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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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华-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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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她脊背僵直,他连忙松手,盯着她尴尬不安的面容轻轻一笑,“心儿一定饿了,我让他们送粥过来。”

“好,多谢。”她笑得客气疏离,仿佛又回到了分开的日子,与那夜昏迷前完全不同。

戌时,宫女送来清粥和三四样精致的小菜,她拿起筷子吃得飞快,他不禁莞尔,“心儿,很饿的时候起先应该吃慢些,否则对胃不好。”她点点头,吃慢了些却始终不敢看他。
他目光一闪似有几分了然,拿起一本书便坐到榻上,一页又一页翻着,翻到最后一页瞥到她已经吃饱了正在发呆,他眸光一动,忽然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

桌上的清粥和小菜已空空如也,他的食指沿着盛菜的盘子绕了一圈,她讶然抬首,不知他为何会有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他微微一笑,“心儿喜欢画圆吗?”她困惑,他轻轻笑着,目光柔软,握住她的食指,一人一边绕着盘子缠到了一起。

“我们就像这盘子,初遇相识便在一起,经历种种,两人各走各的,看似距离越来越远,几乎快要天各一方了,可是最后还是慢慢地在靠近,就像画的这个圆,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
他缠着她的手指,越来越紧。
“这个圆经历那么多曲折,不是为了离别,而是为了重逢。上天让我们经历那么磨难是为了考验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更加珍惜,而不是放弃彼此。”
他低头吻上她指间的伤疤,小心翼翼,虔诚又认真。
“所有的伤口都会结疤,去掉疤痕后又是崭新的一层,我不乞求它能恢复原样,但会好好呵护它,不再让它受伤害了。”
忽然有泪盈于眼眶,她趴在他肩上肆意哭泣,似要把这数月来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宣泄出来,他眼角湿润,心疼抱着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那泪水很快湿了他的衣襟,他只是抚着她的墨发让她哭个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胸前已被一片泪水浸湿,她红着眼抬头,嗫嚅道:“澈……”
他眯眼一笑,眸光晶亮亮的,有点像狐狸,“嗯?”
她面色微红,猛地捶了他一拳,恼道:“又在暗地里笑我爱哭!”
他不禁莞尔道:“岂敢?心儿愿意依靠我,赖在我身上哭,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笑话你!”
比起雅园客栈那夜,某人大打出手,被踢又被严词拒绝,他眉眼一弯,笑意更甚!

当然,那一夜她说的话可是刻骨铭心。
“……我要的,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只要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便懂我的人,这样的人才够与我比肩而行!”
“我要的不是傲气自负,用天下来彰显自己的人,在我心里,他即是天下,而在他心中,我亦是他的天下!”
“心若臣服,无可匹敌!”

她总是特立独行,要的想的总是超乎一般女子,正因为如此,当初他才会为之着迷,执迷不悔,拼尽一切只为了挽回她,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心儿,一旦为我母妃报仇后,我们便回华州,如何?”
“真的?”
“当然,我不喜欢皇宫的生活,像囚笼一样,一点都不自由。”
“好吧,等你被赶出皇宫后,我让颜倾玉勉强收留你。”
“只是收留吗?”
“不然你以为呢?”
“至少把你和圣教送给我,还有慕容山庄。”
“这是趁机谋夺家产吗?”
“一旦我们成亲后,我的便是你的,你的统统都是我的!”
“我好像亏了,你没有家产啊!”
“……”
堂堂的凤王离开皇子的身份就被贬得一文不值,他望天叹了叹,“看来,将来就算不要江山,也要将这天下的财富尽揽手中!”
她点点头以示嘉许。

这一夜,两人放下过去的种种,坦诚相对,互相调侃,温馨快乐。
这一夜,一人睡在榻上,一人睡在床上,两人中间隔着屏风。
躺在床上的她瞥了一眼屏风前的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斜斜靠在榻上,想起他的笑脸,瞬间有一种安宁的气息萦绕在心头,不是热烈的,霸道的,却是最容易令她动容的气息。
她低首看了一眼左手,不见往日的哀伤,而是淡淡的笑意。

翌日,两人开始谈论贤妃一事,她将贤妃的真实身份道出,皇甫策便猜到了七八分,对夏侯祈又是一阵讥诮冷嘲。

“说来也奇怪,平淮王三心二意,花言巧语,为何会有那么多女子动心呢?”他故作讶异,意味不明,她轻咳一声,“我也奇怪,那夜皇甫凌为何想撮合你我,甚至还帮你的忙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要撮合你我,平淮王一死心就会接受父皇的指婚。”
“原来她怀的是这样的心思,可她为何会喜欢夏侯祈?”
“我派人打听过,平淮王还是将军时,凌儿误打误撞去过他的军营,当中似乎有什么纠葛,平淮王可能早忘了,凌儿却始终惦记着。”
“可惜了,三公主那么好的女子……”
“是,平淮王不配我三妹!”

两人颇有默契地一笑,话题终究回到原处。

“夏侯萱很聪明,擅于看穿人心,利用机关布置,想要取她性命不易,只能令皇帝对其冷落疏远,如此方可令她无暇杀我。”

“我原想令殷后对付她,不想她早有准备,现在守在漪兰殿的是巫云隐,失踪的毒药,还有突然晕倒的御厨,想必是此人所为。”

“巫云隐是云族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神秘莫测,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似乎没有来历,但实力非凡。”凌云心想起上次在狱中跟她交手的阴司,还有那日街头用飞针要刺死小孩的情形历历在目,“这个人心狠手辣,若不早日除去,依你父皇对他的信任,朝廷危矣!”

“你说的是国师阴司?”
“是。”
“他现在是禁卫军统帅,负责守卫后宫的安全。”
“如此正好,让他对上巫云隐会如何?”
“值得一试。”

当两人在策划如何让阴司与巫云隐碰面,远隔百里外的太白酒楼里,一身黑衣的萧誉风正聆听姬容嫣禀报朝廷的消息。

“皇帝废储,这可是轰动天下的大事,接下来会有谁当上太子?”
他举杯望着对面的酒杯轻轻一碰,脸上的笑意莫测。
姬容嫣秀眉一蹙,低声禀道:“那人虽背负帝星的命运,可这数月来未上朝,日日在重光殿调养身体,可见他为了不上朝一直装病,根本无意于朝政,怎么会……”
他笑着摇曳杯中的酒,那琥珀色的佳酿漾着美丽的光影,“若皇帝有心呢?”
姬容嫣闻言一笑,“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难成大器。”
他笑着饮尽杯中的酒,怅然望了对面的空座,此刻的落寞沉闷无声。

那夜的拒绝犹然在耳。
“萧誉风,你或许有意,但本姑娘无心,想你这种霸道、傲气又睥睨万物的人是那些柔弱女子钟情的男子,然而我凌云心不是那样的女子,我不需要你的霸道来爱我,更不需要你构筑的堡垒来令我心悦诚服,我要的,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只要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便懂我的人,这样的人才够与我比肩而行!”
“我要的不是傲气自负,用天下来彰显自己的人,在我心里,他即是天下,而在他心中,我亦是他的天下!”
“心若臣服,无可匹敌!”

她要的是令她心悦诚服之人,光风霁月,心有灵犀,这完全是那人的影子!
那一夜之后,他终于明白她会喜欢慕容风澈的原因。
这世上有一种女子不能靠驾驭臣服,而是尊重她,理解她,爱护她。
只可惜他不是慕容风澈,也永远成为不了皇甫策!

他笑着望向远方巍峨的宫城,那墨色的眸子如出鞘的剑,犀利而冷漠。

“风雨欲来,你舍得吗?他给得起吗?”



ˇ第一百二十八章 温情(中)ˇ 最新更新:20131118 21:11:34


宫中守卫森严,阴司更是时不时地前往皇宫夜巡。

依然是黑衣灰衫,戴着斗笠,那斗笠下是无人知晓的面目,他的身影穿梭于一座座宫殿,最终停留在漪兰殿,他微微顿足,仰首一望,伸手便揽住了空中那淡淡的香气,凑近鼻间一闻,那是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一点点陌生的气息。

他一步步靠前,风似乎停顿,万物似乎凋零,一股肃杀的气息平地而生。

一个黑影突然掠出漪兰殿,那人一身黑袍,月光照着他柔亮光滑的下巴,他望了阴司一眼,那一眼风声顿起,万物如初,阴司赫然顿住脚步,那人突然消失了。

阴司突然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风声萧瑟,平生一地的落叶,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定会发现漪兰殿前的花儿谢了一地。

凌云心自昏迷后便住在重光殿,这一住便是半个月,这期间皇甫策比平时更为忙碌,每晚她躺下休息后,屏风前的榻上空无一人,隐隐约约总会听见偏殿传来他的声音,低沉又肃穆,令人绷着心弦,不敢放松,她数次屏息倾听,终于听清一些字眼,大概是“太子余党”、 “殷相”、“殷后”等字眼,想必是为报母妃之仇而筹谋,也是为尽快携她离开帝都做打算。

偏殿的人离开后,他会回内室拿衣服,似乎怕吵醒她,他打开衣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拿着衣服便离开,每每在屏风上看到这一幕,她心底总会荡着少许的快乐,那颗冰封的心微微裂开了一个缝隙,往日遗失的心跳也渐渐在复苏。

待他沐浴回来,她已经睡下,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一道温柔的目光望着她,他的声音温润低沉,不比处理要务时的肃穆,温柔动听,令人安心。她就那样安然睡去,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翌日醒来,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没有以往掉床的迹象。
一连数天,夜夜如此,他没有明说,她也没有过问,只是心底温暖无限。

这一夜,她像往常一样,沐浴回来,看到他埋首在案前,低头正看着几张纸条,她好奇便凑了过去,他抬首仓促一笑,匆忙将纸条捏在手中,透着几分古怪。
越是古怪,她越好奇,连忙问道:“那上面写着什么,为何不让我看?”
浴后的她凑到他跟前,垂下的长发撩动他的鼻尖,那张素颜上透着探索的思绪,正是这思绪令她无暇注意到自己的体态,那雪白光滑的颈子落在他面前,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女子的幽香萦绕在鼻间,他心中一动,眼底欲念重重,起身便吻她。

她的思绪被中断,男子温润清爽的气息迎面扑来,齿间缠绵的气息像是突然点燃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眸色越来越沉,盯着她满脸的红晕,拦腰便抱起她奔进内室。
床上,男子修长伟岸的身躯压在她身上,那双修长的手解开了腰带,衣襟被扯开,她的肩头微凉,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她的心砰砰直跳,忐忑又不安,电光火石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一声痛呼,他猝然停了下来。

“澈,伤口有点痛。”她神色不安地望着他,那双浅淡的蓝眸似乎凝滞了一般,一转眼又目光清明,面有愧色道:“心儿,你伤势未愈,是我唐突了。”说着他毅然离开床边,“我先去沐浴,你早些休息。”

“好。”她勉强一笑,待他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不想重蹈之前的覆辙,潜意识里也有些抗拒,这云雨之欢来得太快,总令她心头惴惴,特别是如今帝都的情形,这么想着,她更是清醒了几分,面上的红晕渐渐淡了下来。

确定他已前往浴池,她这才起身拿出伤药,对着镜子抹药。
这半月来,肩上的箭伤已经结疤,唯有腰间那个被匕首穿过的地方隐隐作疼,那伤口更是血肉翻涌,昏迷五六天后醒来还是疼得厉害,每天当着他的面喝药,但抹药总是趁他外出的时候。
眼下正是抹药的大好时机,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迅速解下衣服,那背后的鞭痕一道又一道,那是颜倾玉打的时候留下的,当初为了时刻告诫自己,没有抹祛疤的良药,如今腰间的伤疤也是狰狞醒目,肩头的箭伤像是黑了一个小洞,她忽然有点庆幸方才的退却,否则要是让他看到这伤痕累累的身体也会吓了一跳。

浴池内,他闭眼沉入水中,脑海残存的欲念瞬间消失无踪,只是脑海中始终回响着丰神山附近那位村民的话语——
“……有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抱着那位昏迷的姑娘进入那里,当那个白衣男子离开后,那位姑娘没有穿衣服……”
“那时候一直盼着你出现,每一刻都备受煎熬可仍抱着一丝希望,可直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出现……”
那位村民惊恐的模样,她惨白的脸色,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一次在她心中留下阴影了吗?
方才看到她忐忑不安的神色,他忽然窒息了一般,迅速从欲念中醒来,一脸愧色地道歉,心里早已是撕心裂肺的疼,当初得知这样的事情她是怎样过来的?那时候失去孩子她又是怎样过来的?
他记得她让离魅转告——往事已是过往云烟,那是怎样的开朗?
他记得她在夷州对他拔剑相向,却又在战场上救了那么多人,那是怎样的坚强?
哪怕痛苦和绝望,她始终一次次站了起来,从未放弃追寻温暖的脚步。
他因她的开朗和豁达而庆幸,却又因此而心疼,命运带来的总是坎坷,可她回应的却是坚强和温暖,这样的凌云心令他怜惜又心痛,只想给予她更多的拥抱,更多的安慰。
“哗”地一声,他从水中探出头,洗浴后迅速穿衣回重光殿。

殿内,她刚刚收起伤药,他就回来了。
月白色长袍飘飘荡荡,清雅又飘逸,烛光映着他清俊的面容,那浅淡的蓝眸像是空中划过的烟火,灼亮又温暖,唇边一弯,是淡然从容的笑意。
她看得有些发怔,他忽然抱住了她,刻意避开她肩上和腰间的伤口,小心翼翼又温暖满怀。
“心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想哭,我的肩膀便让你依靠。”
“心儿,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别忘了还有我,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心儿,无论什么时候,我始终都在,记得依靠我,赖着我,让我没时间偷懒。”

这个突然的安慰令她无所适从,可是又那么的温暖,卸下倔强又好强的面具,她愿意在他面前坦露小女儿的心态。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以后我想哭一定靠在你肩上,让你的衣服沾满泪水。以后我碰到难题,一定赖着你,依靠你,让你天天头疼。”

“好,衣服脏了你洗,头疼了你帮我按按。”说着他就握着她的手放在额头两边,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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