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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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幅油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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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感动。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的护士听,她们都说,那些男医生就做不到。
我过生日的时候,Zoe送给我一台文曲星电子辞典,让我好好学习英语。
有个叫米妮的小护士,在酒吧服摇头丸,正好派出所巡查,把她抓到了。后来米妮被朱总辞退了。Zoe要我吸取教训,不要挥霍青春,趁着精力充沛,记忆力强,多学点东西,俗话说万贯家财不如薄技在身,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她还说,再漂亮的女孩,三十岁一过,皱纹就明显了,街上有那么多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她们充满活力,你拿什么跟她们竞争?单靠脸蛋你是输定了,只能靠手上的技术。当护士虽然挣钱不多,但有学习的机会,坚持下去,等你有了经验,可以当牙医助理,独立给病人洗牙,跳槽到别的诊所,提出加薪,人家也会答应的。有经验的护士,不管到哪家诊所都是受欢迎的。
我是照着她的话去做的。可是,她死了以后,我再也不想做护士了,我只想离开齿科,不管做什么,远远地离开这个行业。如果让我回到原来那种环境,坐在护士的位置上,我就会想起Zoe,好像她一直坐在我旁边,用关切的目光望着我……“
说到这儿,小蕙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蕙至今保留着Zoe的名片,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她把名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名片的正面是中文:“主治医师余琳音“
这个名字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诺诺的脑海里浮现起两个形像,一个是在诊疗室忙碌的Zoe,另一个是画中坐在窗台上的Zoe。
小蕙口述的Zoe,与那个坐在窗台上的Zoe,好像有天壤之别。
名片在三个人手中传递,他们都注意到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是138开头的,并非那个令人惊魂的13901673693。Zoe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号码?三个人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名片的背面是英文:“ZoeYu,GeneralDentist,Email:zoe@white。dental。。cn“
小蕙说起Zoe这个名字的由来,诊所有专用网站,每一名员工都要在诊所的网站上注册自己的邮件地址。以前,余琳音的英文名字叫安娜,恰恰跟安若红的英文名字撞车了,余琳音说没关系,你还是安娜,我换一个,随手翻开英汉辞典的欧美姓名表,恰恰翻在Z一页,目光一下子就落在最后一个,大家都说Zoe不错,起码重复概率低,谁想有一个老跟别人撞车的名字呢?
在诊所,对别的医生我们都称呼“某医生“,对朱川和吴劳乾,我们称呼朱总和吴总,只有Zoe,她叫我们不要喊她余医生,就叫她Zoe好了,很快我们就习惯这么叫了,大家都觉得很亲切,我喜欢Zoe这个名字,就像喜欢她的人一样……
不知不觉中,泪水爬满了小蕙的脸颊。
用餐时,除了四份套餐,诺诺特意为小蕙多叫了一份甜品,据说甜品可以刺激味蕾,有助于调节人的情绪,尤其适合失恋的女人。虽然小蕙失去的不是恋人而是朋友,但吃上一份甜品,有利于后面的谈话。
果然,吃着甜品,小蕙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杜咬凤问她:“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Zoe挺有人缘,非常讨人喜欢,是不是这样?“
小蕙点了下头。
“那她为什么会自杀呢?“
小蕙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停顿片刻:“嗯……这件事情……比较复杂。“
“复杂“,小蕙用的是这个词。
就是说,促使Zoe自杀的原因不止一个,而是多方面综合起来的,包括已知的,也包括未知的。
一个人,如果不单长得漂亮,而且能力强,那就是上帝的眷顾,肯定会有人嫉妒她。
在诊所里,就有人嫉妒Zoe,而且不止一个。
 
第60节“那她为什么会自杀呢“
但没有想到,第一个向她发难的人,竟是一同来自第九人民医院的屠伯年。
我跟屠医生搭过班,我对他的印像跟对Zoe的印像恰恰相反,是先好后坏。诊所刚开业的时候,没有设立医务主管,朱川曾口头答应过屠伯年,半年后把屠伯年提升到这个职务,所以屠伯年觉得医务主管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处处以医务主管自居。
在九院,屠伯年是做口腔修复的,Zoe做的是口腔内科。很多人并不知道,齿科其实有内、外之分,内科是洗牙、补牙,外科是修复,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装假牙、矫正、美容等。在White,一次洗牙收费三百,做烤瓷牙每颗收费一千六,全口矫正需一万。由此可见,诊所的利润绝大部分来自于外科,虽然内科对诊所的贡献远不如外科,但是内科是基础,是根本。通常,病人经过几次的洗牙、补牙之后,对这家诊所有了了解,对医生的技术有了信心,才会放心地把装假牙这种大事交给这家诊所。
国营医院的口腔科,内科与外科是区分开来的,而在民营诊所,医生需要内外兼做,因而技术上互有长短。在外科上,屠伯年的经验最丰富,朱川要求每个牙齿模型都要给屠伯年过目,只要他点头就OK了。有一次,Zoe的一位病人想给四环素牙做烤瓷,而且是黄金冠,上牙前八颗,每颗收费2400元,八颗就要花费近两万元,这可是一桩诱人的大case。Zoe给病人取模后,先做了一颗模型给屠伯年看,屠伯年说OK没问题,当Zoe把全部做好的石膏模型给屠伯年看,屠伯年又说不行,要重做,等于要重新给病人取模,这对诊所来说很丢面子的。朱川要Zoe把病人交出来给屠伯年做,Zoe无奈,只有照办。毫无疑问,是屠伯年给她下了套。
失去了这桩来之不易的大case,小蕙看见Zoe掉了眼泪。
屠伯年自己也不争气,在内科的技术上,他不如Zoe,可他就是不承认,自恃早晚是医务主管,端着架子,不肯虚心请教,结果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事情是这样的:屠伯年的一位病人牙疼,是左下6那颗牙齿,(注:齿科是这样划分的,上排两颗门牙都是1,左1和右1,按顺序排列,左1至左7,右1至右7,8是近根牙,下排牙齿依此类推)拍片后,仍然无法确诊,朱川招来几位医生进行会诊,Zoe认为可能是牙根折断,但她的观点无人认同,因为牙根折断的情况相当罕见,屠伯年自作主张,将左下6拔除。病人当晚发了高烧,次日来复诊,留在诊所里进行输液。
事后,李总严厉地批评了朱川,说他不果断,延误时机,如果当时采纳Zoe的意见,不至于如此被动,险些酿成一场官司。朱川虽然没有直接批评屠伯年,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屠伯年已经预感到,朱川关于医务主管的承诺恐怕是难以兑现了。事实上,在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即使朱川想让屠伯年当医务主管,李总也决不会答应的,因为李总对屠伯年已经产生了看法。
屠伯年直截了当对朱川说,如果当不上医务主管,用上海话来说,“太坍台了“,就是太丢人了,他宁愿离开这里另谋出路,也不想留下来遭人耻笑。
其实,屠伯年早就为自己准备好退路了,当时,一些规模较大的民营齿科纷纷抢滩市场,其中,“28“诊所(大多数人的牙齿有二十八颗)是White的主要竞争对手,在北京两家就打得不可开交,White略占上风。当White在上海的第一家诊所开业不久,“28“也挥师南下,在上海的虹桥商务圈开出了它的第一家诊所。与White招医生的手法不同,“28“倾向于挖人,而且就把目标瞄准了White,同时向屠伯年与Zoe伸出了诱人的橄榄枝,分别请他们吃饭,试探他们的口风,Zoe的态度很坚决,当初她离开工作了十余年的九院,是看中了White的发展前途,如今诊所刚刚步入正轨,她不愿为了增加薪水,动不动就跳槽。对她来说,跳槽是件大事,不亚于结婚,她可不想在一年里结两次婚。
相对而言,屠伯年的话就留有余地,于是“28“就把主攻的方向对准了他,开出了一系列诱人的条件,包括提高底薪,增加提成,还有关键的一条,就是聘任屠伯年为医务主管,诊所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归他管。
屠伯年心里有了底,反过来去要挟朱川。或许大家都以为,出身于高干家庭的朱川,身上一定有着一种帝王的霸气,但事实恰恰相反,父辈仕途的艰险,包括自己在日本谋生的艰辛,反而使他的性格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带那么一点懦弱,而且他是搞律师的,对齿科这一行业几乎一窍不通,更多了一份谨慎,他不希望诊所开业才一年不到就折去一员大将。事实上,精明的屠伯年看到了朱川的软肋之处,才敢于要挟。朱川跟李总商量,就让屠伯年当医务主管吧,李总闻听以后勃然大怒,对朱川说,首先,叫他(指屠伯年)想明白,谁是老板?他为老板打工,怎么可以要挟老板?这已经犯下死罪了。其次,他去别的诊所也就算了,偏偏去“28“,难道他不知道White跟“28“是死对头?这是投敌!是叛变!对叛徒,我们决不能手软,要杀一儆百!
 
第四部分第61节这是投敌!是叛变!
说到这儿,连李总自己都觉得好笑,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狠?
诊所开业的第八个月,屠伯年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White,当上了“28“的医务主管。不久,朱川宣布,由Zoe担任医务主管,这也是李总的意思。
oe升为医务主管,需要签合同,薪水也增加了。
同样一个职务,有人做得舒舒服服,有人却干得心力交瘁,Zoe就属于后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一件一件去纠正。或许在屠伯年的眼里,医务主管是一个轻松拿钱的职务,而在Zoe眼里,却是一份得罪人的差事。
当上医务主管后,Zoe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原来都是她的朋友,现在变成了上级与下属的关系。社会不同于军队,上下级关系不是单纯的命令与服从,一句话,主管不好当。
护士长毛丽芳来自华山医院的口腔科,华山医院同九院一样,都是三级甲等医院,属医院里的最高级别,但在一些具体操作上,有着明显的差异。
比如器械消毒,Zoe要求毛丽芳派专人负责,不能仅仅准备几套消毒好的器械,一旦病人来得多,医生护士连轴转,器械就会供不应求。还有,金属器械应该浸泡在2%的戊二醛溶液里,若浸泡在消毒灵溶液或8424消毒液里,虽然后者成本低,但浸泡时间超过半小时就容易生锈,必须严格控制时间。但是护士们往往扔进去就不管了,结果没用多久,器械就出现了锈迹,只能更换。
Zoe是以“分工明确、操作规范“来要求的,带有明显的九院风格,这与毛丽芳在华山医院长期养成的习惯截然不同,她觉得Zoe小题大做,当然,现在你是主管,我只能听你的。
前台主管张铁静,女人的名字里很少有一个“铁“字,据说她生下来时叫“张静“,大家都说这孩子是一个美人胚子,父母就开始担心,自古红颜薄命,父亲绞尽脑汁,硬是在已经起好的名字里加了一块铁,希望把薄命给压住,结果没想到,孩子越大越难看,眼看美人胚子变成了恐龙,这块铁却始终没搬走,压了她几十年。
前台的工作是接待,为病人和医生预约时间。滕医生向Zoe告状,说张铁静对他使坏,他的一位病人,不久前来看初诊,做简单的洗牙,由于烟瘾大,牙缝里积着很厚的烟垢和茶渍,花了一个多小时,洗得干干净净,刮掉不少的牙结石,还帮他喷了一层砂,病人很满意。不久,病人想做烤瓷牙,他致电前台预约时间,张铁静说滕医生本月的日程全部排满了,不如改约其它医生吧,周医生也不错的,做烤瓷牙很拿手,病人信以为真,就约了周医生。其实张铁静撒谎了,滕医生的日程根本没有排满,眼看到了嘴边的一块大肉被夺走,滕医生很不高兴,质问张铁静,张铁静搪塞说是日程表写错了,滕医生哪里相信这种勉强的解释?
Zoe发现,在几个医生里,张铁静跟周医生关系最融洽,周医生常有小恩小惠送给张铁静,一瓶香水、几张免费礼券什么的。张铁静投桃报李,凡是有新来的病人,张铁静总是挑一块肉多的骨头给周医生,把肉少的骨头给其他医生。这点小伎俩立竿见影,几个医生争相讨好她,这个送CD香水,那个送香奈尔唇膏,把诊所的氛围弄得怪怪的。
“你是前台主管,不能厚此薄彼,要有团队精神。“
Zoe批评了张铁静,张铁静口服,心不服。
前台接待小菲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大家都说,这样漂亮的头发应该去做洗发水广告,小菲一得意,经常忘记把头发盘起来。Zoe要张铁静去对小菲说,张铁静是这么说的:
“小菲,快把头发盘起来,有人嫉妒你的长发了!“
前台接待小姐的仪容有问题,是前台主管的失职,Zoe并没有责怪,只说了一句轻微的提醒,张铁静却说出这种“破坏安定团结“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那块“铁“把她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缘故。
小蕙一口气说了很多,险些忘了下午还要上班,要不是杜咬凤的提醒,她还会继续说。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肖妤告诉你们的?“
临走前,小蕙问诺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蕙又说了几句,
“其实肖妤也在背后骂过Zoe。肖妤是做市场的,负责广告宣传,她选的那些杂志,都是《ELLE》、《时尚》、《BIBA》这种高档杂志,在这样的杂志上刊登广告,自然比星巴克里那种免费杂志开销大得多,结果一年的广告预算一个季度就花得精光,被Zoe很严厉地斥责了一顿。肖妤哭了,当着我们的面骂Zoe,说自己如何忠心耿耿,到头来像条狗一样挨主人骂,就差脚踢了。“
阿壶觉得有点奇怪,对公司人员的架构,他还是稍懂一些的。
Zoe是医务主管,刊登广告这种事情,肖妤应该向朱川汇报,即使挨骂,也是朱川骂肖妤,或者是行政主管兼财务主管吴劳乾,总之轮不到Zoe来骂呀。
小蕙看了阿壶一眼,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做为医务主管的Zoe,当然不会插手刊登广告这种事情。我说的这件事发生在Zoe当上诊所的总经理之后。“
三个人都显得非常惊讶,阿壶抢着追问:“Zoe当总经理?那么朱川呢?“
“他死了呀。“小蕙这么回答。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杜咬凤的手机响了,是肖妤打来的电话,她先问,你们有没有去找叶小蕙?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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