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林钰也笑了，她这会儿倒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宇文器捧自己捧的高，固然有爱慕恩情欣赏等原因在里面，怕也是在变相的打压着殷素素的声望，不许她一日独大，免得再生是非。以如今的情况看来，虽然殷素素的势力能力乃至功劳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可名声声望自己却压过了她一头，殷素素的态度似乎也是在有意配合。
“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就正色起来？”青青伸出手捏了捏林钰的面颊，笑着道“胆子可真不小，和我说话都走神。”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琐事。”因为这不涉及自己安危，林钰也不说出来让青青心烦了，转而换了话题，“我明儿要进宫谢恩，要不顺便帮你问问裴圆琛的事？”
“这个倒是不用，皇上本来就厌恶裴圆琛，也不想看着他再蹦跶了，就算不把他打发到西北，估计也要塞到西南的，这个是确定了的。”青青笑道，“倒是马上就中秋了，你回不回王府过中秋节？”
林钰有些犹豫，她和王府诸人关系大多极好，和齐王三哥等也有些感情，然而在嫁人之前的最后一个中秋，她却也想缅怀一下远方，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亲人，那可真是隔世之远了。而且，如果裴圆琛没有能在中秋前滚蛋的话，青青这个中秋是要和裴家人一起过的，也不可能回到王府，那样的话，到底也有些无趣了。
毕竟齐王府那些处的再好，在林钰心里，也只算得上朋友，远不及亲人的地步。想到这里，林钰微微的叹了口气，她天性或许真是凉薄？她从不吝啬对人好，然而却不会让任何人轻易走进她心里。
青青却不知道她一瞬间想了这么多，而是笑的很无忧甚至有些傻乎乎的，“其实，你过去也就是住一天罢了，中秋你还是要进宫领宴的。”
这个倒是，林钰叹了口气，转而和青青讨论起中秋怎么进上中秋礼来。如今她地位也高了，收礼收得多，送礼相应的倒是少了，然而也不能把这事小瞧了。不说权贵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便是如今宫里除了没有皇后，却有太上皇太后皇帝三位正经主子，这钱要花到心意也要送到，绝对不能让三位有什么不满，除此之外还是嫔妃，林钰和纪凌关系不错，稍微加厚一点，却还要顾忌未来的皇后，也不能太过分。
这其中种种，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探讨完的，考虑个好几天都未必能周全，青青被带偏了话题，一直到走都在考虑这事。倒是林钰送了她离开后，靠在窗边思考了半日，还是派人去给殷素素送了封信。
第617章 小气
澜苑平湖边，一身水蓝长裙的殷素素正在凭栏垂钓，不过她这个钓鱼的却不怎么专心，一边和张白龙说话，间或才看两眼鱼竿。当然，以她的敏锐，真要有鱼咬钩了倒也不会察觉不到，是以虽然只呆了半个下午，收获却不少。
“这样的日子可真是舒服。”殷素素玩了一会已经兴尽了，收了竿，交给丫环去收拾，自己靠在坐栏上，很有些感慨，风吹着她漆黑如墨的头发，轻拂过完美的侧脸，连还带着青紫瘀斑的脸都一瞬间没了什么影响。
虽然名声被有意的打压，其实殷素素最近日子过的很不错，吞掉了原本蜀中张家的大部分生意后殷素素就住了手，没有再去搀和在这次政变中倒霉官员权贵留下的势力地盘，而是站在宇文器这一边，帮着宇文器收拢权力。故此宇文器虽然压住了殷素素的名声，却在别的地方没有苛刻她，反而十分优厚。而对殷素素来说，她既然不期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虚名便是无用之物，宇文器这么做反而趁了她心意。
故此最近殷素素的心情是真的挺不错，张白龙看着她，神情温柔非常，正想着说什么，那边夏露走了过来，“主子，安慧公主那里送了一封信来。”
“小玉？”殷素素略带一点疑惑的接过信。
她和林钰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芥蒂，倒也不复以前亲密，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林钰已经独当一面。又马上要成亲，肯定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帮自己。就算之前，那也是特殊情况，如今联系少了也是常事。毕竟自己之前很忙，林钰也忙，两人也不是爱闹的。
那她到底要说什么呢？殷素素一边拆信，一边很随意的想着，然而拆开信一看，她的脸色倒是微微凝重起来。
“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小心？”张白龙想凑过去看。不想殷素素却刷的一下子把信纸折了起来。
“没事，女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殷素素的诧异和凝重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她这么说，张白龙却不太相信这上面只是女子之间的小消息，但是殷素素既然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信中内容，只是心中稍微留意了一下。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殷素素并无什么动作，只是回了一封短信。林钰那边也只忙着过节和预备婚礼，也没什么异样，好像里面真写的不是很重要的内容。
其实张白龙还真是多虑了，林钰的那封信说起来还真是没有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也不能算不重要，更多的是知会暗示了殷素素某些事情。过后殷素素回了信。便把这件事暂时放在脑后，而是忙着进宫送礼加谢恩了。林钰送的节礼不算很重，虽然是独掌一府，金钱上也挺宽裕，然而按照本朝规矩，皇子公主没大婚前和大婚之前是两样的，成了亲算是正式成家立业。
而且像林钰殷素素这种半路出家的公主是例外，皇子不说，正经的公主未大婚之前手头不会非常宽裕，林钰送上厚礼倒是不犯难。却会衬得其他公主很难看，这种事林钰当然不会做。所以林钰送的东西不过精美的绣品琉璃制品，或者竹制的玲珑笔筒手抄经书之类的东西，都是清雅秀美之物。
故此，柳皇后看了看林钰送上来的东西。便玩笑道，“你这大财主也送这些，可是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啊。”
因为分别救过他们母子性命，又共享一些秘密，林钰和柳皇后关系算是颇为亲近的，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便有些伤感的道，“这可是最后一年了，等到明年，就没有这优待。”
柳太后美艳非常的脸上便带了温柔的笑，“感情你故意把婚期定在中秋后，就是为了省这笔钱不成？”
“太后您都问了，我也就不瞒着您了，我可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根基也浅薄，这钱不能不省啊。”想想真是有些小郁闷，一个月后自己就变成了已婚妇女了，所以林钰原本只是伪装的苦笑还真是带了一点无奈不舍。
而她一副苦笑状，果然逗的柳太后笑了起来，“少来了，本宫可不吃你这苦肉计，不过你拿来的东西，小十三倒是挺喜欢，你以后要是有时间也多来教导陪伴她一下吧。”
因对十三公主印象极好，林钰笑着应了，又陪着柳太后说了一会话方才离开。回头看看这位新任太后的寝宫，再想到柳氏那美艳非常的面庞，不由叹了口气。太上皇宇文吉的身体自上次已经彻底垮了下来，保持的好也就是两三年的活头，柳氏三十岁露头就要当寡妇了。她还那么美丽，有倾城倾国之姿，简直像是完美的神造物，就要在深宫孤寂的过一生。
然而怪谁呢？柳氏虽然如今和林钰关系不错，但是她做的孽还是在那里，能有这个下场已经算是好运气了，如果不是她赌对了，押宝压在了宇文器身上，只怕处境要比眼下艰难一万倍，至少只要不乱来，宇文器会给她些体面，而十三公主那边未来或许还能指个好些的夫婿。
“公主，您这就回去了？”林钰正微微出神，她身边的丫环雪梅见她这样子，便小声的问道。
不回去还去哪里？林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然而看丫环的神情，她便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没什么事，难道哪位公主会经常去找皇帝聊天不成？皇上那么忙，不把人赶出来才怪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自家主子不是和皇上关系匪浅嘛，听人说总要常觐见皇帝，才能保持荣宠不衰啊，小丫头有些郁闷的想着，然而看着林钰的神情，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沉默着低下了头。
而此时太极殿内，宇文器正拿着林钰进上的竹制笔筒把玩，虽然说不多少值钱，但是林钰也是花了心思的，用特殊手法制成的笔筒翠色鲜艳，玲珑剔透，看着是清雅又轻巧，一套八件，大的近乎如海，小的比婴儿拳头还小些，一字摆开非常壮观。
宇文器把玩了一会儿，吩咐身边服侍的太监道，“用这个笔筒把御案上的笔筒换下来，比起那些金的银的看着也清爽。”
太监忙答应了下来，又问，“皇上要是喜欢这样竹制的东西，要不回头让南边明年敬献一批？”
“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为了新意好看而已。”宇文器手里拿着最小的那个笔筒不放，垂下眼睛来自叹了口气。
太监看他似乎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忙下去了，宇文器又看了一眼笔筒，放在桌上，又笑了，“真是小气到家了，给了你那么大的礼，也不回一些值钱的东西。”
第618章 酒
林钰当然不知道宇文器在腹诽她小气，婚期将近又赶上中秋，还是挺忙的，就算不忙这些，那也在忙着享受生活不是吗？甜蜜美味的月饼，各种可口的菜肴，秋风的清爽的气息以及带着幸福味道的其他。
作为公主，中秋是要进宫领宴的，不过宫宴结束的早，下午就回来了，因为齐王力邀，青青和裴泽也回来，林钰晚上又去了齐王府吃了一顿，美酒佳肴，歌舞丝竹，良辰美景，也不需多言。倒是宴席末尾，林钰犹豫了一下，借口要回去看一下家里下人等，还是回了自己家那边住着。
齐王也没有多留，毕竟林钰现在是公主，又有偌大的家业，家里没人看顾也是有些让人担心，青青忙也站起来道，“那我送送你。”
中秋的夜已经有几分寒凉，丫环递上来一件苏绿色软罗披风，林钰披上，看一眼檐下站着，明显带着几分担忧的青青，摇摇头，微笑。“不用送了，夜里凉。”
“可是……”
“青青，我只是想静一静罢了，这么多风浪都已经走过，你还在担心什么？”
青青果然被林钰说服了，犹豫了一下，看着林钰神色复杂的道，“不管如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我懂。”秋风让林钰素来清雅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我走了。”
明亮灯火中，她的背影略显消瘦，青青看着背影渐渐隐没夜色中，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的背后，依然是热闹的王府夜宴。
有许多事情，不是不想和青青说，是真的不能和青青说。怎么说？即使适应的再好，在这世间，每逢佳节合家团圆时候，她就越清晰的感到那种疏离。她终究只是个局外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她的亲人，不在此间，却在遥不可及的彼岸啊。
渐渐的月上中天，除非准备通宵达旦，诸家的夜宴基本都散了，老宅专门叫人建造楼台上，林钰凭栏望月却有一会了，几个丫环看着上面孤独的身影。很有几分担心。却碍于林钰的禁令不敢过去。直到某个人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林钰看见白绯若突然出现，不是不吃惊的，“怎么没陪着伯父伯母？”
婚期将近。白家夫妻两个也回了京城，这会儿白家合家三口应该在过节才是。小白看着林钰脸上惊色，微微一笑，“他们两个嫌弃我碍眼，索性来找你喝酒。”
霜白瓷酒壶与月白衣袂一起沐浴在如水一样的月光下，泛着浅浅的银色光辉，而他们的主人，更是俊美如同神祗，如雪如霜的长发亦如月光流泻，饶是已经如此熟悉，他笑起来的时候，林钰依然有瞬间的失神。
然而酒是好酒，她此时也真的是想喝酒，酒虽然不能真的解忧，然而却能一醉。白绯若看着她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直至醉倒，终究没有多问什么。
夜色已深，几个在下面守着的丫环不断的在打哈欠，正商量着要不要劝劝自家主子早点休息，就看到一身白衣胜雪，夜色秋风中衣袂飘飘的白家公子抱着自家主子下来。
“公主喝醉了，你们等下要仔细照顾。”白绯若的神情和声音一样清冷，几个丫环忙应下了，忙前忙后的照顾林钰。
白绯若等着林钰安睡下，方才起身离开，管事忙过来也请他在客院安歇。
“不了。”他晃了晃手中空壶，壶中已无残酒。
他要走，这里总没人留的住，而且婚期将近，在这里留宿也确实不好，管家也没有认真拦着。不过等他离开，管家却自顾自嘀咕起来，“白公子好像不是那么高兴，按理说，应该两人赏个月，喝个酒，应该心情好才是呢，而且白公子来的时候还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怎的现在就这样子了，难道是吵架了？可是也没那些小丫环说听到什么动静啊？”
是以第二日林钰酒醉起来，管家旁敲侧击，第二日原本离开林钰家还没醉的小白却也是酒醉起来，显然是喝了近一夜。
程夫人看着儿子这样子，不免问两句，“怎么了？昨天跑过去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回来倒喝起闷酒了？吵架了？”
白绯若坐起来，叹了口气，“要是吵架就好了，昨夜陪着她喝了半夜闷酒，真是一句话都不说。”
程夫人闻言照着儿子头拍了一巴掌，“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儿子，小玉孤身一人，心情不好很正常，她那样性格，你还指望她趴在你怀里哭一场吗？她不说，你不会看吗？也就是你这婚事太顺了，钰丫头太好说话，你爹当年要是有这个水平，你看能不能娶到我。”
不得不说，程夫人的巴掌不说醍醐灌顶，却也挺有效的，小白很快就打起精神，既然是持久战，自己太心急了，来日方长，还有好几十年，总有一天，她会全然信任依靠自己。
事实上，在那样的时候陪着林钰喝了半夜酒还是很有加深感情的效果的，至少第二天林钰还特意派人过来询问，又送了些新鲜果品过来。小白还是很好哄的，看看送来的新鲜可爱的水果点心，再想想婚期将近，又是一脸幸福。而林钰虽然不说满怀欣喜，但是随着婚期将近，也是逐渐平和起来，心情也非常愉快，转眼就是八月二十四。
嫁妆要提前一天送过去的，也就是八月二十五送到举行大婚的公主府，但因为宇文器抢了齐王主持婚事的权力，从哪边发嫁就是个问题了，因为之前政局都有些乱，皇帝还是不能轻易出宫，何况林钰嫁妆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宫中置办，比起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