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春,与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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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青春,与爱有关-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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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希望,他只是睡着了,就像小时候那样,伸个懒腰就会醒来。
多么
希望,他能够再一次揉揉自己的脑袋,笑吟吟地叫自己一声:“阿宏。”
阿宏……阿宏……那是属于韩晓君的称呼,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叫她了。
放下一支白色玫瑰,眼泪落下,安宏默默地注视着韩晓君,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追悼会结束,当韩晓君的遗体被推进去火化时,韩妈彻底崩溃,她趴在地上,拼了命地往前爬,伸出手嘶哑着喉咙大喊:“晓君!晓君!我的儿子啊!晓君你快跑啊!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呀!我苦命的儿子啊!晓君——————”
安宏神情恍惚,身子摇晃,幸好被一个人扶住,扭头一看,居然是江蓓。
火化炉的烟囱升起一股浓烟,所有的人都默默伫立,安宏靠在江蓓肩头,抬头看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烟尘滚滚而出,慢慢飘散,汇入空中。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神的存在?究竟有没有另一个世界?
安宏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韩晓君的骸骨被面无表情的殡仪馆工作人员装进那个小小的盒子时,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都崩溃了,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那个在幸福村的小弄堂里牵着她的手欢快奔跑的人,那个在游泳池里耐心教她划水踢腿的人,那个骑着自行车带她穿梭在大街小巷的人,那个会给她买各式各样糖葫芦的人,那个在篮球场上纵身跳跃的人,那个光脚踩在泛着波光的溪水中的人,那个总是沉默着抽烟的人,那个笑容温暖、眼神深沉的人,那个说会带她走进婚姻殿堂的人,那个对未来做了美好规划的人……
他不在了。
永远永远地,不在了。
离开的时候,江蓓追上安宏,说要带她一程。
安宏没有拒绝。
车上,江蓓问安宏有什么打算,她已经知道了路建宇与安宏的谈话,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有自己的判断,知道此时的安宏心里一定是万分的难。
安宏低声说:“6月中旬就能拿毕业证了,毕业以后,我就会离开。请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蓓叹气,“你不要生小帆爸爸的气,小帆一直都没有醒,他爸爸也是太过担心。”
“至少他还活着。”安宏苦笑。
江蓓一时语塞,一会儿以后又问:“你……打算去哪个城市?”
“不知道,随便吧。”
“……”
安宏低头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着江蓓,说:“蓓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江蓓一愣:“什么忙?你说。”
安宏抿了抿嘴唇,终于开了口。
自从那天以后,安宏再也没去看过路云帆,而是一个人回了学校,徐沫沫知道了这些事,同学们也有所耳闻,路云帆出了车祸受了伤,他的女朋友安宏却
从来不去医院,多么奇怪?
连徐沫沫也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宏只能告诉她,路云帆还在重症监护室,即使去了也看不到他,他的家人每天都在,不需要自己过去。
她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心底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勉勉强强地交了毕业设计,还通过了论文答辩,学院老师知道安宏的情况,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于是,在经过简单的结业考试后,安宏终于面临毕业。
她每天都在等待江蓓的电话,终于,她等到了。
安宏赶到医院时,江蓓已经在ICU门口等着她。她的身边没有路家其他亲戚,她对安宏说:“我们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你进去……看看他吧。”
安宏点头:“谢谢你,蓓姨。”
她听从医生的吩咐换了隔离衣,戴上鞋套,双手消毒,终于走进了那间充斥着各种奇怪器械的房间。
耳边响着“滴滴”声,此起彼伏,监护仪器上还有安宏看不懂的图像。
路云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安宏走到他身边,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强忍住眼中的泪。
路云帆的头发全被剃掉了,他的头部有些肿,头上脸上还有许多未痊愈的伤疤,但他的脸颊和眼眶却是凹陷的,脸色晦暗得令人不忍目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的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两条腿被吊起,从双脚到大腿根部都固定着厚厚的石膏,他的双手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毫无动静。
安宏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微微开启的唇,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飞扬跋扈的表情,再也没有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安宏坐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路云帆,我来看你了。”
“路云帆,你一定要醒过来。你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路云帆,晓君已经走了,你比他幸运,你活下来了,但是你一定要醒过来,你已经睡了十三天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路云帆,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你答应我,快快醒过来,快快好起来,变成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路云帆,你听到了吗?”
“路云帆,等你去了美国,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酒量不好,要尽量少喝酒,我听说美国的年轻人甚至会抽大麻,你千万不要学。”
“路云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壮,更健康,你会变成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路云帆,你会遇见一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孩,所以,把我忘了吧。我知道你能把我忘了的,是不是?到时候,好好地对待那个人,好好地爱她,你是个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与你在一起,她一定会特别开心,她一定会很爱你,你们会结婚,生孩子,一起慢慢变老,我相信,你会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家,你一定做得到的。”
“路云帆,赶紧醒过来吧,很多很多人都在担心你,你爸爸,蓓姨,许洛枫,程旭……还有我,只是,我等不到你醒来那一天了。”
“路云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你……”
安宏的眼泪濡湿了路云帆的手,他的手冰凉、僵硬,此时,手指居然微微一动。
安宏吃了一惊,抬头看路云帆的脸,他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安宏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再仔细看,发现又没有了动静。
安宏叹一口气,她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路云帆,保重。”
说完这一句,她狠狠心,终于走出了门。
回到家,安宏接到了陈航的电话。
陈航的语气很低落:“安宏,秦月……已经知道韩晓君的事了。”
安宏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时后,陈航赶到安宏家。
他说:“她想见你。”
“我不去。”安宏摇头。
陈航思考片刻,点点头:“我理解。”
“她……情况如何?”
“说不上来,其实比我想象得要好,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砸东西。”陈航斟酌着用词,“也许做了肾移植手术,得到了新生,她对生与死会看得不太一样。”
“陈医生,拜托你多看着她一些,我怕她会做傻事。”
“一定,她的亲属24小时照看着她,她的手术很成功,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复正常生活了。”
安宏点点头,扯出一个笑:“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晓君地下有知,也会欣慰。”
陈航又问:“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你的男朋友现在情况怎样?”
“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安宏看着陈航,“过几天拿了毕业证,我就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陈航惊讶。
“我……不想留在这里。毕竟……晓君也是因为路云帆而死,路云帆若醒来,我很难面对他。”
“那你打算去哪里呢?在别的城市有亲戚吗?”
“我没想过去哪里,也没有外地的亲戚。”安宏苦笑,“也许会去厦门,也许会去上海,随便吧,无非是租个房子,找份工作,能活下去就行了。”
“那……你妹妹呢?”
“我妹妹?”安宏似乎如梦初醒,“对啊,我妹妹怎么办?让她放假时去爷爷家或姑姑家吧,我不可能带上她的。”
陈航推了推金边眼镜,迟疑片刻后说:“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去T市,我是T市人,在那边也有不少人脉,对你租房子和找工作会有帮助。”
安宏疑惑地看着陈航:“陈医
生,谢谢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航的脸居然红了,他低声说:“我与你们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一想。”
“好,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2005年6月16日,是安宏毕业的日子。
她接到了江蓓的电话,路云帆——醒了。
感谢老天!安宏穿着学士服与同学们站在一起拍照,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只有她,脸上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然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临行前,安宏去看望韩爸韩妈,韩妈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听韩爸说,她终日以泪洗面,呆呆地坐在韩晓君房中,看着他的照片发呆。
安宏知道韩爸韩妈心中是怪她的,毕竟害韩晓君失去生命的是路云帆,而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韩爸韩妈还是念着十九年的情谊,看到安宏后,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尤其是在得知她已经与路云帆分手后。
韩妈喃喃地说:“为什么那个人不死,是我儿子死,为什么那个人不死,是我儿子死……”
安宏不知该如何接腔,那两个人,她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他们都有温暖的家庭,有亲切的家人,而她,只有一个萧琳。
萧琳还有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她很快就能忘记她们相处的这两年,很快就会长大,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安宏越来越觉得,死的人应该是她,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呢?
她死了,他们都活着,该有多好。
她可以去陪外婆,陪妈妈,陪萧叔叔,陪爸爸……
时光无法倒转,一切都不能重来。看着韩爸韩妈悲怆的表情,安宏只觉得心中愧疚。
无意中,安宏说起了秦月的事。韩妈打断她:“不要和我提那个人,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那么晚去医院!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与你分手!他也不会坐上那个人的车!要不是她,我儿子就不会死!!我就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祸害!不仅害了自己,还害死了我们晓君!现在她居然活下来了,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安宏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以后,韩妈冷静了一些,捧出了几本新旧不一的笔记本。
“宏宏,这些,是晓君的遗物,我想,它们应该给你。”
“这是什么?”
“是晓君出差外地时,写的日记。你晓得,他从小喜欢练字,工地寝室又没有电脑,他就写了许多日记。阿姨已经看过了,有许多,都是对你说的。”
安宏接过笔记本,随意翻开一页,读了几句,就湿了眼眶。
那个男人,从不亲口对她说的话,竟然都写在了这些本子上。
他的字还是那么漂亮,刚劲飘逸,令安
宏觉得熟悉又亲切。
她能记起小时候,韩晓君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钢笔字时的情景。
她收下笔记本,与韩妈紧紧拥抱:“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阿姨……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傻孩子,你当然是我的女儿。”韩妈哭着抹掉安宏脸上的泪,“如果没有那个扫把精,你和晓君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好。”
安宏愣住了。
几天后,安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萧琳托付给萧姑姑,她搭着陈航的车去了火车站。
“下火车会有人来接你,租的房子已经搞定,只是要与一个女孩合住,费用不高,一个月只要400块,至于工作,我有个高中同学在一个建设公司做技术员,好像是叫丰源建设。他可以安排你直接进去工作,你专业对口,又有实习经验,应该能很快上手。一开始工资可能不高,做熟了以后一个月三、四千肯定有,你可以先做起来,等适应了那个城市,再跳槽也行。”
“好的,谢谢。”
“对了,秦月这段日子表现很不错,乖乖吃饭,乖乖吃药,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就好。”
“到七月初,她就可以出院了。”
“哦。”
“安宏?”
“恩?”
“你怎么了?”
“没什么。”安宏额头抵着车窗玻璃,再一次看这个城市的街景。
这个熟悉的城市,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属于这里了。
安宏并没有掉眼泪。
她只带了一点点行李。
记忆,才是她最珍贵最沉重的行囊,装在她的头脑中,终身都不会忘。
第十一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超级长的第十一章终于结束了,未揭开的谜底后文都会有,姑娘们不要急。。。
我。。。写哭了。。。。因为晓君。。。。


、不会再有了

回忆是枷锁,也是永远的财富。
它能把人压垮,令你裹足不前,也能让人奋进,令你充满希望。
每个人都不应该惧怕回忆,因为那都是你自己经过的岁月,不管是好是坏,都应勇敢面对。
路云帆靠在沙发上,看着白色薄纱窗帘前安宏的背影,他很想走去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他很想让手指穿过她蓬松的长发,闭上眼睛嗅闻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但是,他最想做的事,是清清楚楚地问问她,当年,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将那锋利的刀片往自己腕上划去。
那么决绝。
难道,真的生无可恋?
路云帆抚着自己的额头,低唤出声:“安安……”
安宏转过身来。
路云帆向她伸出手:“过来。”
安宏没有拒绝,她走到他身边,却没有坐下,只是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路云帆拉过她的手:“坐一会儿吧,我们聊聊。”
安宏垂下眼睛,终于坐了下来。
抬眼看他,他的脸色很差,眼神无光,嘴唇都发了白,安宏忍不住用手背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不禁皱起眉来:“你烧得很厉害,路云帆,我陪你去医院吧。”
“我不想动,没力气,你陪我在这坐一会儿就行。”他依旧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好像怕一松手,她就会跑开一样。
“你体温那么高,当然没力气了。你的脚……还在疼吧。”
“没事,我上过药了。”
“我去给你烧壶热水,发烧要多喝水。”
她要起身,路云帆立刻扣住她的手腕:“不要……”
“就是烧壶水,我不会走。”安宏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叫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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