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的非常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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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的非常情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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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谁是谁非谁该向谁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云云。
其实小伙子从头就已经认账了,连声说“对不起”,说要赔偿也没问题,他的东西全在这儿了,随便她们看中了什么拿走就行。
楚天舒最受不了给人围观,尤其是脚手架上的工人全都半空里俯着身子看得兴味盎然,不时喊一嗓子:“好!”“对!”“没错!”“赔!”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
楚天舒觉得无地自容,直拽她妈道:“妈,行了,快走吧!”“妈——快走得了!”
其实楚天舒她妈又何尝不想走呢,可是小伙子嘴上连声说“赔”,却叫她们自己动手挑东西,她可不好意思像个没水准的小市民一样到他那堆破烂里挑挑拣拣,她是领导干部,要赔也得他亲自把东西送到她手上,她一直等着他呢,他怎么也不知道主动一些呢?!
小伙子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楚天舒她妈身上,他不时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楚天舒,忽然笑了。
楚天舒给小伙子看得很不自在正有气,忽然感到这人的笑容怎么那么眼熟啊……
小伙子忽然呲出一口招人恨的白牙来,开口道:“我认识你,你不是赵兴荣的妹妹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赵兴达呀!”
楚天舒脑子里“轰隆”一声,脸立刻红透了。她瞪圆了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细瘦的小身板、皮肤白*嫩、一脸坏坏表情的臭小子赵兴达,竟然会是眼前这个高大挺拔风流帅气的男青年。
赵兴达微弯的头发潇洒地披落在颈肩上,烘云托月般凸显着他深目高鼻的优美轮廓,很有几分古希腊人的特征,而他的脸颊和胳膊上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棕色光泽——完全不该是他,但他的一脸坏笑又分明印证了就是他!
叫楚天舒更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她发现赵兴达竟然是师院美术系的一名老师。
赵兴达是新近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分配来的,楚天舒获知了他的不少消息既不是问他的,也不是故意打听来的,实在是他这个人太有特点了,若非如此,美术系以外的人轻易也不会注意到他。当然了,师院是太小了点儿——骑自行车兜上一圈也用不上五分钟,以赵兴达那样特别的一个人,目标便显然大了些。
先是大家都说:哇——大帅哥!听说是中央美院的高才生,还在全国美展中获过奖……怎么肯屈就……
又都说:瞧吧,准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是说他一准儿待不了多久就会跳槽——是唯一一致的意见。
赵兴达却出乎所有人意料,非“兔子尾巴”,而是“懒婆娘裹脚——又臭又长”地待了下来。
“臭”也不冤枉他。开始还只是些传闻,说赵兴达并不是主动“支边”才“下嫁”到他们学校的,都因为他作风不好,乱搞成性,还把一个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连学位证、毕业证都没拿到,仅是肆业,只好……
其后就不断传出关于他的许多师院版活色生香确乎有影的事情来了:说某天深夜一个女生悄悄潜进了他的单身宿舍……
说光天化日下的某天某时,一个男生推开画室的门,正撞见赵老师抱着一名给撕得半裸的女生……
又说某天某时某女教师为他跟某女生打起来了……有一天竟有据为证:
说赵兴达给一个女生抓破了脸——左脸,有五道血印子,三道清楚,两道不清楚,一道长长地拖到了下巴上。
结果有好些天,只要有人遇见赵兴达,一定要千方百计绕到他左边走。
楚天舒从不搭理赵兴达,万一碰上了,也一贯是种高视阔步、目中无人的态度。有一天竟也忍不住绕到他左边走,却因心绪太过复杂慌乱,只瞥了一眼,竟没看清楚——“连他长没长耳朵都没看清楚”——她后来就这样跟人讲,别人没笑死,言之凿凿地告诉她,看没看清楚也一样——就那样!
赵兴达自此遗臭万年。
而赵兴达从香到臭的过程,便是师院全体适龄女学生、女教师从想入非非到嗤之以鼻的过程,便只打个照面,统统如赵庄女人见到了调戏过赵*阿一样,全都由紧张导致兴奋,再由兴奋导致更紧张——总之马上过敏,就像是全都不小心吸进了胡椒粉,是要连连打喷嚏的,是要一连扯上好多张纸,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把里面的内容统统擤干净的,是要到处去宣讲,添油加醋,真正历险过一样。
无论赵兴达是香还是臭,楚天舒一直都在尽力避免跟他有任何接触,尤其后来她又知道赵兴达不过才大她两岁,从前他们一样都是中学生,可他不光读书一帆风顺,一下子就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还赶在她当学生的学校当了老师,论理她见了他也该问声“老师好”——就这样一想都叫她郁闷坏了,所以每次不小心走个对头碰,心里起的第一个反应永远是恨恨地骂上一声:“该死!”
但是躲终归不是办法,何况老天爷总是故意搞些恶作剧,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安排他们碰到一起。
楚天舒大三那年的秋季校运会上,她被安排在撑杆跳场地帮忙检录。
撑杆跳是赵兴达的强项,据说教工组的校记录相当于省专业队水平,就是赵兴达来后创造并保持的。
楚天舒还记得第一年一名女生对着话筒播报赵兴达的成绩时,兴奋得“哇啦哇啦”一连气重复了三遍,声音激扬得把*场四外的教学楼都震出了回声。又说他这一成绩超过了原纪录多少多少,有多了不起。与此同时,大*场上转圈围坐的每一个班级方阵里,全都响彻了女生们带头的掌声和“哇啦哇啦”的欢叫声、笑声,就像是夏天田野里连成一片的蛙鸣。
这一次赵兴达穿一身蓝白宽条相间的短款运动衣,胸前别一张印有大红阿拉伯数字的纸片,肌肉结实的肩臂和大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精神奕奕地朝撑杆跳场地走来了,状态丝毫也不比去年差,差的只是女生们的眼神。
——从前他走到哪里,女生们的眼睛就亮到哪里,这一回不知是女生们统统得了白内障,还是鼻子突然比眼睛更好使了,就好像赵兴达是盛开在热带雨林里的一朵奇丽的霸王花,以前她们只用眼睛看,当然就只看到它漂亮了,而今鼻子灵了,嗅到了阵阵恶臭,知道了他那样漂亮也不过就是个恶臭的陷阱,只有苍蝇才会如获至宝地钻进去,而进去了就再也别想活着出来了。所以跟楚天舒一起负责检录的两个女生一眼看到赵兴达,马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脖一缩,手往鼻子处一掩,迅速低下了头,低到差不多要磕到桌子上了,假装写字,再也不肯抬起来。
楚天舒却也不知怎么了,这一次不比从前,就像是突然间患了严重鼻炎,竟然没能闻出臭气来,眼睁睁看着赵兴达一步步走近,她的脸随着他,向日葵向太阳一般一寸寸高扬起来。
楚天舒逆光坐在一张小课桌后面,赵兴达迎着光,他的身后是阔大纷乱的运动场,四外全是人,喧腾着滚滚人声,还有各色旗帜,广播“哇啦哇啦”叫着——这乱糟糟的场景先还浸淹着他,使他杂糅其间,模糊一些,可他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执著地从种种喧腾的影像和声音中浮了出来,一叶障目地把一整个运动场全都遮挡住了,生机**地好似他一个人就可以代替整个运动场和整场运动会。
他的蓝白条子的运动衣给风持续地翻卷鼓荡着,笑容和眼神洋溢着海的湛蓝与纯净,使他看上去流动如海,纯净如海,又飘逸如白云朵朵的蔚蓝色天空,叫楚天舒一时间差不多完全忘记了他是谁,不由自主地欣赏着,直到他到了近前。
楚天舒的脸是突然冷下来的,不愿意重复两个同伴的动作,依然端坐着,倨傲地垂下了眼皮。赵兴达热情洋溢地抬手跟她打招呼:“嗨!”
楚天舒一动不动,有那么两三秒钟,桌前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声音。
楚天舒实在是觉得再不说话不行了,突然给种恶作剧的心情主使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依然垂着眼皮,直通通道:“老师好!”马上又坐下了,听到旁边两个同伴在勾紧了的头底下发出“吃吃”的笑声。
赵兴达竟然没有笑,他装模做样地抱起了膀,拿出一副老师的神气和蔼可亲地冲楚天舒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中文系的。你的演讲很有激情。你叫——”他歪起头翻着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
楚天舒使劲儿白了他一眼,恨不得一拍桌子撵他走,可毕竟当着两个女同学的面,只好强忍着。
赵兴达忽然正过脸来了,露出了一脸坏笑,就这一瞬间,楚天舒猛然意识到他别是会乱说她是他妹妹,叫“赵”什么吧……立马就一脸惊惶了,却听赵兴达脱口而出道:“——‘极目楚天舒’!”
两个女同学瞬时趴到了桌上,身子过了电一样“突突”着,连带着楚天舒的桌子也跟着“突突”着。
楚天舒脸上火烧火燎,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可气,直瞪着赵兴达,很想大骂一声:“‘极目’你个头!”却到底一句话也没说上来。
赵兴达飞身翻转到半空中,又背跃式落下来的时候,楚天舒在下边仰望着他,就见他在那细细的横杆之上轻盈舒展得像是一只振翅高飞的苍鹰,又欢愉畅快得像是一尾直跃龙门的鲤鱼。不过那一刻楚天舒很愿意借用李仁泽老师的一句诗来形容他——“雪花,你这洁白的精灵,飘落时,影子却是黑的。”

第十七章 不等边三角形

赵兴达好像从来也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有多不堪,他那一条令音乐系老师也要称赞几句的男高音的嗓子,一向也不管是在舞台上,还是在卫生间里,说亮起来就亮起来。他的非常创意也总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师院里掀起波澜。
有一次他分派学生贴出海报,说某日几点,全校师生可以到小礼堂参观他和美术系学生的作品。
开始少有人光顾,不多时却几乎把小礼堂挤爆了。
赵兴达和人体模特还有一些男女学生脱到了亚当夏娃的程度(后被传为“全脱光了”),身上、脸上、头发上涂满了各色搭配奇异的颜料,在舞台上摆出种种纠结挣扎的造形,排兵布阵一样一会儿一变换,取名“欲望森林”,配以怪诞的音乐和明明灭灭的灯火,把台下的人全震傻了,继而怪叫,吹口哨,争相拍照……
直闹到校长来了,舞台灯光大亮,大家才注意到舞台边缘原来还坐着一溜衣着正常执笔作画的学生。他们全都困惑地说,他们是在“上课”啊!
赵兴达从“欲望森林”里出来了,是一尊绿头发冒红尖、撮撮倒竖,脸和身体全都色块斑斓的妖怪模样,骇得校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住了,听他自我介绍完方才“认出”原来他就是赵老师,大发脾气。
赵兴达却一本正经地给校长和所有人大讲“行为艺术”、“人体雕塑”,又说他们“是在上课啊——公开课而已”。礼堂里欢声四起,掌声雷动。
这件事在师院内外一直盛传不衰,倒也并不像赵兴达别的糗事那样一味招人批判了,只要一提起来,大家就笑得一塌糊涂。
只有楚天舒笑归笑,终是要表明立场的——她那个阶段特别愿意表明她旗帜鲜明地反对赵兴达的立场,在批判赵兴达的道德水准时还说过一段很著名的话:“比方一滩臭*吧——*怎么会承认自己臭呢?就算承认了,也只会认为臭得科学,臭得有理——也可以说臭就等于香,因为*若不臭,就说明这狗出问题了,要是人,早跑到医院看医生去了,非得打针吃药让自己的屎重新变臭了不可!”
楚天舒最苦恼的是,她的目光总和她的立场唱反调,常常就会不自觉地投射到美术系那幢二层小楼上,或是投向赵兴达住的宿舍楼,掠过“一切皆有可能”的窗口。还有她的神经,便远远地刚能捕捉到他的些微讯息,也立马就全都不听她指挥了,有如珊瑚虫遇着了海潮样,全都欢欣鼓舞地猛一抖擞,所有触角狂伸着,拼力朝着那个方向……便他过去了——一瞬就过去了,可是丝丝缕缕的,总好像给她留下了点儿什么,又给他带走了点儿什么……
有时候楚天舒听说又有哪个女孩子让赵兴达传出绯闻来了,一方面深以为那个女孩子傻;一方面又好像——羡慕嫉妒恨……
后来又常疑惑起来了:要是赵兴达真有那么多恶心事,学校方面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就在楚天舒大三那年秋天,开学后,不知学校方面出于什么考虑,反正赵兴达不再享受单身宿舍待遇了,他给安排与另一个人合住,那人叫刘安。
刘安是楚天舒上一届的师兄,毕业前是他们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深得老师赏识,毕业就留校了。
刘安家在农村,不像别人那样心性高,忙着脱离教育口,毕业留校对他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结果,他显然也深以为不错,立刻就对楚天舒展开了猛烈的爱情攻势。
刘安追求楚天舒是从楚天舒大一时开始的,那时他是系学生会副主席,楚天舒是班长,系里搞活动时刘安总是表现得很有学长风范,处处关照师弟师妹,不过人人看得出来,他最关照的还是楚天舒。
别人不傻,楚天舒也不傻,但装傻。她对这个墩墩实实长着一双灵活的小眼睛的师兄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只喜欢他的笑,一笑一对大酒窝,一双细长灵活的眼睛配着男生少有的翻卷的长睫毛——弯弯软软毛绒绒的,流光溢彩,很率性,很可爱。
刘安却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的率性,直到大四了,被选为系学生会主席了,有一天,才突然仓皇地把一只漂亮的礼盒塞在楚天舒手上。
礼盒里装着一挂当年因为一两部港台片开始流行的风铃,他那一款是玻璃的,最便宜的那种,仍然漂亮,紫色的绢花和丝线提起一串串玻璃小铃铛,玲玲珑珑,晶莹响脆。礼盒里附有一首小诗:
你是风儿我是铃,有你存在
我才奏鸣,
你是铃儿我是风,你的幸福
是我为你伴奏的歌声……
楚天舒有点儿感动,但很茫然,她很清楚对于刘安她从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感觉,肯定就没爱上他。
她找刘安退礼物,刘安问“为什么”,也许是不想伤他太重吧,她只说“没想好”。刘安干脆道:“没想好怎么就急着退?拿回去先想着!”她竟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又拿了回去。回去了才发现,他命令她的那一刻她倒是动了一点儿心的——那种有主见、有策略又不容置疑的口气——很男人!
刘安毕业留校后,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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