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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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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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她就看零这么不顺眼吗!”白桑终于咆哮出声,而后摇摇头,小声纠正自己:“丁平。”
“您看?”
白桑猛的抬头瞪着司风。
来不及收拾起关心的司风一愣,立即堆上他那招牌般温柔的笑。
“你希望我批还是不批?”白桑沉吟着。
“当然是大小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司风哪有资格说什么。”
“我在问你话。”白桑冷冷的盯着司风,眼中那个向来玩世不恭的人竟有了些许与往日不同的尴尬。
司风将笑意堆得更浓,暗自喊苦。
一早起身确定了丁平的状况正在好转中的司风走下楼梯进行惯例性的巡视,指挥被雇佣来的小工们收拾打扫,通风换气。
身子一转几乎迎面撞上花孜妤,着实的吓了他一跳。
以往这位以四姑姑自居的花家小姐、酒吧的管事出现向来是一串敲得地板嗵嗵响的高跟鞋声,而今天居然无声无息得令他这职业杀手都没有觉察。看来,只凭听说未曾见得多少的杀手家族花家的刽子手们,都不是浮名堆砌起来的啊。
花孜妤沉浸在没有头绪的思索中,手心中写好的单子被潮气濡得软软的。
是给他任务,还是不给?
司风收拾不起的表情令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心跟着跳乱了一拍,手中的纸飘飘的落了地。
看了一眼表情冷峻的花孜妤,司风连忙将那张纸拾起来,却在还给她时看到了上面隽秀的字迹,不禁低头怔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没有注意到花孜妤接过它的动作。
不悦,于是不爽!
“司风!”索性甩手收回,花孜妤的声音里也凝上了一层冰。
“我在。”司风如梦初醒,用力的指松懈下来,纸却递不出去了。
“把它送到修罗场给白桑。”转身,叹息,决绝:“马上。”
“四姑姑……”司风瞪圆了眼睛,身后扫过淡漠的视线,令他浑身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重重的脚步声迅速的攀上楼去,少女的身影孤傲而落寞。
三十分钟后,打点好酒吧的工作的司风出现在了白桑的面前,面对白家小姐掀起的暴风骤雨。
“大小姐这不是在难为司风嘛……司风人微言轻,不过是被派来送东西的……”司风立即放低声音,半是拍马半是表明立场,此时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说。
“既然你这样说,那……”咬咬牙,眨眨眼,几十万个恨字就在心里绕着、眼里烧着:“我会派任务的。”
“大小姐……”
“嗯?”
“大小姐英明!”
司风懈了口气,敛眸。室内陷入了死般的寂静。
“我觉得有点奇怪……明天叫丁平来见我。”白桑攒着眉头,她想起数天来都不曾见到花穆音了。
若是失去搭档的照顾令他失落的话,会是现在连面都不见,天天窝在被子里的状态吗?
难懂的、任性的、肆意妄为的、胆小鬼?
“啊……”逸出了半句不情愿的声音,司风立即不正经的哼笑:“是,是,大小姐。”
白桑止不住的懊恼涌上心头,话出了口,竟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了。
司风小心的瞟了数眼白家大小姐,在修罗场多年,他对这位内定为修罗场继承人的小姐的了解仅止于她和白先生一样擅长暴怒。
虽然不至于像花穆音那样把看不顺眼的家伙一枪崩了,毕竟这是她白家辛苦培养出来的杀手,但她可以将对方搁在任何一个地方,用训练为理由磨炼对方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大小姐!”念头转了再三,司风打量着她那阴晴不定的脸,终于决定打扰她一下。
“嗯?”白桑抬起眼皮,懒懒的扫了他一眼。
“最近,穆先生还好吗?”
“嗯。”白桑顿了顿,白白眼:“丁平托你问?”
“常听他提起。我接触的人少,离开修罗场了才真真的了解还有这么一号精英杀手,自然好奇嘛。”司风陪着笑脸,察言观色道。
“是吗?”白桑擎着的笔在纸面上戳着,声音轻得如飘过发稍的风,令司风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额前的发——嗯,是有点长了。
“我怎么敢欺瞒大小姐你呢。”
“嗯。”白桑的目光重落回花孜妤的字迹上,沉吟半晌:“司风,你是修罗场培养得最好的杀手之一,比起其它人来说,多少我是了解你的……有什么人是你会搁在心上惦记的呢?”
司风非常可爱的笑,打着哈哈,认为白桑似乎不再在意刚刚的事情了。
“大小姐吩咐的事,司风一定会搁在心上,绝不出纰漏!”
“那就好。”白桑想起丁平走时的叮咛,那是她所接触到的最像“人”的丁平,有感情、有意愿、有求祈,而不是不存在的零。
“那么,大小姐没有什么其它事,司风就先走了。”司风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摆着不羁而又乖巧的笑,预备着等到白桑应声便飞快的离开。白桑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司风马上又道:“我会知会丁平明天来见你的。”
白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坐了下来。
挺直的背倚分外倔强,望着平铺在桌面上的纸,再也不理会司风。
带着半条命匆匆赶回魅惑酒吧,一脚踩进门,就看到斜倚在沙发中的花孜妤擎着红酒正睨着他,眼神冷冽却随意。
“四姑姑,修罗场答应了。”
那眸子颜色猛的就黯淡了一下,是错觉么?司风不确定。
“嗯。”
“白桑小姐吩咐,明天丁平去修罗场见她。”司风恭敬的躬身,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自然马上就把白桑的吩咐说给花孜妤听。
“明天……”抿了一口艳红的酒液,花孜妤就那么抿着唇,眉轻轻蹙着。
“四姑姑?”司风久等不到她的意思,不得不轻声的提醒道:“若是四姑姑觉得不妥当,司风再去一趟……”
“让他去。”花孜妤不耐烦的挥挥手,旋即又淡然的道:“司风,以后丁平的事由你负责了,现在,去看看他吧。明天去修罗场,不要丢魅惑酒吧的脸面。”
抑制住颤抖,司风点点头,匆匆离开她直奔楼上丁平的房间而去。
脚步在虚掩的房门前顿住,一刹那间竟失了力气,甚至无法推门走进去见躺在床上的少年。
缓缓舒了口气,门扉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顿时令司风一怔。
有人在里面吗?会是谁!
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不爽、不悦、怀疑、厌恶、浓烈得能够吞噬他的愤怒……没来由,甚至不等想透,他已用力推开了面前的门板。
房间中没有人,丁平仰躺在床上,淡了许多但无法忽略的药混着血的味道弥漫着。
“丁平!”司风唤他,压上门板奔着从来不当他存在着的少年而去。
口中的声音有失了分寸的高,丁平的眉无法令人觉察的动了动了,却令司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伸手理了理丁平身上的被子,司风坐在床头,望着那汗湿的发稍,黑亮的眼睛微眯着似是瓷娃娃般似乎不是真实的存在。
“我去了一趟修罗场……”司风突然倍感尴尬,忍不住咳了几声:“白桑小姐叫你明天去见她。因为……魅惑酒吧递了给你增加任务的单子。”
依然无神,依然没有动一动,丁平仅仅是合了合眼睛,似乎是在应和司风的话,告诉他自己知道了。
“还有……”司风踌躇着,缓声慢道:“白桑小姐说,最近穆先生很好。”
穆先生三个字出口,丁平的眼神亮了,眨了几眨后缓缓的看了司风一眼。
“他对你很重要吧?”擦去了丁平额上的汗珠,司风叹息:“可是,你对他是否也一样的重要呢?明天要去修罗场的话,我……我无法跟着你,真的可以吗?”
丁平闭上了眼睛,漫长的沉默,令司风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煞白的脸色、紧咬的齿列,司风越看越觉得自己办了件浑事,挣扎着想到要去求花孜妤向修罗场提出要求,再给丁平几天休息的时间。
可是,不论是白家还是花家,那两位小姐的个性都不是那么好讲话的啊!
但是,他真的能看着丁平如此痛苦吗?
或许作为杀手的他不应该同情任何人,但面对的是丁平,他无法左右自己的心思。
就在司风挣扎着,要决定冲出门去时,丁平睁开了眼睛看着只顾着做决定而忽略了他的司风。
浅得几乎看不出的笑浮在唇角,一恍而逝。
只听耳畔悉碎几声,司风回过神就见丁平已坐起了身,拼命的抑住痛呼。
虚汗滑落,抿紧的唇与的苍白脸色凭添了司风的几缕愧疚。
为什么,如此虚弱的丁平,此时的眼睛里透射着的是喜悦的光?
去修罗场,去修罗场,因为去修罗场而开心?
难道,是因为……穆先生!
司风将牙紧紧的、狠狠的咬住,他所想到的事实令他的心又冷又怒又怨,无奈的是他无法阻止丁平做任何事!
非常想忽略掉喉头被气流堵住的感觉,无奈做不到。无意再留下,司风顺应着自己原本的意愿,极快的离开了丁平的房间。他知道,背后的那个人正沉浸在思绪中无意理会自己。
翌日一早,怀着忐忑的心情,司风在丁平的房间门口来回踱了几圈,犹豫着——
是他将单子递上去的,也是他带话给丁平的,丁平的身体令他担忧,他却无法陪着一起去!
嘎!脚步生生的顿住,司风仰望着楼顶,无比纠结的瞪着天花板:“我到底在想什么!”
“司风!”身后冰冷感猛的蹿出来,害得司风整个人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激灵!
“司影。”怨怼的眉一皱,便缓缓舒开,唇角浮上并不明显的笑。
面对着自己的兄弟,司风向来都是极冷淡的,或许是面对与自己相同的那张脸,装不出虚伪的笑吧。
“他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一边吼,一边推开门。
空荡荡的房间拉开了窗帘,柔和的阳光里是暖暖的味道,浮着微微的尘土气息。床铺凌乱的堆着,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人不见了。
等司风回过神,他已站在了那床前,恍惚的望着米白的被团。
司影站在他身边,冷冽如冬的气场颇令人不舒服。
“四姑姑交待我要照顾他……”司风说,但声音一哽,竟无法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收得圆润。
“离他远些。”
司影极淡的道,似是在评论一件过了时的衣服。
“司影,以前你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没听。”微微笑,司风垂下头,由着晨风拂动发丝,触着肌有些痒痒的感觉。
“我不会让你胡来。”司影突然揽住了司风的肩膀,吓了司风一跳,反射性的抬起头,望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身体本能的挣扎,推开了司影退了一大步。
“我没事,不会胡来的。”司风胡乱抹了抹脸,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我……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呢,我知道我拥有的只是自己而已。”
司影打量了他数秒钟:“还有我。”
“嗯。”司风别开头,坐在桌边:“是。要不是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呢。估计早就死了吧。”
“我不会给你机会。”司影说这句话时,眼神显得很可怕,司风可怜兮兮的抖了抖。
“我说过不会那么幼稚了!”司风拿起杯子准备倒水喝,以掩饰他的不安与烦躁,手拎起壶时,空空的壶令他的动作猛然一顿。司风抬起头,隐约的他似乎记得刚刚司影有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
但是那句很重要的话被他搪塞着,感慨了一下就掠过去了。
“不用担心。”司影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
当合上门板的声音钻进了司风的耳朵,他突然想起了那句话——“离他远些”!
为什么总是要他离丁平远些?不懂。
可是,他应该听话的吧……司影不会害他,事实上,司影总是很冷静,看事情也很准。从来不做错的、没有把握的、冲动的、没有理性的事,而且时常强迫他也做同样的事。
往往,司影所做所说的,一定能救了他的。
可是,这一次,关于丁平,他不想听司影的话。
甩甩头,在并不属于他的房间里,静静的坐着,莫名的心就沉静了下去。
丁平回来得很晚,闷热已褪了下去,推开门的刹那,司风站起身的慌乱令他愣怔在了原地。
而他的疲惫和苍白一览无遗尽入了司风的眼中。
“你……自己回来的?”很自然的走过去,扶丁平。
丁平扭了扭身体,很小心却很利落的避开他关心的扶持,踉跄着脚步移向房间的另一扇门扉——那是洗漱间。
越过司风的风中有不容忽略的血腥味,令他定了定神凝望着丁平。
浅米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恍然明白了什么。
跨步上前,距离打开的门板只有一秒的距离时,它嗵的合在了一起。
水声湍湍。
司风左右摆了摆头,似是摆脱难言的尴尬。
“穆先生……”司风将话截在了肚子里,虽然此时隔着门板,这只是现实的距离。但提起了穆先生,却有着无法逾越的无形的距离。
那血的味道会是他的吗?要怎么问他才好……司风垂头,他很想得到灵光一闪的启示,一下子明了怎么与丁平沟通。
踌躇的时间或许很长,司风并没感觉到,只是似乎过了不多会儿,门就再次打开了。
丁平看都没看司风一眼,拨弄着微湿的发丝,裹紧一条大毛巾,缓缓的越过了司风的面前,缓缓的坐在床畔,小心的躺进去。
转了转头,不带任何情绪的轻声道:“伤口裂开了,我处理不了。”
“哦,好!”
司风也不知道自己在应着什么,身体有了自主意识般的扑到一畔的小柜子里,取出药膏。
一瞬间,司风的十个手指都在颤抖着。
丁平已经侧过了身去,褪下衣物,失了血色的肌肤呈现在司风面前,细长的颈子低垂的脸埋在枕头里,尚可见不自然的绯红蔓延。
是害羞吧?
司风坐在了床畔,手指触及丁平时,只觉得紧凑饱满的皮肉冰冷而颤抖,刻意在放得轻松。
“我会小心的。”
司风一边叮咛,一边拧开药瓶。
当药粉轻轻撒在伤处,司风将手中的药棉小心的按压在上面,殷红的血迅速的渗透了洁白的棉球。
心紧紧的收束在一起。
穆先生在看到丁平这副模样时,是否会有愧疚呢?会不会心痛呢?怎么还会放他回来魅惑酒吧呢!
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司风突然想到明天是自己做任务的日子,不禁松了口气。
俯趴的人止不住的颤抖着,闷闷的哼了一声,司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稍微有些大了。
很抱歉的凝望着手中吸饱了血液的棉球,叹息着拿起药粉,重复着所做的事情。
还是孩子的身体啊,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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