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舞人生- 第9部分

吃过早饭，彦霖去上班，萧泽便带着彦承驱车去市区内的首都歌舞团。　彦承一脸兴奋地在副驾上蹭来蹭去，多一分都坐不住。　奈何首都自来是一周七天，有六天半要堵车。一路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歌舞团的大门口。

下车彦承就立刻将那点儿兴奋劲儿通通收了起来收了起来，明明心里激动的不行，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只一路乖巧地跟着萧泽后面，眼睛却好奇的看来看去，几乎不够用了。

“萧泽来啦！”
“萧泽！　早啊！”
“师兄好！”
“小萧儿你来了！”
……
一路走进歌舞团，人人都热情和萧泽打招呼，看着彦承的眼光，却有些异样，惊诧中又掺杂着猜疑。　萧泽性子是温润谦和，即便是荣誉无数，让团长捧在手心里，也丝毫不见冷漠高傲，因此在团里的人缘是极好，人人都道他是德艺双馨。只是他自两年前起就再不交学生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如今身后跟了个孩子，众人也不免有些好奇。

“小泽！来的这么早？”　两人正朝排练厅走去便听得后面有人叫。萧泽回过头，一看清来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朱导！”

朱景斌，着名音乐剧舞台剧导演，首都歌舞团的团长，夫人是着名编导文筱，编导界的第一把交椅，萧泽的几部获奖作品都出自她之手。两人伉俪情深，多年合作获奖无数，也是文艺界的一段佳话。　

朱景斌和文筱两人都四十出头，膝下无子，待萧泽便如亲儿子一般。　自萧泽在舞校的时两人就看好这个孩子，条件好，对舞蹈又是一心一意，练功也刻苦，不浮躁，不自卑，不虚荣，不散漫，怎么看都是越发的喜欢。　因此不等萧泽毕业，两人便破例把他的档案落在团里。　这几年来帮他找名师，为他编舞排剧，送他到国外比赛，到了今时今日，算是终把这一颗好苗子培养成材了。

萧泽一到跟前儿朱景斌便一脸喜欢地揽着他肩膀，看见他身后跟着个孩子，模样不错，乍一看去身体条件也挺好，脑子里不禁闪了一下，“小泽？这孩子是？”

“哦，”萧泽连忙把彦承拉到身前，“这是彦霖的弟弟，钟彦承，现在跟着我。”
“朱导演好。”　彦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这会儿见着萧泽帮他介绍，连忙给朱景斌鞠了一躬，清脆地问了声好。
“哎，好好。”　朱景斌笑着应了，看着这架势，再听着萧泽的话儿，便知道自己方才猜想的不错，可是却还有些不敢相信，不禁又拉着萧泽问了，“你说他跟着你………是？”

“是，承儿现在跟着我学舞。”
朱景斌神色有些异样，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点头，有伸手拍拍彦承的肩膀，“好啊，好，能教学生是好事。　小子，你可得跟着萧泽哥哥好好学听见没，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让他教都入不了门呢。”

“嗯，彦承知道了。”　萧泽不收学生的事，彦承自然知道，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拉着秦卿老师和哥哥一起帮自己唱一出里应外合的戏了。

三个人走走聊聊便进了一间排练厅，比萧泽家里的要大出一倍还多，也是三面的落地镜子，只是这会儿排练厅里一个人没有，朱景斌便拉着他们在一边的矮凳上坐了。　彦承看着朱导神色犹豫，知道他必是有话要和萧泽哥说，便借口说要去洗手间先离开一会儿。

“小泽，”　彦承一出门，朱景斌一肚子的话便忍不住了，抬眼慎重的看了萧泽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跟我说，江尧的事，你放下了么？”

“朱导……”　萧泽只觉得胸口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悲凉涌上心口，似是连呼吸都滞住了。　朱景斌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件事在萧泽心里，终究还是个疙瘩，当下也不再多问。

“朱导……”，萧泽深深吸了口气，才几乎颤着声音说出那两个字，“江……尧的事，多多少少，也看开一些，只是要说完全放下……也总是……”

“傻孩子，慢慢来吧。　现在肯开始再教，就是开始了，别多想。”

“嗯，知道了。”　萧泽一直低着头，等到朱导把话拉回来，他才抬起头，连忙扯开话题，让自己远离过去的纠结回忆。　“朱导，这时间，林晓希来了么？”　不想朱景斌刚刚还是一副慈父模样，一听见林晓希三个字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你找他干什么？”

萧泽一听就知道朱导是为着林晓希的事儿和自己生气呢，想着他为了这件事气了自己好几年，不禁笑着说道，“趁着上午不排练，想让他带彦承四处看看，也让他激励激励那孩子。”
“哼！”　朱景斌狠狠瞪了萧泽一样，无奈地摇摇头，“你还好意思叫人家晓希给你当导游，我倒是问问你，你怎么和晓希介绍钟彦承？说是你的学生？你不如拿把刀捅到他心窝子里算了！”　
萧泽听着这话，知道朱导这次不是和自己闹着玩儿，是真替着林晓希抱不平了，当下也不敢再玩笑，只一心一意听着。
“你也不替这孩子想想，他这两年心心念念地想要跟着你，中间拒绝不少名师，违了不少名人的面子，一心一意就是要入你的门。　本来舞校要送他去国外学习一段儿，后来我去找他说要他来排朔风传，他听说是要跟你合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为了这事儿，还和校领导那边闹了个黑脸。　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就是盼着你有一天能想开，将他收下啊。”

“晓希是个好孩子，”　萧泽心里难受，便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其实朱导说的这些事儿，他心里都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对不起晓希。他中间劝过他几次，可这孩子就是认死理儿，说什么都不行。　想到这儿，萧泽不禁又深深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才过了二十几年，就耽误了两个孩子。　

“好，当然好。　你也不是不知道，晓希这孩子，身体条件好，功好，又踏实肯吃苦，关键是有灵气，悟性高，现在正是技巧都已经成熟的时候，只等着你点拨点拨，跟着你有半年就能出成绩。　哎，偏偏你就是看不上。”

“朱导……”　听着朱景斌有些激动，萧泽连忙急着解释，“我不是看不上，林晓希这孩子我心里也是喜欢，只是着两年……我实在是提不起心思……。　至于彦承，彦霖和秦老师都出面了，何况我和彦霖的关系。”

萧泽和彦霖的真正关系，朱景斌并不知道，一直只道钟彦霖自小家里出事后便一直住在萧家，两人结伴长大，似是亲兄弟一般。　“你也知道看着秦卿的面子，当年林晓希跪在你房门口要跟你学舞的时候你秦老师没出面么？我和你文姨没出面么？”

“这……”　萧泽头越埋越低，他真不是可以不想收晓希，只是这阴差阳错的，就错过了这个好孩子。　现如今，他自己也不知道手下承儿到底是因为彦霖，还是自己心里那个结，确实是松了些。

朱景斌见萧泽这样，知道是自己话重，又戳到他痛处了，当下也有些不忍，别在萧泽腿上拍了拍，“罢了罢了，这拜师也讲究个缘分，你和晓希可能就注定没有这师徒的缘分，往后你多劝劝他就行了。”

“嗯，萧泽知道了。”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装这副委屈样子了，你小子啊，主意正着呢！”朱景斌站起身拍了拍坐皱的裤子，“这点晓希也到了，钟彦承的事儿你自己和他说，我可不帮你说这个情！”


作者有话要说：嗯……进度比我想的慢了一点，所以要欺负大儿子，还得等几章。这章主要介绍了一些背景和配角的故事，大家千万别看腻歪啊。
萧萧出差了，她好忙，所以这一两章我来更好了。




、第15章

萧泽出门正撞见彦承去洗手间回来，便拉了他在身边，“走，带你去逛逛。”
“哦。”　彦承向来懂事，在外面也极有规矩。一路跟着萧泽，见人便乖巧的打招呼，也不多话。

“这边是团里最大的练功房了，里面应该是在排练《朔风传》的群舞部分。”　
“哦。”　彦承透过玻璃看进去，不禁惊的睁大了眼睛，偌大的练功房里少说有百八十个人，全部排成队形，舞步出奇的一致，竟没有一个人出错。单单看每一个人，动作都那么到位，流畅，每个人，都跳得那么好，自己一个都比不上。

萧泽在旁边看着他眸子渐渐暗下来，不禁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没有，”　彦承回过神儿连忙摇头，“就是看他们跳得都真好。”　“傻小子，慢慢练，别这么着急。”

“哎，知道了！　”彦承重重点点头，转回身却见有人走过来了，远远看着，中等个子，身材却是纤瘦，只简简单单穿了仔裤和T恤，大半截胳膊露在外面，能看得出修长的肌肉线条。等的靠近了，才看出一副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样子。　彦承倒吸了口凉气，这么个翩翩美少年，不是那DVD里面的林晓希还有谁？！

“学长。”　林晓希走到萧泽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中规中矩，不见亲近，也不见生分，眼神却不禁飘向了彦承。　

萧泽看在眼里，一颗心也是提到喉咙，对这个孩子，他实在是亏欠的太多了，实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来，晓希，给你介绍一下，钟彦承，现在……跟着我学舞。”

晓希微微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长长的眼睫搭下来，遮出个淡淡的阴影。　再抬起头时，便又是个中规中矩的笑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林晓希。“

“呃……你好，我是钟彦承。”彦承心里有点儿慌乱，却还是极有礼貌的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　这个林晓希，有点儿超乎他想象的淡定了。今天出门之前，哥多多少少跟他讲了点儿他和萧泽哥的事儿，所以看着他这副淡然的样子，自己反倒有些失态了。

“彦承第一次来团里，你带他四处看看，他小你一岁，年纪差不多，多聊聊吧！“　

“知道了，学长。”林晓希爽快地答应了，心里却像针扎似的疼，方才才走到门口，便遇见团长，把彦承的事儿都和他说了。初听的一刹那，真觉得是一个闪雷在心里炸了。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学长，在区里举办的一个简陋的比赛里遇见了江尧，收下了江尧。

那时候自己，也多想入学长的门，可学长跟他说，他家境好，条件好，从小上首都舞院的附中，以后会一路顺利进舞院，会有很多名师，为你铺路，前途不可限量。　可江尧呢，连老师技术都有待探究的小舞蹈班都要念不下去了，同样是棵好苗子，他是不想埋没了。

这道理，林晓希懂，同样是爱舞蹈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机会，可江尧只有学长这一个机会，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听了学长的话。　

林晓希也依旧记得，两年前，他跪在学长门前请他收下　，那时候，秦卿老师，团长和编剧，那么多人在门口求情。后来学长把他请进屋，跟他说，出了那样的事情，现今的他，实在负担不起再多的心血了。那时的学长突然清瘦下来，面上都失了血色，只是眼神那么真那么诚。　让他，不敢拒绝。

然后到了今时今日，学长又有了新的学生，是眼前这个叫钟彦承的男孩，仍旧不是自己。　要说难过，真的是打心眼儿里难过，他真的，就这么不好么？只是似乎是有些麻木了，这几年，学长待他不错，他对学长也是以礼相待，不远不近，不远，是真心仰慕学长，心心念念的想跟着他；不近，是因为自己又算什么呢？一个同校的师弟而已，有什么资格更亲近呢。

想的越多，便越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冲上眼眶，他，是真的想哭了。　顾不得许多，只匆匆应了学长便大步走开，到了走廊尽头便连忙藏到拐角处，用力抬起头，低低咒骂了一声，他可不想这么没出息地流眼泪。

“你没事吧。”　很冷静的声音，明明是关切，却透着几分不情愿。
“你干嘛！”　林晓希吓了一跳，转头看果真是钟彦承，不禁有些不悦。　“我没事，走吧，带你四处看看。”

“谢谢！”　
谢谢？林晓希微微皱起眉，这个钟彦承，他应该恨的牙痒痒才对，可是这么看着，怎么也没有那么不顺眼。

“首都歌舞团一共有十间练功房，六间排练厅，两间录音室，和两间综合的演艺厅。　演艺厅在一层，二层三层基本都是练功房，排练厅；所有的办公室都在四层。　你刚刚见到的那间是歌舞团最大的练功房，早上进去过的那间，是团长特别准备出来给学长和文编导用的，一般人不可以进。　其他练功房，只要没有提前预定做排练用，演员们都可以用。”

“哦，”　彦承听着一头雾水，不过想着歌舞团大概都差不多，只不过首都歌舞团向来成绩斐然，在世界上拿过许多大奖，国家每年给的津贴也都不少，所以论设备论装配都应该是绝对一流。也不知道对什么感兴趣，想来想去，还是只想去练功房看看，　“我们……能去练功房看看么？”

林晓希一愣，进了首都歌舞团的大楼，谁不想看看世界顶级配置的录音室，谁不想看看堪比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交响乐演艺厅，这家伙却说要去看练功房，学了这么久的舞难道还能不认识练功房不成。

彦承见林晓希面色有些犹豫，不禁又追问了一句，“不行么？”

“哦，不是不是，想去就去吧，大部分都在三楼，走楼梯吧。”
“哦，好。”

歌舞团占地面积很广，在首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做到这样的可没几个了。虽然只有四层，却还是配备了电梯，只是林晓希和彦承都不是富态的领导，一层楼梯还要坐电梯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时间整个歌舞团都正忙，排练的排练，录音的录音，宽敞的楼梯间里静悄悄地，这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林晓希实在是觉得压抑，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是哪个舞校的，之前没见过你。”　林晓希对首都舞院儿熟得很，不要说同届，上下一两届的人他都能看着脸熟，这个钟彦承和他年龄相仿，没道理没见过的。

舞校？彦承微微一顿，男孩子的自尊心上来，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听哥说，林晓希父亲是画家，母亲也是红极一时的芭蕾舞演员。他自小就学舞，上的都是名校，请的都是名师，舞蹈界的明日之星，大家都说他可能是下一个萧泽。　可自己呢……半路出家，基础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