，天玄想走便走，可她还有上官家那么一大家子人在，她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东西，再说自己也并没有不喜欢阿启，可是喜欢是喜欢，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你要去哪里？”天玄问道。
“去找阿启。”羽烟头也未回坚定的说着。
突然手臂被人猛力一拉，沁入心肺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她转头怒瞪着天玄。
天玄也不说话，也不顾她疼痛，拉着她便向破庙中走去。她被拉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刚刚燃起的火已熄灭，只是还隐约的冒着一缕青烟，天玄重新拢起一堆柴草，燃起道：“要想救轩辕启就听我的。”
说完转身欲出去，走了两步又顿住道：“再过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亮时雨会停，到时我带你去鱼萝村，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羽烟再次陷入怔愣，这个男人还是天玄吗？她一直听人说女人心似海深，却没想到这男人的心也似海深。
然而听到天玄的保证，她便觉得莫名的心安，他总是有那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羽烟正迷迷糊糊时听到有响动，立刻提高警惕，抬眼却看到天玄走了进来，浑身湿的不成样子，却丝毫不影响他俊朗的模样，只是轻轻甩了甩头上的雨珠，用手轻轻的掸了掸湿衣服，洒然的撩起衣摆，坐于火堆旁，依旧是那般纤尘不染。
他手里提了只野兔，随手丢给羽烟，开口道：“烤了它。”
羽烟瞪大眼睛，对天玄这个人越来越不明白了，这么大雨，真不知他从哪儿抓来一只野兔。
或许是饿了，羽烟竟觉得这野兔的味道比起从前吃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她居然比天玄吃的还要多。
、第十章 再见阿启
第二日天空刚露出鱼肚白，雨果然停了，羽烟理了理衣裳，看着站在旁边的天玄，眼里没有一丝初醒的迷茫，清明的好像一直就站在这里等着一般。
他怎么醒那么早，难道一整夜都没睡吗？羽烟打量着天玄，嘿嘿一笑道：“早啊！”。
天玄淡淡开口：“走吧！”
不待羽烟有所反应，他便边走边道：“鱼萝村是魔宫附近的一个小渔村，离这里估计还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
羽烟跟在天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她突然觉得自己昨晚的行为有些丢人。
“天玄。”终于，她还是开了口：“那什么，对不起哈！我其实知道那些事根本与你、、、、、、”‘无关’二字尚未说出口。
天玄微勾唇角轻声打断：“不必。”
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清淡，或许叫作凉薄更为贴切。
羽烟微微一哂，还真是个别扭的孩子，于是她狠了狠心，在怀了摸啊摸，终于摸出一锭银子，挠了挠头递了过去：“喏，当作道歉，赔给你啦！”
天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