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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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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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面好讲,回头让渭哥儿带兵把那些土匪全给剿了,一个都别留。”
幼桐听她话里的意思,心知徐渭怕是将白灵的事儿都跟她说了,苦笑了两声,道:“我理会的,只是而今徐大哥辞了官,要如何——”
“辞了官又怎样?”徐夫人不以为然地道:“辞了官莫非他就不做大将军了不成?这大梁朝能有几个像我们家渭哥儿这样的将才,不在左监门,还能有别的差事。回头让他跟京兆尹说一句,还怕那周大人不发兵?”她生怕幼桐会因为徐渭辞官之事而自责,又赶紧安慰了一阵,直把幼桐哄得面上带了喜色,这才作罢。
幼桐心知她说得有理,便不再担心,静下心来好生养伤。
第二日大早,文颜也得了信,急急忙忙地过来看她,一见面就红着眼大哭了一场,吓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不知所措。待哭过了,文颜又开始自责起来,竟然把幼桐被袭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幼桐这时方才晓得原来当日文颜果然是生了病,但并未使人过来报信,却不晓得这事怎么传去了文清耳朵里,是她使人塞了银钱让人来的徐家。
难怪文清会晓得自己的身份,幼桐想到此处,不由得苦笑摇头,白灵倒也算聪明,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道理。若是她使个生人过来报信,徐家连门都不会让进,只有换成了崔府下人,幼桐也才会信,也只有谎称文颜病重,才会引得她急急忙忙地动身,甚至连多想一下都不会。不枉白灵在她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果然最了解她。
“文清她——”幼桐真是想狠狠地扇她两个耳光,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居然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利用,好歹也是崔府长大的,便是单纯如文颜,心里头也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却蠢笨如斯,胳膊肘往外拐,莫非真以为害死了自己,她就能进徐家的门?
“三叔都快气死了,”文颜吐了吐舌头,一脸嫌恶之色,“马上就要把她嫁走,结果益州那边却不晓得怎么听说了一些事,居然使人过来退婚。三叔哪里丢得起这个脸,第二天府里就传出消息说八姐姐暴毙了。不过我娘说,是三叔把她送回了陇西,怕是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了崔家八小姐的身份,加上三爷的失望和决绝,文清的事也就算作了个了结。幼桐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既然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就大人大量,放她一马。毕竟,她而今明面上还是崔家小姐,总不能对娘家亲戚太过绝情。三爷那里,也必能承她的情,日后便是再有什么事,她开口起来也底气足一些。
听说幼桐身上有十几道伤口,文颜好几次想看又不敢看,只赶紧将金疮药递给幼桐,说道:“是五哥托人从陇西带过来的,去疤最是好使,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当班,便托我给你送过来。”
幼桐听徐渭说起过这些天来崔维远是怎么尽心帮忙的事,心中一阵感动,赶紧伸手接了,低声回道:“你替我好生谢谢五哥,唔,等我身子好些了,再亲自登门谢他才是。”
文颜笑道:“九姐姐你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你也是五哥的妹妹,他帮忙也是情理之中。你若是要谢,待他成亲的时候包个大礼岂不是更好。”
幼桐这才晓得崔维远要成亲了,又惊又喜地问道:“五哥终于要成亲了?定的是哪家的小姐,什么时候?”
文颜一提到崔维远大喜之事顿时又喜逐颜开,笑嘻嘻地回道:“那人你也见过的,就是高太傅家的那位大小姐。日子就定在十一月底,想来这几日就要给府里发帖子了。”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她们家那位二小姐的,不过我娘相中的大小姐,五哥他又不说话,最后还是定了大小姐。”
幼桐笑道:“那位大小姐瞧着就是个性情温和知书达理的姑娘,日后相处起来也容易。她以后是要掌管崔家家务的,自然要稳重些,你当是给你找个玩伴儿呢。再说了——”幼桐忍不住朝她打趣道:“过了年你都要嫁人了,满打满算,也不过跟她相处两三个月,便是不喜欢也无妨。唔——莫非你还怕她会克扣你的嫁妆不成?”
文颜脸上顿时涨得通红,气恼地直跺脚,羞道:“九姐姐你变坏了,以前你可不这么埋汰人。”幼桐见她这副小女儿的羞怯样,自是忍不住大笑。
徐渭这边,却没有如徐夫人所料那般去找京兆尹周大人,而是去沈家拜访。沈三不在府里,徐渭便跟大公子聊了一下午。他们两个都是少年成名的大将,虽说一个在西北,一个在南疆,京中甚至常有人将他们两个拿出来比较,但二人却是坦坦荡荡,毫无芥蒂。尤其是一谈起这些年来在战场上的经历,二人更是颇觉投机,不知不觉竟说得忘了时间。
幼桐失踪的事徐家虽未宣扬,但以大公子的耳目自然瞒不过,见徐渭忽然来府里拜访,他哪会猜不到这其中的曲折,只是这些事情他不愿管,故也没有开口问,等下人过来回报说三公子回府后,他就笑着将徐渭送了出门,又吩咐下人将他领去了沈三的书房。
沈三一听说徐渭来访,自然晓得他的意图,心中不免又将白灵咒骂了一番,却不敢耽误,赶紧亲自迎出来。
“三公子想必已经猜到了徐某今日来此的目的?”徐渭一进屋,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地开口道。沈三面上微微色变,眼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点头。自从幼桐失踪后,他也私底下派人查过,依稀知道幼桐被那些土匪伤得很重,而今徐渭找上门来,他也是无话可说。
“那三公子的意思是——”徐渭眯着眼睛盯着他,眸中一片寒意。沈三苦笑着朝他叹了口气,心一横,应道:“大将军吩咐就是。”
徐渭只呵呵地笑,摇头道:“三公子错了,徐某而今一介布衣,哪里还敢称什么将军。这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三公子帮忙吗。好在三公子讲义气,这才没折了徐某这张老脸,多谢多谢。”说话时,还朝他拱了拱手,笑容满面,可恶至极。沈三而今早已被调进了京,只负责京城的城防,如无上级旨意,绝不可轻易领兵出城,若不然,轻则挨训,重则要依军法论处,沈三也晓得徐渭这是明摆着给自己下套,却是实在拉不下脸来拒绝。
当天晚上,沈三就领着一队人马出了城。徐渭也骑了马在旁边跟着,一脸阴沉。
鸡公寨在京城西边百余里外的一片山脉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寨子在城外驻了有大半年时间,京城里也没有派人出来围剿过,到而今,竟然已发展得颇有些规模,粗粗算来,大抵有百十号人。
沈三今日出来带了有二百九十九个人,徐渭看罢,心中只是笑,军中有文,私下调兵三百人以上者,杀无赦。这沈三到底还是谨慎,便是中了计也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今儿这事便是被御史给参了,他暗中活动一番,大不了就是挨几十板子,可若是拒绝了徐渭,他日后便再也没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到了山脚下,沈三将山中地图分发给各人,让其中三十个人三人一组,隐藏身形,潜入山寨,余下众人则从大门攻入,待前方斥候将大门打开后再行攻击。
徐渭见他布置得当,也没有多嘴,只嘴角含笑地紧随在沈三身后,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蓄势待发。
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不多时山腰便有隐隐的火光闪烁。沈三精神一震,作了个手势,众人见状,赶紧一甩马鞭,策马前行。
这些土匪原本就只是乌合之众,哪里抵得住沈三一行人的攻击,不多时便被各个击破,溃不成军。徐渭始终不动手,只抓了个人让他将当日埋伏城外袭击幼桐的土匪指出来。
那人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噤若寒蝉,哪里敢作对,也不管那些土匪怎样瞪他,飞快地将那些人给指了出来。
那日设伏的人有十五个,被幼桐杀了五个,余下的十人中还有两个受了重伤,方才士兵攻入时早就将他们的性命了结了,而今剩下的,不过只有八个人。
徐渭将这八个人全都叫到山寨门口的平台前,策马走到场中央,朝他们冷冷环视一周,道:“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到底是战场中浴血过的人物,平日里不显山露水,这会儿往场中一站,不说那些土匪,便是沈三也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那种森森的寒意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气,绝不是他们这些在京里养尊处优的侍卫们能相提并论的。
“怕怕他做什么?好好歹只有一个,我们并并肩子——”其中有个胆子大的,扯着嗓子大声喊几句想要给自己打打气,谁知一句话还未说完,喉头便汩汩地冒出血来,眼睛一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旁的土匪早已吓得心神俱碎,根本不敢动手,更有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着求饶。
徐渭见状,面上更添愤色,却懒得再动手,朝深山挥了挥手道:“剩下的人都交给你了。”说罢,也不再多问,甚至懒得去过问白灵的事,一勒缰绳,径直下了山。
68  唏嘘
“大人,白姑娘在里院。”
沈三看着徐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转过身来,沉着脸道:“知道了。”说罢,眸中已闪过一丝杀意。正待再往里院走,忽见有人高声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沈三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加快步子往里奔,只见那座小小的院子早已成了一片火海。四周被这大火照得通亮,噼噼啪啪的火声中,依稀听见有人大笑,状若疯狂。
“大人,是否要救火?”随从疾声问道。
沈三沉默了一阵,缓缓摇头,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转过身道:“我们回城。”
伴随着白领的逝去,幼桐被劫一事就算暂告一段落了,文清被夺了身份遣回陇西,徐渭丢了官,沈三事后被御史参了一本,丢了三年的俸禄并挨了三十板子,吴家小侯爷不仅没有得到左监门卫大将军的职位,反而破了相,把自己关在府里一个多月没出门,鸡公寨的土匪们无一生还似乎没有一个人从这次的事件中得到任何利益,幼桐回头想想,真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让幼桐更加内疚的则是慧英和慧巧两个丫鬟的结局,她们两个被土匪劫上山后失了贞操,徐渭将她二人救下后带回京城,但她们两个却受了惊吓,再也不肯再待在府里。徐渭无奈,只得将她二人送去城外别庄暂时休养。
幼桐回京后,徐渭懒得掏钱养余婉,便让人给余老爷送了口信,让他接余婉回钱塘。谁知传信的人到了会丰镇,才晓得余老爷居然早已动身回了钱塘。幼桐得到消息后,真是又气又好笑,道:“没有我这出了嫁的姐姐养妹子的道理,不行,赶明儿你派人送她回去,她在庄子里好吃好喝的,每个月还得费我不少银钱。”
徐渭听罢只是大笑,抱着她忍俊不禁地说道:“我家幼桐就是精打细算,娶到你真是娶到宝了。”
幼桐毫不谦虚地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你日后可要待我好些,要不,我就整日地败家,害得你连个家都养不起。”徐渭这回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好生将养了近一个月,幼桐的身体才算是痊愈,但身上总还是留了些疤痕,用了崔维远送来的药后好了许多,后来大长公主又赐了些黑糊糊的药膏下来,用了一阵,疤痕又淡了许多,但要完全消褪,怕是得需许多年了。徐渭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方子,说是珍珠粉能祛疤,又花大价钱买了合浦的珍珠磨成粉给幼桐擦,只把幼桐心疼得不行。
到了十一月底,崔维远大婚。
幼桐跟徐渭一道儿去贺喜,免不了要与崔家众女眷说话寒暄。她前些日子失踪一时两家府里都往外瞒着,只因怕外头的人晓得了说闲话,可这事儿到底瞒不住,总有些消息传出去,旁人看着她的眼神便带了些探究,只是见她面色如常不好问。唯有崔家那位出阁的二小姐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指地一直说及此事,幼桐只当听不懂,那二小姐见她始终不回自己的话,脸上便带了些怒色,嘲讽道:“徐夫人好大的架子,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要不,怎么连话也不回。”
自幼桐进崔家后,这位二小姐就一直跟自己过不去,以前是看着那位九小姐的面子幼桐懒得跟她计较,而今见她说话越来越过分,幼桐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也不看她,淡然道:“有句话说得好,敬人者,人恒敬之,史夫人博学广闻,想来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正面回她的话,却是结结实实地扫了她的脸面。她说罢了,也不再理会她,展着笑去找文颜说话了。
那个二小姐被她气得一脸发白,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偏生又碍着她的身份不敢乱来,只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竟拂袖而去,连崔维远的婚礼也不管了。旁人见她如此不分轻重,心中多少存了些鄙夷,私底下都议论说,难怪当年崔家大爷丢了家主之位,单看这位二小姐的作派,便晓得大房的人实在不像样。
因幼桐亲眼见过高家小姐,故对新娘子并不十分感兴趣,只陪着文颜和二夫人说话,见她们忙不过来了,也主动上前招待客人。
崔家娶媳是大事,京里的权贵大多到府祝贺,就连大长公主和太后也派人送了礼过来,给足了面子。那过来宣旨的宫人眼尖,瞧见徐渭也在人群中,便笑着道:“难得徐大人也在,大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叨念着少夫人,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也去宫里陪大长公主说说话才好。”
徐渭笑着应了。屋里的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朝幼桐看过来,眼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些郑重。这一个多月来,关于徐家少夫人被劫一事京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些权贵府里的女眷都纷纷议论着,说那崔九小姐被劫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清白不保,甚至还打赌说徐家什么时候会借机把她给休了。方才在院子里时,就有不少人存了要看好戏的心态,话语间甚至还带了些嘲讽之意。没想到她经历了这样的事后,还能挺立不倒,有了大长公主撑腰,便是徐家想休妻也难了。
想到此处,众人马上又换了副神色,等那宫人一走,大家再跟她说话时已是和颜悦色了。当然,大家也不能做得太过,都是大户人家,若是太明显了,反而引得旁人说闲话。
幼桐心中如明镜一般,晓得这宫人如此说话恐怕时大长公主特意叮嘱的,今儿人多,正好把这话传出去,日后也省得其他人为难她。心里不免有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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