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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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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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琦点头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西帮是自取其辱,只是你这个未来的东家庄大人,还是太年轻了些啊,要说手段也算高明,那天你一句,‘西帮怕商路不通’,他马上就能动手!雷厉风行,是个做大事的,但是还是年轻,怕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如果事情办的不稳当,到时候你老弟可是有苦头的!把西帮得罪苦了,你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贾继英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已经辞了东,还回什么头?大不了回老家去当个教书先生,哪里还不吃碗饭?”

杨士琦微笑着不做声了。

“哎!杏城兄,你看,那边那个胖子,看见了吗?就是挤在门口的那个,好家伙,太谷三多堂曹家的二掌柜啊!呦,那边合盛元的大掌柜亲自来了,好家伙,装的神头鬼脸的,那边的那个不就是日升昌大掌柜的弟弟嘛!好家伙,西帮都在瞧热闹啊!”贾继英兴奋的边用手指点着边向杨士琦介绍着,一连说了几个好家伙。

杨士琦淡淡一笑道:“恭喜老弟,你这个大掌柜的位子看来是飞不了啦!西帮服软了!”

乔家的堂屋现在都快被挤爆了,满屋子都是穿着官服的人,不知道还的还以为进了巡抚衙门。一群红顶子晃的人头晕。屋子里原本待客的八把雕花椅已经不够坐了,下人又临时从别的房间搬来了十几个乌木圆凳。可是这些人连坐的兴趣都没了,一个个都是站着,直眉瞪眼的看着同样是站着的乔家少东家乔映霞。

“乔东家,你说怎么办吧?按照规矩,新开的钱庄咱们同业是应该给堆花的!可是这‘点金钱庄’不是咱们‘相与’开的,是不是照老规矩,我也没了主意,你乔家是咱们西帮的翘楚,我三多堂曹家听你的章程,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太谷三多堂的少东家曹奎说道。

“对啊,乔东家,我日升昌也是这个意思!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都听您的!”

“我们百川通也是这个主张!”

“对,我们协同庆也一样!都听乔家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家自说自话,谁也听不清楚到底别人在说些什么了。

乔映霞听得眉头紧锁,半天不语。大掌柜阎维藩划着了洋火,点上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突然,嘈杂的屋子安静下来了,好象是来了一群麻雀一样,叫的时候都一起叫,停的时候都一块停。所有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阎维藩,可他却恍如不见,只是默默抽着烟。屋子里寂静得如同深夜,只有他吧嗒嘴的声音。

外面马荀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附在阎维藩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阎维藩脸色一沉,烟袋也不抽了,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眼睛充血道:“好,给他堆!我大德通堆五万,不,七万,十万两!”声音都有些嘶哑,牙齿磨的咯吱响。

“好,我们听乔家的,告辞了!”一伙子红顶子狗咬**似的跑了,一瞬间满当当的屋子就剩下阎维藩、乔映霞、马荀三个。

“大掌柜,怎么了?”乔映霞现在是一头雾水,这东家也当得没个味道。

“哼~~~~~~满以为那姓庄的逼我们是为了给朝廷借银子,原来那套富贵人家是打算自己享用的!人家手里就不缺这十万!”阎维藩气的脸都扭曲着,话也懒得说了。

“我刚才看见,一伙子人赶着大车,乖乖,十万的现银子啊!开门才一天的铺子,就有人拿十万的银子去存?那不是捣鬼是什么?明打明这个钱就是那铺子自己的!存银子是给人看的,那‘点金钱庄’的东家就是庄粮台的管家”马荀也是老生意经了,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明白的。

“什么东家,就是个傀儡,真正的东家还不是那个狗屁粮台!”阎维藩怒气难平道。

傀儡?自己这个东家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你阎大掌柜什么时候拿我当东家看了?还有你马大掌柜!不也是一样?你们眼睛里的东家永远都是爷爷!乔映霞被触动了神经,心里也是恨意满胸。

“那咱们怎么办?”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事情还得办。

“怎么办?现在西帮的人都赶着去给姓庄的溜沟子,少东家,你没瞧见吗?他们今天来的时候可是都预先穿了官服的,那是急等着要去拍庄虎臣的马屁,怕去得晚了,所以拜客的衣服都是先穿好了的,怕回去再换耽误了工夫!今天这些混蛋说的好听,乔家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咱们要说不去,他们转过头就拿这话到庄虎臣那里垫咱们的砖!”阎维藩越说越激动,在屋子里打转。

“那咱们乔家怎么办?这些人怕咱们乔家接了朝廷的饷粮,就不怕姓庄的也这么干?”乔映霞还是有点不明白。

“还能怎么办?换衣服去拜客!西帮的人当然不怕他了,他是个外行,就是代理了行在的粮饷,他也玩不转,可是乔家不同啊,咱们要是接了这个差,那是能把西帮的同行都逼死的!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阎维藩猛得把手里的烟袋挥了起来,狠狠得砸在乌木案子上,“通”的一声闷响,烟杆折成了两段,紫铜的烟袋锅子把木头上砸出了个深坑,露出了白茬。

“好一块肥羊肉啊!怎么就落在了狗嘴里!”阎维藩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如丧考媲道。

 第三十二章 王霸之气(上)

“点金钱庄”的二堂外面是个十多丈见方的场院,院子里摆了三十多桌。 从早上辰时开始,流水席面就不断事的往上端。赵驭德见人都陪笑脸,三天下来,脸都笑麻木了,想不笑都不行了。庄虎臣也只好亲自出面支应客人,也是笑的腮帮子疼。现在实在受不了,躲到内堂不出来了。

满院子的红顶子、水晶顶子、泥金顶子,各式的飞禽走兽补子,搞的这里好象是个万兽园。祁县几大饭庄子的厨子都被请来,川鲁徽粤,水6珍馐,不要钱的往上端。小二手托着红漆木盘盛着菜,打着旋穿梭在人群里。头一群人吃得打着饱嗝,晃悠悠的走了,另外一帮又来了。礼宾台的登记贺礼的簿子已经是第三本了,随驾的官员还有山西各大商号、钱庄、票号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一个穿着白鹇补子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的走进来,到礼宾台前,端端正正的用小楷写了个:直隶候补知府汤竟轩六两。在满篇的都是几百两、几十两,太谷三多堂曹家送了三千两的贺礼也在这一页,在这满当当的一张纸上,倒是他这个六两显得格外的醒目。

礼宾台负责接待的小厮诧异的看着他,汤竟轩白皙的脸皮一红,扭过了头,假装没看见。院子里的桌子已经是基本上坐满了,找了半天,才现在左边山墙根上有一桌还有空位,就径直走过去坐下。

这一桌坐的都是甘肃绿营的几个武弁,穿的都是犀牛、熊罴、飞天彪之类的补服,左右不过是些参领、佐领、千户、守备之流。汤竟轩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人理他,一群人正在喷着唾沫说荤段子。

一个脸黑的在晚上都看不清楚眉眼的男人蹲在椅子上,往嘴里罐了一杯酒,然后又用筷子把一个蹄膀上面的皮都给掀下来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口齿含糊的问道:“我说毛脸,听说你讨了个山西的小老婆?山西哪里人?”

那个叫毛脸的男人是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年轻人,看脸颊的上半部,应该是不过二十五,但是一脸的连面胡须,让他粗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感觉。他把嘴里的菜猛嚼了两口咽下去以后,才说道:“山西大同,唱蒲州梆子的!”

“呦喝!你小子有福气啊!山西大同的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多少京城的大人都到那里讨姨娘啊!呵呵!怎么样,重门叠户的滋味不一般吧?”一个瘦的皮包骨,脸上灰青青泛着烟容,穿着犀牛补服的男人一脸诡秘的笑容。

“什么叫重门叠户?”一个穿熊罴补服敞着怀的男人问道。

“呵呵,这个你得问毛脸了,他最清楚!”满脸烟容的男人笑的更加诡异了。

一个十六、七岁戈什哈打扮的半大小子也凑过来问:“就是啊,大人说说,什么叫重门叠户!”

“回家问你妈去!滚蛋,小孩子凑什么热闹!”满脸烟容的男人不耐烦道。

“二蛋,**你大爷的,什么玩意儿!”毛脸也不生气,只是指着他的脸笑骂。

毛脸看着那个一脸烟容叫二蛋的人,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只脚踩到了椅子上,对着满桌人道:“哎,哎,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啊!瞎子公公和哑巴儿媳妇的故事,大家听不听?”

“听,听,你讲!”满桌人都知道要有荤段子出来了。

“话说啊,以前有个瞎子公公,他有个儿媳妇是个哑巴!这哑巴媳妇不光哑,脑子也不太灵光。有一天,屋子外面有人放鞭炮,还吹唢呐!这瞎公公就问了:这是谁家娶媳妇呐?儿媳妇就赶忙跑出去看,看完了,回来不知道怎么说,你想啊,那哑巴怎么说啊?”毛脸故意卖着关子。

一伙子人听得来了兴趣:“快说啊,快说!”

毛脸喝了杯酒,又夹了一筷子的烧肉,半天才道:“这儿媳妇就把公公的手放在自己的这个地方!”作势用手在胸膛上比画了一下:“公公恍然大悟,哦,是二奶奶家娶媳妇啊!”

一群人沉默了瞬间,哄堂大笑,引得其他桌的人都往这里看,他们却浑如不见。

“接着说,接着说,毛脸,你他娘的别卖关子,快点!”

“那公公又问了,是二奶奶家的谁讨老婆呢?哑巴媳妇就赶快又跑出去看,回来以后啊,又想了半天,就用手抓住了公公的那玩意儿!”毛脸又是喝了杯酒慢吞吞的道。

“这下瞎子公公就又明白了,哦,是二蛋啊!那二蛋娶的又是哪个姑娘啊?”

一群人都不言语,看着毛脸,听得入神了,连汤竟轩也听得津津有味,筷子里叨的鸡腿也忘记往嘴里送了。

“这下,那哑巴媳妇就又跑出去看,回来以后,想了半天,就把公公的手啊,放到了自己的那个地方!”毛脸坏笑着往两腿间比划了一下。

“公公终于全弄明白了,原来二蛋娶的是后屯的小凤啊!”

“小凤?小缝!哈哈!”一桌人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慢着,二蛋,小凤?哈哈,二蛋,你媳妇不就是叫小凤嘛!原来你媳妇是后臀的啊!”一个穿着虎插双翅飞天彪补子的中年人笑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叫二蛋的人,后臀二字咬的是格外的清楚。

满桌人这下可是笑翻了,嘴里的饭菜喷了一桌子,连汤竟轩手里的鸡腿都被喷上了残酒。

二蛋拿别人开涮结果被弄了个红脸,都是彼此笑闹惯了的,也不真的生气,端着酒碗就往毛脸的嘴里灌。汤竟轩看着自己的官服上被他们喷上的秽物,一阵恶心。丢了手里的筷子,从怀里掏出个旧的黄的丝帕子擦了擦手,又把衣服上揩干净,只是前襟上一个水印子弄不掉。

“哪位是直隶来的汤知府?”陈铁蛋从后堂里走出来,扯着嗓子喊叫。场院里乱哄哄的,声音稍微小点就谁也听不见了。

汤竟轩连忙上前道:“下官就是!”

陈铁蛋打量了他几眼道:“我家大人在后堂等您呢,汤大人请跟我来!”

“那就谢小哥了!”汤竟轩抖抖擞擞的从荷包里摸出一块洋钱道:“这个是下官给小哥买茶喝的!”

陈铁蛋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可不敢收,我家大人知道,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下官也知道是太少了,等将来,下官是有情后补!老水牛吃豆芽,好歹也算是个菜,这个,您收着!”汤竟轩一脸的尴尬,把洋钱往陈铁蛋手里塞。

陈铁蛋变了脸色,低声道:“大人要再这样,就是要砸小的饭碗了!我家大人的规矩大,小的是真的不能收!”

汤竟轩给也不是,揣回去也不是,楞了半天,讪笑道:“庄大人果然好门风啊!下官佩服的紧啊!”

“大人,别耽误了,我家大人还在等您呢,别让他等急了!”

两人结伴进了内宅的门。

 第三十三章 王霸之气(下)

庄虎臣坐在炕沿上,仔细打量着汤竟轩,看得出来,他被自己的眼光瞅得有点毛。// /当年自己在公司招聘新人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足以让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手足无措。人其实就是这样,**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就有什么样的表现。如果自己是个贩夫走卒,或者是穿越前的小策划,见了这样地市级的官员,那该轮到自己不知道手往什么地方放了。

这三天,也难怪庄虎臣得意。西帮这次还真配合啊,几大钱庄、票号足足堆了六十万两银子。看着临时当了仓库的地窖里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头都晕了。这辈子,不,是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借给朝廷了十万两,一咬牙,又报效了三万两给皇太后。朝廷以从来没有过的高效率给了回报。当天太后就下了懿旨,特旨恩赏“点金钱庄”代理行在的粮饷。还让军机大臣赵舒翘给重新题了牌匾。

其实朝廷也确实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现在又没个户部,总不能各地解来的钱粮都放在两宫的院子里吧?西帮这回可亏大了,而庄虎臣这个漏也捡大了。弄得他骨头都轻飘飘的,满世界的唱:“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原先庄虎臣的粮台这个差事,那是别人眼睛里的菜市口预备队,比“王致和”的臭豆腐还臭,这下子弄来这么多的白银子,立时三刻就成了抢都抢不及的香饽饽。

两宫这次也算大方,他报效的银子还没暖热乎,就直接给甘肃绿营和武卫军当了恩赏。这些丘八们拿了军饷又领到了赏银,各个都来了劲头,街面上饭馆和窑子的买卖立马就红火起来了。岑春煊和马玉昆自不必说,帮他们解了围讨了饷,现在对他都客气亲热的没边,就差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连荣禄见他也是一口一个的叫着“纷卿老弟”,官场上谁不明白啊?上司叫人表字那是很看得起的称呼了!何况那不是别人,是军机大臣荣禄啊!看来他这个粮台升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如果说,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是这两天没白天没黑夜的有人来他这里毛遂自荐。想当随员,当师爷的,谋差使的人钻窟窿打洞套交情,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往这里摆。他的祖宗八代都被调查清楚了,尤其是他那个便宜老爹庄毕。当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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