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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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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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血,他的灵魂走进了黑暗,染就一身墨色。
“师父不开心。”无阳回忆着,他不介意与丁平共享一些关于师父的事:“师父向我提起过丁主管……那天晚上没有和我睡在一起——师父怕冷,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师父很不开心,心事重重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把我送给你。”
“你喜欢穆先生吗?”
“我很感激师父。”无阳很认真的解释:“师父答应我照顾我的弟弟,我很感激师父。”
于是,单纯的徒弟加上任性的师父……丁平笑不出来,但是如斯的无阳才是值得穆先生喜欢的人,不是吗?
半是承诺般,丁平点了点头道:“魅惑酒吧不会亏待你的,不要给穆先生丢脸啊。”
低下头,凝望着滑到他的脚尖的阳光,丁平本能的退了一步。
或许无阳染在手上的血腥使他并不合适阳光,但他还是可以站在阳光中的。早已肮脏污秽的自己,却根本没有资格沾惹这纯洁的光明半分。
外在和表现虽是一样,本质却完全不同。
丁平凝望着站在阳光中的无阳,无阳的眸子明亮而渴望着阳光。穆先生将他培养成如此喜欢阳光的人,究竟是因为他丁平,还是因为穆先生自己呢?


 




72 矛盾交织

对祈晨的培训一如他所想的艰难无比。
丁平站在门外约有半分钟,听着里面尖锐的啸叫,似有若无的微笑异样的冰冷。
不远处,花孜妤正依依不舍的紧拉着飞音走出办公室,总是苍白的脸上有粉嫩的微红。时光在她的脸上退了十余年,仿佛是那个初入修罗场意气风发的少女,多出的是一抹伪装不出的妩媚与慈祥。
飞音隔了数年才回到她的身边,装满了慈爱、怜惜的眸子怎么也不肯移开分秒,在那平静柔和的眼波里埋着无法消除的恐慌与忧虑。即使飞音可以时常来看她,她依然无法摆脱长久以来失去飞音的惶恐。
“你一定要跟牢了我。”花孜妤紧张的抓紧飞音。
“好!”飞音笑着,纵是手背被她的指甲压出红痕,都不肯让她松一松手。
“花……花世昂……”花孜妤踌躇至此时,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他没有为难你,伤害你吧?”
花飞音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只没被抓住的手利落的掀起衣襟和袖口,把看似瘦削实则结实的身子展现给她看:“我是被爷爷亲自交给小叔的,他怎么敢伤害和为难我,除非他那几个儿子不想要了!”
“啊?”花孜妤眨眨眼,飞音提到了花世昂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呢?
“不提这个。总之,小叔很疼我,爷爷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也对我很好。你看,有爷爷和小叔为我撑腰,谁还敢欺负我啊。今天送我来的车,就是小叔觉得很合适我的气质,特意要求爷爷买给我,让我方便来看姑姑你的。其实……爷爷很想你。”花飞音低了低声音,揽着花孜妤的肩膀:“花家业大,人多,事杂……被冷落未尝不是保护和疼爱的方式。”
花孜妤猛的用力,飞音疼得眉心一皱。在他的眼中,本泛着红的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失措,花孜妤软软的倚在他的手臂上,仿佛做了恶梦初醒来,还没有回过神。
“是吗……”颤着唇,花孜妤突然间明白了,为何白墨说父亲疼她,为什么多年来父亲从来不召她回家,为什么一下子她就被父亲抛弃了……花家,那个嗜血的杀手家族,要对付她和毫无反抗能力的飞音,是多么简单的事啊!
“当初爷爷要走我,是为了保护我不会步父母的后尘;爷爷不再疼爱姑姑,是不希望姑姑被人杀害;爷爷把我交给小叔,是为了让小叔有我的支撑,也是让我有小叔的保护;爷爷时常透过小叔,把姑姑的事告诉我……知道姑姑过得不开心,飞音的心很疼。”
“以后,姑姑不会让飞音心疼了……”花孜妤低着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般,轻声承诺。她没有看到飞音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浮出很满意的笑,有丝少年特有的狡黠。
丁平倚在墙壁边,注视着这对姑侄缓缓走向楼梯的位置,看来今天飞音少爷被允许呆很久呢。
突然,身边的门被大力撞开,衣衫不整的祈晨不顾一切的冲出来,迅捷得如同一只身手灵敏的猿猴!
丁平身体一弹,鬼魅般的身子已经挡在了祈晨面前,抬手向着他的肩膀一拍,打乱了祈晨身体的平衡。再顺手那么一压,祈晨已躺着摔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在屏风上,抱着肚子抬起怨恨的眸子盯着丁平。
司风此时才冲出门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苍白着脸色、淌着豆大汗珠的负责培训的人。
祈晨缩在地上,肃杀的血色充满了眼瞳,浑身的痛楚已剥夺了他的意志。
这边的巨大动静惊动了花孜妤一行,飞音扶着她转过身。面对飞音柔和的表情此时冰霜般的冷。
“丁主管,再不听话,就清理掉。”
花孜妤周边的人皆低头三尺,安静的觅自己的一份儿事去。低气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没人敢多吭一声、多说一句。
“没关系。客人会喜欢的,四姑姑不必担心。”
花孜妤听了这句话,又见勉强撑坐起身体的祈晨那身打扮跟服务生相差甚远,颇觉得怪异的问:“你安排他做什么?”
“酒吧,怎么能少了热舞呢。”丁平走近了祈晨,蹲下身,掏出手帕将祈晨额上的汗擦去:“不去跳舞可惜了这么清秀的脸。”
“浑蛋!那是跳舞吗?有……有那么跳的吗?你要做鸭子你去做,我绝对不会如你的愿!我绝对不去干那种事!你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丁平盯着祈晨,狐狸般的盯着祈晨,低着的头给了他某种压迫感,似有若无的微笑浮在深渊般的眸子里。祈晨有一种被食肉动物盯住的食物的感觉。
“丁平,他是魅惑酒吧的人?”飞音想走近他们,花孜妤牢牢拉住他的手令他无法抽身。
“是。修罗场今天刚刚送过来的。”
“他不是做服务生的吗?”
“他不是做服务生的料。”丁平回话的声音极为恭敬:“请音少和四姑姑安心,丁平会把祈晨调教好的,绝不会让他给魅惑酒吧丢脸。”
“好。”花孜妤懒得理会闲事,拖着飞音的手,转身就走。
花家要命的任性和自我啊……飞音没有移动脚步,很淡但很柔和的说:“丁主管,不要太为难他。怪可怜的。”
祈晨半个身子弹起,尖锐的吼道:“我不需要油嘴白舌的少爷假好心!”
花孜妤拉了拉飞音,她对飞音麻辣的性子极了解,但飞音的确没有在意她的暗示。
轻柔的移开她的手,飞音盯着祈晨的眸子冒着火,直直冲到祈晨面前,将他从地上揪着领子拖起来。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飞音的声音低低颤颤的道:“杀手没有闲工夫假好心,我花飞音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你……祈晨是吗?”
祈晨冰冷冷的瞪着飞音,但眼波中有丝畏惧与颤抖,当他听到飞音的名字时,眨动的眼睛中泛起一瞬的柔和。
“好好的活着,才会有未来。”力气似乎一下子抽离了身体,飞音松开手,将祈晨推向丁平,丁平本能的一闪,祈晨就被丢进了司风的怀里。
司风那瞬间的表情像吞了鸡蛋般颇不是滋味,但是他不能躲,同时还紧紧的抱住祈晨,以免他再疯狂起来。
飞音凝视着祈晨,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转身走到花孜妤身边。
“没必要跟他生气……”花孜妤理了理飞音的发丝,挽紧他的手,带他离开大厅。
飞音没有回头,祈晨凝在他身上的视线灼着他,随着他,消失在楼梯尽头。
“放、放开我!”祈晨冷冷的左右挣扎了一下。
“放开他。”丁平向司风下令。
司风松了手,他恨不得松开手呢,不喜欢的人他是不会想碰对方的,就算对方有着极漂亮的身材和脸蛋。
厌恶,脸上的笑却依然温柔可亲。
“他会听话的。”丁平任由祈晨扶着屏风站直身体,继而用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怨也好、恨也罢,就像你进入修罗场一样,由不得你作主。司风,安排人照顾祈晨的生活,该怎么做他会想明白的。”
“我要杀了你!”祈晨如同困兽般,从牙根咬出这几个字。
“好啊。”丁平似笑非笑的表情写着蔑视:“在你杀掉我之前,服从安排。”
“你!”
“修罗场的杀手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没……”
“只有嘴厉害的杀手,往往都是死得最早的。”
丁平的话一出口,祈晨的脸色顿时难看许多,竟然生生忍住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辱骂。
“我等你杀死我。那之前,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要做。”
细细打量着祈晨清秀的脸庞,拂开沾在他的衣襟上的灰尘,丁平缓缓的走向楼梯,再也没有回头。
司风微笑着目送丁平的身影消失,方开口对一侧仍不服气的祈晨道:“进去,继续学习。”
祈晨几经挣扎,才移动了发颤的腿,艰难的迈向那扇虚掩的门。经过司风身边时,祈晨皱紧了双眉,低声道:“反抗的话,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司风兀自笑着,就像面对着初入魅惑酒吧被蹂躏的丁平般的淡然——不,比那还要淡然,因为花孜妤说过再不听话就清理掉。杀手只剩下了生命,祈晨会拿生命来赌那根本不存在的尊严吗?
“嗯……”力气回到了祈晨的身体里,然而下一秒司风的话却让他明白魅惑酒吧只是第二个修罗场而已——
“只会教你……生不如死。”
祈晨突然就笑了,没有声音,笑得妖娆美丽。
“原来,天下乌鸦真的是一般黑的。”祈晨说完这句话,已然做了决定,毅然迈进了那扇被他排斥的门——包括他自己,都是同样的黑。
司风侧立在门畔,负责培训的人选择站在司风不远处,形成了祈晨站在镜子前而作老师的则站在最远端。司风笑得更是迷人,他想对那人说,祈晨不会再打人了。但那种惊恐的表情也很有趣,司风决定不多说一句话。
请来教祈晨的并不是专业的什么老师,而是某个酒吧做着同样工作的脱衣舞郎。若是有需要的话,丁平会在祈晨身上扔下多过无阳很多倍的钱,因为不久后,他会在祈晨身上赚回来。
眼角处一抹身影晃动,司风扭过头,门口走进来的人矮矮的,大概不到一米六。身体还没有长开的样子,左右的在寻觅着什么,绕过一个个小工,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般,就那么滑进了酒吧的大厅里。
“朋友,来做什么的?”司风满脸春风的走过去,打量着打扮得像个痞子的矮个,是男是女一时间看不出来,因为一只鸭舌帽挡住了对方的半张脸。
“找人啊。”
“我们还没有开业呢,怎么会有你找的人。”司风视他如客,恭敬有加。从对方的身手来看,绝非一般般的杀手,他不想在搞不清对方所来何事时就惹上满身麻烦。
“是吗?”似是大梦初醒,似是满心疑惑,那矮个儿的声音沉沉的,未脱童稚更是听不出是男是女。
没有坚持前进,得到了答案后,转身又顺着来路走出了魅惑酒吧,而后抻了抻裤脚席地而坐。
小工们面有难色,看着司风请求他给予指示。
“由他去吧。”司风摇摇头,他的重点是盯着祈晨,而不是管些来路不明的人。虽说不想管,他还是加了句吩咐,若是发现异样,就迅速报告给他。
他想,若是来踢场的,怎么都要收拾了,以立声威。
但是,除了修罗场和花家,谁还有这能力来踢魅惑酒吧?何况酒吧是修罗场的产业、由花家的人来管理。
丁平换了件较厚的衣服,走下楼来,司风马上跟过去:“丁主管,有个年纪不大、个头很矮的人正蹲在咱们大门前。刚刚他进来大厅里,说是来找人的。我说我们没有开门,他就出去了。是个很有实力的家伙,我担心来者不善……”
丁平顿顿脚步,想了想,点点头:“嗯。你好好注意他,他再进来的话,就好好招待着。”
“是!”
匆匆的进入地下酒吧,丁平放缓步子,向着唯一点光走过去。
跟别的格子间不同,刚走近就有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毛玻璃透出的荧黄教丁平停了步子,适应了好一会儿。
两道身影模糊的映在玻璃上,当丁平拉开玻璃门时,原本来做“生意”的漂亮男人正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光溜溜的倚坐在皮椅上。而白墨则全副武装,正埋头在他的腹部研究着什么。
“丁、丁主管!”那漂亮的男人几乎不成声的唤。
白墨根本没有在意谁来了,谁走了,还在忙碌着。
丁平坐在格子间另一端的椅上,他对这间特殊的格子间是很熟悉的,每一寸地方都刻着不堪的记忆。但这些污秽的过去,正被白墨一点一滴的抹去,久久不散的消毒水味预示着它已真正的变成了特殊的格子间了。
若以后白墨成为了优秀的大夫,他绝不会感到惊讶。
“门外有一个年纪不大,很矮的人……”
“让他坐在那里等吧。”白墨丢出一句话,以示他很清楚这件事。
“他等过很多次?”丁平不是好奇的人,只是闲聊而已。
“我当那是捉迷藏。”白墨那严肃的语气根本就跟他说的话不搭调。
丁平保持着沉默,欣赏着一脸担忧惊恐的男人,安静的陪伴在白墨身边。
过了约有一刻钟,白墨直起身,将手中的器具丢到一侧的托盘里,站起身,示意那男人可以走了。
几乎没有停留,那男人抱起自己的衣物,迅速的冲出了白墨的视线。
“少爷!”丁平起身行礼,白墨则坐在桌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瞟了丁平一眼。
“你要想死呢,就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白墨嘻哈的一笑:“不杀人,不代表不会杀。”
“少爷……”
“不相关的人都会左右你的情绪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好治的?”白墨摊了摊双手以示无奈,表情维持着开玩笑般的笑:“最近,四姑姑情绪很不稳定啊。”
“什么都瞒不过少爷。”
“有什么好瞒的,一看那些小工惨淡的脸色,就知道四姑姑没少给你们使脸色看。”
“以后,会好些的。”音少常回来的话,就不会总是低气压持续了,丁平暗暗思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什么好、不好的。”白墨挂上听诊器,被他的体温暖热的一端轻柔的贴近丁平的胸口,倾听着心跳、倾听着呼吸间产生的渴生的鸣音:“求生真的是一种本能吗?明明不想死,身体却义无反顾的奔向死亡的怀抱,或许只有神仙可以救……但,我是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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