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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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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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话啊!”女声渐渐收不住,有放开的趋势。
  明雁默默地替她捏了把汗,这儿可是随时都会有人经过,不是每个人都能似自己这般做个老实的听众,并且保证不传播出去。
  “那你需要我换谁?”另一个人终于说话了。
  明雁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宁休的声音,不免还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纯粹的条件反射。他平常见到的宁休都是高高在上,尤其在比赛现场点评他时,那浓浓的前辈与优越感,如今居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略带锐意语气的话。这时明雁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女声的拥有者是谁,是杨浅紫。
  此时此刻明雁只想说一句:天哪!!!
  原来林清修只是个躺枪的,正牌的在这里,谁能想到杨浅紫才是宁休的正牌女友?两个完全搭不上边儿的人。
  杨浅紫显然也是被宁休温声对待惯了,此时听到他带着冷意的声音,一下就哑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杨浅紫接了助理电话,匆匆离去。
  明雁松了口气,可算结束了,没松完,他听到了更冷的声音:“出来吧。”
  愣了三秒,明雁才明白,这是在说他。刚松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尴尬,又有些害怕,他不是故意要听这段秘辛的。据说宁休在圈内很有名望,他一点都不想得罪这位,他还想努力工作几年,多攒点钱。
  “出来。”宁休又说了一遍,声音更加冷。
  明雁没办法,磨磨蹭蹭地从车后面蹭出来,没敢看一眼宁休,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宁休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来找成风行的车,就是旁边这辆黄色的。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已经全部忘了。”直到如今,每次明雁见到宁休,都觉得压力颇大,更何况是这种状况下。
  宁休想他今天一定是迷了魂了,答应林清修来凑这份热闹,结果热闹没凑上,还没下车便被记者拍了个正着。临结束,又与杨浅紫吵了一架。他只觉得头疼,面对杨浅紫时,以往一向自持的好脾气也没能保持,难免动怒。
  从那偷听之人站那儿起时,他便知道了,他以为是狗仔,本是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段对话泄露出去,熟料,令人哭笑不得,居然是明雁。
  而今天他来这里的罪魁祸首说是眼前这人,并不冤枉明雁。
  见明雁老老实实道歉鞠躬并害怕的模样,宁休再大的火也发不起来了,暗叹口气:“别鞠躬了。”
  明雁见他一直不说话,本还在担心,此刻听他终于出声了,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心想你千万不要让我的公司封杀、雪藏我,却还是要老实再次保证道:“对不起宁休老师,我一定不说。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想跑。
  “等等。”宁休叫住了他。
  他背影一僵,转身看他:“老师有什么事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车:“上车。”
  “……”
  宁休转身先上了车。
  明雁还呆站在车窗前,不知所措。
  宁休敲了敲车前窗,明雁抬头与车内的他隔着玻璃对视,半晌垂下脑袋,老老实实地爬上了车。
  成风行与元酿总算送走那三位小姑娘,其中那位炫父小姑娘的家人在门口正着急找她,一问,她爸爸的职位果然值得炫耀。两位保安均悄悄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小明雁还等我们呢。”成风行不耐烦和这些高层打交道,元酿是不屑于,点点头与他一起大步往停车场走。
  走到半路,成风行手机响,他拿起一看,是条短信,看完就夸张地叹息。
  “怎么了?”元酿小心问道。
  “小明雁工作上有急事被召唤走了!!”成风行不满:“都是你的那几个粉丝,不然我早带着小明雁走了,关了手机,谁还管那些个烦人的工作?!明雁的那助理哪里像个助理,跟个狱|警一样!”
  元酿脸色也跟着黯淡下来,终究没有办法给他过生日。
  夜色中,宁休的车在公路上飞驰。眼瞅着车子开上了高速,明雁只好开口:“宁休老师,我明早还有工作。”
  “只是去郊区兜一圈。”
  明雁对这位是很尊重的,可是宁休不顾他人的想法,独断行事,即便明雁今天是偷听到了他的秘密,理应老实听话,但并不是自己主动偷听的呀,明雁也很无奈。他明天的工作是真的挺重要的。可总归只是想想,他没有胆量说出口。
  宁休的车子开得这样快,是明雁没有想到的。
  深夜中,高速上的车子并不多,高速两侧的绿色植物,在车灯的扫射下,闪着微微的绿光。明雁拿出手机,22点35分,还有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他的生日便过去了。他觉得有些可惜,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发着呆。
  家里出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今年有这么多粉丝记得他的生日,给他祝福,是他进入这个圈子的第一个生日,他并不想过于草率地对待这一天。原本和好朋友一起过生日的计划,就这样被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偷听打断了。
  他觉得很可惜,也有点难过。他是真的挺期待成风行的礼物。
  他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看早上陈昭给他发的照片,据说是在他妈妈指导下做的一碗面。其实他知道他妈妈哪里就能下床指导她做面了,但还是很小心地存起来,珍惜地不时看上几眼。
  待车子停下时,明雁还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碗面发呆。
  宁休没有开车灯,他解安全带的时候,瞄到了明雁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手指停滞了半秒,开口:“下去逛逛吧。”
  明雁回神,朝外面看了看,似乎是个庄园,晕黄色的路灯下,能够看到影影绰绰地种了不少植物,他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
  车门被打开的瞬间,满满的花香迎面而来,他的手还扶在车把手上,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忘了松手,忘了关车门。
  宁休从车子另一侧走到他面前,他这才动了动,关好车门,作老实状。
  宁休走他在前面:“走走吧。”说罢率先往前走。
  明雁生在南安,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四年,却真的不知道郊区有这么个地方,尽管此刻是深夜,也能看出景色有多好。但也正因为此刻的深夜,有优雅的晕黄色的灯光,光下的花朵似乎更显美妙。
  走过一道小径,眼前满满的桃花,明雁生在春天,据说出生的那天,家中院子里的桃树突然一齐开花,兴许有些夸张,但正因此他便一直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夜色虽朦胧,仅靠味道他便知道是桃花。
  再走过这小片桃花林,更多的花香扑面而来。左侧有一汪池水,月亮静静地在水面投射着柔和的光,宁休上前,坐到了水边的木椅上。他踩在草地上发出的轻微声音,惊醒了一直在发懵的明雁。
  他想即便是宁休这样优秀的人,也定是有烦恼的时刻,比如此刻。正牌女友害怕恋情曝光影响事业,宁可他去找替身,也不愿承认,换谁心情都会不好吧?也许他也只不过是有些烦恼,恰巧被自己瞧见了,索性拉来一起看一场风景而已。
  想到此处,他觉得安心了不少,走上前,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二十

  宁休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明雁的动作,他坐到了身边也未有任何反应。
  明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宁休果然是心情烦闷,才随便拉了个人出来而已,恰巧那个时候自己在现场罢了。他抬头看着天空,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星星。看了片刻他收回视线,回身看宁休。
  夜色中,灯光下,长椅上坐着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侧面看上去有些冷峻。明雁依稀记得他好像已经三十一、二岁了,但这样看起来显得十分年轻,只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只是他有着二十几岁年轻人所没有的由时间沉淀而来的沉稳。不过这也正常,这个圈子最不缺俊男美女,圈里人也最知如何保养自己。
  看着他那侧面,明雁不得不承认,相貌与气质的确十分具有吸引力,所以嘴里的话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口:“宁休老师,您不要难过,您这么优秀,错过您,是她的损失。”这样的安慰方式,其实是十分拙劣的,如今小学生估计都不会说这么一番话来安慰别人。
  因此宁休听到这番话,倒觉得很可爱,他今夜心情的确有些烦闷,倒不是完全因为杨浅紫那番说辞,而是他并不喜欢这些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事。更何况自己关心、爱护了五年多的女人,就这么与别人约会了还瞒着他,身为男性,想要不生气,很难。
  可是他认为明雁是不可能懂的,他微微转过头,语气略带调侃:“你才多大,哪里懂。”
  “……”明雁听到他带着笑意的话,突然心里面涌上一股怒气,尤其那笑意有些许嘲笑的意味。
  明雁在娱乐圈待的日子不长,但也已有大半年,尤其这半年来,工作密度十分之大,形形色|色间遇到的人实在太多。其实他已经不喜怒于色太久,但此刻,兴许是仗着夜色正浓,他那股不开心便显现到了面庞上。
  宁休却看到了,心中更觉好笑。站起身,往左边走了几步,挨着明雁坐下,转身看他:“不服气?”
  又是这三个字,去年还在比赛的时候,他就说过这三个字。
  那时明雁终是服了气。
  但这次他就真的服不了这口气,他说的哪里不对了?值得宁休嘲弄。爱情不就是这回事吗,不合适的总会离开,合适的遇到再多阻碍也会在一起。
  一切都是夜色的错。以往面对宁休总是倍感压力的明雁到底没忍住,一时脑袋发热忘记了得罪与否的事,终是开口:“她都嫌弃你,不愿意承认和你在一起,你至于为她难过吗?我说得不对吗?为什么要嘲笑我?”
  宁休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并且说的时候语气极快,不容打断。
  明雁说完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尤其等了片刻都不见宁休有回应,悄悄抬起头看宁休的反应,他觉得自己实在倒霉,好好的一个生日,成了这样的局面。
  他心灰意冷:“对不起宁休老师,我口不择言。”你可不要让我们公司封杀、雪藏我。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明雁心想,我实在太知道害怕了,这半年多小心做人,不知为何就今天蒙住了。
  “真诚不做作是好事,但要看对象。”宁休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说起了这么一段话。
  明雁皱眉想了片刻,没有明白其中语境。
  宁休伸出手缓缓抚过他头顶的发旋儿:“娱乐圈这个地方可容不得你冲动行事,幸好今天是我。对别人切记不要轻易托付真心与信任,尤其说话要注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话虽粗鄙,意思却对得很。”
  明雁在宁休的手轻柔地抚过时,身子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手臂上密密麻麻爬上了鸡皮疙瘩,他觉得有些怪异,此刻宁休缓慢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恍惚才明白,宁休是在教导他?
  “可是为什么幸好是你,和你说真心话就不碍事了?”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宁休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收回手,站了起来:“走吧,今晚就住这里。明早我送你回去。几点开始工作?”
  明雁懵懵懂懂跟着宁休站起来:“七点。”
  “嗯。”
  随后两人再也没有交谈,明雁低着头缓缓跟着宁休的影子走,刚踩上他的脑袋,他的影子便往前走了一步,明雁便再抬脚踩上去,他再往前走,循环往复,不知不觉走到一扇门前。明雁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家酒店。
  前台负责check in的姑娘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身份,有礼貌又很专业地给他们办了入住,一人一间房。
  明雁先进了房间,他用房卡打开门,转身看向宁休:“谢谢宁休老师。”
  “早些休息吧。”宁休留下这句,没等他关门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明雁又走出房门,看着宁休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房间是一间商务套房,装饰很得体,并且看得出私密性很重。
  他觉得这个生日实在神奇,十六岁的最后几个小时,居然是跟一个算是陌生人的陌生人一起度过。
  他刚脱去外套,准备泡澡睡觉。
  房门被敲响,他动作停滞了会儿,以为是宁休,大步上前打开房门,门外却是一位服务生,女孩儿笑得很甜美:“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餐。”
  他并未点餐,却还是让开了身子,让她进来帮他在桌上摆好。
  等她走出门,明雁走到桌旁,揭开大大的盖子,一股水汽迎面而来,白色的薄雾当中,明雁看到桌上摆着的是一碗面,彩釉瓷碗,十分漂亮。面上用胡萝卜雕了一只兔子,还有胡萝卜雕的四个小字:生日快乐。
  他觉得鼻子有点酸,随手抓起了一个东西,摁了几下,待电视声音响起,他才知道自己随意拿到的是遥控器。他看向电视机,这个频道居然在播放《少年加油》十进九那场比赛,他听着主持人的话,清楚地知道,下面是他的口琴表演——《仙客来》。
  他将视线移往电视机的右上角,23点55分。
  很快他就听到了自己吹奏的口琴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舞台上的自己。其实他觉得有些别扭,他从小学各种乐器,只是为了娱己,并非娱人。但如今生计所迫,这些是他唯一能依靠的。
  据说那天的口琴吹奏,使许多人哭了。
  他现在听自己吹奏,倒不会哭,他已经很久没再哭过。父亲死的那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把这生的眼泪都流掉了,说来矫情,但的确如此。
  他深呼吸,抱起桌上的碗,挑起面往嘴里送,原来面下还有七分熟的荷包溏心蛋,还有许多的鸡丝与菌菇,不知这面汤熬了多久,十分之香。他埋头大口吃面之际,听到自己吹的曲子到了尾声,便又抬起头看了电视机一眼。
  却看到了宁休,在最后一段旋律里,摄影师将镜头在宁休身上停留了几秒,明雁嘴巴里还有面条,此时却有些狼狈地张着嘴巴,看到镜头上宁休隐隐地居然在笑,他的身后无数女孩儿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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