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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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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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不知道自己在未来会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她会不自主地在面对她和楚懋的共同利益有冲突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损他利己。而显然,这一次她触怒了楚懋。

“殿下,这件事是我太冲动和糊涂了,对不起殿下对我的爱护。”阿雾低头认错,“也让殿下为难了,若有转圜余地,但凭殿下吩咐。”

阿雾的道歉不可谓不彻底了,这都“但凭吩咐了。”

然而楚懋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居然有勇气敢将一个皇子废成公公的?”这一点在通常人眼里,绝对是匪夷所思的,若是事发,将并不仅仅只是阿雾一个人掉脑袋的问题。

阿雾抬眼看着楚懋,满眼都是“你就是我的勇气啊”的意思,看得楚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上御极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之举,却也是守成之明君。五皇子虽然是田后之子,可素来行为荒诞,不堪为储君之选,他定然入不了皇上之眼。若有朝一日……”阿雾顿了顿,见楚懋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若有朝一日变天,皇子顷刻成庶人也不是不可能。与其留着五皇子再祸害其他女子,我就,我就忍不住……”这的确也是阿雾的心思。在她心底冰清玉洁的女子的确不该被这样的污浊男子祸害。

楚懋有些惊讶地看着阿雾,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实在的,皇上在立储之事上,一直遮遮掩掩,常有神来之笔,搞得一朝大臣,成日人心惶惶,胡猜乱想。就拿这回赈济雪灾之事来说,虽然苦了些,但明摆着做好了会为皇子广邀民心,事前谁也没料到这桩差使会落在楚懋的头上,包括楚懋自己也没料到。

此事一出,叫那些一直不看好楚懋的人,大跌眼镜,心底也打起了鼓。而五皇子虽然素性有差,但隆庆帝对他也有偏爱之处,所以如今在太子人选上,谁也不看打包票。

但阿雾却一语道明,五皇子楚懃绝不可能成为大位之选。楚懋也拿不准,是不是有时候人想得简单些,反而更能看透人心。

“殿下?”阿雾眼汪汪地看着楚懋,就指望他能有一句明话,是就此饶过,还是别有惩罚,好歹给个明话,也叫她心里提着的一桶水能落地儿。

哪知道楚懋压根儿就不再提这事,转而起身,走到床边,道了一声“乏了”,便站着不动,只拿眼看着阿雾。

阿雾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赶紧走上前替楚懋解腰带和襻扣。大概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还是她第一回这么乐意干这事儿。

楚懋伸开双手,阿雾就很自然地替他宽了外袍,只是倒底不是熟手,过程里难免会踫触到楚懋的身子,这会儿阿雾却顾不上害羞什么的,自己也没觉得不舒服,心里只一个劲儿地想着怎么讨好了楚懋,得他一句明白话才好。

阿雾转身将楚懋的衣裳放好,又问道︰“殿下可要看书,我替你取来。”

楚懋道︰“不用。”

阿雾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地往净房走去,只盼望楚懋在她出来之前可千万别睡着了,那这个晚上,阿雾就别想睡安稳了。

只是阿雾这样毫无绮思的眼神,在夜晚的烛光下,在夫妻小别后,却看起来格外添了一丝暧、昧之意,像是欲语却羞的暗示,偏阿雾又生得一双水波灵动的眼楮,那里头波光荡漾,倒映着醉人的星星,实在叫人心痒。

阿雾见楚懋被她看得干脆翻了个身朝内睡了,心内一沉,郁郁寡欢地去了净房。沐浴完毕,还有一套保养肌肤的香膏要涂抹,虽有阿雾不停吹促,但也费时不少,待阿雾趿拉着拖鞋出来,内室里已经只留了一盏墙角小灯而已。

床帐还未放下,楚懋面朝床内,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这也在阿雾的意料之中。

阿雾挥了挥手,紫扇和紫宜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她自己走上床前脚踏,轻手轻脚地从金钩上放下了帐子,这才从床的最尾端上了床。自打上回不小心被楚懋踢了后,阿雾上床时就恨不能贴着栏杆爬才好。

阿雾刚躺下,正准备数一数羊,看能不能睡着,就听见楚懋出声道,带着一丝轻笑︰“你倒是狠绝,一出手就让老五从此成了内务府大臣,你也知道净身成太监是怎么回事么?”

阿雾一听也忍不住笑了,原来楚懋也这样促狭。大夏朝的内务府大臣素来是由宗室子弟担任,比如现如今就是楚懋的皇叔平郡王领着。可提起内务府就难免让人想到内侍,五皇子如今孽根尽毁,正适合去管理内务。

阿雾也听出了楚懋的语气里有所松动,神经便不那么紧绷了,一时顺着楚懋的话想开来,她觉得她大概是知道太监净身是怎么回事的。出嫁前,崔氏给她准备的小册子上,有一页画得明明白白,那样丑陋的东西,阿雾觉得毁了倒还干净。

只是听说那儿也是男子小解的地方,阿雾一时又想,也不知道五皇子现如今是从哪里小解,人生四件事,吃喝拉撒,这是重中之重,想到这儿,阿雾倒是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狠了点儿。

其实这个问题埋在阿雾的心底已经很多年了。她跟着长公主的时候,打小就没少见太监,小孩子不懂事自然也好奇,这些人男不男女不女,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哪能给阿雾解释这个,便是阿雾身边的奶娘也不敢跟她说这个,只都说,那就是没有根的男人。

现如今,阿雾嫁了人,也知道根是什么了,这才更加好奇,没有根的男人是如何小解的。当然其实楚懋不提这个问题,阿雾是甚少甚少去思考这种无聊又让人害羞的问题的。

“你知道么?”楚懋又问道。

阿雾本想来个假装没听见,可见楚懋又继续追问,便结结巴巴地道︰“自然,自然知道,他们就是……”阿雾的声音越说越低,“就是去了根的人。”尤其是那个“根”字,她简直就没发出音来。

“去了什么?”楚懋没听清楚。

阿雾这下简直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面红耳赤地忽然反应过来,楚懋像是在和她开玩笑,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去了什么?”楚懋往阿雾这边挪近了一点儿,鼻息几乎都喷在她脸上了。阿雾眼睁睁看着楚懋抬起手,像是要抚上她的头发。

阿雾想也没想地一把捉住楚懋的手,强制地将他的手又搁回他的身侧,等阿雾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这样做了,她只能又结巴着赶紧憋出一句话来,好转移楚懋的注意力。

然而蹦入阿雾脑海里的那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可她仓皇之间,顾不得思考就脱口而出了,“那那些太监是怎么小解啊?”

阿雾此话一出,便是心头有些微不悦的楚懋也愣了愣,真还被阿雾把注意力转移了。

此时,阿雾正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楚懋愣了几息才明白过来,原来阿雾是根本不懂这些的,当然他很快就理解了,阿雾不懂这些才是正常的。

“阿雾,太监净身并不是去根,而是……”楚懋低笑道。

“你快别说了。”阿雾忽然用双手捂住脸,带着哭音地求道。话到这儿,楚懋先才根本就是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可却一直追问她,明显就是,明显就是要让她说出口,阿雾再傻,这会儿大概也明白楚懋是怎么个意思了。

但楚懋还在说什么,阿雾不想听,也没听清楚,她干脆捂住耳朵,连头都裹入被子里,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阿雾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那晚,她躲在王氏的墙角下,听她和荣三爷……这是阿雾一辈子的噩梦,她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发抖,为了这件事,她病了很长的时间。阿雾之所以反应这样剧烈,一来是因为事出突然,她压根儿没预料到会是那样,二来,当事人又是她老爹,阿雾自然受不了。到现在,这一关她也没过得了。

楚懋掀开阿雾的被子时,就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没有他预料中的害羞的酡颜,而像是惊惧。

而让阿雾惊惧的倒不是楚懋说的那些关于太监的话,而是她察觉到了楚懋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阿雾……”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阿雾反应为何这样剧烈。一般来说,如果是孩子看到自己父母,嗯,那什么,心里都会留下阴影,当然程度是因人而异的。

妈︰明师太,请问,四毛哥在床上没头没脑地突然冒一句你知道不知道太监,这会不会太奇怪?

明师太︰不会,奇怪不至于,但是的确比较跳跃。来,我们解析一下四毛哥的脑回路。床——xxoo——器官——话题——太监和根不得不说的故事。所以,四毛哥就用太监打开话题了。

妈︰这是你的脑回路吧?

明师太︰∩()∩再这样,下回我出场要收出场费了!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管怎样,妈虽然是当妈了,可还是一颗玻璃心。请赐予我正能量吧,哪怕是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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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多恐惧和无助,直将楚懋浇了个透心凉,她应声地抬眼看着楚懋,手指不自觉地紧抓住被子。

“睡吧,明天还有得你辛苦。”楚懋往后躺了躺,隔了阿雾至少有一臂的距离。

阿雾心下松了口气,直到楚懋转过身去,她才缓缓地松开了抓住被子的手指,只觉得抓久了有点儿酸疼。

阿雾盯着楚懋的背,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恐怕有得难捱了,哪里料得到清华高洁的祈王殿下居然也有寻常男子的欲、求。阿雾失望归失望,可他们毕竟是正头夫妻,躲也不是长久之道。阿雾这会儿异想天开地期盼也有个人胆大包天若她,把楚懋给废了也就好了。

阿雾还以为自己今夜肯定无眠,结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楚懋都已经打了拳回来了。阿雾想起今日府上宴客的事情,赶紧披了袍子起身,正待要唤紫扇她们进来伺候,却见楚懋坐在榻上道︰“过来,替我束发。”

阿雾转过头去,见楚懋正坐在榻上,手握书卷,几上一杯清茶,好不惬意的样子。阿雾想着昨晚才拒绝了楚懋的亲近,难得他不计前嫌,这会儿她当然是要顺他的意的。

阿雾虽然没替男子束过发,可也见过几个梅伺候楚懋梳头的手法,并不太难,便去净房里洗了洗手出来,拿了檀香木梳,站到楚懋的身侧。

楚懋的头发一入手,阿雾才发现其柔软顺滑的程度完全不下于自己,摸起来十分舒服。阿雾又是有心讨好,学着紫扇给自己梳头的样子,先给楚懋从头顶往下梳了一百下,以舒筋活络,开窍宁神。

屏风外头,紫扇正等得焦急,今个儿府里宴客,昨天主子就交代下来,让她们记得喊她,哪知道到这个钟点还不见里头叫起,便偷偷转到屏风外头,想看一看,才一探头,就见阿雾玉立在祈王的身后帮他梳头,便赶紧退了回去。

一旁的紫宜正等她的意思,去见紫扇拿食指搁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忙和她一起退到了次间,“怎么了?”

紫扇神秘兮兮地一笑,“不着急,已经起来了。”

而这厢内室里,楚懋却开口道︰“你的丫头太不讲究,连主子在内室也敢偷觑。”

阿雾的手顿了顿,不知楚懋缘何忽然这样说,她背对门儿,自然没看到紫扇的动作,不过也猜出了两分,大概是紫扇着急了,阿雾停下的手又梳了起来,“殿下,待会儿我会说说她们的。”

阿雾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给楚懋梳头,当事情上了手,她才知道,看着简单的事儿其实并不那么简单,好比她已经替楚懋束了两次发了,都觉得后脑勺梳得不光洁,以祈王殿下的脾性,肯定是要嫌弃的。

在阿雾失败了第三次后,她懊恼地叫了一声。

“去唤丫头进来吧,你今后多练练。”楚懋放下手里的书卷道。

阿雾如蒙大赦一般唤了今天当值的画梅、簪梅进来伺候楚懋梳头,她自转去净房,梳洗了出来,却见那头,画梅、簪梅两个丫头正伺候楚懋穿衣。

见阿雾出来,楚懋的眼光一扫过去,画梅和簪梅就捧着漆盘,退到了一边。阿雾看着那漆盘上剩下的青地黄竹荷包并玉佩,很自觉地走上去拿起来,低头替楚懋系在腰带上。

“这穿玉佩的络子旧了。”楚懋低头道。

阿雾只觉得脖子上一股热息,有些痒人,瑟缩了一下肩膀道︰“我重新替殿下编一根儿可好?”

“可会太麻烦?”楚懋仿佛不好意思地道。

阿雾盯楚懋腰间那个明显荷包,又想起了自己给他做的却被他锁在箱底的荷包,口里道︰“不会。”

待阿雾梳妆完毕,两人用了早饭,见还有些时间,便去了次间用茶。

“殿下,五皇子那边……”阿雾的心始终还是放不下楚懃那边的事儿。

楚懋道︰“这事儿你做得太鲁莽。老五那样的人,这几日是在忙着延医问药才隐了下来,若是无果,他就算一步登天也没有滋味,指不定要和你拼一个鱼死网破。田后虽然无宠,可她只要在皇后的位置上,要整治你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前因后果阿雾也想到了,因而才一直盼着楚懋回来,也好有个人商量。

“那我该怎么办?”阿雾问道。

“难道不是我该怎么办?”楚懋反问道。

阿雾一时讪讪,只差没磕头认错了,却也再套不出楚懋的话来。

一时,客人陆续到了,楚懋在锦江漪的得月楼招待男宾,而阿雾带着陶思瑶在花萼池旁的双辉楼接待女眷。

这还是上京最负盛名的园子相思园在事隔多年后再次开园广延宾客,前些年因为没有女主人,祈王府在正月也不曾举办宴席。

一时,花萼池的秀美和双辉楼的古雅堂皇,皆叫一众女眷看迷了眼。阿雾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地领着一众女客,在花萼池附近走一走,看一看,“这园子也只有四皇兄和你这样的神仙人物才配得。”殷雪霞赞道。

阿雾笑了笑,心思却全部转到了紫宜刚才回的话上头,说是五皇子今日也到了。阿雾本还以为楚懃肯定不会露面。

且听紫宜的意思,五皇子对楚懋不仅毫无芥蒂不说,还格外的热情,这越发叫阿雾摸不着头脑。

“听说,相思园里住了位相思姑娘?”阿雾的耳畔忽然有人低声道,她转过头去,却见荣五正扶着腰站在自己身旁。

阿雾抬眼看了看荣五,没有接话。

荣五远眺对面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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