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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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说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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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笑如花开,只留柳暮久一人久久缓不过神来。

“方才你是在外头又同傅先生说了几句吧,”云书头也不抬地问着,柳暮久进了门却见一阵的寒楚,“他说四哥的事都是我鲁莽而惹得祸,还是三娘出门摆了平,你说到底是真是假?”
“天底下哪有这番巧合的事,傅玉堂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自寻烦恼?”柳暮久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话语里也倒是平缓。
“那你说你方才同他又是说了什么,若不是这样,你方才怎么眼神里满是困惑?”
“云书,”扶上面前玉肩,柳暮久定睛而望,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满是受惊的恐慌,“你最近累了,总是这般疑神疑鬼。”
回了神,却是接过对眼人恳切的目光,云书松了架子,软瘫下来,“想你说的也是,或许这几日真是累了。”
云书这番样子叫柳暮久想起从前那会儿两人相约爬山的情景。那时候的云书约莫是被柳夫人叫成了男孩子性子,骨子里的刚毅劲儿怎么磨也是磨不去。而自己却也半分不让着她。直到是后来那个一脸倔气的人儿哭哭啼啼地一屁股坐在了半山腰上,他才是惶惶然跑了去,吸了口气,便是二话不说背起地上满身是泥的一处。
“疼么?”他问。
柳暮久或许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云书的眼神,带着些怯色带着些不服,咬紧牙关却是只字未说。
而如今早已是玉立成花的女子,依旧还是这番固执脾性,而其中隐忍,又叫人知晓几分。
柳暮久低了头,想起前些日子影戏院前遇到的人,几分心疼又是更甚了些。

而正是这关头上,这八小姐却是提起了同那林拓鸣的婚事。
“拓鸣说如今这会儿不如是成了这门亲事当时冲喜,待到后来若是官司结果下来果真是输了,他……”云画抬头望着面前人阴沉的脸,一时间语无伦次,“他说……也好有个准备。”
云书眯起眼,眼前人脸上满是孩子似的慌乱。柳三娘一走云画早已将自己当成唯一可是倾诉的对象,而自己这番决定,想来也是重要得很。
“这林少爷多少也是有地位的人,倘若不是什么花花肠子跟了他也果真是好的,”低头想了一番,转而又是扬起笑,“不过他若是敢对我家云画不好,我七小姐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
见是这番玩笑语气,云画不由惊了声,“那姐姐你这番可是同意了这门子亲事?”
“我若是不同意,你这小妮子可不是要十年半载地都同我过不去了。”云书咧嘴笑着,却是不知如何撕心地疼,“往后云画你嫁了人,可别是再这样小姐脾性,三娘曾经同我说过,凡事都要顾着夫家些,特别是上海滩上那些个公子们,大都是要面子的主儿。”
点头如捣蒜,云画的模样还真像是过了这铺没这店了的兴奋。
“瞧你这模样,你要说你看上这林拓鸣不是因为他那张粉嫩的书生面儿,叫谁谁都不信了。”云书打趣着,却见云画忽然是停了笑,抬头顿了顿,欲言又止,“……怎么这副模样,莫不是姐姐我说中了你的心思……?”
“不是……我……”云画皱起眉,日光耀得叫人睁不开眼的灼热,“我……姐姐……我先前出门的时候……似是……似是……”
“你这番吞吐,岂不是叫人心里闹的慌。”云书有些不耐烦地直起身子,言语里几分是嗔怪。
“……我……我先前似是看到了那……叶先生……的……车……那车里……好像还有个……还有个女……女人……”
云书愣了神,面色渐是僵直了起,却听赫然门声,柳暮久推手进了来。
“云书,你看报纸了没,你家叶先生可是今日新调任了中央财政上位,广州革命这一路可是行的好啊。”露不得半点破绽,轻拂对眼人面上一脸惶恐。
云画本也是不知所措的面儿,叫那柳暮久一说这会也倒是眉开眼笑起来,“没了没了,暮久表兄你就先同姐姐聊着……我这会可是看错了人……方才险些叫姐姐丢了心思呢……”
三人一番说笑,柳暮久低头轻叹,而终却是将这险给化了去。而抬眼见面前人,毫不掩饰地忧心叫柳暮久知道,纸包不住火的日子也是快了。

  空廊(改错)
老石库门的弄堂里总流传着些纷纷扬扬的小道消息,似是这十里洋上上不胫而走的一瞥,又似是有人从中诱饵般叫人驻足着,欲罢不能。穿着碎花纱裙的女人们挨着边儿靠着泛了底的墙沿坐着,叽叽喳喳的模样好生是叫人觉得是在聊着些自家的家常罢了。
“侬听说了伐,各个穆家八小姐过两天要结婚嘞。”
(你听说了么,这个穆家八小姐过两天要结婚嘞。)
“撒么似?侬刚呃曾呃噶呃啊?各个穆家呃切小家否似刚刚帮穆老四当顾官司嘛?难能一要有拧结婚了啦?”
(什么?你说的真的假的啊?这个穆家的七小姐不是刚刚跟穆老四打过官司嘛?怎么又有人要结婚了啦?)
“哎呦,拿听吾刚呀,穆家立项呃小家少呀通通么似打小的锦衣玉食,宠坏特了,柳夫人一死么总归搞七搞八呃四体就通通来了呀。”
(哎呦,你们听我说呀,穆家里面的小姐少爷呀通通么都是打小的锦衣玉食,被宠坏了,柳夫人一死么总归那些搞七搞八的事情就通通都来了呀。)
“吾想阿似呃,否顾听宁噶刚这趟这个穆噶八小家要噶呃似周福久呃噶僧林拓鸣耶。”
(我想也是的,不过我听说这次这个穆家八小姐要嫁得可是周福久的外孙林拓鸣耶。)
“周福久?侬刚按个大盐商啊?”
(周福久?你说那个大盐商啊?)
“对呃呀,各个林拓鸣阿拉老公桑汤起办公呃曾光来黑叫撒或粗赞绑扎过呃,哎呦,小白里呀,去似去得来……”
(对的呀,这个林拓鸣我老公上次去办公地时候再那个叫什么火车站上碰到过的,哎呦,小白脸呀,漂亮是漂亮得来……)
“否顾侬刚连八小家贼噶特勒,穆噶七小家难能还似单身哦。”
(不过你说连八小姐都嫁掉了,穆家七小姐怎么还是单身哦。)
“撒宁晓得哦,否顾老早听宁噶刚穆噶七小家心里想有拧呃,就似现在叫撒中央立项做来蛮多哦一个钻员,宁噶起广州革命嘞,各个七小家大概似个痴情种,等了几个号头,否顾在这个样子好去,再好看呃小姑娘啊要变成黄脸婆咯。”
(谁知道哦,不过老早听人家说穆家七小姐心里有人的,就是现在叫什么中央里面做得挺大的一个专员,人家可是去广州革命了,各个七小姐大概也是个痴情种,等了好几个月,不过再这个样子下去,再好看的小姑娘也要变成黄脸婆咯。)
“对呃。”
“嗯嗯……”
“是哦。”
女人们一口一个地符合着,全然没有注意这弄堂口上早已面色刷白的人儿,手里尚且是拽着半热的包子,西装革履的模样却是与如今那惨凉的神情南辕北辙。却是只听面前谁猛地叫了几声,便是抬了头理了理方才凌乱的神情,一路快步上前了去。
“诶,侬看到了伐,刚刚按个拧。”
(诶,你看到了么,刚刚那个人。)
“撒宁啊?”
(谁啊?)
“唔……像似……叶……叶撒么……”
(嗯……像是叶……叶……叶什么……)
“叶侬呃头啊,侬阿四思春想侬窝里情拧了哦。”
(叶你个头哦,你是不是思春想你家里情人了哦。)
“侬否要哈刚呀……”
(你不要瞎说呀。)
方才抬起头来的女人们便又是低头做起了手上的家事,直到是夕阳出了头才是收了手上的活儿一路回了弄堂。而这十里洋场上的风流韵事,也是在这时候悄然上了灯。

霞飞路中段近日是叫洋人盖起了好些个灯红酒绿的地儿,歌舞升平自然是叫人目接不暇的,黑色老爷车里扒着窗子的人自也是不能免俗。
“我爹从前只说是这上海滩是个叫人流连忘返的地方,这般热闹模样,果真是应了‘流连忘返’四个字。”
身边人默默笑了起,伸手拽过那双瞪大眸子的脸就是小啄了一口,“同庐山比起来,这上海滩定是要热闹的,否则人又怎会说庐山才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呢。”
“哪有……”怀里人嘟起嘴,一脸的孩子气,“年轻人气血方刚,总是要出来闯闯,没得冲动又何谈养性呢。”
搂着玉臂的手断然松了开。而“气血方刚”这果真是叫人似曾相识的词,时间流逝,他又怎会想到当初那个他负了的女子,此时今日还在心心念念他的音容笑貌。
“少君,一会回了家你先休息去,我还有些事要去见着些熟人。”
终究还是放不下,话语间点滴是遮掩。
“嗯,好。”怀里人却倒是听话得很,点头便是应了那处的请儿,转眼却又回过头来,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玩笑意,“你可别到时候找着什么小姐去了,不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会呢,”话语里分明是恐慌,“除了你个丫头片子,我心里可就放不下别人了。”
柳暮久抬了头,抿起的唇上渗出几丝殷红。

旧地重游,却叫人怯如陌路。
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夜灯太暗,穆公馆却早已不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模样。前厅庭院里颓败着的花花草草如同穆家不成气候的前景一般,叫人看着,漠然生出几些荒凉来。叶槐青凝神望着,全然没有注意着背后来人。
“叶……叶……叶先生?……”
来人语气终是带着几分惊异,却是实在好着面子而克制了住,话调里仍是叫人听出的几分颤抖。
“……五小姐,许久不见……近日可是还好?”
同是一句问话,叶槐青还是记得当日是在那穆家后院的亭廊上,五小姐说着柳夫人排着那七小姐同柳暮久在厅堂相约的事儿。时过境迁,也是几分感伤的味。
“柳夫人去了之后一切都乱了透,好在有云书顶着,不然按照穆老四的性子,定是要合着那些个少爷们将穆府掀翻了不可。”
七小姐同穆老四打官司的事他知道几分,只是佯装着充耳不闻,却不知事情竟已到了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官司的事我在广州的时候也有听说,现在是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五小姐一脸无奈,“前几日刚刚庭审过,谁料云书竟是当庭昏了去,好在是那柳暮久在,打横抱了就是直奔医院。法院来了传票说是判决书下月才出来,如今等着,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也只是干着急。”
说好了只是来看看,怎又是生了几分忧心。
“那……七小姐现在……身子怎么样?”
“她脾气倔得很,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况柳三娘死得蹊跷,一说是中风病死的,却又有人说是那穆老四弄死的。你知道三娘身前最疼的就是云书了……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就算身子撑不住恐也是要硬逼着自己挺下去……”
“这样……”
“……叶先生……”五小姐抬了头,望着面前人的满面愁容,言语里约莫是善意,“……你既然……这样担心着云书……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如,去看看她……”
“哦,不,不了……我……我过些日子就要……回去……”摆着手,口气轻松得僵直,“我……五小姐……您还是不要同七小姐说我……我来过……怕是,到时候分了……分了她的心……”
语无伦次,明知是借口。
而霞飞路终究还是喧嚣之地,叶槐青低下头,竟是两行清泪。

终究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心高气傲却是对自己许下生世誓言的女人。叶槐青停了步子,红砖白墙几分是带着怜惜。
已是夜了,值班护士纷纷打理起过夜的准备,见又是来了人,顺然伸手拦了下。
“先生,现在已经过了探望时间……您请明日再来吧。”
“这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着缘由,“……我……我就看一眼,不打扰病人,可以么?”
伸着手的护士不知怎么地没了话语,回头间又是同那身后人耳语了两句,便是二话不说点头应了声,“好是好,不过叶专员之后也别是忘了要多照顾照顾我们啊。”骤然突变的谄媚语气,油然几分是厌恶。
叶槐青却是点点头,顺手在探望单上签了名。
“叶先生,这边请。”
年纪约大的护士出了前台,伸手却是开了一路的廊灯。
“那么晚了,病人不是要休……”
叶槐青动了动唇,话音未落又听得前台几些个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时间没了兴致,吞了话语便是低头跟了上。

“就是哪儿了,”领头人回了身,指着不远处的隔间挪了挪嘴,“左手边第二间。”
就在眼前。
叶槐青抬了头,钱塘江旁女子被风吹乱的发梢又是阵阵拂过面上,却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她,还好么。
还是同原先那般活蹦乱跳的模样罢。
红润的面上带着少女的羞涩。
还是叫人好生欢喜的俊俏罢。
就这样愣着,也不知过了几些时候,叶槐青却是回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应该是好的罢。
柳暮久送她来的医院。
他应该在她身边。
不,不是我负了她。
只是,我攀不起她。
夜风徐徐。转角黑廊里的孤楚背影。
“叶槐青,你终究还是鼓不起勇气面对她。”
喃喃自语的人儿推门进了去,只留一处是空廊凭吊。

  连理
作者有话要说:。。低头谢罪ING。。
因为期末,然后回国,时差,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因素。。导致某瞳一直未更,今日特地前来谢罪。。
久久啊,妖女啊。。吾回归了。。
还有各位亲。。吾好爱乃们。。(众人:嫌弃ING。。)
杯具。。
云书分明是记得那处熟悉的轮廓,而指尖存温隐隐拂过面颊,带着久违的柔情似水。那人,那眼,甚至是那鼻翼间的翕合,每一处都是叫她想得刻骨铭心。
“槐青,你回来了。”
云书抬了眼,而泪眼朦胧间是他的点头应和。
“槐青,这些日子,你可知我想你的心。”
略过是心疼几分的神,伸出手来想去触那面前人的发,而近在咫尺却似遥不可及。惶恐间又是落下泪来,云书睁大眼睛望着,生怕眼前人眨眼又是不见了身影。
“槐青,我想你,我想你,我……”
却是而间话音未落,云书便觉唇上附和轻风,带着男人特有的烟草味,渗进齿间,缠绵悱恻。
云书闭了眼,面前展开是春日花开明媚。而藤蔓攀枝,花开烂漫。瓣叶四散,清泉而涌,粉片页页娇羞如新月。体温犹存,翕合*交*媾,寸寸粉肌,丝丝入扣。
“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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