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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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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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晓净忙道:“多谢夫人。”心下暗暗觉得自己再跟这些人相处得久些,迟早变得跟秦若一样婆婆妈妈。不过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倒也温馨幸福得叫人羡慕。

从学士府出来,已是满街灯火的时候。
趁着季少为同哥嫂道别的当口,明翔悄悄凑到慕晓净身边道:“慕姑娘,以往公子若是坐车出来,拓大哥都是先上车探察一番之后,公子才上车的。”
 “啊?”慕晓净一怔,随即才想明白这原是护卫的本分,万一车里潜个刺客什么的,雇主若先上了车,必遭不测,她这个护卫哪里赶得及护救?
当下低声对明翔道了谢,将马车外面周遭检视一番,再挑了帘子进到里面又检视一番,方挑个右面的角落坐了。
才将将坐稳,季少为便也挑帘子上了车,含笑瞥她一眼,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明翔的车也赶得很稳,若不是因为季少为,慕晓净怕是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可是季少为斜倚着座儿,左肘撑着板壁以手支颐,歪着头望着她,唇边挂着一缕闲闲的浅笑,眼里氤氲一抹似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右颊边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涡儿正对着她,随着马车的走动,直晃得她眼晕。
慕晓净不由蹙了眉,就觉得他这副模样十分讨打——想当日在那林子里黑乎乎地看不甚清楚他的模样,而且她那时恰好憋着一肚子邪火,于是毫不犹豫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可如今看着他这副模样虽也觉得十分讨打,却很难再有那样的气魄往那张脸上挥一掌过去——或许是因为季少为今日在晚饭时陪哥嫂喝了几杯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车顶上悬着的那盏琉璃灯光晕朦胧的缘故,反正对面那人今晚看上去面若桃花(慕晓净脑子里冒出这么个词儿的时候,心下甚是诧异了一时:那学士家的酒似乎并不怎么烈性,为何自己今晚仿佛也喝得有点多了似的?),一双看得越久就越是觉得好看的眼睛,眼角梢微微上挑,衬着那个闲闲的笑容,平添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竟是叫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因此虽则仍觉得他那模样十分讨打,却不再是叫人想要狠狠掴他一记耳光的感觉,倒叫慕晓净此刻更想一把揪住他那唯一一个小酒涡儿,看看他被掐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嗯,那家伙的肤色虽不是十分的白皙,略带些浅浅的蜜色,却看着格外温润细腻,想必手指掐上去的感觉也会很好。
一念及此,慕晓净不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眼观口鼻观心,收摄心神,暗骂自己发疯:虽说护卫一词前面被冠了“贴身”二字,但实际上双方到底还不怎么熟悉。何况,便是再相熟到什么程度,她一个大姑娘家,总也不能去掐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年轻男人的脸吧?
这么一想,不禁觉得脸颊一阵发烫,鼻头竟不由冒出几滴细汗,就觉得对面那两道目光越发多了些灼热的感觉。
她定一定神,恢复平日冷冰冰的神气,毫不客气地一眼瞪过去,冷冷地道:“你莫不是要从我脸上盯出朵花儿来么?”
季少为“噗哧”就笑了,仍旧那样闲闲地笑看着她,懒懒地回道:“花儿是没有盯出来,云霞倒是瞧出来好大一片。”
 “季少为,你找死么?”慕晓净眼里立即腾起两团小小的火苗,就要发作。
突然就听明翔一声惊呼,马车蓦然猛一个颠簸,季少为身子一晃,险些从座上摔下去,忙一把扶住侧面的窗框,方勉强稳住。
这可真是善恶果报,慕晓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那点火气便就散了。
不料下一刻车子又是一个颠簸猛晃,随即蓦然顿住,刚刚松了窗框要坐下的季少为,一个收势不及就跌过来压在了她身上。





第21章 第二十章  夜深沉奇袭索旧物

幸亏慕晓净眼疾手快,一掌抵在他胸口,而他也适时地用双手撑住了慕晓净身后的板壁,方不至于叫两人的脸撞到一起。
但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蓦然眉眼相对,鼻尖都已几乎挨在一起,而慕晓净更是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他手臂胸怀与板壁的方寸之间。虽然她立即紧紧贴在了身后的板壁上,但一呼一吸间,却已然满满的全是对方的气息。
蓦然之间,两个人竟不由都怔了一下。
季少为身上的味道清冽而爽洁,慕晓净的脸,却腾地就红了。
师父是唯一抱过她的男人,但那还是她连走路都不怎么利索的时候,自然早已没有了印象。顾子曦对她冷冰冰的时日亦已久矣,彼此之间有好几年都不曾离得这么近过,而当初曾经还亲近些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因此如今便也早已忘记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了。倒是今日,唔,想不到除了那帮江湖豪客汗气熏天的臭味儿,还有那些被她痛打过的纨绔子弟身上熏得人头疼的各种香味儿之外,天下竟还有男人会是这样好闻的味道。
她一念及此,自然红了一张脸蛋。
不料季少为却蓦然使劲嗅了几下,低笑一声:“原来慕姑娘竟也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身上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慕晓净不觉一怔,随即自然是恼羞成怒,早忘了方才的尴尬,不假思索一掌就往他面上掴去。但他说话之前估计早已料到她的反应,竟是话音未落,已然闪身逃开,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座上。亏他那么大个人,局促车厢之内竟仍能那般灵活轻捷,慕晓净这一掌居然就落了空。
慕晓净自然不可能再跳起来追过去打他,何况他已扬声问道:“明翔,怎么回事?”

明翔竟然没有回答。
季少为面上所有戏谑立即消失不见,代之以一派凝重,微一侧身便伸手去掀帘子。
不料他的手尚未触到帘子,便被慕晓净蓦然一把按住,耳边则响起她不同于平日的沉凝语声:“坐着勿动,我来看。”
季少为回转脸对上她沉静如水的双眸,点一点头,收回手来,却在她右手握紧绝素左手搭上帘子的瞬间,蓦然将一枚碧绿的药丸送到她嘴边,低声道:“晓净,当心!”
慕晓净只略略一怔,几乎就在他将那枚药丸送进嘴里的同时,忽地一把撩起帘子,人已随着绝素划出的罡风掠出车厢。
季少为看着撩起的帘子被逼人的劲气蓦然压回贴住门框,这才慢慢回转脸长长吐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喂她药丸的三根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适才曾叫他蓦然心头急跳的柔软与芬芳。季少为,你那般费尽心思将她留在身边做贴身护卫,当真是对是错?

可是情势并不容他多想,身侧的板壁蓦然“喀喇”一声,他方才因颠簸而攀扶了一把的窗框便已开裂。
在车厢四分五裂之前,季少为已掀起帘子从车上飞跃下来。
但他双脚尚未落地,一道绯色的长袖已挟着劲风往他腰间袭至。
季少为人在空中,自然无法闪躲,可是绯色衣袖还不曾触着他衣衫,一道刚劲凛冽的耀眼刀光已自下而上地撩过来,阻断了长袖的攻势。
 而慕晓净右手绝素阻断娆姬长袖攻势的同时,左手执着刀鞘,轻轻在季少为腰间一带,就将他稳稳地掩在了自己身后。
季少为略一偏头,躲过侧面魅姬长袖被绝素荡开后掠过的劲风,这才发觉原来马车竟偏离了平日回家的大道,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加上此即已是夜深,难怪对方竟敢毁他马车,就此大打出手。
不过“艳蛊门”此次只出动了四人,而且还都是老相识:魅姬、娆姬、妙姬和蜜姬。
她们本来以为三个人缠住慕晓净,其余一人对付季少为绰绰有余,岂料慕晓净绝素在手,威力远非使剑之时可比。她原本爱刀,最初习练的也是刀法,又有宝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只见她手中绝素所到之处,寒光耀目,劲气逼人,竟是所向披靡。她身手快捷,以攻为守,以一敌四,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四女都看出她手中那把宝刀吹毛立断,故而不敢轻撄其锋,只是彩袖飘飘,与她游走缠斗。分分合合拆得十数招,都只是一触即收,并不与她硬碰。
慕晓净则因为要护着身后的季少为,也无法太过追击,只能见好就收,逼退对方便立即撤身回防。
好在季少为十分机敏,在对方时不时的突袭之中左躲右闪,总能撑到慕晓净回身救援,倒也是有惊无险。而且他借着闪避的时机,竟一点一点渐渐移近一个废墙的拐角,终于替慕晓净解了后顾之忧,而他自己也不必再费力躲闪。

慕晓净因为不必再担心身后的他受到袭击,自然更加放开手脚,攻势蓦然便又凌厉了几分,一刀劈出,罡风过处,“噗”地一声,魅姬的长袖就被削断一截,而刀光已随势掠上,便往她肋下攻到,惊得魅姬立即飘身后撤。而绝素去势不减,匹练也似的银光已往她身侧的蜜姬当胸劈到,劲风猎猎割面,蜜姬翻身避开。慕晓净却已旋身回手,绝素斜挥而出,又是轻轻一声“噗”,一截紫色的衣袖迎风而落,还伴着娆姬几缕青丝飘飘洒下。
四女跳出圈外,个个满面惊异之色。
这才看到季少为已是精弩在手,搭上一支羽箭,就往天空射出。
那支羽箭呼啸着飞上半空,绽开一朵烟花,幻作两把相交的长剑。
众女面面相觑,变了脸色:“你在搬救兵?”
季少为淡淡地道:“在东京城里寻三五个朋友半个时辰之内前来援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四女彼此对视一眼,尚未回应,就听季少为又道:“诸位姑娘且慢动手,在下还有话说。魅姬姑娘,你我之间以往并无仇怨,若说此次结怨,也是你暗算我朋友在先。当日你虽被‘恋卧红尘’所困,可在下其实并不曾难为你什么。何况后来我不也落入你们手中,总该算是扯平了吧?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魅姬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时竟没有答话,似在思忖什么。
那娆姬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季公子,你跟阿魅勉强算是扯平了,可我呢?”
季少为闻言,不由望她一眼,随即对她颇有些歉意地微笑道:“娆姬姑娘,当日少为急于脱身,事出无奈,确实有些以怨报德,是少为对不住姑娘了,在此先行赔罪。姑娘若不嫌弃,他日有空去我‘吉顺银楼’,挑样合眼的玩意儿吧,算是少为一点小小心意。”
娆姬微微一怔,随即便咯咯笑了:“好说好说,想不到季公子倒真是恩怨分明。”
季少为微笑着略一颔首,便又把目光投向魅姬。

魅姬娇俏的面容上却浑不见半点笑容,冷冷地道:“季公子看来是想息事宁人了?那也好,只是有些旧物还请公子归还。”
季少为一脸诧异道:“什么旧物?”
魅姬微一蹙眉道:“季公子,还记得你当日搜我身子——”
季少为不觉叹一口气,打断她道:“魅姬姑娘,何出此言?当日明明是我家两个厨娘搜你身的,我对你可是一指不曾加身啊!”
魅姬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们搜了我身子,将我伪装身孕的那一包东西悉数拿去。如今你既想与我恩怨一笔勾销,好歹也该将我那些东西还我吧?”
听到这里,慕晓净不由把目光投向季少为,心道:原来那魅姬有东西落在他这里,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东西,难怪三番五次不肯罢休。
不料季少为却是一脸好笑,蹙眉叹道:“我当是什么重要东西,原来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季公子,那可不是什么寻常衣物。”娆姬却突然笑着插言道,“我家阿魅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小衣小裤之类的东西,总不能随便落在男人手里吧?”
慕晓净心下不禁有些好笑:原来如此!
看季少为时,只见他一脸苦笑道:“那还当真是对不住,姑娘的衣物,在前晚姑娘离开之后,我就命管家将它们付之一炬了。”
此言一出,魅姬竟变了脸色,失声惊呼道:“你说什么?烧了?”
 “是啊。”季少为点点头,看到她怒形于色,便又诚恳地道,“在下也不曾想到姑娘还会来讨还,故而实在抱歉。事已至此,姑娘改日有空,去我‘吉顺绸庄’挑几匹合意的布料重做吧。我那绸庄的裁缝人送绰号‘燕神针’,在整个东京城里,虽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颇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
魅姬瞠目结舌,怔了一瞬方怒道:“季少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姑奶奶的衣服,你赔得起么?”
季少为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讶然失笑道:“不就是几件贴身的小衣么?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季少为还不至于穷到赔不起几件女子衣裳的份上吧?你是怕我那里的衣料不够好么?那你尽可满东京城去挑,看上哪家什么布料,只管知会一声,我叫伙计去替你付钱便是。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季少为夸口,这满东京城的绸缎庄,衣料能比我‘吉顺绸庄’花色更全质地更好的,你恐怕未必寻得着呢!”
慕晓净已是忍不住地想笑:这姓季的平日里看着优雅闲适一副清贵公子模样,一遇到点事情,生意人的本性立即暴露无遗,张口就成了王婆卖瓜!

不知为何,对面的魅姬却是一副已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娆姬看她失色失态,忙将她一把拽开,挡在她身前,对季少为笑道:“季公子,你该不是还有什么收藏女孩子贴身小衣的嗜好吧?”
季少为不由一脸好笑,曼声回道:“娆姬姑娘,我季少为只要伸伸手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整个东京城怕是都不够站的!何时竟至于下作到收藏女人贴身小衣的份上了?”
不知为何,那么张扬狂放的一句话,由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竟完全不觉得是夸大其辞,对面四个女子忍不住都多看了他一眼。那人却是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一如既往。
唯有慕晓净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悄悄瞪了他一眼。
季少为却恍若未觉,只是懒懒地略偏了头瞧着对面女子们脸上各异的神情,突然似有所悟:“莫非姑娘那些衣物里,还藏着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不成?”
四女面面相觑,神色俱各又是一变。
就在此时,慕晓净听到远处似有匆匆的脚步声赶来。
娆姬的神色随即亦微微一凛,低声道:“阿魅,怕是他的援兵到了!”
魅姬恨恨地咬牙道:“好,姐妹们,咱们走!季少为,你等着!”
季少为却一脸无辜的神色,道:“魅姬姑娘,你那衣物里还有什么贵重东西,不妨直言,少为定当尽心竭力赔偿。”
娆姬微笑着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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