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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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好-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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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阮云一张俏丽的脸烤的脸皮往下脱。
日子虽然过得苦,好在舟舟懂事招人疼。邹阮云十分欣慰,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在舟舟身上。
舟舟很会疼妈妈疼外婆,六七岁时,自己去上学自己放学回来,把门打开,放下书包就会先把米淘好,饭煮上,如果有头天晚上买的菜,他会把菜摘好,洗好,站在小凳子上握着菜刀把菜切好,放在盘子等妈妈回来烧,有时会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个子不高就站在高凳子上往阳台上横着的铁丝上挂,有时又会坐在桌子前看书等妈妈下班。
邹阮云疼舟舟疼得紧,如果说舟舟出生时,她时不时在他身上看到宋建勇的影子,那么此后再无一丝其他情绪的杂质。
这样安静平和的日子一直到舟舟九岁。那年下大雪,地面铺了厚厚一层,可以淹没舟舟的小腿肚,一大早邹阮云要上班,嘱咐舟舟多穿一件毛衣后,母子拉开门时被门口站得四五个大汉吓住。
一个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手中夹着烟,跛着脚,斜着眼问:“你叫邹阮云是吧?”
舟舟紧紧握住邹阮云的手。
邹阮云从未和这些人有过交集,心下有些害怕,不安地答:“我是。”
“宋建勇认识吧。”一个光头的男人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像鸭子粗噶的叫声一样难听。
“不认识。”邹阮云拉舟舟要走。
被穿夹克衫的男人拦住:“别啊,据宋建勇说,你是他最爱的女人,你也最爱他,不然怎么担保人写的是你的名字,而且好多文件受益人都是你的名字,只拿好处可不行啊,总得承担坏处吧,该还的都得还吧。白字黑字,你自己看,我们只是要债公司,这是复印件,宋建勇跑了,你是他老相好,不帮帮忙吗?”男人说得理所当然。
不管她如何解释,他们都认为她是在耍花枪,因为耍花枪这个把戏宋建勇最是得心应手,没道理他的女人不会点骗人招术。
这时邹阮云才想起来,□□年前自己不知在哪些文件上写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复印件,家庭住址,不健全的法律制度,让宋建勇钻了空子,让邹阮云同舟舟遭了罪。
这时的邹阮云才知,宋建勇已与第二任妻子离婚,也就是说,这任妻子不必承担他所犯下的任何一件事儿,他真是爱那个女人,疼那个孩子啊。
邹阮云找过宋建勇,不管是通过什么渠道,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据说建勇公司成为一个被宋建勇掏空的空壳子。
并且越来越多的讨债者找上邹阮云。
邹阮云和舟舟睡到午夜门会突然被“砰砰砰”的巨响吓醒,舟舟睁开眼睛问:“妈,我们欠了别人很多钱吗?”
“不,不是,不是我们的欠的,是那个男人欠的。”邹阮云从未在舟舟面前说过宋建勇的一句不好,良好的家教让她懂得为人父母须作榜样,可是她唯一一次有违家教,认识宋建勇便让她就此万劫不复。
不是她欠的债,她不还。
讨债者的手段层出不穷,在墙上贴血红的大字报“欠债不还死全家!”,“还我钱来!”,“交出宋建勇”等等,墙上门上满满贴的都是。
更有甚者在门上喷漆,甚至门缝被刷一层胶水,邹阮云同舟舟被困在房间出不来。两人是从自家的阳台翻到隔壁的阳台去上学去上班。唯恐被人发现。孤儿寡母一点办法没有。
舟舟有一次从阳台翻越时,脚下踏空,摔到楼下的土嚷上,胳膊摔脱臼,趴在地上汗湿全身,一声没吭,后来他对邹阮云说:“我怕要债的人发现我们。”
当时邹阮云在舟舟面前哭出来。
那天晚上邹阮云抱着舟舟在隔壁工厂制造直径大约一米的水泥管道里睡觉,从自己工厂里取来破烂棉絮垫着,买俩热腾腾的包子和一碗牛肉汤,母子俩蜷缩在水泥管道里吃着笑着。
外面的雪花纷飞,水泥管道两头灌风,邹阮云找两块板子堵住。
漆黑的管道里邹阮云搂着舟舟轻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把舟舟唱睡了,把自己唱哭了。
她不后悔生下舟舟,却深深地后悔认识宋建勇。
邹阮云真的没钱给那些人,就算法律判她坐牢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只有躲。
从相熟的朋友那里得知宋建勇与第一任妻子复婚,却没想到邹阮云找到他不是理论,而是求他救舟舟,母子俩回家被追债者看发现,追债者抓住邹阮云,舟舟咬伤追债者,同邹阮云逃跑时,从楼梯滚下,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与其说宋建勇虎毒不食子,不如说叶箐同宋居都动了恻隐之心。
宋建勇的条件是,我的儿子必须认祖归宗。
那天,邹阮云说:“舟舟,听妈妈说,妈妈爱你,最爱你,你只有去宋家才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不要找我,你要懂事,做个有用的人,只有有能力才有说话的资格。心胸开阔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舟舟,妈妈不是不要你,舟舟……”邹阮云泪如雨下,搂着舟舟吻着亲着额头脸颊。
给舟舟献血的是宋居都。
宋建勇问头裹纱布的舟舟:“你叫什么名字?”
“邹舟。”
宋建勇目光扫过宋居都,随口说:“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你就叫宋居州。”
此后,邹舟改名为宋居州。
宋蒋山,宋居都,宋居州——三者从名字上也分得出孰轻孰重。
宋居州在宋家十分没有存在感,沉默寡言,连笑都极少。宋建勇也无所谓。
倒是宋居都和其妈妈叶箐很喜欢这个孩子,天冷了天热了都为他考虑着,尤其是叶箐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十分难得。
宋居都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在学校惹女孩子喜欢,懵懂的16岁因为失控偷食禁果,使得一个同18岁的女孩子怀孕。
宋建勇得知后,震怒非常,一个耳光把宋居都打的嘴角冒血,无外乎是怀孕的女生没家世没背景。
十岁的宋居州看着拉起倒在地上的哥哥,宋建勇指着宋居州说:“还有你!不想好了就给我滚蛋!”
宋居州不吭声,依旧将宋居都拉起来。
没过多久宋名卓出生,叶箐和宋居都非常开心,宋名卓的妈妈住进宋家,名卓由叶箐和保姆带,两人一起上大学。
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卓一天天会走路会说话,宋居州也已成人,还是同小时一样话少,很冷漠的一个人。
宋居州的哥哥宋居都是个痴情的男人,多少年来,身边只有名卓妈,从不沾花惹草,对于宋居州的冷漠无视而过,时常会搂着宋居州的肩膀,亲昵地说:“居州,给哥笑一个看看,哥和你说……”宋居都和宋居州说很多事情。
宋居都知道蒋山是宋建勇最看重的孩子,他倒不介意,比如蒋山刚毕业要做生意,宋建勇给了蒋山三个亿,让他试水,是赚是赔都无所谓,第一次嘛。
可是宋建勇待宋居州就是大大的不同,宋居州进宋氏时,宋建勇让他去追一项工程款,追不回来就别进宋氏。宋居都与叶箐都觉得太强人所难,那笔款子是几百年前的口头承诺谁会承认,可宋建勇说:“钱都那么好赚,谁还拼命!”
不是所有的欠债还钱都可以用“人情道理”及法律就能讨到。有的人他故意不给,跟装睡全世界都喊不醒一样。他就说没欠,你能怎么着?
欠债者外号赖皮王,有名的赖皮,沾上他别想讨到巧,同时他又算所在片区的一霸,想在那片区做生意,必须得让赖皮王赚点,不然别想把生意做好。
俗语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赖皮王欠的钱,不打欠条,宋建勇屁也不敢放一声,如今事隔几年,让儿子去讨,用赖皮王的话就是:“毛事!脸真大!老子不差钱,干你爸爸的一亩九分地的事儿了!老子欠你们钱!”
所以宋居州当天被赖皮王的人打的口吐鲜血全身是伤,回到招待所把懒散营业的前台都吓哭了。
“没事儿,死不了,麻烦给我点纱布和药酒。”宋居州喘着气说。
回到房间将膀子上的碎玻璃渣给□□,包上纱布。
两天后,宋居州又去找赖皮王。
“妈的!找死!给我干!”赖皮王吐掉口里的牙签骂道。
这次宋居州比上次挨得更严重,但也撂倒了两个大汉。
这次他在养伤中锻炼,一个星期后又来找赖皮王。
赖皮王的人不等发话就涌上来,宋居州掌握他们的打人模式,瞄准弱点,下手狠又准,出拳砸中就得趴下,抬腿必击要害。
脑中迸发的是跟着妈妈躲在水泥管道里喝汤吃包子,是宋建勇对妈妈的讽刺,是妈妈流着泪亲着吻着他说“舟舟,妈妈爱你……”
一根粗棍子拦腰袭击宋居州的后腰,并伴随着持棍人怒喝,宋居州下盘稳扎,腋下夹住棍子,伸脚狠踢男人胯。下,男人捂住裤裆,脸憋通红,起先说好的赤手空拳这人违规,宋居州不能,他扔下棍子,甩掉抱住自己的另一个男人同时,挥拳抡向对面的男人。
一番恶斗后,宋居州头流着血,身上也冒着血,靠着一棵枯树撑着站着奄奄一息地喘气,开口说:“不行明天我还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七八个,还有一个脸肿的盖过一只眼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望着宋居州,不敢上前。碍于赖皮王在现场,喘口气硬着头皮冲上去。
“住手!”赖皮王喊住,望着地上躺的人,抬手手指着他恶狠狠地说:“行!你他妈的爷们儿!你赢了!款子老子给!妈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
其实那个工程款不过才两万块钱,宋建勇不差这个钱。
宋建勇没料到宋居州是如此血性,如此残暴与狠毒,对他自己残暴对他自己狠毒,宋建勇微微动容,但是动容之外他更加防范这个儿子。
癞□□不咬人,吓人!他以自己狭隘的心思度儿子的心思,所以他防着宋居州。
每每给宋居州派遣任务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就是棘手的事。
宋建勇本意让宋居州屈服,他只是想让宋居州居于蒋山之下,或者居于宋居都之下。无形之中,让宋居州快速成长。
对方赖,他除了要比对方硬外,还要比对方更赖。
对方能喝,他除了比对方能喝外,还要留一丝理智。
对方诡计多端,他除了慧眼识破,还要心多一窍。
……
宋居州就是这样被打被坑被耍,变成打人坑人耍人。刚进宋氏的前几年的宋居州走在宋氏的边缘地带,逐渐向宋氏中心靠。正当宋居州渐渐在宋氏站住脚之时,宋建勇以出国深造为由,送其出国,其实是冷却他在宋氏的温度。
不得不说,宋居州是个争气的人,不浮不躁,不哗众取宠,从来都是在钢丝绳上行走也做得到稳拿稳放。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看这章,但这章是必须要写出来的(并且作者写得很顺呢),不然没法子继续宋居州和严郁的故事,下章回到现在的宋居州哈,么么哒,你们热情哪里去了呀?作者菌还这么欢腾呢~~~~~~~~~窝辣么爱你们~~~~

  第64章 头昏脑胀

宋居州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之时,邹阮云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穷人得了富贵病邹妈妈的病日积月累地治疗着;房子由大变小;由小变无。病就得治;邹阮云不得不倾尽所有;最初打算接舟舟回来的念头也逐渐消磨掉。
邹妈妈临死前,躺在床上,撑着最后一口气;伸出瘦若骨柴的手;蜡黄的手皮上附着大块大块的老年斑,整只手看上去因为消瘦因为岁月而皱巴巴的。颤巍巍地打到邹阮云的脸上;却没力气收回来;顺着邹阮云的脸向下滑,咬着牙;声音依旧微弱的几不可闻,“阮云,都、怪你……”话未说完,人已落气。
气死爸爸,送走儿子,最终让妈妈含恨而终……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
邹阮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儿子,没有妈妈……怪她,都怪她,全部都是她的错,她开始精神恍惚,出现幻觉,时常自言自语。
“爸,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妈,都怪我,都怪我。”
“舟舟,舟舟……”
邹阮云精神时好时坏,越来越倾向坏的时间多于好的时间,住在她舅舅已然成了累赘。她舅舅已近七十岁,有儿有女有孙子孙媳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邹阮云一天两天三天,仍旧这样,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隔两代,邹阮云在她舅舅家住近两年,一家老小实在受不住她不是自杀就是胡言乱语,像个疯婆子一样。
她舅舅逼不得已才让孙子带话给她鲜少人知晓的儿子邹舟,也就是宋居州。
话带到不过两天,宋居州就赶来。一间瓦房里,黑咕隆咚的,邹阮云穿着一件灰色上衣,看不出来样式的衣裳,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一望就是半天,一望就是一天,这还是好的情况。不好时,不是要跳楼,就是去撞墙、上吊,额头脖子上都是自残留下的伤。
尽管舅姥爷家照料邹阮云两年,但看自己妈妈这副模样,宋居州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心眼里感谢他们的照顾,但如果没有他们的收留,是不是不这样更惨呢?宋居州不敢想象。
邹阮云就这样被宋居州带回家中。
邹阮云对着严郁说:“就是两年前,我还处在混沌状态,不记得那一天,我突然看到舟舟,他长那么大了,长得这么好,这么好看这么强壮,比我高那么多……我总是自责,在他的成长中缺席那么长时间,他一点不怪我,带我到处去看病,将我送到医院后,每天都来看我……”
严郁眼圈通红地听邹阮云说,难过哽在喉头,没办法发声。于是站起身来,去倒水,头一低眼泪顺着落下来,她又恨又气又恼又心疼,恨宋建勇的渣,以旁观者的身份气邹阮云为何一直忍受,恼那个年代人的思维方式,心疼他们母子,哗啦啦的水声打断她的心绪,她伸手抹一把眼泪,握着水杯,递给邹阮云,剔除心里的波涛汹涌,平心静气地说:“阿姨,那些都过去了,舟舟说,过去是虚幻,未来是未知,我们活的是现在。”宋居州有没有说这话,严郁已经不记得。
邹阮云沉默不语。
严郁大胆设想说:“阿姨肯定误会了,老太太是怪你把房子都卖了,只为她治不好的病,她走后,剩下你一个人,没房子住没积蓄,该怎么生活?你怪舟舟的出生拖累你吗?你肯定不会怪是不是?老太太也不会。世上像宋建勇这样的父亲有几个?大多的父母都是那么爱子女。比如我妈妈,尽管她嘴上不饶人,时常碎碎念,怨我没出息没本事,可是平时就算是在发病时,也会护着我,待我与他人不同。这是本能。老太太真的没有怪你。”
邹阮云听后,似有领悟,捂着脸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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