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故人人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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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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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城去谈生意。” 
  “去多少天?”希素问。“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你去公司帮我的秘书忙听听电话,希素,我只能信任你了。我实在有很重要的事办。”程杰说完便收了线,希素心惊胆战地想着,要是姐姐醒来,不晓得骂得她怎样了。 
  那是秋天,叶子正开始落了,程杰没有雪儿消息快两年了,看着叶子飘飘,程杰对雪儿的想念更深,他并非去凤凰城,而是去香港。 
  抱着渺茫的心情,他跑了去中大注册大楼,问问有没有蓝雪儿这个学生,答案是有,但不是寄宿生,住址校方不肯给他,只请他留下电话和住址。 
  程杰重住文华酒店,订了两年前跟老张最后一次促膝谈心的房间,不胜唏嘘。他足不出房的等待着雪儿的电话,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完全没有雪儿的消息。 
  雪儿只差人把那盛着叶子的透明塑胶盒和那封海伦冒他的字迹写的信,和他们的结婚照片送来。字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还你”。 
  程杰看到那盒叶子,惆怅万分,但一看那封信,不由得不跳了起来。原来就是那么的一回事,他恨透了海伦。 
  程杰再度回去中大,恳请校方告诉他雪儿的电话和地址。校方说无法帮忙。程杰道:“有个很大的误会,我必须向她解释,不然,那会害了她一生,也害了我一生。” 
  校方终于答应了,不过只限两人在指定的办公室内,在有老师监管之下会面,不过来不来会面是雪儿的选择。 
  雪儿拒绝来,而程杰则被校方劝喻离开。 
  程杰火了,冲出校园大喊:“谁认识蓝雪儿?蓝雪儿在哪里?”有个学生走过:“校园这么大,分好几个学院,你乱嚷嚷谁知道?” 
  程杰猛然醒起,雪儿第一次带他到中大时,是在“逸夫书院”那边,于是便跑到那边喊着:“蓝雪儿!谁认识蓝雪儿?”有两个女生走过:故意提高了声音说:“蓝雪儿也要找的?她不是凡男生都投怀送抱的吗?” 
  程杰截住了那两个女生:“我不许你们污蔑她的名字!” 
  那两个女生突然尴尬地定住了眼睛,看着前面。程杰转身一看,在不远处,雪儿正在含泪地望着他。 
  “雪儿!雪儿!”程杰飞奔过去。 
  “又一个了!”那两个让程杰骂过的女生不甘心地故意走过说。 
  程杰拉着雪儿的手便走,跳上了火车,雪儿委屈地伏在他身上哭了。 
  “雪儿,为什么你让他们这样侮辱你?”程杰问,在他心中,雪儿是天使。 
  雪儿摇首不语。她太想念程杰了,同时她又知道,她是应该恨他的。程杰从口袋掏出那封信:“这不是我写的。”雪儿冷冷地道:“那结婚照片的那个人亦不是你来的?”程杰道:“我没骗你,我告诉你我已经结了婚。” 
  雪儿淡然说:“那都没关系了,告诉过了,信写过了,照片都寄来了,我还不够自讨没趣吗?”程杰看看邮戮,奇怪地道:“你没收过我在飞机上写给你的信吗?”雪儿道:“别编故事,从来没有过那封信。” 
  程杰解释了一大番,雪儿只听不语。程杰不晓得她在想什么。雪儿道:“别再问我任何事情,再问我便要走了。” 
  到了文华酒店的房间,雪儿脱光了衣服,阳光直射进来,CK的烙痕很清楚,程杰忙把窗帘拉密了。 
  “啊,雪儿,亲爱的雪儿!”程杰搂着她躺下。二十一岁的雪儿,已是肌肤丰润得像要滴出汁来的水蜜桃。程杰仿佛找到了失乐园。 
  雪儿一边享受着,一边心里扭痛着:造物主你为什么要惩罚我?千帆过尽,仍是我应该恨的人最令我难忘? 
  高潮一到,雪儿悠长地啊了一声,躺了片刻,马上便穿衣服。程杰道:“你到哪儿去?” 
  雪儿笑道:“到别个男生怀中去,你只是今天的第一个,谢谢你的免费服务,程先生。” 
  雪儿匆匆用笔写下地址和电话:“我搬了家,这不是秘密,我的地址电话,很多男生都有的。那两个女生说的没有错。”程杰还未穿上衣服,雪儿已经像旋风般走了。 
  程杰愕在当场,雪儿变了,她甚至有心侮辱他。不久仆役送上张字条来:“别找我,我有兴趣时自会找你,程先生。” 
  雪儿离开了程杰,内心痛苦莫名。她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老张,她作践自己的肉体,今天,还将自己的肉体献给令到她和老张一家遭受死别之苦的人。 
  程杰两年前在手稻山不是为记念她而去的,他是燃起白色的蜡烛在忏悔,他早已知道老张已死。 


  程杰亦早已清楚父亲在狱中被人打死,不然为什么比她还早知道? 
  雪儿一直尝试这样说服自己,但无法抑止得住思念他的欲望。这两年她变成什么了?不过是个大学妓女罢了。 
  茫茫然她乘搭了往大屿山的渡海小轮,茫茫然地跟着众人上了巴士,看见很多人进去热闹的宝莲寺。她不想挤在人群中,她看见几个年轻的尼姑往另一条羊肠小径往山上走,她茫茫然地跟着她们走。 
  走了大约四十多五十分钟,她看见尼姑们进入间小小的寺院,她便跟着进去。 
  管家的比丘尼见到这年轻的女子,仿若游魂似地走进来,问她:“你来干什么啊?”雪儿道:“我不知道。”比丘尼道:“午饭开始了,请进来吧。” 
  雪儿跟着二十几个比丘尼坐,主持法师背着她们,隔了十几英尺对面,是三十来个年轻至中年的僧人。 
  吃过了斋菜,雪儿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管家的比丘尼见她一脸迷惘,便对她说:“我带你去见见主持法师吧。” 
  主持法师是个脸貌清癯和善的老者,盘膝坐在旧酸枝长椅上,看了雪儿一眼,仁慈地笑着:“坐坐啊!”雪儿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法师,我留在这儿行不行?”法师说:“留与不留,都不是逃避,待会你跟我们一起诵经吧。” 
  隔不了多久,午课又开始了,比丘尼和僧人齐齐诵《金刚经》,雪儿没看过,要念得很急才赶得上,众人悠然,她却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念了大半个小时,雪儿开始有悠然之感了。念着念着,午课又完了,雪儿对主持法师说:“我留,但我上无所有。” 
  主持法师含笑道:“住几天看看。”雪儿道:“我想削发为尼。”主持法师道:“有发无发,都是一样,我老了,便没头发啦。”主持法师说得很孩子气,雪儿像看着个可爱的孩子般,咧着小嘴笑了。 
  “住住啰,看看啰,早上三时便得起床做早课的了。”法师看得出这年轻的姑娘内心有很大的困扰,但是他不想她逃避,同时他亦知道,这头折翼的小鸟需要收留。 
  管家比丘尼对雪儿道:“打个电话通知家人。”雪儿打了,并叫母亲放心,她只住一个周末,她怕母亲上来。母亲说:“有位叶先生打过电话给你,他住在文华酒店。”雪儿道:“告诉他我不会再见他了。”母亲问:“他是谁?”雪儿漫应着:“是个男同学的朋友,我,我并不喜欢他。” 
  雪儿放下了电话,跟着众比丘尼干活去了。种瓜种菜,用干草枯枝生火烧饭,诵经,做事,周末很快便过去了。 
  之后雪儿每周一到周五都回校上课,周五晚上和母亲聚一夜,大清早便到大屿山。 
  蓝太太的周未在基督教堂度过,雪儿的周未在佛寺度过,蓝太太发觉女儿气色好了,男生的电话也少了,便不反对了。 
  雪儿终于拿到了毕业文凭,蓝太太悲喜交集,喜的是女儿终于念完大学,悲的是丈夫不能亲眼看到爱女毕业。 
  “雪儿,我们到基督教坟场看看爸爸。”蓝太太一说起便哽噎了。雪儿道:“我不想去,爸爸会了解的。我的心境刚得到了宁静,一去,我便得从头来过。” 
  雪儿已打定主意在暑期听主持法师讲戒经,受了戒,她便打算出家为尼了,只是暂时不想让妈妈知道。蓝太太叹了一声:“宗教是殊途同归的,你信佛教,我信基督教,没有冲突的,若你不能面对爸爸的坟地,那就是你内心还没有宁静。” 
  雪儿问:“妈妈,你得到宁静吗?”蓝太太点了点头:“我已心如止水,一切仇仇恨恨,上帝都包容。雪儿,我明白,你的宁静比我难得多。” 
  雪儿料不到妈妈看得穿她的心事。蓝太太说:“我已经宽恕了他,你还是不能宽恕他,亦忘不了他。”雪儿垂下长长的睫毛:“妈妈,你能宽恕我吗?”蓝太太抚着她的长发:“这些年来,我什么都没问你,要是母亲不能宽恕自己的女儿,谁能呢?” 
  “但我不能宽恕自己。”雪儿喟然:“也不能宽恕他。妈妈,这个暑假,请你让我住在山上。”蓝太太一双母亲的眼睛,表示她与女儿休戚与共,雪儿感激地说:“妈妈,你给了我生命,但却为我受了许多苦。”蓝太太转了话题:“今天你毕业,应是喜庆的日子,我也不去坟场了,陪着你,明天送你出门,好不好?” 
  雪儿在夜里,思潮起伏,踮着脚静静走到母亲床边,发觉枕上有泪痕,她想,妈妈不晓得悄悄哭过多少个晚上了,重重恨意又涌上心头。 
  翌日大清早,雪儿便别了妈妈,返回寺去。法师一连几天讲戒经,雪儿决定了削发为尼。 
  法师问她:“你还有未了的世务没有?”雪儿答:“没有了,母亲有她宗教的依归,我无所牵挂。” 
  六个粗香洞灼在光秃的顶上,雪儿觉不到顶上的痛,只记起CK的痛,她极力令自己莫思过往,同时又自疚着在这当儿还想起爱恨情仇的灼痕,实在罪孽深重。 
  在寺里的日子,便是在矛盾中度过,雪儿比谁都做得辛勤。一天,骄阳照顶,法师走过不停抹台抹椅的雪儿身边:“心中的尘是抹不掉的,桌子、椅子,抹破了也解不开你心中的挂碍,过勤,是你心不宁。” 
  雪儿道:“还俗,我会杀人。”法师笑道:“先学学不用杀人的力度去抹椅子桌子。” 
  时光一晃眼又是四年,在三藩市那边,程杰的出入口事业一天好过一天,而他亦一天寂寞过一天。 
  起初他只是独个儿到酒吧去喝闷酒,二十八九岁的雄俊男人怎会吸引不到女人?渐渐,程杰回复了少年时的生活,他觉得那是对海伦最好的报复。 
  海伦终日沉迷于各种安眠药和镇定剂中,人愈来愈瘦、愈来愈衰颓,她渴望程杰的爱,但她的一场心计却换来一场空,程杰根本碰也不碰她,自怨自怜令她失去从前的艳光,看上去比她的三十三岁老上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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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素做了程杰的私人秘书,海伦问她什么她都缄口不言,她乐意替程杰约情妇、会女人,这是她活了整辈子才可以开始占姐姐上风的时期。 
  程杰虽然从来不约会她,但她常常安慰自己,因为她是海伦的妹妹,所以才不约会她。然而,上班时常常在程杰左右,偷看他俊秀的脸、雄伟的身躯,她已经觉得胜过海伦多了。她甚至欣赏程杰的风流倜傥,听他肆无忌惮的跟女人在电话里调情,希素有个代入的飘飘然感。 
  不过她不吃醋的,跟了程杰做事这些年,她都分得出他到底是喜欢还是爱,至今她仍未听见过程杰说过真正沐浴在爱河中的话。有时她觉得他有点奇怪,他已不爱海伦,却又只是玩女人而不爱女人,有时她觉得他好像在等待,好像完整的砌图游戏缺少了中间的主要一块。 
  那一块是什么呢?那是谁呢? 
  希素不知道,但海伦知道。她要玉石俱焚,她要程杰死在他等待了多年而等不到的那一块、那个她手上,那时,海伦对自己说:“我也可以不活了,谁都不可以活了!” 
  海伦是不可以输的,她手上有钱,山长水远也买得到听她使唤的人。 
  她一直叫香港的熟悉线人向她报告雪儿的一举一动,她早已知道雪儿削发为尼。当她知道了之后,她哈哈笑了,时候未到,让雪儿多捱几年空门生活吧。 
  程杰想念雪儿而不雇用私家侦探追踪雪儿令她嫉妒上加嫉妒。他怕雪儿生气,他要表示真情,他要痴痴地等,他要自己去寻。 
  四年过去了,时间够了,海伦开始她的行动,她命那个线人故意跟踪雪儿的母亲跟踪得显眼点,必要有意无意地让蓝太太发觉。 
  一日,蓝太太特地装做长途跋涉地去探访雪儿,她发觉有人跟踪她直到大屿山。蓝太太机警地进入宝莲寺而不上山上。那人也跟着她进入宝莲寺,蓝太太胡乱地礼佛了一阵,便乘搭巴士和小轮回家。 
  蓝太太回家坐了一阵,便到教友家中借电话打给雪儿。 
  “雪儿,不好了,有人常常跟踪着我,今天我去大屿山,那人也跟着我去大屿山,倒不知是想探你的踪还是想对我不利。” 
  雪儿当然担心起来:“妈妈,我已经四年不见外人,连你都四年没见了,我想有人想引我出来。” 
  “那怎么办?”蓝太太慌张了。 
  “我不出来便没有事。”雪儿道:“如果还有人跟踪你,便给我电话,上街记着找教友陪伴。” 
  隔了几天,蓝太太仍是发觉有人跟踪她,她惟有电告雪儿。 
  雪儿想了想:“妈妈,你再来大屿山,约几位教友,走上我寺的路,先报警,看他跟也不跟,我会请几位憎人在山脚等你们,不用害怕。要是他跟上来,便是想抖我出来了,但我不会露脸的。” 
  蓝太太照做了,亦报了警。警方说只能备案,不能在无证无据之下出动便衣警探,香港那么多人,哪来那么多警员护卫怀疑被人跟踪的人? 
  蓝太太既担心女儿安危,亦有教友壮胆,便组了男女五六人一齐到大屿山去了。那人果然跟着来,扮做礼佛客尾随他们。 
  正如雪儿所答应,沿途有僧人或修路或挽着礼佛者所送来的水果在山路上走。那人亦在山脚买了些橘子,提着上山。 
  上到了山,雪儿躲在比丘尼睡间二楼偷看,那人果然跟着她的母亲一群人。蓝太太依女儿指示,没要求见雪儿,吃了顿斋,便下山去,那人徒劳无功地走了一趟。 
  蓝太太回到教友家,少不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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