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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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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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龄全身都在哆嗦,咬着嘴唇站了起来道:“杨大人,我这就去找老佛爷,我就是跪死在她面前,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我就拼个死,也要救下庄大人!”

杨士琦阴冷的脸也**了一下,看得出,他也有些动容,沉吟片刻道:“没用的,两宫明天就要启驾到西安了,虽然你和太后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能见到见不到还不一定,就是让你见到了,你也说不动太后,别平白的给你阿玛招灾惹祸了。”

“不会的,老佛爷最慈祥的一个人,她最疼我和德龄了,我拉上德龄,一起去跪,一定能说动太后!”容龄越说越激动,脸上由煞白变成了胀红。

庄虎臣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爱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道:“别着急,听杏城兄说完。”

“大格格,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没用的,你想想,朝廷那么多的大臣,光在祁县随驾的就不下百十人,论资历、论官阶,不管从哪里论,也断然轮不上一个二十岁的候补道去当副钦差!为什么是庄老弟?说白了,你后面无根无袢,空筒子一个,把你撂出去顶缸,不会得罪人!老佛爷?老佛爷现在还顾得上保你?说句杀头的话吧!她现在自己还是个泥菩萨!”

“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庄虎臣越听越是心惊。

“没有了,朝廷议和这个大局是不会变的,事实上,不议和又能如何?甲午年,一个东洋小矮子就把咱们大清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和天下万国,和全世界的强国同时开战,那还能有个好吗?”

战死是死在疆场,战败要安个误国的罪名被朝廷杀,战胜了要被洋人当祸惩办,胜也不行,败更不行,不去吧,又不行,这根本就是个不解的死局!

庄虎臣再也没法故做冷静了,装都装不下去了,双膝不由自主的跪下来口齿不清道:“杏城兄,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杨士琦连忙扶住了他:“纷卿兄,你快起来!”

“我不怕死在战场上,本来去娘子关,本就有这个准备了!可我怕死的冤枉啊~~~~~~~~”庄虎臣的声音从心底憋出来一样,带着撕心裂肺的沉痛。

呼啦拉,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想不到,头一个跪倒,哭的泣不成声的居然是从来没给过庄虎臣好脸色的冰儿。

“杨大人,你要救救我家少爷!我老赵糊涂,得罪了你,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还不解气,俺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夜壶!”赵驭德声音里半是惊惧,半是哀怜。

“大人,救救少爷吧~~”

“杨大人,救救庄大人吧!”

“只要你能救我家少爷,我陈铁蛋给你老人家当牛做马!”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哀求,几个榆林堡出来的恶奴,把头都在青砖地上磕破了。

杨士琦也再没半分平日里轻松调笑的味道,正了正容,一躬到地道:“都请起来,起来咱们才好说话!”

“你不说出怎么救庄大人的办法,我就不起来!”容龄脸上的泪水把铅华都弄花了,脸上一道道青黑色的沟壑。

“大格格,请起来吧,众位都起来吧!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们都不起来,这样如何说话!”

一屋子人才都慢慢站起来,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杨士琦,一言不,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压的人心头沉。

杨士琦又是对着满屋的人一躬到地,脸色满是崇敬道:“纷卿兄弟能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红粉知己,真是令人艳羡!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说实话,我今天这般做作,就是怕不如此,不能让纷卿兄重视!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就怕兄弟你舍不得!”

庄虎臣苦笑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没了命,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

杨士琦摇头叹气道:“只可惜,舍得身外之物是不行的。”

“那杨大人,你说要什么?就是要星星,俺老赵也搬梯子摘他几颗!”赵驭德急切道。

“塞翁失马的故事,纷卿老弟总晓得吧,那塞翁的儿子是怎么保住命,没去边关打仗的?”杨士琦看着急的额头淌汗的庄虎臣道。

小学生的故事,怎么会不晓得,我庄虎臣好歹也算读了四年的本科吧?

“他儿子是骑马摔断了腿才保住命的”庄虎臣说着,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头都炸起来了:“杨兄,你是意思不会是~~~~”

庄虎臣瞪圆了眼睛,眼珠都快崩出眼眶了。

杨士琦苦涩的一笑道:“非如此,不能救兄弟的性命!”

赵驭德疑惑的看着庄虎臣道:“少爷,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庄虎臣苦着脸道:“杏城兄让我自己敲断了腿,这样就不用去前线了!”

陈铁蛋兴奋的高叫道:“好主意啊!”

“砰”、“砰”,赵驭德和王天纵同时都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赵驭德怒气冲冲道。

陈铁蛋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蹲在了墙角。

满屋子的人再次鸦雀无声,都是一脸的阴沉。

庄虎臣知道杨士琦说的不差,但是要打断自己的腿,那还真是下不了决心,只是木呆呆的站着。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院子里贾继英急促的叫声打破了沉寂,说话间,他已经跑进屋子。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惊,问道:“什么事儿?”

“宫里张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

庄虎臣心里又是一咯噔,现在他实在是听不得有旨意这样的话了。

“赶快的,给我换上官服,我去接旨。”

李贵慌忙拿过来四品文官的补服,冰儿一把扯过来,给庄虎臣穿上。

蹲在墙根上的陈铁蛋觉得好生的奇怪,这丫头平日对少爷从来都是摆出一副冷脸,今个是怎么了?突然想到,现在少爷正是万分凶险的时候,自己却想这些,直是无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墙角里的一声脆响把满屋的人都惊动了,只见陈铁蛋瘦刮刮的一只脸上,五个红色的指头印慢慢的泛起。

作者话:今天第二更来的晚了,抱歉!





 第五十二章 不解死局

庄虎臣勉强挤出一丝笑模样,老远就扯着嗓子叫道:“张公公,您老人家来了,您可是稀客啊!快请,进屋喝茶!”

张顺的脸上也是堆着笑,只是瘪着个嘴,怎么看都觉得比哭还难看:“庄大人,咱家给您贺喜了!”

“我能有什么喜事?呵呵,今天早晨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应在公公身上。/”庄虎臣还在强撑着说些吉利的套话。

“太后有口谕,庄虎臣接旨~~~~~~”张顺也不接这个话头,公鸭嗓子拉着长音叫道。

“臣庄虎臣接旨!”庄虎臣一打马蹄袖,跪在地上,心脏的跳动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后说了~~~~~~~~”张顺拿腔拿调的复述着慈禧的口谕。

庄虎臣只见张顺嘴唇蠕动,后面说的什么都听不真切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开头两句话已经把他吓傻了。鹿钟麟骑马摔断了腿?如果是在昨天,估计自己还会信个五、六分,可是现在,是半分的信任也是欠奉。

好狠的手段啊!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血性?谁说满清的官员没胆量?起码是敢敲断腿的这股子狠劲就比自己强百倍!一个一品的大员啊!堂堂的军机大臣,居然为了不去娘子关前线,生生的把自己的腿打断,这大清朝,看来是真的完了!

屋子里,十几个人都是把耳朵贴在窗户口听着张顺宣旨。

杨士琦手一挥,狠狠的把茶杯摔到了青砖地上,惊得满屋人都去看他,只见他手仍然停在半空,手掌虚握,想是抓住什么似的,呆呆立了半天后,象是突然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现在就是想敲断腿都来不及啦!”

赵驭德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其他人都是沉着脸,屋子里阴霾漫天,只有两个女孩低低的抽泣声,两人四行泪扑刷刷的落下,阴云后面总是会有雨水的。

屋子外面,张顺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旨意宣完,一伸手把庄虎臣搀扶起来。庄虎臣强打着精神和他客套了两句。今天张顺也没了往日的亲切和黏黏糊糊的热情,嘴巴张了几次,欲言又止,连庄虎臣让人给他送的银票都没接,抱了抱拳,算是告辞,然后火上房梁一般逃了。

“怕沾了老子的晦气?”庄虎臣苦笑着自嘲道。

走到屋子门前,庄虎臣用手揉揉眼睛,又抹了抹脸,振奋了一下精神,高声叫道:“来,叫厨房弄几个好菜,咱们全家人好好喝几杯!爷今天高兴!”

“少爷!”李贵黑漆漆的脸已经是哭的酱紫。

赵驭德恶狠狠的瞪着他道:“没出息的东西,大男人还流猴子尿!赶快去擦干净,去把乔东家送的西洋葡萄酒和三十年陈的老白汾都弄过来,今天让你们这些坏小子也开开洋荤!”

李贵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走出门外。

庄虎臣团团环顾了房间里脸都阴沉的滴水的人们,突然“噗次”一笑:“你们都怎么了?爷是当钦差,又不是上法场!今天本大人高兴,谁也别扫我的兴头啊!”

“对、对,都高兴,高兴!我老赵今天陪少爷喝个痛快!杨大人,你不许走啊,不喝躺下,那不算朋友!”赵驭德强颜欢笑,回头看看哭的脸上都花了的容龄,不禁心里也是一酸道:“大格格,你也别走,今儿个咱们都是一醉方休!”

容龄挑着嘴角,强撑出一丝笑容,但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冲到庄虎臣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哭的不可抑止。庄虎臣用手拍这她的后背,无声的抚慰着。

冰儿看着她,也冲动的想扑上下,但是最终只是一声轻叹,无声的走了出去。一屋子的人都在赵驭德眼神的示意下,悄没声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低声啜泣的容龄和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庄虎臣。正在庄虎臣觉得这样的气氛下,应该生点暧昧的小情节的时候,却现屋角的椅子上,颓然半躺着表情沮丧,脸色难看的如同死了老子娘一般的杨士琦。

庄虎臣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的样子,只觉得他的眼神里无限的悲凉,仿佛陷入必死之局的是他杨某人一般,这还是那个风流不羁,放浪形骸的杨士琦吗?

这顿酒喝了整整五个时辰,洋怀表的指针都从中午十二点走到晚上十点了,量窄的已经喝趴下了,酒量好点的也是喝了吐,吐完又接着喝,就连容龄也是把法兰西国的葡萄酒当凉水往肚子里灌,喝了一瓶以后,就是一会哭,一会笑,哭罢笑罢又接着喝,直到最后人事不知被人抬上轿子里送回大德通。就在她上轿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梦话,只是含糊的很,听不真切。

只有杨士琦一言不,喝着闷酒,别人喝酒脸越喝越红,他是越喝越白,等到二斤老白汾下肚,脸色更是白的青,没有半分的血色,看着怕人。

喝也喝了,闹也闹了,哭也哭够了,赵驭德把人都赶回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庄虎臣和杨士琦两个人。

庄虎臣今天倒是喝的不多,反正也就这样了,已然是死局再动脑子也没什么用了,不过心底深处还是希望这个杨氏双杰的老二不要是浪得虚名,起码手段不输给他那个在李鸿章幕府里的哥哥。

“纷卿兄,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不是大格格容龄,你哥哥我没有断袖分桃的癖好!”杨士琦被庄虎臣盯的毛。

庄虎臣不禁暗自感叹,这还是那个杨士琦,骨子就没正经过,刚才的表现不过是偶尔的失了常态罢了。

“大格格对你情谊深重啊!以她一个旗人格格的身份,又是太后身边最得脸的人,今天为了兄弟你,跪我一个狗屁不是的洋务参议,就凭这,我对她刮目相看,还有,我看你那个丫头冰儿,对你也是一往情深!老弟,没看出来啊!好本领呐!”杨士琦一脸的艳羡。

庄虎臣尴尬道:“哪里的事情,都什么时候了,杏城还拿我取笑!”

“啪”的一声响,从对面的屋子里传来,吓了俩人一跳,庄虎臣回头一看,楚颦儿房间的灯火还在亮着,刚才那一声响就是从她屋里出来的。

庄虎臣压低声音道:“杏城兄,你声音也轻着些!”

杨士琦微微一笑,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作者话:今天下了新人榜,我忽然觉得轻松了,再也不用考虑更新多了、少了的问题,总怕更新快了,提早下新人榜,现在没这个顾虑了。

 第五十三章 送别歌(求票)

冰儿倒拿着鸡毛掸子,“啪”的一声狠狠抽到了桌子上,把楚颦儿吓了一跳,手里的绣花撑子都掉到了地上。// //

“你就不能轻着了,都半夜了,你什么疯啊!”楚颦儿薄嗔道。

“小姐,你没听见是怎么着?这杨士琦还是个大人呢,说话也是这么着三不着两,你没听见,他喝多了马尿,满嘴胡吣呢!”冰儿柳眉倒竖。

楚颦儿俏丽的杏核眼斜乜了一下道:“哪个让你听来着?他们爷们家喝多了酒,都是满嘴跑舌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听这些做什么?”

“小姐,他那样编排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冰儿脸上烧,一**坐在凳子上,把头埋在双臂中间。

可是外面两个人的嗓门都是实在大了些,想听不见都没办法。院子里的声音清清楚楚的飘进屋里。

“杏城兄,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娘子关了,其中的凶险,老兄已经说的明白了,怎么,兄弟要走,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庄虎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

听见这话,冰儿又顾不得害臊,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院外的月光本就明亮,石桌上的汽马灯又把旋纽拧到了头,照的杨士琦和庄虎臣两人的表情都看的真切。

只见杨士琦摇头晃脑得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停、停、停!”庄虎臣连忙叫他打住。

“杏城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庄虎臣脸上的苦笑在灯光下看的真真切切。

杨士琦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正色道:“哥哥敬兄弟一杯!”庄虎臣赶紧接了过来,正准备说句客套话,他又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冰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扭回头对低头绣花的楚颦儿道:“小姐,你听听,你听听!这杨士琦也太混了,姑爷现在都是什么状况了,他还是这样的乌鸦嘴!”

“难不成,你还准备出去骂他一顿?嘴长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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