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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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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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神老者说过,狼人是很爱美的种族,追逐心目中所认定各式各样的美。
  他穿上短靴,从鞋柜上的玻璃盘里抓了钥匙出门,没忘记反锁。他搭乘电梯从十三楼到地下二楼的停车场,准备开车上班去。
  他不需要打卡签到,他到公司的时间通常比一般上班时间晚些,为的是避开交通交锋时间。晚到当然也晚走,他每天离开公司的时间往往超过晚上八九点,忙的时候还更晚,最忙的时候常常搞到半夜。虽然公司辟有五星级饭店房间等级的休息室,但不管多晚他还是坚持回自己的狼窝,毕竟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毫无顾忌地化为狼形放松。他工作的地方是电玩游戏界属一属二的公司,是本地前十大之一财团的旗下关系企业。他进公司满三年,现在的职务是企划总监,也就是说杂七杂八的事什么都会丢到他这里来。
  “老大,早。”他经过动画组,通常最早到的冷醉弟弟跟他打招呼。动画组的大多数成员日子过得比他更像狼,中午以前往往都见不到几只小猫,愈到晚上愈热闹有活力。
  他进入自己专用的办公室,打开计算机,一头栽进繁忙的工作中,光是检阅数以百计的点子提案内容就耗掉许多光阴,讨论会议更是时间杀手。无论中午还是晚上,他从不跟同事出外用餐,也不订便当,偶尔大家叫披萨来吃,他也敬谢不敏,只极偶尔地吃吃炸鸡。起初有人怀疑他其实暗地里根本是有家室的男人,每天带老婆的爱心餐盒来公司吃,后来大家发现他在公司根本不吃正餐,不吃零嘴,不喝开水以外的饮料,一时还成为八卦闲聊的话题。狼人本来就不是少量多餐的物种,他现在一天吃早晚两餐已经是算是进食次数频繁了。
  除了这点,他也从不跟同事喝酒。关于这点他是有很严肃的理由,狼人不是不能喝酒,但绝对不能跟人类一起喝酒、不能在外面喝酒,这是戒神老者殷殷告诫的禁忌。因为,一旦不慎喝得烂醉,就会不自觉化成狼形。跟人类电影小说中月圆变成狼的传说不尽相同,狼人变成狼形,通常是在很放松的自主控制下。如果是非自我控制的情况,那就是喝醉,或者是太过兴奋。狼人跟人一样,情绪也会受到潮汐影响,而且影响程度似乎稍微大点。狼人在月圆时容易亢奋,因此在这个时节特别容易因为外缘因素化为狼形。但月亮潮汐不是唯一因素,例如说,狼人绝对不能嗑药,一嗑准保显出原形。
  再来就是他不约会、不谈恋爱。他的外表很具有男性魅力,工作能力又强,因此不乏女性青睐,像是公关组的那位麝姬小姐对他的骚扰堪称是“百折不挠”,还有曾经有大客户的女性高层人员公然表示对他有意思,可是他一概拒之于千里。狼人绝对不要跟人类发生恋爱关系也是戒神老者叨叨念过千遍的铁则,这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不过对袭灭天来而言,是根本就没有想,而不是刻意不去碰。他骨子里总认为自己是讨厌人类的。
  无论如何,至少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人怀疑过他是“非我族类”,顶多背后说他是怪胎而已。
  今天没有会议,他把本周的提案全部过滤完毕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心里估算着,回家前去趟超市应该还来得及看到他最近正在追的十点档影集。他把桌上杂乱的数据挆了挆,关掉计算机,用门禁卡打开公司入口的玻璃门离开,开车到超市去。他惯常去的有两家,一家比较靠近公司,另一家靠近家里,今天他选了靠近公司这家去。
  晚上八点多的超市客人不多,他直接到生鲜冷藏柜,拿了六盒不同部位每日进货的冷藏牛肉、猪肉、整只土鸡。为了盖掉以他的标准怎样都不够新鲜的气味,他吃肉会稍微烹调,也用些调味料。味觉这种感官由轻到重是有进无退的,由一点咸味慢慢进展,现在他懂得使用几种香料,甚至能吃辣。除了肉类,他还买了整颗卷心菜、一大朵花椰菜、茄子、葫萝卜、蕃茄、马铃薯等蔬菜,以及两打鸡蛋、一袋柳橙。
  回到家,他照例脱掉上身衣服,下半身的裤子之所以不脱,是因为没有裤子隔着,坐在椅子上不舒服,喂饱自己之后,已经快要十点,他坐下来看那出他其实觉得不是多精采、却又一集不漏追着看的十点档悬疑剧。看完影集已经是午夜,他洗了个澡。今天不想上网,他拿起一本上个月网购的推理小说阅读,因为狼眼不适合看书,狼爪也不适合拿书本、翻页,他维持着人形,沉浸在人类创造的娱乐。
  凌晨两点,他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望着天上的月亮。他不知道以前的狼人如何,但死掉的戒神老者跟他都是安静的狼人,不管是不是月圆之夜,从来也没有嗥叫的冲动。老者说,嗥叫是为了与同类联系,既然没有同类,嗥叫也就没有必要。
  有时他会想要就这么化为狼形,让那身灰色的漂亮毛皮接触外面夜晚的空气,想要晒晒月亮,与风追逐。但是他心底很明白,这不过是想想而已。也许有一天他会不顾一切,但目前这种冲动还远远低于他对现有生活的惯性。
  基本上,他大概可说是人类属性大于狼属性的狼人,如狼一般的野性蛰伏在他的血液里,偶尔涌现。
  
  
  四、非假日的古代人
  
  以现代人的标准来说,苍总是很早睡,很少超过晚上十一点还不就寝的。早上他大约五六点在鸟叫声中醒来,他会先在床上静坐半小时。从学生时期开始,他就持续修练养生气功。如果天气好又不太冷的话,他经常会到房间外的阳台停留一段时间,从这里可以看到不太远的山丘,景观优美,空气清新。他的生活有很多留白的时间,不会刻意想用活动填满。就像这样站在阳台不做什么,他可以磨掉好几十分钟。
  他去刷牙洗脸,梳理柔软的浅色头发,他的五官细致端整,拥有绝大多数男女都望尘莫及的好肤色。他回到房间,把睡衣换下来,穿上整洁舒适的衬衫与长裤。
  他下楼去,喝了杯冷开水,然后到院子慢条斯理地为整院子的花草树木浇水,这时翠山行通常已经站在厨房做一家人的早餐,有时会要他去催促一下弟妹赶快起来准备上班上学。
  早晨是他们家最热闹的活动,一家六兄弟姐妹全都围在饭桌旁边吃早饭。他们家的早点多半是粥搭配多样小菜,有时也有馒头、包子、蛋饼。翠山行有时没做早餐,就会去巷口豆浆店买烧饼油条跟豆浆回来。三明治、面包之类的食物很少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原因是苍不爱吃。
  吃过早饭之后,翠山行开车载着弟弟妹妹出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苍教古琴,这种课没人排在一大早,所以早上他通常很闲。有时他就回到自己房间保养他的宝贝古董琴顺便练练琴,有时他则保养他的教学用琴,搬到院子里弹奏。
  他经常会在弹完琴之后练练外功,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活动筋骨的方式。
  他喜欢泡茶,自己买的、朋友送的,收藏有不少很好的茶叶,其中也有外面想买都买不到的比赛茶。他的茶具是已经很有年头、价值不斐的手工古朴风茶组。他常常一个人泡功夫茶,边喝边看书是他最爱的消磨方式。有时他也会搬出文房四宝练习毛笔字,不过他练来练去,字就是没办法写得令自己满意。他倒不觉得有什么挫折,相当看得开,人生在世,不擅长的事肯定比擅长的多得多,此乃常态。
  时间差不多时,他带着他的琴不慌不忙地出门,踏着散步的步调去搭公交车。公交车晃得比较厉害,所以他不在公交车上看书,等转上了捷运之后,他才会把塞在琴箱外袋的书本拿出来阅读。
  学校课堂的古琴课当然不是一对一教学,除非讲到种种历史、典故与传说,不然上古琴课说真的是有些枯燥,所以学生如果瞌睡他也不会觉得怎样,基本上古琴这东西,得靠自己悟。不过,他班上的女学生单是盯着他看就很能振奋精神。在他们学校里,每逢情人节,他是收到最多巧克力的男老师。他总是把一部份分送给同事还有学校的工友,其余的就带回家给弟弟妹妹。他不是不吃甜食,但他比较喜欢雪花糕、南枣核桃糕、绿豆糕、桃酥、巧果这类甜的东西,对于巧克力、蛋糕饼干等就不太有兴趣。
  他很受女性欢迎,因为不管是小女生还是欧巴桑都觉得他这人温润俊秀,令人感觉安心。想与他交往的女性很多,可是他身边始终没有女伴。常有热心的长辈、同事想介绍对象给他,他都只是淡淡笑了笑婉拒,从来没有答应过。
  课余他会跟同事聊聊天,有时学生也会跑来找他问东问西,他不是难相处的人,可是真正深交的人却也不多。他经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搭捷运没有看完的书,灵感来了的时候,他也会从事古琴曲的创作。
  傍晚他在学校餐厅吃点简单的晚餐,然后去进行古琴一对一教学。他的钟点费不便宜,请他的多半是大官或者是企业的高阶主管、老板,知道他不会开车,通常会派车来学校接他。最近他接受了一位财团总裁的授课邀请,每周一次乘坐那位总裁派来的名贵轿车到财团的大楼,在高级的会客室教导那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俊美黑发总裁弹古琴,还有上好茶水提供。说是教弹,那位总裁总叫他示范,自己却不太动手,感觉上就像是请他去做个人演奏似的。他无所谓,反正他自己弹远比教别人弹轻松多了。休息的时候,那位总裁老是跟他扯些有的没的,他没有多想,四两拨千金地轻轻带过。不管对方有什么意图,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有什么改变。
  原本总裁安排每次课堂结束派车送他回家,他婉谢这份好意,这里位于都市中心,交通非常便利,他完全可以自理。晚上九点,他离开大楼去搭公共交通工具,一路上欣赏窗外的街景,然后带着他的琴从公车站安步当车走回家。今天交通特别顺,他一到车站车就来了,没花时间等车,而且一路上几乎都是绿灯,难得他到家才快十点。
  全家人都在,翠山行煮了小米麻糬红豆汤,问他要不要喝点,然后给他装了一碗。一家人围着餐桌喝热呼呼、浓浓香香的红豆汤,吃口感很有弹性的小米麻糬,七嘴八舌、开开心心地分享一天的甘苦。他通常只是静静倾听弟弟妹妹说话,很少开口。短暂的宵夜时间过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洗澡的洗澡、做功课的做功课、看书的看书、弄计算机的弄计算机。
  十点半左右,最小的两个弟弟被翠山行赶去睡觉,念中学的弟弟继续念书写作业,念大学的妹妹用计算机准备明天的报告,他坐在客厅喝盖杯茶研究围棋棋谱。准备去洗澡的翠山行说:
  “哥,我洗完换你洗。”
  他们家是采用储水式热水炉烧水,一家人最好接连着洗才最节能。他点点头,继续研究手里的棋谱。
  “对了,我朋友给了我六张电影票,是最近很红的那部动画片,星期天咱们全家去看电影吧!”进浴室前,翠山行这么对他说。
  “嗯。”他淡淡答应,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白子,沉思片刻,没有依照棋谱的指示,而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另个星点。
  
  
  五、黑暗中的琴音—聆听者
  
  那天下午袭灭天来跟企划组的成员开了个冗长的会议,本来想敲定今年度大制作新款游戏的故事大纲,可是众人意见分歧,一直到傍晚还是无法定案,他挥挥手叫小组成员回去思考两天之后再说。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瞪着计算机显示器屏幕好半天,然后把之前过滤掉的提案重新检视一遍,看是不是有什么沧海遗珠可以败部复活的。背后的玻璃窗外,天色已经完全转黑,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像是布景一样挂在天空。
  今天是周五,正常时间上下班的人早就走光了,平常习惯在公司待到很晚的员工也已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动画组还有两只小猫边听稍嫌吵闹的流行音乐边制作动画。
  他聚精会神地重新检视那一大堆提案,没去管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忽然,黑暗与安静在所有电路关断的声响中同时降临,随之而起的是持续数秒的尖锐断电警报,以及动画组那边传来的哀叹声。
  “停电了欸,怎么会这样?没听说今天要停电啊!”那是冷醉的声音。
  “大概只是跳电吧!”这是月漩涡低沉的声音。
  袭灭天来静静坐在黑暗中,他在沉沉微明中仍然有良好的视力,不过现在计算机屏幕是一片灰,视力再好也没用。他站起身来,走后背后的窗前,从暗色玻璃望出去,停电的只是他们这一区而已,大概是什么缆线被挖断了吧!从敞开的门传来动画组那两个小子说话的声音,说没电什么事也不能做,电再不来,干脆摸黑从安全梯离开算了。
  中央空调系统停摆,没一会儿就开始觉得闷,他很讨厌闷,狼人对于空气流通与否的敏感度似乎比人类来得高。他伸手转动扭把打开设计成不能开得太大的窗户,一阵晚风拂来,他把手肘靠在窗旁,遥望供电正常区域的万点灯火。下面的楼层也还有人,他听到开窗的声音。
  身后响起脚步声,冷醉拿手机当作照明跑来他这里。
  “老大,我跟小月要走了哦!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你们先走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两个小伙子从安全梯离开,剩下他一个人。
  虽然是在十七楼的高楼层,他敏锐的耳朵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街道上的车声、喇叭声,他靠在窗旁吹风,抬眼望向满月,血液中原始的向往鲜活起来,想化为狼形,在黑暗中徜徉,沐浴月光,追逐夜风。他忍不住考虑起要不要就冒险顺遂自己的任性,正下方忽然飘来铮铮鏦鏦的声音,像山谷间流动的冰凉泉水,又像模糊记忆中随风摆荡的荒野林梢,微妙抚平他狼性的躁动。
  他轻轻闭上眼,聆听明明就来自只隔了几层的楼下、却感觉飘缈邈远的琴音,清清淡淡的音韵,像是没有固定格律的曲调。琴音持续了数分钟,然后静止。
  他继续在窗前逗留,往下只看得到十四楼的窗户也是开着,不久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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