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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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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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咬紧牙关,将眼泪逼回去。
第二日,薇莺与金碧同时起晚了。
金碧醒来时喃喃:“哎呀,这洋人的床可真舒服,洋人的东西都这么好,难怪潘公子总说起留洋的日子呢。”
薇莺比金碧醒得稍微早些,见她醒了,便说:“别乱发感慨了,快起来吃点东西,我已经叫到房间里了。”
金碧一摸肚子,高兴起来:“我饿坏了!”
话音刚落,她觉得胃里一阵作呕,连忙跑到卫生间里。
薇莺听她呕得实在辛苦,进去给她拍背。
“薇莺,”等金碧呕完,漱了口,她喘了口气,说,“你说我这是在做什么呀。”
薇莺那单薄的人生经验让她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安慰金碧:“总还是有盼头的吧。”
金碧愁眉不展,可等到她出来吃早餐时,眉目间的阴影已经不见了。
她喝了一大口牛奶,又吃了一个烤面包。
“薇莺,”金碧疑惑,“你怎么不吃?”
薇莺说:“我吃过了。”
金碧没有起疑,捧着个蛋挞小心翼翼的吃。
薇莺看着金碧吃的香甜,忽然,房间里的电话叮当作响。
“薇莺,”电话那端的是谢仕甫,“我不便去你房间,你方便过来一下么?我的房间号是703。”
“好的,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挂了电话,薇莺说:“金碧,我去谢少爷那里。”
金碧说:“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薇莺换上件月白色旗袍,“莫管这些餐盘,待会有人来收。”
她给金碧拧开客厅里的无线电,房间里立时流淌着婉转的歌声:“那亭亭的塔影,点点的鸦阵,依旧是当年的情景。。。”
“金碧,”薇莺踩上高跟鞋,“你在房间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金碧吃完了点心,坐在沙发上听着歌,乖巧的点头:“噢,你放心。”
谢仕甫的房间在走廊另一边。
薇莺到门口刚准备敲门,里头就传来谢仕甫的声音:“进来。”
薇莺推门进去,谢仕甫正坐在书桌后写东西,抬头朝她一笑:“薇莺,昨晚休息的可好?”
“还好。”薇莺有些局促。
谢仕甫说:“你坐下先等等我,我马上就处理好了。”
薇莺拢着旗袍下摆,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晌,谢仕甫放下手中的笔,见她的模样,笑道:“薇莺,你紧张什么。”
他走过来,坐在薇莺对面:“我给你叫了一客点心。”
薇莺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我猜,你一定没舍得吃这里的早餐吧。”谢仕甫说,“或者,你只给你姐妹点了?”
他全猜中了。
薇莺脸红:“我,我身上钱不多,所以。。。”
吴园饭店不同于别处,一顿早餐吃下来,起码要一块银元,还不包括给侍者的小费。
“我明白,”谢仕甫说,“需不需要我借些钱你?”
他不说给,只说借,实在是体贴入微。
薇莺红着脸摇头:“不用,其实也是够的,就是要省着点花销。”
谢仕甫叹气:“薇莺,你跟傅怀瑾也是这么客气么?”
薇莺不做声,她怎么说都是错。
谢仕甫望着她,他已经知道薇莺是大华大学的女学生,还曾经和雅君是同学是朋友。傅雅君偶尔还会提起她,只是谢仕甫从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雅君口中的“微盈”就是面前的薇莺。
这个女人的身躯里总有一股韧劲,这股韧劲像一个谜一般生长在这样娇柔的身体里,叫人发狂似的迷恋。
只是他对她的感情,不止是迷恋。
两人沉默着,直到侍者送来点心。
薇莺捧着牛奶杯,小声道谢:“谢谢。”
谢仕甫沉默。
她是真饿了,很快就将点心全吃了。
“需不需要再要一点什么?”他问。
薇莺看着空空的餐盘,颇有些难堪:“不用了,我饱了。”
谢仕甫翘起腿,这个原本不雅的姿势在他做来,却很是倜傥。
“薇莺,”他专注的望着她说,“你大概需要习惯我对你的帮助。”
谢仕甫的话语不容置疑,形成一种上位者才有的独断专横,这是他很少在薇莺面前流露出的一面。
薇莺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后天会去沪上,你必须与我同行。”
“啊。。。我也要去?”
“是,你也要去!只要渡部隆吉在永安一日,你便一日不安全,你必须离开永安。”
谢仕甫顿了顿,补充道:“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一共四张,我想你姐妹大概要与你一起,海因里希也与我们同行。”
薇莺有一刹那惊慌,可镇定下来,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她由衷的感激道:“谢少爷,多谢你这么费心为我打算。”
薇莺真诚的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他笑了笑:“薇莺,我知道你一向心思重,不愿无端受人恩惠,生怕担了人家的恩情还不了。但于我而言,你不必有这样的负担,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今的谢仕甫于薇莺,是黑暗寒冷中一道温暖的光,她要靠着这道光前行,却又怕太过依赖这光中的温暖而丧失了斗志。
薇莺振振精神:“谢少爷,我不能胡乱挥霍你的心甘情愿,我有我的底线。”
谢仕甫点头:“我懂。”
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薇莺还问了问傅雅君的近况,谢仕甫说:“雅君一向都是那样,功课上也不用功,迷糊的很。”
薇莺笑道:“雅君是有福气的女孩子,不需要那么机灵。”
谢仕甫也笑:“这倒是,她以后几十年的生活,我都可以看得到,和现下那些夫人太太不会有大分别。”
薇莺不由感叹:“女孩子就要这样才好呢,一辈子都不惹乌七八糟的事,多定心。”
谢仕甫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啦,”薇莺说完,站起身,“那我回去了,金碧还等着我呢。”
谢仕甫将她送至门口,薇莺转身,为难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我的三个姐妹,”薇莺说,“在倭寇破城的那一日跟我们失散了,谢少爷,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谢仕甫说:“打听人倒是不难,但只怕战乱里发生的事,谁也不清楚。”
薇莺哽咽:“我晓得。”
“你别急,”谢仕甫说,“我找人慢慢打听,一定会有下落的。”
薇莺点头。
谢仕甫在门口看着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忽然她又再度转身。
她看着他,眼中猛的一亮。
他从她眼中的亮光里看见了比刚才更多的为难和急迫。
他心跳的有些乱,他摒心静气的等着她开口。
可她眼中的亮光慢慢黯淡下来,她朝他笑了笑。
她回房间了,这次她没有回头。
谢仕甫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她刚才想说什么,她想问傅正襄的近况。
在那一刹那,他真嫉妒那个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一个凶残的榜单活力更新榜!这周任务2W1!/(ㄒoㄒ)/~~ 赶脚要疯掉~
所以不能隔日更了,大概要日更几日,一定要完成榜单任务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不管怎样,上榜还是很开心的事情,O(∩_∩)O~
薇莺的确是想问傅正襄的情况,可最终还是没有敢开口。
她回了房间,房间里还在流淌音乐,只是换成了另一首歌:“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燕飞蝶舞各分西东,满眼是春色酥人心胸。。。”
“薇莺,”金碧朝她招手,“快来,可好听了。”
薇莺笑笑:“你听吧,这是白光唱的,当然好听了。”
“薇莺,”金碧见她脸色不对,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金碧,我们要去沪上了。”
“沪上?”金碧很惊讶,“为什么?”
“继续在永安,渡部大佐是不会放过我的。”薇莺顿了顿,说,“金碧,我已经拜托谢少爷打听金绯她们的下落了。”
金碧“啊”了一声,开始大滴大滴的掉眼泪。
薇莺过去搂住她,两个年轻的女孩在这个温暖奢华的房间里抱头痛哭。
无线电里,悦耳的女声在念白:“花落水流春去无踪,只剩下遍地醉人的东风,玫瑰般的美丽夜莺似的歌声,都随着无情的年华消逝。。。”
在吴园饭店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的时候,海因里希邀请两位女士去饭店的舞厅跳舞,薇莺当然不想去,可她欠着人家一份大到还不起的人情,在这样的小事上是不能驳海因里希的面子。
“我不去!”金碧说,“我不会跳舞。”
薇莺劝道:“我们好歹也要去看一看的。”
金碧换了件旗袍,万般无奈的跟着薇莺去了舞厅。
“啊——漂亮的女士们,”海因里希的表情夸张的像在演歌剧,“晚上好。”
“晚上好。”薇莺微笑着点头。
金碧抬起眼睛瞅了瞅这个高大的洋人,又垂下眼。
海因里希自动的将这个眼神解释为中国女性特有的羞涩,他依旧笑眯眯的,邀请薇莺跳一支舞。
这段时间大约是吴园饭店最冷清的时候,舞厅里全是洋人,偶尔有几个中国人,也是跟在洋人身边的。
永安城本地的名流一个也没见到。
等薇莺与海因里希跳完了舞,回到舞池边,她才看见谢仕甫与潘曲觞也来了。
潘曲觞仍是那副叫薇莺倒胃口的样子:“你挺行啊,琵琶会弹,小曲会唱,交际舞也会跳,有什么你不会的没有?”
薇莺眉头一挑:“吃喝嫖赌我可样样不会。”
潘曲觞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你。。。”
“我怎么?会乐里给炮轰塌了,潘公子是不是少了好多乐子?”
“好了,”谢仕甫笑着劝潘曲觞,“你怎么总惹薇莺?”
“我怎么惹她了?我跟她是前世有仇啊!”潘曲觞视线一转,“金碧——”
“啊?!”金碧正晃神,突然听到他叫自己,被吓得不轻。
“金碧,一夜夫妻百日恩,”潘曲觞目光曲曲折折的落在金碧身上,“这还没到百日,你就不认识我了?”
金碧脸色通红,小声哼道:“潘公子。”
潘曲觞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走,我们也跳舞去!”
金碧挣扎:“我不会!”
“我教你!”潘曲觞说,“谁天生会!”
潘曲觞拉着金碧去了舞池,薇莺拼命朝她使眼色,要她当心肚子。
金碧没来得及点头,乐曲声已经响起。
谢仕甫在一边看着不由发笑:“薇莺,你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们?”
“没有。”薇莺掩饰的笑了笑,说:“不过,我敢打赌潘公子迟早有悔不当初的一日。”
“为何?”
“哈哈,就当我铁口直断吧。“
谢仕甫没有追问,他说:“薇莺,我们去跳下一支舞。”
跳舞的时候,谢仕甫问她:“我一直想问,你们当初是怎么从会乐里逃出来的?”
薇莺沉默了一晌,谢仕甫很耐心的等着她。
“当时城破了,倭寇用火炮轰塌了会乐里。”她的嗓音滞涩,“妈妈自焚,我,我们逃出来,中途与红鸾和韭芽失散,然后在什锦街。。。”
她哽咽,谢仕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什锦街,”薇莺继续说,“金绯为了让我和金碧逃生,被倭寇抓住。。。我和金碧逃到礼拜堂找到牧师避难。。。我很感谢泰勒牧师夫妇,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
两人都沉默,他们在悠扬的乐曲声之间无声的穿行旋转。
“薇莺,”谢仕甫忽然开口,“当时我得知永安陷落,我很恨傅怀瑾。我知道他拿命在守城,可我也知道他守不住。在一座守不住的城里,他可以壮烈牺牲,名垂千古,可你该怎么办?他对不住你。”
薇莺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我来永安之前想,若是你有万一,不管傅怀瑾醒不醒得来,我和他这一世都算是完了。”
薇莺猛然抬头震惊的看他,他笑了笑:“你早上的时候想问傅怀瑾如今的情况是不是?他没死,只是伤得太重,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他舍不得她在胡思乱想中着急难过,还是让他主动告诉她那个男人的近况吧。
薇莺垂下头,嗫嚅:“谢谢,谢谢你。”
“薇莺,”谢仕甫面上仍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对于当初对你太过心软,没有梳拢你而悔不当初。你既然铁口直断,不如帮我算一算,我现在还是没法对你硬得起心肠,日后还会不会悔不当初?”
薇莺心中酸涩。
谢仕甫苦笑着自言自语:“我想还会。”
薇莺与谢仕甫回舞池边,只有潘曲觞一人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
“金碧呢?”薇莺着急。
潘曲觞指了指舞池:“和海因里希跳舞去了。”
“什么?!”
不止薇莺惊讶,连谢仕甫都很惊讶。
潘曲觞懒得解释,抿着嘴角不说话。
薇莺一个劲往舞池里看,终于看见海因里希臂弯中低着头的金碧,海因里希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金碧的头更低了。
薇莺不自觉的看潘曲觞。
“你看我干什么?”潘曲觞瞪着她。
薇莺忍不住问:“潘公子,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心没有?”
潘曲觞怒道:“你说我没心?我看你才是没心的!你知道思桥冒多大风险来永安么?你。。。”
“重卿!”谢仕甫制止他说下去。
潘曲觞忿恨大声道:“你什么都不跟她说,你这番辛苦为什么?!”
谢仕甫声音平淡:“这都是我自愿的,和薇莺有何干系?”
“好!好!我就是个混蛋!”
潘曲觞恨恨的扭过头,谢仕甫面无表情的看着舞池。
薇莺忽然笑了两声:“潘公子,我掐指一算啊,我们两个无心之人日后大约都会有心痛难当的时候。”
潘曲觞突然看到舞池中稍显笨拙的金碧,他心底里闪过一个没有抓住的念头。
谢仕甫眼神复杂的望着薇莺。
薇莺耸耸肩:“人就是这样,连自己的事情,自己也做不了主。”
“金碧,”等到夜晚,两个女孩躺在床上时,薇莺问她,“你今晚怎么会和海因里希去跳舞?”
“谁想得到啊,他来邀请我,我说不会,他非说不要紧。”金碧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敢得罪他,就跟他去跳舞了。”
“薇莺,”金碧说,“其实跳舞也不难,跟着转圈,不要踩人家脚就好了。”
薇莺一笑:“是潘公子跟你讲的?”
“不是啊,潘公子说带我跳舞,结果一句话也没同我讲,好像我欠了他钱似的,脸拉的老长。我不敢惹他,也没有同他讲话。”
“好啦,”薇莺说,“反正我们要去沪上了,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潘公子呢。”
“沪上,”金碧满脸向往的说道,“十里洋场,总听人说起呢。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这一世也会去沪上。”
薇莺说:“我也没去过,我倒是总听人说到上海滩闯荡,咱们俩人也去闯一闯。”
金碧睡意朦胧的呢喃:“嗯!说不准让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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