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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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陌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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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倾听,那些对她来说都早已不是未知的事情。做舞姬的时候社交面很广,相识的志同道合的好友分布这个社会的各个区域,以至于到后来连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络,当她需要一些信息时,往往秋痕跑几趟就可以达到目的。
今日能见到三月虽然是很意外,那么那段历史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人刻意篡改隐瞒了。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境,能再见三月一面,看见他好好的,她便别无所求了。
九月在叙述她和三月之间的事,玄月的眼神落在那个沉默的青衣女子身上,她的眸子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蓝。近乎黑色,却又并非黑色。深沉平稳,看不见底,看不见感情,看不出城府究竟有多深。他神情复杂,这个沉默的女子,远比他所想象的更为深不可测。他知道九月不会责怪他,那个孩子本就是与世无争心地善良的人,而那个名为四月的墨发女子,则是更为让他担心。他不希望被人仇恨,可是即使是在世间闯荡了这么多年,认清了太多的人心,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依旧是看不透那个女子。她静静的喝着茶,面色平稳,波澜不惊。
“抱歉。”玄月很诚恳的向四月说着。
“不必了。”四月啜茗,淡漠得仿佛僧人,“‘抱歉’这个词太重,本不应该被用得这么滥。”
玄月显然是愣住了,直至沧月拉了拉他的衣袖方才回过神来。九月带着沧月和玄月去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待人走后,十月才开口:“四月,一月把关于‘神仙’的事告诉我了。”
“嗯。”四月淡淡的应着,等待下文。
“你会去找的对吧。”十月平静的陈述。
“或许。”四月依旧没有表情。
“塞北有人定下了一大批活,我准备交给朔华。”十月没有转变任何语气。
“嗯。”
“需要你跟镖。”
“为何?”四月疑惑的问着。
“管理朔华的并不是他真正的创办者,而是一个对外宣传泫镖头的人,想必你是知道的吧。”十月静静的说着。
“那又如何?”四月微微颦蹙着眉。
“我查到了他的真名。”十月走到门口,望着苍穹说着,“他叫子泫,想必这个名字你我都是熟悉的。”
四月猛地一愣,随即恢复平静,她依旧淡定的道:“我知道了。”随即与十月擦身而过,向她的房间走去。
十月望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果真,九月看她真的看得很清楚。虽然,四月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是否应该,但我还是说了。或许,这个选择不应是我来做,而应是你。
“小姐。”门外,秋痕道。
门内,四月重现梳妆,换回了红衣,重施了粉黛,依旧是当初的那般美丽。
“进来吧。”四月说着,秋痕走了进来,看见四月的装着,有些吃惊。
跟着小姐这么长时间,却还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查到了吗?”
“嗯,但是不完全。”秋痕开始说,“叶氏,朔华镖局的创始人,真实姓名不详,身份不详,祖籍不详,两年前创办了朔华镖局,不常露面。据说经常穿黑衣,武功极高。”
跟市井上所说的并无二样,还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呢。三月,是你吗?
 
 
“最近,朔华的创始人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秋痕若有所思的说,“据说是和那个武林上的门派起了冲突,是他亲自应约去和那里的掌门比武,据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过还是赢了,而且他们内部似乎有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伤痊愈的也很快,不过好像是下了毒的,毒还没消。” 
受伤?中毒?她忽的想起三月拉住她时手臂上隐约的伤痕,还有他那时的神情。难道,真的是他? 
“就这些了。”秋痕说着,静默。 
“足够了。退下吧。”四月说着,斜倚在床头。 
“是。”秋痕退下了。 
那个问题,她还是没来得及开口问。 
当初她险些因为他的原因沦为世人咒骂的红颜祸水。 
现在想想,那些世人真是可笑呢。那些男人们希望自己的妻子看着自己走马灯一样的娶少夫人,而一旦出了什么事,却都毫不犹豫的要妻子出去担当。 
亡国时,便把责任推给身边的女子,自己一甩手离开。 
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叫可共富贵而不可共患难啊。 
那么三月,你会是这样的人吗? 
那些男人们不明白,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是楚庄王的樊姬,李世民的长孙贤后。 
那些所谓的红颜祸水,往往都是无辜的女子。像那幽王裂帛,千金买笑,烽火戏诸侯,都不是褒姒要求的。她不笑时,那男人就已经痴了,而她轻启朱唇,似有若无的那么一笑,这男人就早已疯过数百回了。玉环亦是如此,她从未为家里人讨过官,自然有那皇帝忙不迭的恨不得翻着族谱把七大姑八大姨都连带着封赏个遍。 
当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不用她要求什么,一切都会为她想周全。他爱以江山换一笑,奈何? 
不过,她们应该远比那些一身孤老却还要替丈夫担着责任的女子幸运,毕竟曾被人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不就该知足了吗?该知足了吧。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世上总有些人会甘愿那么不顾一切的去赌,像流星与烟花片刻之间的绚烂,他们永远不会让人懂得,他们的一切化作的尘埃是怎样的温暖,他们宁可留下一地冰冷的幻象,一地破碎。如果你哀伤,你可以为他们悼念,却始终无法改变他们的坚持。 
三月是如此,四月亦是。 





第二十一回落泪成珠·陆·四月之母

清晨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照亮了室内人的脸庞。明明已是年岁高的老人了,却偏偏怎么看都不显老。那似仙人般的相貌有着遮掩不住的美。气质高雅,素净的墨发如数盘起,叉一只翠色竹簪,一袭深红的衣裙,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花纹,到是像极了四月。
或者应说,四月像极了她。
如你所料。当年那个江湖上的圣手医仙柳倾言,当年那个一身傲气无怨无悔的嫁入夏侯家的痴情少女,当年那个教公主医术,救走沧月的柳姑姑,当年那个带着女儿亡命天涯舍生救女的母亲,当年玉华死前口口声声唤着的倾儿,此刻九月离她那么近,看不到岁月苦难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边,恍惚中似是面对仙人。
“九儿,和十月过的好吗?”
“好,老师。”
“别在这么叫我了。当那那个柳倾言早就死在了那场屠杀中。刚才看见那孩子了,叫什么?”
“一月,柳姑姑。”
“嗯。她的眼睛真想你小时候啊。她也有异能对吗?想十月当初那样。”
“嗯。柳姑姑,我该怎么做?”
“顺应天意吧。”柳倾言轻轻啜了一口茶水,道:“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九月应着出去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除四月以外,其他人都到了。沧月玄月进来后,直接朝柳倾言跪拜下去。
“救命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柳倾言已是一个闪身来到了他们面前,没有受那一拜,随即将他们扶了起来。
“医者救人,天经地义,无需多谢。”她淡漠的开口,言语间神情依旧是那般的淡定从容,波澜不惊。
随着沧玄的归坐,四月走了进来。当她看见柳倾言的时候,愣在了门口,半晌不曾走动,回神后,才迟疑的唤了一句:“娘亲。”
“四儿。”柳倾言开口,在四月有限的记忆中,她是第二个唤这个名字的人。或许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还是有些生疏,但是,其中包含的深意却是不言而喻。
“娘亲。”平日里四月虽是冷静,但在见到血脉相连的亲人之后一样是潸然泪下。母亲理好怀中女儿的发,轻轻扶着她的后背,默默无言的搂着她任由她哭泣。沉积了这么久的,各式各样的感情,也应当找一个时机发泄了。
长久的静默之后,四月止住了肆意的泪水,站起身来,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拭干了眼角的泪痕。柳倾言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温润如水,丝毫不觉突兀
“那日我没有死,这个你们无需知道得太多。我后来便去了玄门,炼制着能够化解沧月体内的毒的解药。后来,那解药,三月拿去了,交给了玄月。
“那一日,我在山上寻药草,未想却见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那是他已经陷入了假死状态,当时我还以为他的头发是被血染红的。
“后来,我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口,洗净了血迹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三月。
“他说,他当时被人掉了包。一个俘虏替他死在了刀下。他却被鞭打得体无完肤,受尽折磨。在假死的状态下被他们丢到了这里。”
柳倾言停了下来,四月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的肉里,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玄月。玄月开口:“是我做到。我只是换了人,未曾想会这样。不过,若是三月被带回京师,恐怕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吧。”
喝了一口茶水,柳倾言微微颔首,继续说:“他在我哪里修养,全身上下所受的各类伤势不胜枚举。那孩子还算乖,没有多动,加之他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修养调戏了两年后,身上连伤疤都没留下。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体质。
 
 
“伤好后,他的经脉也都恢复了原样。不仅武功丝毫未退,修炼几月后反而进步了不少。若是说他现在的武功,怕是天下也没几个可以跟他硬拼的。” 
说着,柳倾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四月,道:“关于四儿和他的事,他也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就自己决定吧。” 
太阳升高,阳光灼热起来。众人皆是沉默丵,理着女子不带修饰的叙说。那么多的意外与奇迹,恍若隔世,入耳软缓轻落,入心沉重难容。 
“他,现在在那?”九月开口,语调微颤,那么多的意外应接不暇的到来,她的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十月皱了皱眉,望着九月,轻声的问:“不要紧吧?” 
柳倾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沉默就那么绵长的蔓延着,缓慢的侵蚀着心的防线,四月犹豫了几次,总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她不会说出那次的事,就像九月不会说出她那得知三月死后留下的怪异病症,就像三月走时没有留下任何字条,是一样的。 
面对他们最亲爱最重视的人们,不会有人愿意让其中的任何人为他们担心。他们宁愿销声匿迹亦不会想到去与人分担,自始至终,一成不变。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第二十二回落泪成珠·柒·轩车茶室

站在江南的轩车茶室的门口,四月嘴角绽放着淡淡的笑意。这所谓的轩车茶室,竟是当初她被三月安排住过的客栈。
想来,那场盛大的孽缘,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而若是从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走上相同的路,无论对错。
思君令人老,轩车何来迟。
笑容瞬间收敛。四月走进去,择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秋痕自去备茶水。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句诗,还有三月那句“四儿,你要好好活着。”
如今想来,若是他当初是满纸哀怨的说,我的遭难都是因为你。那么,我想我应该能够撕掉那页信,觉得他活该去死,然后把他当作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面对回忆,潇洒转身,过新的的生活。可你偏偏不是,你偏偏要说“你好好活着,勿以我为念”这样的话,偏偏要我永远都忘不了你,要我步步留恋,甚至为你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三月。”她轻声吟着他的名,望向窗外人声鼎沸的街。
秋痕端着茶水走向四月坐着的桌子,却不小心撞着了人。一盘茶水就那么脱手而去。她有些惊恐的抬头,愣愣的等着瓷杯的破碎声以及被撞的人的谩骂。未想,那托盘被那人稳稳的接在了手中,而她看见的,却是很久很久之前那张熟悉的脸了。
“三……”她眸色惊讶。
话未说完,三月便示意她噤声,然后转身,径直向四月的位子走去。
秋痕退出了茶楼,之前四月嘱咐过,若是遇见三月,她便直接回墨山去告知其他人,不必在意她。
“四儿。”三月轻声唤着,将茶放在桌上,轻轻的推了一杯到四月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了。
“嗯?”四月语调平淡,似乎并不惊讶,而像是早就在等他一般。她目光悠远,望着湛蓝如洗的天,没有回头。
“你就看都不看我一眼?”三月有些无奈的说着,径自啜了一口茶水。
四月依旧是不动。三月看不到,她脸上是满脸的泪痕,渐渐在微风中风干。她从不曾在他撒娇,也极少在他面前哭。她是个要强的人。
沉默了半晌,三月才开口:“关于墨呓那批货,我会安排一下。有接到消息,似乎武林各派都看上这批货了。四儿,那批货,到底怎么回事?”
四月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没什么,我会跟你一起去的,你是要亲自护送吧。”
“是,”三月道,“还有我那儿的几大高手。”
四月低下了头,手指交错,半晌后,她才抬起头来,说:“这批货,是九月姐亲自打理的,但是却不是九月姐自己的东西。”
“嗯?”三月皱起了眉。
“是墨遗轩的货。”四月压低了声音,“那边的人送来的单子,完完全全是按着上面的方式制作的。药水浸泡,冰蚕丝线,细密纺织,排列整齐,要求十分之高,而且是墨遗?落亲自取货,你懂了吗?”
“那就麻烦了。”三月眉头锁紧,“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了吧。”
“是。”四月答道,便不再应声。墨遗?落不便过来亲自取,并许诺事成之后满足九月姐一个愿望,那么这东西,究竟是要给谁的?
“你知道我是朔华的主子之后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三月开口问道。
“你不说我也该想到了不是吗?”四月微笑着反问。
三月笑笑,端起茶来轻啜一口,酒红的发梢因手中端着的茶水的雾气而由凌冽转向温润,眼眸中似乎也因这雾气染上了一丝丝的温柔,表情不温不火,似乎还带着浅浅的宠溺。
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的他,在江南的小轩里,望着她浅浅的笑。
“四儿,”他的手越过桌子,覆上她柔顺乌黑的发,“为何不嫁呢?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死了么?以你的资质,必是能嫁个好人家。为何还要为了我去冒险杀了那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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