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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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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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样过。趁着徐聪沐休的时候,幼桐将雅竹和青黛请进府里。徐夫人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拐拐,虽说高家是商户,但因是幼桐亲自请来的客人,她的态度也甚是亲切客气,还拉着雅竹亲热地说了好一阵话。
青黛虽对幼桐请自己和雅竹过府心存疑虑,但两家地位悬殊,她却丝毫不敢朝这方面想。
雅竹在家里头闷了许多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心情略微开朗了些,面上的笑容也不再勉强。中午用了午饭后,幼桐便拉着她在后院的花园里小坐。听青黛说雅竹擅长奏琴,幼桐又忙让丫鬟回屋里将她珍藏的古琴搬了出来。
雅竹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推脱了一阵,见实在推不掉,这才接了琴,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想了想,奏了一曲《春逝》。幼桐年幼时跟着崔氏学弹过几年,虽说琴技不算上佳,但多少能听出好歹来,琴声一入耳,便晓得雅竹在琴技上的确下过不少功夫,不由得连连点头。
一曲奏罢,幼桐忍不住连声赞叹,罢了又道:“我虽是个俗人,却也能听出雅竹琴声中的伤感。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为了这些事整日烦恼也是徒劳无功。不如索性都放开,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算对得住自己。”
雅竹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方知幼桐早已晓得了她的事,今儿费尽心思地请她过府小坐,怕也是心存了劝慰之意,一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委屈,眼睛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自从出事以来,雅竹一直强撑着从未哭过,有什么心事也都埋在心里头不与人说,闷得久了,难免有些郁郁。而今忽然哭出来,却是将心里头的苦闷通通发泄了出来。青黛见状,赶紧上前拥住她,一面轻拍她的后背一面柔声劝慰……
雅竹哭过了,擦干了泪,见幼桐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头颇觉不好意思,尴尬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我失礼了。”
幼桐摇头笑道:“哭便哭了,想那么多作甚。我们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脾性却是难得地投合,我心里头也是把你当朋友看的。若是府里头没有旁的事,不如就在我家里多住些日子,陪我说说话也好。”说罢,又苦笑道:“你也晓得,府里头除了夫人,便只有我一个女人,平日里连个说话的姐妹都没有。崔家那边,文颜正赶着要出嫁,我也不好总去叨扰她。”
雅竹还待迟疑,青黛赶紧替她应下了,笑道:“那敢情好,夫人府里的糕点是一绝,雅竹可别忘了偷师,回头做给你大哥吃,保准他赞不绝口。”
见青黛都应了,雅竹也不好再推辞,低头应了,又叮嘱青黛回府后怎么跟三夫人说。
好不容易将雅竹留了下来,等青黛一走,幼桐就气急败坏地去找徐聪。原本说好了特意寻了他沐休的时间,为了就是能让他寻个机会过来说句话,会个面,可他倒好,等了一整天,他却是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待幼桐急匆匆地进了徐聪的院子,才瞧见他神经兮兮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瞧见幼桐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徐聪吓了一大跳,尔后脸上一红,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小声道:“大嫂,您怎么来了?”
幼桐恨铁不成钢地直跺脚,怒道:“你…你真是…”
徐聪也晓得自己理亏,惨兮兮地看着幼桐,羞羞怯怯地道:“我…我不敢去。”
这徐聪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临阵退缩,幼桐那个气呀,恨不得抓着他上下开弓好生教训他一通,无奈到底是自己小叔子,怎么着还得看徐渭的面子,只咬牙切齿地骂了他一通。
徐聪倒也不回嘴,任由幼桐一通臭骂,罢了,又小声地开口求道:“大嫂,我…能不能让大哥陪我一……”他话未说完,就被幼桐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了,果断地转身进屋,嘴里还大声道:“我回去换身衣服。”
最后徐聪还是不敢一个人出现,硬是等着徐渭回府后才揪着他一起,装作过来拿东西,才跟雅竹见了一面。他倒是紧张兮兮险些没摔了,雅竹却只客客气气地朝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认出他来。
见了这反应,不说徐聪,就连幼桐心里头都有些没底了,徐渭也私底下跟她说,怕是徐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幼桐也无奈,若是雅竹对徐聪没意思,她也不好白瞎地胡乱牵线,更何况,这俩人中间还站着个徐夫人呢。
一想通这点,幼桐当红娘的心思也就淡了,可怜徐聪心里头急得不行,又不敢再跟幼桐讲,只眼巴巴地去求徐渭。徐渭虽也恼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可到底是自己兄弟,见他脸都白了,哪里还狠得下心,回头又劝幼桐多留雅竹住几天,好歹让两个人再多见几面。
既然徐渭都发了话,幼桐自然不好拒绝,婉言留雅竹在府里又多住了些日子。期间高家三太太借机来拜访过,还送了礼物,多是钱塘那边的土特产,实用又不贵重。与此同时,青黛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高家在钱塘那边还存着不少现成的黑鸡翅家具,样式也时新。幼桐赶紧跟二夫人说了,直把二夫人高兴得不行,一面郑重地谢了她,一面又忙派人去钱塘运家具。高家却是殷勤,晓得是崔府嫁女,二话不说就将东西送回了京城。
80、偷鸡不成
二月里,文颜大婚。虽说孙家比不上徐家这般显赫,但到底家底雄厚,这婚礼办得也甚是体面。崔家连番嫁女都排场十足,让京城百姓连连概叹,果然是百年世家,拔根毛也比旁人的腰粗。
但崔家却渐渐低调了起来,二爷特意叮嘱府里人小心行事,不准在京城招惹是非。二房这边也就罢了,崔维远自然不用操心,可维泰却是个惹事精,顶着崔家的名头在外面吃喝嫖赌,来京城没多久,就闹出了不少事来。
因四爷也在京里,管教儿子的事自然轮不到二爷插手,但二爷私底下少不得要敲打四爷一番。四爷也晓得京城不比陇西,由不得维泰胡来,特意叮嘱了四夫人好生看管维泰,将他在府里头关了好些时日不准出门。
维泰起先还老老实实地被关着,到后来便有些逆反,偷偷地逃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逃出去了一次,结果刚吃了顿酒被逮了回来,被四老爷好生一通教训,打得在床上躺了两日。四夫人见儿子吃了亏,这会儿又心疼起来,心肝宝贝儿地唤个不停。
维泰挨过打了还不老实,嘴里嚷嚷着说自己获悉了一个阴谋云云。四爷和四夫人哪里会信他的话,倒是崔维远过来探望的时候听得心里一动,待四爷和四夫人离开时,郑重地问了维泰,欲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泰见终于有人肯信自己的话了,这才得意起来,先将自己好一番夸赞,直到见崔维远面露不耐烦之色,他才赶紧转到正题,絮絮叨叨地说道:“前天我不是一个人溜出去在酒馆里喝么?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雅间里有人说话,一会儿什么小侯爷,一会儿又什么徐家那女人。我一琢磨,这徐家不就是我们亲家么,徐家那女人指的莫不就是我们家九妹……”
崔维远浓眉紧蹙,心中顿时闪过不安的情绪,竭力地强压下去,沉声继续问道:“你可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那当然!”维泰浑身一震,面上显出得意又兴奋的神情,高声道:“我一听到此处,哪里还喝得下酒,赶紧竖起耳朵贴到了墙上。乖乖,果不出我所料,那些混蛋就没存好心……”他一双眼睛亮得出奇,绘声绘色地将那日自己在酒楼里所听到的一一道给崔维远听,罢了又摊手道:“原本是立马就要去徐府报信的,结果你也晓得,一出门就被我们家老头子给逮了回来,我怎么说他都以为我在骗人。”
“他们可曾说了是哪一日?”
“哪一日?”维泰闻言一愣,不确定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却是没听清楚——哎,你干嘛去?”他话未说完,崔维远已经急匆匆地起身往屋外冲去。维泰见他要走,心里顿时急起来,捂着屁股跟着冲出来追道:“我跟你一道儿啊——”
……
二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的圣诞,徐夫人每年这一日都要去城外观音庙礼佛,以往都是她一个人领着一大群丫鬟下人,虽说人多,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今年却不同,这日大早上,幼桐就收拾好了行李陪着她一起出门。
路上人多,城外官道上的马车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徐家的马车在中间靠前的位置,徐夫人和幼桐各乘了一辆,一前一后。
马车走了一段后忽然停了下来,却不知前方路上到底出了何事,将官道给堵得水泄不通。徐夫人和幼桐在马车里等了一阵,不见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正巧路边有个卖茶的茶棚,壶里的热水烧得直冒气。徐夫人想了想,索性让车夫将马车靠边停下,让大伙儿暂在茶棚里歇歇。
幼桐自然也下了马车,陪着徐夫人喝了一盅茶,又用了些点心,直到前头的路通了,这才重新上马车。这才刚走几步,拉车的马儿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朝一旁的岔路上奔去,众人大惊,一旁护卫的徐府家丁们正欲策马去追,一旁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大群野马,横冲直撞,生生地堵住了前行的道路。
待众人好不容易将马匹驱散了,那拉着幼桐的马车早已不知所踪……
幼桐这边,马车一路疾驰,赶车的车夫早已跳下了车,经过小树林的时候马车猛地一震,尔后外面的座位上隐隐又有了人。尔后车帘处“噗”地一声响,从外头扔进了一支迷香,白色的烟雾顿时在小小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马车在颠簸的山路间艰难前行,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了一处院落前。马车方停稳,院子里马上有人迎了出来,低声问道:“可还顺利?”
有人低声回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出手。”声音里难掩得意。
那人立刻欢喜起来,连声笑道:“好!好!回头小侯爷定重重有赏!这个女人,哼——”他冷哼一声,回头朝院子里招呼人,将马车牵进门去。经过大门的时候,牵马的下人忍不住伸着脑袋朝车厢里探望,被管事的狠狠敲了一记,骂道:“也不打听这马车里坐的是谁,那是你能随便看的么?”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再不敢乱来。倒是那管事想了想,阴测测地笑了声,偷偷掀开帘子往里探看了一眼。车厢里还有淡淡的迷香,袅袅的烟雾间,依稀可见一个华服女子半倚在车壁上,双目紧闭,显然已昏迷多时。
晓得这女人是小侯爷特意叮嘱抓过来的,管事不敢多看,赶紧放下帘子,让下人将马车赶进院子里,自个儿则满脸堆笑地去里屋向小侯爷请功。
“你瞧仔细了?”小侯爷斜靠在榻上眯起眼睛盯着那管事,又再问了一遍,“那女人狡猾得很,你确定没弄错?”
管事拍着胸脯道:“侯爷,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么。那迷药可是特意从南蛮子手里高价淘换过来的,便是一头牛也能给迷晕了,那女人就算再有本事,也保准被药得一动不能动。这是死是活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小侯爷沉吟了一阵,见外头没有什么异样,心中方定,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扶住一旁的矮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缓缓走出屋来。
马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院子中央,下人们早已识相地退了下去,那管事满脸堆笑,一边弓着身子引小侯爷上前,一边得意道:“还是侯爷您运筹帷幄,若不是您想出这法子,这女人可没这么容易就逮住。”
说话时,人已走到了马车旁,管事一脸谄媚地将车帘子猛地掀开,小侯爷一眯眼,面前银光一闪,他心道不好,疾步后退时已是来不及,两柄寒意森森的长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侯爷,久违了。”徐渭客气地朝他笑了笑,一脸真诚,若不是他手里的长剑这会儿正架在小侯爷脖子上,这副神情还真像是好友重逢一般。一旁的崔维远就没这么客气了,脸上简直可以刮下冰来,手里的匕首紧贴着小侯爷的脖子,微微一抖,就在他喉咙处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淌下来。
那管事见状,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眼白一翻,竟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可不正是吓晕了过去。
倒是小侯爷还算镇定,虽说性命在旁人手里,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求饶,反而冷笑道:“原来你们早有所准备。不过,二位未免也太自信了,虽说你们两个功夫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我这庄子外头埋伏有数百家丁,你们若是伤了我,也得拿性命来换。”
崔维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徐渭则还是一脸笑容,特真挚诚恳地笑道:“小侯爷您说的是哪里话,我和维远都是为官之人,这律法规矩是最懂不过了,断不会私下行刑。今儿这事嘛——”他话音一转,面上顿时一片严肃,冷冷道:“自然要陛下来主持公道才是。”
谁不晓得徐家少夫人是大长公主的义女,此事若是闹上朝,大长公主怎会轻易饶他,不说他小侯爷保不住,怕是吴家也要受牵连。一想到此处,小侯爷面上顿时一片死灰,心一横,赫然有了种玉石俱焚的冲动,正欲开口下令让围在庄外的士兵进攻,马车里忽然传来幼桐柔软而又略带笑意的声音,“小侯爷不奇怪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么?”
“左右而今都落在了你们手里,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手一抖,小侯爷方才到了嘴边的命令又吞了回去,冷冷地笑道。话虽这么说,但他面上却露出不解之色,想来心中确实疑惑。
幼桐遂将维泰听得他们计划之事仔仔细细地说给他听,罢了才笑道:“小侯爷您倒是小心谨慎,只可惜御下不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岂是能随便在外头议论的,所谓隔墙有耳,这道理都不明白,如何成事。”
小侯爷闻言气得嘴都快歪了,他素来自诩谨慎,商议此事也一贯在府中书房,连心腹的随从丫鬟都被屏退,为了就是防止此事泄露。没想到他费尽了气力,最后还是毁在了一个不靠谱的下人手里。
“小侯爷您也不必着恼,”徐渭笑嘻嘻道:“这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是输了两场,回头我们再来过。”他倒是说得轻松,此事一旦闹上朝,小侯爷怕是这辈子也翻不了身,还拿什么跟他斗。
小侯爷一脸死灰,嘴唇一张一开地想说什么,徐渭却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小侯爷好几次想开口让外头的士兵攻进来,可每次话到了嘴边他又有些犹豫,这几位都不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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