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现在看，江枫投毒的可能性更多一些，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前几回肯定也是他的手笔。陷害自己，居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是不是有点大动干戈，或者别有用心？想到这，牛一兵灵机一动，说：“会不会是江天龙搞的鬼？”
林红说：“这还用想吗，他们爷俩没一个好东西，我早晚要亲手宰了他们。”
牛一兵又疑惑地问：“他费这么大劲投毒就是为了陷害我？”
林红冷笑道：“当然不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不过被他们顺便玩了一把。”
牛一兵有时候就想，江枫这个人来当兵真是屈了才，他应该像他的好父亲一样，在外面经营自己的势力，绝对“青出于蓝胜于蓝”。如果他还执迷不悟，部队早晚饶不了他。每当想到这些，他也是很纠结的，总会有一个声音在他的一番天马行空之后，厉声地质问道：“那么你呢？你算个啥？你说江枫不叫兵，那你就叫个兵？”
林红见牛一兵低着头一声不吭，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于是安慰道：“想开点吧，人生由命不由天，当兵有什么好？天天受他们那帮乌合之众的气？值得吗？你可以出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让你的后半生过得很幸福，这就是我和你的缘分。”
听到“缘分”这个词，牛一兵的脸还是发烫了好一阵，做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有钱人，没有什么事情办不了，无论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对你点头哈腰，这种美梦他不是没做过，但他总觉得这样太没有血性，那他不就真成了江枫和李玉明说的那种人了？
他确实相信林红的话，但他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林红这种人绝对朝不保夕。
牛一兵苦笑了两声，又瞅了瞅正在翻看着一本时装杂志的林红，说：“我是一个兵，咱俩不是一条道。”
“你是当兵的，你就是白道了？我天天打打杀杀我就是黑道了？这是你的理论，今天我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就劝你一句，是念在你救过我的分上，吃了饭，给我滚蛋。”林红柳眉倒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牛一兵没想到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竟一时没转过弯来，说实话，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迷茫，中队抓他，战友追他，有家也不能回，去哪呢？林红又突然变了脸，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林红那张脸依旧阴沉着不发一言，满脸愠怒之情，牙关咬得紧紧的，像别人把她的孩子丢到了井里似的。牛一兵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谁想林红故意使坏将腿一横，牛一兵没注意脚下，“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林红“呵呵呵”地捂着肚子笑起来，越笑越开心，最后居然靠在沙发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什么？你就是一个疯子！”牛一兵爬起来，对着林红恶狠狠地说。
林红说：“你滚吧。”
牛一兵气得一跺脚，又回到了林红跟前，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玫瑰糕，对准林红就要扔，没想到林红面带笑容地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牛一兵没招，随手就摔在玻璃上，气哼哼地刚要推门。
“你回来。”林红说。
牛一兵这次有点忍无可忍了，浑身的血直往脑门上冲，大步流星走过来，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红扭过脸去，指着地上的一个纸包说：“你掉东西了。”
那是昨天郭全喜给他的东西，一直没来得及看，幸亏林红叫住了他，这可是洗清自己罪名的证据。
“那是什么？”林红也走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
牛一兵不紧不慢地拾起来，那个纸包已经散开了，里边是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难道这就是白粉？”牛一兵自言自语地说。
林红“啪”地从他手里抢过来，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随即丢到了一边：“白粉个屁，这是面粉！”
第六十七章 姐 姐
“什么？是面粉？你不会看错吧？”牛一兵惊诧地说。
林红掸了掸手上残留的粉末，说：“这个东西我比你熟，你说你弄包这个做什么？”
“这是郭全喜给我的！”牛一兵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想到是一包面粉，失落之余，更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
此时，林红刚刚燃起的莫名之火，似乎瞬间熄灭了，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发火，只不过脾气大点而已。她让牛一兵坐到自己的对面，又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混杂着咖啡的香味和林红的香水味，牛一兵的鼻子再一次失灵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林红说。
“什么？”
“你确实是被冤枉的！”
“废话。”牛一兵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怕林红再次生气赶他走。
林红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一边用嘴轻轻地吹着咖啡，一边说：“其实，你这个事情很简单。我可以给你保证，他们在你柜子里找到的东西也一定是面粉，当时中队情急之下将你抓起来，也是迫不得已，他们肯定会把这个东西交给监狱的警察，结果很明了，警察跟我一样都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所以，你现在所谓的罪名，根本不成立，相信你们的连长、指导员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这一席话正中牛一兵的下怀，细琢磨确实是这样一个道理，只要不担这个罪名，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如此一来，牛一兵的心里倒是敞亮多了。
“这回你解脱了，该轮到我上阵了。”林红微微地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你还想着报仇？你还是不要和中队硬拼了！”牛一兵知道她有仇必报，这段时间之所以这样平静，很可能是林红还没有缓过劲来，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林红站起来，绕过沙发椅，站在自己那副巨大的画像前，像是在喃喃自语：“这张照片是我当年刚出道的时候拍的，看她多么的单纯，眼睛多么清澈，她在想什么……”林红仿佛着了魔一样痴痴地说，“她在想天为什么那么蓝，水为什么那么清……”
当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已是泪水涟涟：“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像我让你脱下军装你不肯一样。”
林红的外表给人一种玩世不恭、坚毅执著的感觉，无论做出哪种表情，却总掩盖不住眉宇间紧锁的怨恨与哀愁。越是会心的笑，就越难掩饰心中的悲伤；相反，越是纵情的悲伤，就越难以遮挡心中渴望宣泄的欲望。
她赶紧拭干泪水，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说：“谁欠我的，我都会让他们还的，我欠别人的，我也迟早会还的。”
“现在我还不会去找你们，我有更重要的事。但是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我的枪都不会冲你开。”林红走到牛一兵近前，明亮的眼眸像是挂在柳梢的月亮，妩媚而多情。
“假如有一天，我站在你面前，你会向我开枪吗？”林红情难自禁地握着牛一兵的手问道。
牛一兵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的手温润清凉，像是清晨的露珠挂在了一块纯洁无瑕的白玉上。
“姐……”牛一兵的眼圈微微泛红，紧张得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还有话却始终说不出来。
林红抿着嘴笑着点点头“哎”了一声，说：“你还真叫我姐？看来我真是老了。”
牛一兵又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就像我姐一样，我怎么会向你开枪。”
林红见他衣服最上面的扣子还没有扣上，就伸手替他扣上了，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心思，姐懂。不过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孩子，有许多事情你还不懂。姐今天就算认下你这个兵弟弟了，以后有什么事，跟姐说。”
牛一兵都没想到自己刚才怎么就喊出个姐呢？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对林红的这段感情就像是一团乱麻，理呀，理呀，哪里还有头绪。他低下头，又看见自己这身军装，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中队，想到了陈奎和张雷，还有和他一样带着青春梦想的战友们。
第六十八章 老四来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刺眼，照得园子里的玫瑰争奇斗艳，这的确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有了姐弟之缘的林红和牛一兵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两个人肩并肩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悠闲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林红走路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喜欢捋捋耳鬓的头发，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前方。她说：“其实，这是我的住所，一般我会待在公司里，偶尔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日子。”
“这里的确挺不错的。”牛一兵还是不敢正视她的双眼，无意间总是差一点就撞到林红的身上。
“是不错，可是我不能久住，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待了三天，下午小文就会来接我回公司。”林红喃喃地说。
“下午就走？”牛一兵突然停住了脚步。
“是啊，怎么，你没待够？”林红不知什么时候摘了一朵花，说话的时候也在摆弄着它。
“没有。”牛一兵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先回中队吧，我想他们现在肯定知道了真相，你漂在外面的时间越长，对你的影响越不好。就算有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林红突然把手里的花瓣撒了出去，微笑地看着牛一兵。
牛一兵点点头说：“你说得对，这一上午我也想通了，出了事躲是躲不掉的，我必须回到中队，给自己讨个说法。”
林红歪着脑袋，打趣地说：“你这兵当的，还真是另类！”
就这样绕了一圈又一圈，林红的话是最多的，牛一兵顶多算个倾听者。有时候两个人也会同时保持沉默，但是还会继续向前走，林红不停地揪着旁边的花，牛一兵仍在不经意间差点撞到她身上。
说着说着，林红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林红手机的音乐旋律便响了起来，见她拿起电话，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便挂断了。
牛一兵想这一定是林若文接她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快到了。牛一兵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无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大个园子，就住你一个人吗？”
林红此时的脸色略有几分焦躁，脚步也比刚才快了不少，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方向调整到了别墅的位置。
“是我一个人，这样安静，我不喜欢被人打扰。”林红走在了牛一兵的前面，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牛一兵早已看出了端倪，他知道像林红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安静下来，就说现在，她刚才少有的温柔恬静，在接一个电话后彻底改变了。
这个女人有两张脸。牛一兵心想。
别墅的门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商务车，车前站着三个黑色西装的男子，其中一个，牛一兵打眼一瞧就认出来了，正是“老四”。
“林总，我来晚了。”老四出于礼节性地向林红点了下头，又拿三角眼挑了一下牛一兵，继而神色不安地看了看林红说，“他怎么在这里？”
林红摆摆手，极不耐烦地说：“这跟你没关系，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得了，怎么是你来，小文呢？”
老四有些不服地运了运气，言语带着几分生硬：“她有事——”
还没他说完，林红就怒了：“放屁，她的事是接我，她还有事？真是气死我了。”
老四别别扭扭地又看了看牛一兵，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附到林红的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林红倒竖的眉毛才慢慢地弯了下去。
“真有这事？”林红满腹狐疑地看了看牛一兵，又看了看老四。
老四咧嘴一笑说：“那还有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九章 走进谜局
林红和老四一前一后进了客厅，牛一兵也跟着走进来，老四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没好气地瞪着他。林红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小嘴刚抿上，老四就识相地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着了。在缭绕的烟雾中，牛一兵又突然觉得林红是如此的陌生。
林红见老四也拿起自己的烟抽了起来就有点不耐烦：“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老四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指着牛一兵，质问林红道：“我就不明白了，他算哪根葱？怎么咱们到哪，他到哪？”
林红见牛一兵也有些尴尬，无辜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与老四激烈地进行着眼神的交锋。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管。”林红言语之间透着几分对老四的厌恶和憎恨。
老四刚想发作，见林红柳眉倒竖地瞪着他，只好无计可施地坐了下去，把烟头狠狠地捻进了烟灰缸。
“我只是想劝你，他是当兵的，跟我们不是一条道，这样下去会坏事的，你现在是咱们的主心骨，可不能意气用事。”老四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大光头，俨然一副说教的派头。
林红冷笑着说：“老四，别在这给我摆谱，以前你是副总、董事长的不二人选，但是你别忘了，董事长当时立的规矩，要不是你……好吧，好吧，我不揭你老底，但是你要明白，现在，我说了算。你想干就干，不干给我立马滚蛋。”
林红这一席话似乎触动了老四的痛处：“你……”老四狠狠地咽了一口气，继而赔笑道“看您说的，这‘风雨江南’没了您还真不行，别看您总是训我们这些兄弟，但我们就是服您。”说完自己“呵呵呵”机械地笑起来。
林红轻轻地瞟了他一眼，便把脸转了过去。
这种场合，牛一兵确实觉得自己多余，他知道林红和老四是面合心不合，看今天的场合，要是再继续下去的话，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老四说得也没错，想想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和他们这些人和事掺和在一起，误打误撞认了干姐也就算了，明知故犯才是真的不可饶恕。
“林姐，我还是走了。”牛一兵说。
林红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在焦躁神情的基础上硬挤出一个笑脸，拉着他走到一边说：“行，那你回去吧，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牛一兵默许地点点头，说：“你要小心点。”
林红说：“这都是小儿科。”
牛一兵又回头看了眼满腹狐疑的老四，又看了看林红，她身上的香水味突然又钻进了他的鼻孔，品味着细腻而柔和的清香，牛一兵快步地离开了林红的别墅——玫瑰花园。
别墅里只剩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