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西纬度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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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以西纬度以北-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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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叶泽兮的一声惊呼,突兀而慌张。
“泽兮,爸爸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我叶振华的儿子,流着是我叶家的血,与姓颜的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
“那个孩子,流掉了。”
叶泽兮久久不能平息。他不在乎自己的生身父亲究竟是谁,因为他这辈子认定了叶振华。可是,曦冉,他跟曦冉居然,有可能是亲生兄妹,亲生兄妹啊,叶泽兮不敢想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毕的叶振华就急急地出门了。从叶母出事到现在,公司不知积了多少工作,他得赶紧去处理了。
叶振华的牙刷都还是湿的,叶泽兮就站在洗手间的洗漱镜前怔怔发呆,他挣扎,他犹豫,他矛盾,他害怕,因为事关曦冉。最后他还是把牙刷送到了DNA检验室。之后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而又痛苦的。
【二】
而曦冉这边,虽说是回绝了费露沾,可贺礼却还是要送的。
站在竹银专柜的柜台前,满目璀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走过来的推销员满脸的笑意,“喜欢的话可以试戴一下。”
没有动静。曦冉甚至是不抬头看她,只是定定地盯着某一个方向看,却又好像是涣散着的,没有焦距。
服务员也不气馁,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您的眼光真是好,这是我们最近刚到的新款,绝对独家,大方,亮眼,又衬肤色。”说罢,还把那条项链拿到了台面上来。
曦冉看着,确实是漂亮得紧。
可是此情此景,难免触景生情。
又是选礼物,还记得上一次,好像隔得久了,却也好像,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为了不同的人,行着不同的目的。却是没有了桑珞的聒噪,没有了那年那月来时的意义。
曦冉把那条项链推回到了服务员面前,敛下睫毛,“对不起,我想,再到别处去看看。”
“好,没关系。欢迎您下次再来。”
离开专柜,她漫无目的得走着,确实是想不好,买什么。
半道上,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私聊,费露沾发来的。
是再次过来确定她行程的,她说要确实人数了,好把位置订下来。而她的回答,自然是,一如当初。随后两个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末了,曦冉发了一句,旧时好友你,还请了谁。
这一次,是被搁浅的。对方久久未回。要出百货的时候,曦冉掏了手机出来,就你。
握在手里的手机不禁紧了紧,回过头去看身后的百货大楼,高耸地几近望不到头。其实再好的礼物,莫过于她,去这一趟。
【三】
MISHINE最近接了一笔大订单,由于早期生产资金投入过大,导致现在周转不灵。崔董事长在办公室里急得焦头烂额。
“崔董,听说税务局那边又有动作了,我们是不是去跟颜书记打个招呼,还照老规矩来?”秘书推门进来,把她听到的风声第一时间告知崔董。
“不要,现在公司资金周转出现了点问题,照老规矩办怕是要元气大伤,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自有主张,我也好久没有和颜书记叙旧了。你再去跟各大银行周转一下,看能不能多贷些钱来。”
章旭铭就站在33层的楼梯口,可惜他隔得太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看秘书这么行色匆匆的,一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茂裕集团。
“董事长,有一位姓章的律师找您。”叶振华不记得他有认识什么姓章的律师,最近也没有和谁打官司,怎么突然有一位律师登门拜访。
“不见,说我没空。”叶振华向来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更何况他还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叶董事长,章律师说如果您不见他的话,就让我代他转告一句话。”
“什么?”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叶振华眉目轻蹙了一下,“请他上来。”
【四】
费露沾的订婚礼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地方不算大,布置得却是足够精致。人不多,却是没乏了热闹。
临湖而建的台子,简单不失雅致。订婚宴设在晚上。一派的灯火通明,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感觉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夜里袭来的风轻轻推起湖面的波澜,曦冉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蓑衣。
男女主角自是最夺目的。只远远望去便看到了围在人群中央的费露沾和。呵,那个男人、
也许成书了亦可再巧。
我女朋友也是中国的…
曦冉忆起彼时俄罗斯的他,这样如是说。她从没想过他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原来缘份真的是,妙不可言。
她往他们的方向走去,费露沾先转过身来看见了她。她不知道费露沾眼中的自己,是何模样,但在她看来,费露沾的变化是极大的,不仅仅只是外在,这一投足,一回眸,都已不是当年的她。
这是好多年来她们第一次再碰面。彼此变化都在所难免。她化了很浓厚的妆,几乎辨不出原来模样,但不可否置,是美丽的。一袭抹胸白沙似是衬得她更高了,发髻高高挽起,高贵扶持着性感,美艳到不可方物,绝对,镇压得住全场。
看到来人的露沾,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线。微微提起裙摆,便往她这边走来。
谁都没有先开口。费露沾上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谢谢你能来,真的。”
而此时Анатолий也终于回头看到了她,果然,惊、喜、吓皆溢于言表。
曦冉伸手回拥着费露沾,力道极轻。对上Анатолий的视线,一副饶有兴致,眼眸里,似笑非笑。



☆、长路漫漫(二)

【一】
费露沾松了手去招呼其他宾客,倒是Анатолий举着酒杯朝她这边过来了。
走近了来人才松了口气,“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曦冉不语,隐在嘴角的笑若有若无。端起一旁餐桌上的红酒,意思性地碰了一杯,“你今天,倒是抢眼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俄罗斯那会,不帅?”
真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
“对了,你是露沾的朋友?”
“嗯,旧时好友。”说这话的时候曦冉目视着前方,在宾客群中敬酒的费露沾,得体大方。
她微微侧过头来看他,“你就这么过来,到底是欠妥当了。”
“招呼客人还有错?”
“没错,可我是女方这边的。”
“什么东西,还有这等说法!”
好像是没有这种说法,可男女有别,何况是这种场合,终该避讳。
而她,在经历的桑珞的事后,胆子也变得,愈发得小了。
“那你,可是奔着我是客人的由头才过来的?”
“我…”他一时语塞,曦冉也不催他,顾自地轻呡了一口红酒,等待着他的下文。
久久没了动静。曦冉放下酒杯,轻敛了一下眉,“你看清楚了,现在可不是,晨曦初冉。”
对方怔怔地看她,似是,没懂她字里行间的意思。曦冉刚想开口,他却是抢了先,抬头望了眼天际,“确实是,月明星稀。”
“中国的女人比不得俄罗斯的女人,而我也不想,无生了端倪。”
半响,他才开口,“是我,欠思虑了。”说着,转身便换了方向。
“Анатолий,”曦冉唤住她,“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严重了,可我就是走个过场。好好对露沾。起码,雨露均沾的事,别做。”
他定定地有好几秒都没有说话,惹得曦冉心里不禁地发了怵,她大概真的是多事了。
没有想到他还会回他。也许终其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说,他不会。俄罗斯的男人最是钟情,也最是长情,他也不会是例外。
【二】
等到后来人差不多来齐了,也刚好到了相约的那个点,新人们上去致了词,就准备着开席入宴了。
环顾周围那么多的人,全无认识的。一桌的菜系精美绝伦,倒更像是陈列着的艺术品。曦冉夹了几口,便索然无味了。干脆起了身,到岸边去,吹吹冷风。
有脚步声靠近,曦冉回头,不出意外地,是费露沾。此时,宴席已过半。
“菜不合你胃口?”
“你这个主人家临场脱逃可是不好吧?”
各执一词,全然不在一个频道。片刻后,双双忍不住崩盘,笑出了声。
费露沾拉过她的手,“我不过是,想过来跟你说几句体己话。”
曦冉微微颔首,越过她的视线看宾客台上,Анатолий被围着轮番敬酒,现下已是醉意过半。
“话说,你跟你家那位,怎么认识的?”
“噢,这个啊,你大概不知道,我前些年去了俄罗斯留学。”
“嗯,行,你眼光不错。”
“怎么,你也相中了?”
“确实,是个好男人。”
“切,这只一面呢,就给你看出来了?”
“直觉啊,中国人不是一向最信,面相一说。”
“哦…”她故意拉长了音,“那比起叶泽兮来如何?”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他,一时错愕不及,笑容也来不及收敛,径直僵在了脸上。
湖面上打过来的风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转了方向,不再看她。
她的发线是有些风中凌乱了,可露沾的,却依旧是,一丝不苟。
她丝毫不避讳,说出的话有那么点苍凉,她问她,这些年来,你和叶泽兮都还好么?
“好。”她定定地盯着湖面,久久才开口。费露沾这话中一语不止双关,是真心是假意,是有意试探,还是无心问之,她的答案都只能是这个。
然而她话语中的奈意几许,露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却也不拆穿,她有意转移话题,“你不知道吧,我当年,喜欢过叶泽兮。”
嗯?她还真是不知道,当年她那么小一孩子,一门心思全放在叶泽兮身上,怎么还顾得了其他。
曦冉没有说话,她继续道,“可是我走得那年,全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我走得很干脆,虽说是有点不舍,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叶泽兮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属于我,就算是,没有你。”
曦冉垂下眼帘,费露沾,可是我,又比你好得了多少呢?
当天晚上曦冉住进了他们为客人们预定的宾馆里,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蒙蒙的就走了,连告别都懒得。
【三】
她没有折回A城,也没有回学校的意思。而是坐上了去B城的车子,她家的所在地。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她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直直地就砸了下来。
费露沾临别时跟她说得话,她说,曦冉,我越长大越是明白,青梅竹马这种东西,感情越是好,就越是不可能在一起。
她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雷,打在她正心口的位置。然后她血肉模糊,伤痛不能自已。伤口愈合成结不了痂的疤。
她该辩驳么,她能吗,若是能,又能说些什么。
能惊醒的,都不过是梦中人。确实是时候,该和过去,说声再见。
故乡的景都还昔常,往日的情都还依旧。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树一菩提,都还那么地清晰。妈妈在这里离世,她们这个家在这里分崩离析,她爸爸在这里,和叶泽兮他们家反目成仇。可是她却是在这里,爱上了,叶泽兮。
这个时候的小区里依稀有些散步的老人家,见了她,却是佯装不见,不动声色地转了反方向。连着她那些想要问好的心思一并哽咽在咽喉的位置,上不去,又下不来。
难过么,好像也没有。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唯恐避之不及是应该的,世人皆凉薄她早就知道。
可是他们这些年,全是看着她和叶泽兮长大的呀,他们都是当年那些老一辈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和对象,当年笑着调侃她,长大了是不是要做叶泽兮的新娘。
怎么能不叫人心寒。
犹记得那个时候被调侃后的她,现在想来真是不知羞,顾自地把叶泽兮拽到一个无人烟区,理直气壮地问他,等将来长大了,要不要娶她做他的新娘。
羞红了脸的人是他,不知羞耻的人是她。男孩子默默无语,折过女孩子身后的狗尾巴杆子,他编得认真,执起女孩左手无名指的地方,那一枚小小的草戒,却更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
后来等她稍稍大一点了,叶泽兮就被叶伯父送去念了小学。然而那个时候,在她的小小世界里,根本就不能接受叶泽兮的突然离去,她的哭嚷叫闹在爸妈那里根本起不了作用,叶泽兮的书还是照念,作业还是照写,他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放在她的身上。
她也跟叶泽兮撒过娇,可他却只是很为难的看着她。所有的方法都行不通后,那一天,她偷偷地潜到了他的接送车上,跟着他一起到了学校去。
就是直到今天,曦冉她都还记得,当年晨读的叶泽兮在某个不小心侧头的瞬间,看到窗边上扒着的颜曦冉小鬼,脸上的表情是何等地震惊以及惊悚。
而被发现的颜曦冉,冲着他“咯咯”得笑了。忙从窗上跳下落地,径直地往叶泽兮的座位上奔去。
“哥哥,哥哥…”她叫得很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爬到叶泽兮的大腿上坐好,而叶泽兮小朋友自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瞬间被吓蒙了。
她还记得叶泽兮就是因为她还被老师给罚到了走廊上。她自然跟着去。他当时垂着脑袋,很是沮丧,半句话都不跟她说。白害得她高兴了大半天,终于跟他有了独处的机会。代价自然是被父母亲训得几天几夜都见不得天日。
这件事后来叶泽兮还跟他说起过,他说为了这事,他足足被大伙儿嘲笑了大半年,居然还有人带着自家妹妹来上课的。不过其中有隐情是曦冉不知道的,那个时候被罚站的叶泽兮,他不说话,不是因被罚站了难过,却是因着身旁的这个小丫头,羞赧了。
后来曦冉自是再没去捣蛋过,日日盼着长大,以一个小学生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待到他身边去。可终究是差了三年,没念两年书叶泽兮便升了初中部,等到她上了初中,他又念了高中去。中间念书的那些时光,总难承续得上。



☆、长路漫漫(三)

【一】
小区的南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那个时候他们躲猫猫,她总也找不到他,每到这种时候,曦冉就高声嚷嚷着威胁他说要跳到池子里去,或是爬到很高的楼层上去,作势要往下跳。而且这种方法屡试不爽,每每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叶泽兮总会乖乖地出来,一副束手无策任君处置的模样。
不过也是奇怪的很,是她笨么,她总找不到他,可他却总是第一个就找到她。儿时两家在一起吃饭,她总要和他比,输了就哇哇大哭。叶泽兮没办法,每次吃饭总留着最后一口饭等她。他爸妈买了什么新鲜玩意给他,她也总是要跟他抢,他也总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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