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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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华-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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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时,凌云心并未刻意留意,白皙的玉指拨动着琴弦,看起来仿佛弹得入神,完全是浑然忘我之态。
魏尚透过珠帘瞥了一眼那面容绝美的男子,朝萧平促狭一笑,“依萧相看来,这位公子如何呢?”那萧平年轻有为,可府中并无女眷,再加上尚无娶妻,面对女、色又无动于衷,可方才竟然对着那白衣公子露出笑意,足见此人喜欢的是男人,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断袖”两字。
萧平嘴角一扯,眼里划过一丝不屑,若是平日里他不需解释,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注定他的行事风格必须低调收敛,于是他轻笑一声,笑得含糊,“魏相说笑了,我们还是谈论正事为好。”
魏尚闻言窃喜,目光从那名白衣人身上收回,郑重道:“萧相放心,只要以后我们共事,凡是你想要的都能得偿所愿。”
闻言,萧平望了一眼珠帘后的白衣人,她垂首正在抚琴,似乎对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琴声轻盈婉转,舒缓得令人几乎忘记防备。
两人开始谈起正事。
“眼下太子被废,皇上虽然中意凤王,但其他同僚并不看好凤王。”
“不知魏相有何高见?”
“哼,夷州古陶里一战真是令世人耻笑,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弃三军于不顾,这样的人如何能服众?如何能担当天下?”
正在抚琴的凌云心依然如故,但她眉头一动,眼里似乎有什么在簇动,然而不过一瞬,她依然面色沉静如玉,轻轻抚动着琴弦,那琴声越加轻缓动听,却使得她完全听清帘外两人的说话声。

“或许世人都被蒙蔽了,当初凤王早已胜券在握,他不过借那女人故意拖延时间,要知道后面赶来的平淮王和隐世高人可是给了赫连鹤迦突如其来的一击,这才导致三军免受妖孽的祸害!”
“哼,打了胜仗自然会有人称颂,可若是打了败仗,我皇朝万千军士不是葬身于古陶里?”
“魏相多虑了,凤王足智多谋,自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萧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位凤王与那位女子从小青梅竹马,情深似海,为了此人直到现在还不娶妻,听说搬出重光殿更是为了天天见到此人,那江湖女子也是水性杨花,竟然一边爱慕平淮王,一边还委身于凤王……”
琴声忽地转冷,低沉肃杀,有那么一瞬,她五指拈弦,差点将那七根琴弦刺入对方心窝,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扬眉一笑,暗自想着应该对方什么样的“惊喜”。
“这储君可是身系百姓,关乎天下的安危,像凤王这样耽迷女子的人如何能担当?若下次他再为了一名女子放弃一切,这让你们这些追随他的人情何以堪啊!”
“萧相,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什么样的时机选什么样的主人,成败在于一举啊!”

萧平盯着某个方向正在沉思,准确的说,他在看珠帘后的弹琴之人,那人依然在抚琴,但琴音已变,他嘴角弯成嘲讽的弧度,淡笑道:“虽然魏相说得在理,但相传凤王是命定执掌江山之人,相信他定有过人之处,所以魏相此时所说的都言之过早!”
魏尚哼了哼道:“阴国师向来只听皇上的命令,说不定那传言是皇上命他说的,这当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知道!”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魏相是否记得前殷相被凌迟处死后的情形,凤王是怎样的雷霆之势稳定人心?”
“殷府抄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偿还被迫害的人们,将被关在乐教坊里的孩子们送去私塾读书,并在帝都弘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事后不留美名,将一切奉为皇上爱护人心之举,短短时日便避免了类似稽州的暴、乱,如此仁爱贤明之人定是我等追随之主!”
“这么说来,萧相执意陪在凤王身边?”魏尚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
“当然,凤王贤明仁爱,值得天下人爱戴,也值得我等追随。”他想也不想就道。
“萧相,你要三思啊,莫要将来后悔!”

有人在听,这情形他有得选择吗?
萧平眯眼冷笑,恢复镇定之态,郑重道:“魏相言重了,就算凤王再不理智,可还有兆王,只要他们一心,我等又怎会失望呢?”
经他这么一提,魏相似乎想到了什么,捋着胡子赞道:“萧相真是目光深远啊!”
萧平谦逊道:“魏相也是眼光独到。”
两人的讨论就此结束,举杯对饮数杯,期间琴音忽转,轻灵飘渺,魏尚忽然赞了一句,“这曲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呢,萧相以为呢?”
萧平笑着颔首,魏尚朝着珠帘后的某人挥手,热情邀道:“萧公子,出来喝几杯!”
琴声一顿,那人起身掀起珠帘,迈步走来,步伐轻快,笑意潇洒,魏尚一时眼晕,那面容真是犹如美人珠玉生辉,笑起来也是满目星光璀璨,这个男人美得不像话,美得有颠倒众生的光芒,他转头一看,萧平似乎也看得发怔,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没有动,脸上也没有表情,这是不是说明…… 
魏尚奸笑道:“萧公子,萧相,两人同是萧姓,真是有缘啊!”
凌云心扬眉轻笑,“不错,本公子应该敬萧大人一杯。”
魏尚目光一转,摇了摇几乎空了的酒壶,赫然起身道:“我命人送酒来,两位先叙叙旧啊。”
他边走边笑,凌云心目光一瞥,脸上笑意更甚,萧平窥见那明眸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当下嘴唇一抿,扯出一个不令人察觉的笑容。
酒很快就送过来了,两位萧公子却没有过多的交谈,魏尚见状,热情地为两人斟酒,甚至借两人同姓再次拉来了话题,“真是巧啊,你们可是同乡?”
“魏大人说笑了,在下一介草民,怎敢高攀萧大人呢?”
“萧公子言重了,方才听你的琴声,魏相还夸‘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像公子这样技艺高深之人只怕非同一般人家?”
“萧大人说笑了,在下四处为家,并非富贵人家,所以只能在此卖艺。”
“萧公子放心,只要有萧大人这位老乡在,以后一定能安定下来。”
魏尚热情地拉拢两人的关系,甚至为他们倒酒,凌云心目光一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怎敢劳烦魏大人倒酒,还是在下来吧。”她拿起那壶酒,殷勤地为两人倒酒,魏尚盯着酒杯没动,径自道:“萧公子应该先敬萧相一杯。”
凌云心轻笑答应,举杯朝萧平笑道:“萧大人,在下敬你一杯。”
萧平淡笑,举杯对饮,魏尚看着两人喝完酒,继续为两人倒酒,“这可是帝都扬名的美酒,萧公子应该多喝几杯,萧大人也是,难得你们初次相识!”
两人又喝了几杯,每一次凌云心都是以袖挡面,动作看起来优雅从容,当真有翩翩公子的风范,萧平目光微闪,似乎在追忆什么又似乎毫无思绪,那张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涌动。
魏尚每次看到两人杯底落空,心知好戏即将上演,正准备先行离开,那白衣人侧首朝他一笑,那一笑风华流转,雪月融融。
“其实,在下久仰魏大人美名,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只差捶胸顿足抱憾终生,在下对大人的仰慕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她顿了顿,继续两眼放光,口若悬河,“今日见到大人真是三生有幸,恨只恨没有早日来帝都,见识魏大人的风采,大人这般神采只应天上无,地上哪得几回闻啊!”
魏尚听得陶醉飘然,早已忽略‘天上无,地上哪得几回闻’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人金光闪闪,众人望之而怯步啊!”
“大人昂首望天,天上的美天鹅也要落地啊!”
“大人……”
她一边‘称赞’一边倒酒,魏尚早已忘记她倒的是哪壶酒,举杯就饮,喝了一杯心下大惊,侧目望去,只见那人笑吟吟地,那白皙的手指扣在酒壶上端,歉声笑道:“真是对不住魏大人,方才那壶美酒已经喝光了,本公子拿的这壶是新开的酒。”
魏尚心中一喜,那两壶酒一壶是下药的,一壶是没有,他自认为喝的是后者。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望了那人一眼,那人笑起来多么温和,看起来是那么亲切自然,这么和气又温柔的公子怎么会害人呢?
魏尚又放心地喝了三杯,瞥到一旁的萧平已是脸色发红,连忙起身告辞。
“魏大人,慢走。”她送至门前,魏尚特意叮嘱道:“好好照顾萧大人,将来我重重有赏。”
“魏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萧大人。”她垂首作羞涩状,魏尚奸笑离开。

原本热闹的屋里一片静寂,萧平托着额头闭目冥思,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
蓦地,一丝清风掠过,他的身体忽地僵直不动,那位面容绝美的白衣人蹲在他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指晃动,“萧大人,这是几根手指?”
笑话!她以为那点酒就能灌倒他?
他的目光敛去深沉,作呆滞状,如实道:“一根。”
那人目光晃了晃,探究道:“萧大人,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问题真是……只有这女人才敢……
他面色一沉,如实道:“女人。”
那人笑眯眯地望着他,“那本公子是女人还是男人?”

这问题看似简单却很难回答。
回答正确,他的身份会被怀疑,所有计划功亏一篑。
回答错误,就会证明他喝下春、药的酒正在发作,那么等待他的只有……
无论正确与错误,他都不能回答。
他缓缓一笑,反问道:“萧公子认为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人折扇挥晃,啧啧赞道:“神志清明,思路清晰,看来……”她顿了顿,凑近观望,他以为她要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岂知一个力道又狠又快地袭来,他顿时昏倒在地,昏迷前的第一个念头——这个该死的女人……
浑然不知被骂的某人正蹲下身,将一颗药丸送入他口中,只见她目光一闪,笑意狡黠。
“既然要追随凤王就应该为他做点贡献!”
她笑着拍手起身,身影一晃,掠至三楼窗口,正好看到魏相走出倚翠楼,他的步履艰难,捂着肚子,脸色时红时白,似乎中毒发作。
“啧啧,刚才下手似乎轻了呢。”她感叹道,那边骤然蹲下的魏相脸色大白,肚子绞痛无比,“还想算计本姑娘,这下连本带利还给你!”
这人耻笑和辱骂她和皇甫策,她如何能不动手?
方才,就在倒酒之前她已顺手下毒,下的还是月孤鸿独制的‘五脏六腑俱痛丸’,眼下这会儿是肚子痛,等下会心痛,肝疼,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必须忍受数个时辰才能无恙。

眼看魏尚几乎快晕过去了,她忽地扬声大呼,“魏大人,不好了,萧大人昏倒了!”
这时,魏尚恨不得钻地三尺,因为他给对方的酒中下了很重的春、药,极可能对方受不了药性晕厥,可这人竟然堂而皇之叫住他……
“哎呀,魏大人,你怎么了?”也不知地,那人一转眼就站在跟前嘘寒问暖,一边关心还一边嘀咕道:“真是好巧,方才萧大人好像也是这症状!”
魏尚痛得脸色惨白惨白的,捂着肚子艰难道:“萧大人也这么痛吗?看来这青楼有问题……”
“难道大人方才让人送来的酒有毒?”某人添油加醋。
魏尚痛得快晕厥,“你速速去官府报案,本官重重有赏。”
“那大人小心了,听说中毒如果气怒交加,可是会剧毒攻心啊,大人,你一定要保重啊!”
某人挥着扇子扬长而去,魏尚倒地开始吐唾沫。

据说,当天下午,府衙接到一名白衣人报案,倚翠楼的婢女下毒毒害朝廷命官,还是朝中的倚重两位丞相,当日官府出动所有衙兵,将倚翠楼的老鸨和众多姑娘押入刑房,魏尚中毒太深,以至于卧病在床不能理案,先前一步醒来的萧相前往府衙陈述案情,将魏尚热情相邀如实道来,后面喝完酒后中毒昏倒,其他的一概不知。
县官审问倚翠楼的人,楼里的婢女如实禀告魏尚指使下药之事,此事引起轩然大波……
堂堂的左相竟然给右相下药,下的还是春、药,这不免令人遐想万千。
难道这左相看中右相了?
难道这左相厌倦家中的妻妾,突然转性喜欢男人了?
对此,右相萧平缄默不言,左相还在昏迷,自然被蒙在鼓里。
但下毒残害朝廷重臣绝非小事,上面得知此事,下令彻查,得此j□j,凤王皇甫策当日下令追究魏相的下药之责,彻查时常混迹倚翠楼的官员,这是距殷相后的重大举措,一时间不少王公子弟人人自危,战战兢兢,闻风丧胆。

或许,帝都那些名门望族自以为凤王是一个没有外氏依靠的亲王,徒有光鲜亮丽的身份,实际上却是一无所有的皇子,岂知此事发生后,他们平日的行迹都被那人紧紧捏在手中,这等于他们的人脉交际网彻底在那人面前摊开,仅仅凭着一件小小的变故,他们所有的把柄都被那人握在手中,一时间,无人敢轻言诋毁凤王皇甫策。

两日后的傍晚,她终于回到凤王府,此时的他还在尚书省处理公务。
她趁机腾手下厨,亲自熬粥等他归来。
皇甫策正与萧平商量要务,魏尚因为中毒未愈,连日请假,恰好撞上长乐公主即将大婚,因此朝廷对魏相的降职处罚还未下来。
那一日,她虽然没有告知,但还是派人写信送来凤王府给他,信中简述魏尚煽动萧平投靠他人,结果萧平不为所动,还因魏相的耻笑凤王不惜毒伤自己,拉对方下马,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但皇甫策明白向来严肃古板的萧平不会做那些事情。

论聪明慧黠,不按牌理出牌,这世间唯有她而已!
魏相一事给帝都那些三大家族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同时也令他大立威信,原本站在魏尚一方不少的官员已经开始倒戈,原本支持晋王的三大家族也开始动摇,同时,朝中不少官员为了自保,纷纷发私信弹劾魏相以及相关的其他官员。

这迫使已经提前一个月处理完所有公务的皇甫策必须再看那些私信,萧平也在一旁的帮忙看信。
关于那日之事,皇甫策只字不提,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饶是他人也明白魏相的邀约绝非无所图谋,但那人竟然云淡风轻一般,对他依旧如故,没有任何的起疑。
萧平放下手中的信,抬眼望去,灯前的男子一身紫袍,温润如玉,神色气态亦徍。
他按捺下心中的疑问,率先谈起公事。
“王爷,是否派人调查这些私信的真假?”
“然后呢?”
“按照律法,严惩不贷。”
从不手软,铁面无私是他的作风。在他看来,此次犹如上次殷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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