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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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良-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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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的头发垂下来,遮盖住了脸,只从黑色中间依稀可见一双惊恐的眼睛。她仲手拨开琅琊的手,道:“我不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药里有毒,你想毒死我”

琅琊无耐的看看玫瑰,道:“夫人每日里都是这样言辞无忌。”

玫瑰见琅琊也和自己一样狼狈,一时倒觉得欣慰,欣慰之余又感同身受,觉得琅琊比从前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像从前那般出尘的生厌,便勉强笑笑道:“病人么,总是更多需要耐心。”

琅琊便嫣然一笑,好像遇到了知己·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孟夫人真的很可怜,她几乎要耗尽所有人的耐心了。”

玫瑰同情的看向孟夫人,道:“是吗?孟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琅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每次喂药,说是伤痕累累都是轻的,可是在旁人看来未免有几分夸张。只是现下除了我·还有谁肯有这份耐心呢?玫瑰姑娘,你帮我劝劝夫人”

玫瑰也知道她不容易,便道:“好,容我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免得不小心扎伤了孟夫人”

两人配合着,把屋子略微收拾干净。看着那一碗要凉了的药,琅琊道:“玫瑰姑娘,你替我扶住孟夫人······”

她的语气坚决,神情坚毅,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势。玫瑰知道她这是要强行灌下去。可是·好像除了这个,便再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因此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坐在床边,强行把孟夫人的手臂按住。

孟夫人饮食不规律,又因为日日在恐惧中闹腾,本就没什么力气,玫瑰又为了自保,怕她突然发力伤到自己,因此下死力按住她。

琅琊仲手捏住孟夫人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端起药碗,将那药一点一点的灌进去。

玫瑰看不见孟夫人的脸,却能听见她被迫咽下药汁的咕噜咕噜声。因为咽得急·因为药汁不等她自主吞咽就已经冲进了喉咙,这咕噜声就变的相当急促和被动。

一等琅琊的手松开孟夫人,还不及说一个字,玫瑰已经松开了对孟夫人的钳制。她迅速的站到床下,以最安全的距离盯着孟夫人。

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倦怠的又惊恐的看一眼她二人,便垂下眼睛,如同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垂着头。

玫瑰不由的担心的问:“孟夫人·不会是没事吧?”她很想问孟夫人不会是死了吧?可随即也意识到这样的话问出来,实在是太伤人了。

琅琊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笑道:“没事,这药是安神的·只会对夫人的病情有益,夫人要小睡一会。”说是小睡,其实是两个时辰。

玫瑰并不清楚琅琊的心底旁白,只点点头,道“我就不打扰了。”她不懂医理,可想来这药定是大夫开的,大夫开的定然没有错的理。

琅琊陪同着玫瑰一起出来,笑道:“苏姐姐最近可好?”

玫瑰含混的道:“还好。”

她很克制的抿了下唇,实在不想多跟琅琊谈论苏岑。总之她对琅琊,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依旧明艳照人,依旧美的夺魂摄魄,可有着从前,两相比较,总让人觉得陌生。

琅琊拉着玫瑰道:“既来了,就坐坐再走,也免得苏姐姐回头说我怠慢了你。”

玫瑰有些受不了她手心的凉,勉强一笑道:“实在是不敢,我家姑娘还等着回话呢,改日······”莫名其妙-的关系,莫名其妙-的从前,就连现在也是莫名其妙-的尴尬,莫名其妙-的称呼。

琅琊叫苏岑为苏姐姐,这便是默认苏岑和孟君文毫无关系了?也是她乐见的了?可是从前一口一个“奶奶”,分明很享受那种婢妾的恭顺和柔婉,现在却是一副精明的当家奶奶作派这个“苏姐姐”叫的有多少诚意,可就煞费人思量了。

琅琊也就不强留,很贴心的道:“我送姑娘出去。”

孟老夫人得知孟夫人吃了药,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打发了长青在这候着,见琅琊出来,上前陪笑道:“老夫人说身子乏了,且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姨娘只管去那边叫老夫人过来。”

琅琊浅笑道:“夫人已经睡下,老夫人只管去歇着,这里有什么事,都有奴呢。妈妈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她照管的细致又妥贴,满院子的人似乎都很服她,一声吩咐,众人便四下散去。玫瑰却想着屋里以一种难受的姿势坐着沉睡过去的孟夫人,心里边升腾起一种很伤感的情绪。

回到家,苏岑便问起玫瑰这一趟的经过来:“孟家没让你难堪吧?”

玫瑰摇摇头,站在苏岑对面,眼睛里便涌出一层水雾,茫然的道:“姑娘,奴婢觉得孟夫人真是可怜。”把她所见都跟苏岑说了一遍,便沉默下来,凝神看着苏岑。好像苏岑能替她解开心中的迷惑一样,又好像苏岑说出话来,便能开解她心里边的负罪。

苏岑沉吟了一下,道:“陈大夫看过孟夫人后,是怎么说的?”

玫瑰道:“只说是心病,非药石之力能为。”说完这句话,玫瑰开始小心的叹气。如果连她都把孟夫人的病归咎到自家小姐身上,还有谁能理解小姐?那么多人,都声势浩大的上门来讨伐小姐,小姐虽然看上去气性大,火气大,可到底那些都是外人,说什么想什么,小姐究其竟是不在乎的。可若是连她在心底埋怨小姐,只怕小姐面上不显,深表理解,可心里还是会伤心的。连举世圣手都说药石难为,小姐能有什么法子?

苏岑不想给玫瑰压力,便笑道:“我们玫瑰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有怜悯同情之心,若你是一国之君,只怕天下百姓就都是有福的了。”

玫瑰便莞尔一笑,自嘲的道:“也不过就是一颗泛滥的,又没用的同情心罢了,所谓的滥好人,不分是非,不辩黑白,我若是一国之君,只怕天下才要大乱呢。”

苏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玫瑰退下去:“你也累了,去歇歇吧,我叫冬忍熬了汤,这会也该差不多好了,待会咱们就吃饭。”

午饭很简单,一碗米饭,一碟青菜,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萝卜牛肉汤。玫瑰和冬忍都嘻哈哈的搓手在苏岑对面坐下,吸着鼻子舒服的叹息:“真香啊。”

每人喝了一小口,不住的点头:“好喝,身上又暖和,真是天下美味。”

苏岑原也正在喝汤,忽然挑眉问玫瑰:“你说琅琊亲手给孟夫人灌下一碗药,是什么药?”

玫瑰立时正襟危坐,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她说是安神的。只是这药效特别快,才喝下去,孟夫人就垂头睡着了······奴婢还想着,就那么坐着睡多难受?可是又怕一挪动,孟夫人又醒了大哭大闹···”

苏岑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问:“你可知道这药都是什么?”

玫瑰摇了摇头,道:“姑娘,怎么了?”

苏岑只是微微摇了下头,仍是搅着牛肉汤,道:“没,就是恍惚想起了什么你去叫福伯进来。”

冬忍见玫瑰出去了,苏岑也要起身,忙把她按下,道:“有天大的事,姑娘也先吃口饭喝口汤再去。事是别人的事,身体却是自己的。”

苏岑笑笑,想想这话在理,也就顺势坐下,端起汤喝净了,又吃了小半碗米饭,吃了几口菜,这才端茶漱口。

玫瑰进门,道:“福伯来了。”

苏岑吩咐冬忍和玫瑰:“你们两个只管吃饭,不必管我。”冬忍和玫瑰知道这是体谅她俩还没吃完饭,她一向又说一不二,在这些事上从不计较,也没有客套的意思,也就随她,自叫了小丫头跟着。

苏岑到了前面,福伯早就在屏风外候着了,自有小丫头替苏岑奉茶。

苏岑问福伯道:“不知前日请来的那位陈大夫可有时间?”

福伯道:“这位陈大夫行踪不定,一年倒有大半时间不在医馆中坐诊,姑娘若是要请,还得老奴去碰碰运气。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成,老奴去请别个大夫······”

苏岑道:“不是我,我是想请陈大夫再去瞧瞧孟夫人······听说孟夫人最近总在服安神药,如果可以,顺便得一副药渣,看看那药里都是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176、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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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诧异的问道:“小姐,可是孟夫人所用的药有什么不妥?”

苏岑沉吟了一下,道:“我也只是疑心,不能确认······”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听玫瑰那么一说,让她想起当初琅琊小产之事来。

那件事对于苏岑来说是个迷团,不管这药是谁下的,当初可是千真万确栽到了自己头上,她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知道怎么,从玫瑰的叙述中,她隐隐的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孟夫人是继那未曾出世的孩子之后,又一个受害者。

可她没有证据,不能胡说。

福伯点头道:“这事虽难,老奴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若是只需要孟夫人的药渣,倒不必非得惊动陈大夫······”

陈大夫毕竟是外人,若是用自己人当然最好。苏岑不禁问:“福伯,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孟府也有咱们府里的人么?”

福伯失笑道:“小姐真是说笑,老奴尚没有那个本事。这各个府里的家人,不是家生子就是从外府外省买来的,没根没底。虽说是谁都有几分亲,可是老奴还真没有可以跟孟府的下人攀上关系的。”

苏岑也笑了,道:“那福伯有什么好办法?”

福伯道:“现放着本事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就把此事办了,还需要用谁?”

苏岑倒是微微一愣。买通孟府下人·偷得孟夫人用所药渣,已经不是什么下大光明的手段,福伯倒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要用暗抢的不成?

福伯道:“小姐不用担心,一切都包在老奴身上。”

“这个——不好吧,宁可费些事,也别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上。万一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福伯大打包票:“小姐多虑了,这几位亲卫的手段·只怕小姐没有见识过,他们都是秦小将军的近身亲卫,本领超群,来去无踪,这点小事,绝对不会失手,小姐只管放心。”

苏岑没再说话。她也觉出来了,自己一直都像是包裹在厚重壳子里的人,这个不宜,那个不合规矩·连爱恨都是混沌的。

被包裹的时间长了,她也越发的像那些土生土长、在深闺大院里活着的少女们一样,畏手畏脚,缩头缩脑,什么都不敢想,更不敢做了

她活的十分憋屈。

被个念头刺激的有些烦躁,苏岑便咬了咬牙。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况且她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没道理让凶手逍遥法外,自己却替他背负着这个不齿罪名。

福伯转身去安排,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这位亲卫头领成熠带过来叫苏岑看了一眼。

成熠非常年轻,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高高的个子·长手长脚,却生的俏皮的模样,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常人不能及的白晰的肌肤。一口洁白的牙齿,不曾说话先开口笑,看上去十分可亲。

隐约瞧见凭风后面坐着苏岑,便规矩的行了礼·道:“成熠参见苏小姐。”

苏岑慌忙站起来·道:“不敢。”

在秦纵意身边的亲卫,都是有战功在身的·她纵然仗着自家老爹也是朝中大员,但实在当不起成熠的这一礼。

成熠也只是咧嘴一笑。他是个粗人·在秦纵意身边惯了,也略微学得了他的一点潇洒通透的气派,因此也不遑让,便规矩的站到一旁。

苏岑见他并不局促,这才放下心,自己坐了,道:“我有事想请成队长帮忙。”她把事情简单一说,便征询成熠的意见。

成熠道:“这个不难,苏小姐只管放心。”

苏岑见他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原先的那点疑心倒去了一半,听他再度保证,便道:“我自是相信成队长的本事,只是还要多嘴嘱咐一句,此去孟府,万不可与他们府里的人起了争执,还有,人身安全第一,今日不成,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你切莫贪功心切,白白的做了牺牲”

成熠道:“在下一定谨尊苏小姐的吩咐。”

苏岑把事情想的太过艰难,不成想第二天黎明,成熠便轻巧巧的来交差:“说来也巧,我在孟夫人的房顶候了小半夜,就瞧见有位少妇来给孟夫人喂药。我跟着她回到住处,在后院看见她倒掉的药渣,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手”

这少妇必然是琅琊了。苏岑不禁问:“她一共给孟夫人送了几次药?”

成熠道:“只送了一次。”

“什么时辰?”

成熠想了想,道:“大概是亥时。没多久我就听见了三更的樵鼓之声,应该错不了。”岑道声辛苦,叫福伯重赏,命他回去歇息,这边立刻就叫稞伯速把药渣送到药铺,让大夫翻拣看看是什么成份。

福伯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了回来,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庆幸:“回小姐,大夫看过了这药渣,特意问过是什么年纪的人服。我照实说是上了年纪的夫人,他便摇头说,这药是安神的,只是这药中加了一味蔓陀罗,长期服用,会让人产生幻觉,神志不清,到最后就形同废人”

苏岑呆了一呆。虽然早料到这药中会有蹊跷,真听说这里被人加了成份,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不禁问:“这药可有解药么?”

福伯摇摇头:“他也只是见过,却从未有人敢用此药,这药据说是从锦国传过来的,那里的人都用这药做合欢散,是一种······男女之间行房事所用的秘药。”到最后,福伯的话吞吞吐吐,说的很是为难。

提到锦国,苏岑就不想再问了。除了琅琊和锦国小王爷欧阳有关联,这凶手不作第二人选。只是他为什么要借琅琊的手陷害孟夫人呢?

当初一点邪念,想要报复孟家对她的不公,亲自挑选了琅琊送到孟府中去,的确是想让孟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阖家不睦······如今心想事成,苏岑并没有多高兴。

苏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切因琅琊而起,孟家固然该有此劫,可自己也因为是始作俑者,受到了拖累,也算是报应。这就是所谓的害人害己吧?她不擅长,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苏岑拧了眉毛,道:“福伯,你待会把信送往······”话没说完,苏岑又顿住。

她给谁送信?孟老爷压根不会听她的话,甚至连她送去的信看都不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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