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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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开-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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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但是戒毒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帮助我。”他说着,看了一眼惠接着说:“我不想提以前的错事了,毒品简直就像一扇通往地狱的门,不该受他们的诱huò。”。
正像人们所说的“想接触毒品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学会拒绝它”。阿强便经不住“朋友”的诱huò,第一次尝试了白粉,也让他的生活彻底地改变了。吸毒后的阿强再也无心求学,一门心思沉溺于“白烟飘渺”之中,昏昏度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阿强告诉我们,他出狱后自己屡次下定决心要戒除毒瘾,可总是被那帮狐朋狗友找到,他们像蛇一样地缠着我,让他一次次走上复吸的道路。原因出来后,找工作多次遭拒,17家企业16家拒绝,别人一听说他的背景,马上就拒绝了,有个老板还说不敢要这样的人,怕把其他员工带坏了。
 
 
听完阿强的话,我意识到吸毒人员实际上也是一群毒品的受害者,他们不仅在生理上饱受毒品的摧残,心理上也受到毒品的折磨。所以对他们,我们不能是一种歧视的态度,而应该给予更多的帮助。“家庭、政府、社会都应该营造一种好的氛围,这样准备戒毒或是刚刚戒毒的人员才有可能真正融入社会。实际上,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吸毒者不相信不吸毒的人,不吸毒的人也不相信吸毒者,这种矛盾便会造成刚刚戒毒或者想要戒毒的人不愿融入,也根本无法融入社会群体之中。 
我们不仅要杜绝毒品,更要将遭受毒品危害的吸毒者从毒品中拉回来,让他们重塑健康的人生,共享生活的美好。 
看到阿强理智的叙述,惠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事实上阿强确实积极配合治疗,而且对于惠的理解使我们大家都欣慰了。 
阿强成了我们实践苏的戒毒计划的第一人。 





第三章(三)


这些天,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总是止不住的流淌,以我这个早已没有了多愁善感的年龄和阅历。
因为要继续落实我负责的黄丝带计划,我接触了大量的吸毒的朋友,这个群体,曾经是我非常畏惧的群体,而且也是我曾经憎恨的群体,因为毒品两个字,打破了我原来的生活平衡,我失去了爱情,尽管我不是吸毒者,但受到的伤害不亚于他们。我恨毒品,同时也曾经厌恶吸毒的人们,于是某种歧视不可避免,带着这样一种态度,我来到葵花社区做试点的时候,无意中受到了一次大的震撼。
有一个概念让我的认识发生了变化,禁毒与戒毒的区别,我们做的是禁毒工作,戒毒只是面对吸毒群体的,禁毒是对整个社会的,许多人跟我过去一样,谈毒色变。远离毒品是从禁毒意义理解的,而戒毒才是我们黄丝带工程的宣传目标,让那些走上弯路的朋友从新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
在葵花社区,我认识了一个叫丽的朋友,她曾经有着十年的吸毒历史,但两年的戒毒让她成为了一个出色的戒毒心理咨询师,她也使我同样明白了一个道理,吸毒者只有在吸毒的时候才是一个病人,脑病病人,他们在不吸毒的时候是正常人。
丽是个漂亮的女子,离过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吸毒,我会认为她是一个优秀的让我羡慕的女子,因为她工作的兢兢业业。
一天,苏让我收集更多的资料,之后选出可以有教育意义的典型,开始我觉得这如同写好人好事一样的简单。我认识了丽,她告诉我,不容易,这里真的能够坚持先来的并不多,包括她自己这样的觉悟者。原因,非常综合。
丽热心的给我介绍了许多情况,并不隐讳她自己的问题,她说,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跟父亲说过话了,她的吸毒已经让家人彻底失望了,来到社区之后,她现身说法的帮助吸毒人员解决心理问题,渐渐的在工作上有了一种成就感。她告诉我,许多下定决心戒毒的人员,常会因为找不到合适工作,虽然为放弃毒品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最终因无所事事而再度陷入毒品的诱huò之中,所以许多努力也因此前功尽弃。在这个时候,他们特别需要家人、亲朋和社会的关爱,帮助他们从心理上坚定地把戒毒进行下去!
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她继续聊着自己的事情,她说,有一天她下班回家,天下着雨,推门进屋,收起雨伞,想还鞋。突然一个久违的声音:丽,鞋在鞋架上。是她的老父亲用久违的对她名字的称呼跟她说话了,她好像没有听到,或者因为泪水模糊了眼睛没有看到鞋在哪,她又好像再要听一次老父亲的声音,就说在哪?她父亲说这不在这?说着指着鞋架。她哭了,她父亲也哭了。我听着也心潮起伏。
 
 
“喂!你不要在这里排队。”一个凶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着。我和丽都吓了一跳。一个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年妇女指着丽的脸继续说:“你是吸毒的人,不要在这里排队,这里是职工窗口。你不要传染了别人。” 
我说:“她是我们的心理咨询师。” 
“我不管什么师不师的,她吸毒” 
丽满脸胀得通红,但克制着。买完了饭她一口也没吃,她告诉我社会的歧视是正常的,但是有时还是难以接受。她都这样,何况别人?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吸毒的人不仅脱毒,而且要用人们的爱心鼓励他们走出毒品的延伸困扰,找回自尊,找回开始新生活的信心! 





第三章(四)


已经走出葵花社区的292名戒毒者中,只有62人回归社会后继续与机构保持联系,其余230人均重蹈覆辙,在毒品的麻醉下消磨生命,复吸率近79%。
黄丝带工程不能流于形式,我内心非常焦虑。
晚上回家之后,我对晨说,我真的佩服你了,毒品这东西简直就是凶神恶兽。
晨认真的看着我说:“还记得吗?那次我疯狂的找你,怕你沾上,当时我正在跟毒贩们接触,他们为了考察我四处跟踪,我害怕他们对你施加歹意,不仅不敢联系你,而且又怕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我内心愧疚又无法表达的痛苦吗?不仅是你,还有我的妻子,我至今不能面对她,她善良,但未必像你这样理解,离婚时的哪一刻,我难受的几乎想自杀,从那时起,我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是报复,对毒品的憎恨,也算是报复自己。”
我坐在晨的对面,屋里的加湿器丝丝的腾起白色的气雾,我恍惚着这种氛围,仿佛是两年前晨坐在那里的姿态,那时我们是那样的和谐,时不时的亲昵让气氛总是充满着温馨。晨老了,两年的时间鬓边已经多了许多的白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我仔细的看着,我们之间经历的东西,许多都是用语言说不清楚的,不是表达问题,是不要表达的问题。
我意识到这些天我对晨的感情在慢慢的柔化,但是已经不再习惯将它付诸到语言和行动上,不是因为那样浅薄,而是觉得虚伪,尽管和晨亲热我仍然有心理障碍,可更多的时候我已经期盼晨突然走近,像以前那样的肆无忌惮。
但是,晨现在对我的尊重大于情yù,晨在等我。时间也许真的是最好的修正液。
这些天晨天天休息得很晚,往往我一觉醒来,发现他屋里的灯还是亮的,晨在努力的编辑与杨合作组织的那套书,晨说,书出来之后,他要去看看他。
杨已经服刑近一年了,还有漫长的十九年的过程,杨出来了恐怕是白发苍苍了,晨知道我也在等杨。其实,我依然爱着晨,像妻子的爱,而杨是朋友,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晚年的归属,这是不可思议的茫然。我对晨爱的太深了,抱怨是跟爱一样深的结,怕是无法解开了。不管晨如何的努力和证明,我对晨的失望都是根深蒂固的,他伤害了我,我原谅了他,但是爱不能原谅。
也许有一天说不定我会跟杨结婚,可晨是我的血液,晨知道,但我们没有办法补救遗憾,我们相爱,于是无法补救。
苏对阿强的戒毒方案彻底成功了,尤其是开放性的管理,反而增加了阿强的自信,他自愿报名成了我们的禁毒志愿者,而且还拉来一个叫军的朋友,军是一个尝试用音乐疗法戒毒的专家,对于苏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军提出的音乐治疗的方法大体上可以分为接受式、即兴式、再创造式等三大门类。其中接受式音乐治疗的方法包括了聆听、歌曲讨论、GIM等等诸多的方法;即兴式音乐治疗则包括了器乐即兴、口头即兴等方法;再创造式音乐治疗则包括了歌曲创作、乐曲创作、音乐心理剧等等。
这些方法又可以根据音乐治疗师个人在心理学上的流派特点,或者根据前来求助者的具体情况或治疗最终目标,分为精神动力学派、人本主义学派、行为主义学派、格式塔学派等等。当然还可以根据治疗的具体要求,分为个体治疗、小组治疗和团体治疗等不同的治疗形式。心理治疗的个案几乎是每个人都不相同的,因为同样的一种心理疾病的症状可能是不同的原因所引起的,而在治疗的过程中所运用的方法及治疗的思路也有可能完全不同,因为各个心理治疗师的技术特点和理论流派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心理治疗最终的目的是帮助前来求助的人走出心理的阴影,获得更好的生命质量。
任何人在即兴音乐的过程中都能够表现出其下意识的人格特点和行为模式,因为音乐即兴流露的内容和形式是不受人的意识控制的,就像年轻人喜欢流行和摇滚,老年人喜欢京剧和戏曲,城市的人喜欢流行乐,而农村则盛行民歌和山歌。音乐治疗师能够通过即兴的形式进行准确的评估,迅速捕捉到个体或群体的特点,及时发现能够使用的治疗资源,然后迅速确定好治疗的最终目标和方案。而在治疗的环节里,即兴音乐同样能够发挥其特殊的作用,例如可以通过即兴音乐来投射出其行为上的人际模式,然后逐步改良其行为和认知,而在情绪障碍的治疗过程中,即兴音乐既能够帮助患者释放心理冲突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又能够让患者有机会学习到良性的情感情绪沟通及表达的模式。
 
 
苏当即决定由军和阿强组成试验小组,选出10个病人进行尝试,阿强的脱毒已经完成,正在康复期间,对于惠,他没有再纠缠,而且关心处理的还好,看起来像个朋友。我发现苏简直就是刘备,看三国我一直欣赏刘备,三国里叫出名字的大将,刘备的麾下是最多的,用现在的语言形容,叫做人性化管理。 
有一次我参加了军是和戒毒成员做小组的情感分享活动。他使用了一首歌,是魏雪漫唱的《孩子》。 
歌词是这样写的: 
孩子,你不需要害怕/世界的真假,你不用知道/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起走过甜美的梦乡/我的孩子/你不需要慌张/没有人会破坏你的小小天堂/明天的太阳会给你希望…… 
在分享这首歌带来的情感世界的时候,所有戒毒成员因为同时走进了过去痛苦的时空,所以大家都哭了,甚至把一卷卫生纸都用没了。 
军说,通过体验歌的情感世界,他发现人性脆弱的一面都是那么的相似。有一个戒毒者向大家讲述了他自己反复戒毒无数次,然后被他的家庭抛弃的经历;还有一个人讲述了他家里为了帮助他戒毒而搬家搬了6次,我们都是生命苦难历程的经历者,只不过他们是因为毒品,也许生命的体验本来就应该是苦涩的,只有经过苦涩,才能痛并快乐着,才能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我感觉到自己和他们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一起成长,我们变成了一个整体,一起往前走,他们在戒毒,而我,在修复个人的伤痛,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加乐观坚强。因此我从一个戒毒研究者蜕变成了一个体验生命颜色的人。我把他们看成自己家人人,不一定是因为吸毒而变坏,也不一定是因为变坏才吸毒。 
是的,心理的戒毒是灵魂的提升过程,我为军他们这样的志愿者骄傲,也为我们自己。 





第三章(五)


黄丝带工程让我更多领会的是人性救助的心理光辉,结识了更多的吸毒者之后,我感动了,是他们在感动我,与其说他们抗争的是毒魔,更不如是他们抗争的命运,是灵魂的茫然无措中的苦恼,就像我以前感情的痛苦,都是找不到方向。我们在共同的找着放向,找回自己应该的寄托。这是大爱。
晨说我变了,说我成熟了。我觉得自己是深刻了。
对于那些没有方向和追求的人们而言,即使没有接触物质上的毒品,仅仅是精神上的堕落又与吸毒有什么区别呢?
我跟晨说,好在我们还在一个起跑线上,否则我会瞧不起你,那才是感情丢失的致命因素,至于嫉妒和恨,在这个层面上相比较,已经是小我的境界了。
终于有一天晨问我:“你还爱我吗?”
那是在黄丝带工程一期试点结束的表彰会上,记者就社区的无毒管理和学员复吸率为零的业绩进行采访的时候,作为执行人之一的我,说出了我自己的感受,晨才在回去的车上迫不及待的问我的。
当时记者提问:“你对黄丝带的理解是怎么的。”
我说:“黄丝带是爱的象征,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在找爱,只是大爱与小爱有时会有区别,黄丝带作为一种意义的象征,首先感动的是我自己,才会有我工作中的爱心。”
“你怎么看到吸毒的人。”
“我也在吸毒,某种意义上我自己不觉得,我吸的毒品的名字叫怨恨,它同样摧残着我的生命,怨恨也许无由,但却是对自己的怀疑和放弃而造成了,否则我们都很了不起,都有应该自信的价值,所以,对于吸毒的朋友,我只有一个信念就够了,大家一起朝前走,谁也不许掉队。我这样鼓励他们,也振奋了自己。我先是感动自己,然后使他们感动。我会说,朋友,我们都很优秀。”
“黄丝带工程中你最感动的是什么?”
“感谢吸毒的朋友,他们的痛苦让我感到了狭隘的痛苦的渺小,于是我先‘脱毒’了。所以我感动。”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想,台下的晨会听懂我的意思。 
于是晨问我爱不爱他的时候我回答:“爱。” 
他不解。我告诉他:“你不屑于我不爱了,因为对你的抱怨已经微不足道,境界在于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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