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 第7部分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见状，鸠山由希摆摆手，「走吧，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嘎？」看著她的动作，他微愣。
　　
　　「怀疑什麽，难道你知道下一个地方怎麽去吗？」拿著帐单走向结帐柜台。
　　
　　摩砂晴实只好跟在後头。
　　
　　『一堆人　X月X日中午12点於吃到饱的蛋糕店』光看这样的讯息，他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前往。
　　
　　
　　
　　
　　




【告别的方式】（8）

　　
　　「啊、来了来了，真的来了！」摩砂晴实一抵达所谓的「吃到饱的蛋糕店」，不用特别去寻找随即知道邀约的人究竟是谁了。
　　
　　夏川京介之所以没有一一打出姓名，是因为正如同他在手机讯息里头形容的那般、在店里头等待的，只能用「一堆人」来形容。
　　
　　「啧、怎麽这麽多人啊！」鸠山由希见状，忍不住皱起秀丽的眉头，好像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人数，「不过、既然这麽多人，就不差我一个了，我也要留下来。」她理所当然地宣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何不妥之处。
　　
　　「嗨、好久不见。」潮见了率先打招呼，「这位是？」视线望向後方的年轻女孩。
　　
　　「……」这个问题、他都想直接问本人了。磨砂晴实保持沉默。
　　
　　「鸠山由希。」大方地在其中一个空位上坐定，然後看到摩砂晴实於她之後才在最後剩下来的其中一个位置坐下，这才露出难得带有赞赏意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有绅士风度的嘛。」还懂得女士优先的基本道理。
　　
　　「……」一样静默。
　　
　　「鸠山小姐是摩砂的朋友吗？」见本人没有主动介绍的迹象，NAKO只好自己问了。
　　
　　「我才没这种只会逃避现实的朋友。」一副撇清的模样。
　　
　　犀利的言词让现场的空气温度突然间骤降了几分。
　　
　　「那、那个，很高兴认识你，鸠山小姐，我是神崎。」见到气氛开始尴尬起来，神崎恋希打破沉默自我介绍著。
　　
　　「神崎？」没想到听到这个姓，对方思索了片刻後竟道出：「神崎实加的妹妹？」
　　
　　「咦！你知道我哥哥？」在场所有人均露出吃惊的表情，连一向扑克脸的摩砂晴实也难掩讶异，下意识歛起眉、转过头直盯著发言者。
　　
　　「干麻这种表情，我有说错吗？」压根不觉自己的言词哪里不对了，「我也知道这家伙跟神崎实加是一对恋人啊，放心吧，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的歧视。」
　　
　　问题……不在这里吧。众人头上霎时浮现出三条黑线。
　　
　　摩砂晴实收回目光，低下头，紧抿著唇瓣，僵凝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此刻的想法。
　　
　　周遭的气温比刚刚更为冷寒。幸好此时前来点餐的服务生暂时缓解了沉重的氛围，「请问各位知道本店的消费方式吗？」
　　
　　「有蛋糕吃到饱的情侣组合特价方式吧，」鸠山由希大概看完Menu後问道：「我们这里有七个人，三男四女，可是他不吃甜食，」指了指摩砂晴实，「可不可以把他的优惠让我使用？」
　　
　　「好的。本店采低消计费，请问这位先生想另外点什麽东西呢？」服务生解释。
　　
　　「黑咖啡。」鸠山由希毫不迟疑地替他回答。从头到尾都由她俐落地主导一切，包含摩砂晴实的喜好，似乎也掌握了一、二分。
　　
　　「那请各位稍後，将为您送上餐点。至於蛋糕的部份已经可以开始随意享用了。」欠了欠身，服务生解略说明後便退出了现场。
　　
　　「摩砂先生不喜欢吃甜食吗？」神崎恋希问道。
　　
　　「太甜的……没办法。」轻垂下眼帘，他淡淡地说。
　　
　　「呃、我记得这里也有手工饼乾，没那麽高的甜度，摩砂先生或许可以试看看。」先前曾和恋人一同前来时吃过这间店中除了蛋糕之外、也挺闻名的手工特制饼乾，三浦奈绪推荐。
　　
　　「谢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摩砂晴实有礼地致谢。
　　
　　「我觉得你好像脸红了耶、小绪，武藤先生还坐在对面喔！」神崎恋希笑谑，让友人更显害羞，两人开始打骂起来。
　　
　　「他不会吃醋的啦、笨蛋小恋，还笑我！」她就是受不了男孩子认真的模样嘛，特别是摩砂晴实内敛中又带点忧郁气质的神情，用温柔优雅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陈述，搭上天生的俊逸长相，很难不让人心动呀！
　　
　　当然她保证纯属欣赏。俏皮地眼光瞄向坐在对面的未婚夫，武藤也正睇著她，表情是又好气又好笑。
　　
　　而摩砂晴实似乎毫无所觉自己所引起的波澜。
　　
　　「对了、我都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短大的同学，三浦奈绪，对面是她的未婚夫、武藤。」嬉闹了一阵子後，神崎恋希这才想起对於後来新加入的两名人士而言，这两位是陌生的存在，因此赶紧引介，「小绪毕业後打算步入礼堂，想请潮见先生他们替她做造型。」没说出口的是、因为三浦奈绪也想一睹传说中的遗体化妆师之庐山真面目，所以刚好藉这个机会前来参加聚会。
　　
　　「届时请摩砂先生也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漾著幸福的笑容，三浦奈绪真挚地邀请。
　　
　　摩砂晴实望了他们一眼，尚未回覆之前、鸠山由希便出声抢在前头发言：「这样好吗？」挂在嘴角的笑意依稀有些在取笑对方的不解世事。
　　
　　「有什麽不对吗？」NAKO不懂她的意思。
　　
　　「毕竟他的身分是一名『遗体化妆师』，出席婚礼那种喜庆场合，应该添不了太多喜气与祝福吧。」说白一点，像他这种人走到哪里，多半都会被当成「死神」般的人物看待吧。
　　
　　挑眉的模样，好似在无声地询问：你确定要邀请他，不怕招来不幸？
　　
　　「你是不是有什麽误解？」潮见了闻言，开口道：「不管职业是什麽，都影响不了我们朋友间的关系，婚礼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当然要邀请想要邀请的对象。三浦小姐请摩砂参加婚礼，是因为想得到他的祝福，这跟职业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带著笑容说明，却有不如忽视的魄力。
　　
　　鸠山由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那你可以想像到时候的状况──当每个人寒喧之际在介绍自己的工作，他说出『遗体化妆师』时，场面会很难看吧。」
　　
　　「我不觉得那是一个丢脸的职业。」依旧一脸决然。
　　
　　「得了，搞得我好像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一样。」轻哼，懒得再与之争论，「你们以为我喜欢扮演坏人的角色吗？！我就不信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摩砂晴实，你们不希望他『重操旧业』！」言词虽然犀利，但针针见血，「据我所知，这应该是此次聚会的目的之一吧。」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这……」倒是无法反驳。
　　
　　轻啜一口黑咖啡，任由苦涩的味道充斥著味蕾细胞。摩砂晴实不加入对话，从头到尾采局外人角度冷淡地看待一切。
　　
　　「我没说错吧。」无话可说了吧。
　　
　　「即使如此，我们也会尊重他的想法。」神崎恋希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讲。」她才不屑浪费这个时间，「你是因为他替你哥哥化妆、然後产生移情作用吗？还是因为怜悯他，想来个亲情游戏？」说完这段话的同时，她看到神崎恋希脸上骤变的表情，不由得一笑，「省省吧。我就很老实了──坦白说，他若放弃再当一个遗体修补师，我会很困扰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马上就恢复原先的工作。」
　　
　　即使态度有些狂妄，她却很坦白自己的想法，「因为我就是看著他的背影走过来的。」
　　
　　一句话，再度引发海啸效应。
　　
　　「你、也是遗体化妆师？」先从失神状态恢复的潮见了从她的话中抓到雏形，凑出来後猜道。
　　
　　「没错。」未特地隐瞒、也不主动说明，当被提起时她大方承认，「上次那位黑泽怜、记得吗？後来就是我替他修补的。」瞥了摩砂晴实一眼。
　　
　　「原来如此。」感觉上关键人物似乎都到齐了呀……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自椅子上起身，摩砂晴实稍稍鞠了鞠躬，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尿遁吗？」现在众人或许稍微能明白了、为什麽鸠山由希不算友善的态度，感觉上都针对他，「就像你从遗体面前逃跑一样。」
　　
　　匀称修长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离去。
　　
　　潮见了则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离开的方向。
　　
　　
　　※
　　
　　
　　装饰得极具现代感的洗手间里头，目前只有摩砂晴实一个人在使用。他站在洗手台前方、用手掬了把水，将之朝自己的脸上泼洒，重复了数次这个动作。
　　
　　「这样子可以帮助降温吗？」见到他似乎巴不得将头埋进水槽中冲泡的模样，潮见了倏地出声问。
　　
　　他跟在之後走进洗手间，就看到这幅景象。
　　
　　摩砂晴实抬起头，看向他。此刻的他脸上充满透明水痕，还有一滴滴水珠自额际、颊旁滑落，冲拍的举动弄乱的原先梳理得整齐的发丝，导致几撮黑发随意散落，装饰著帅气的脸蛋，整体呈现出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别有一番魅力──当然本人毫无所觉，而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说出来。
　　
　　潮见了见他没反应，继续询问、却是用一种了然於心的语气：「你发烧了，没错吧。」他知道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硬撑。
　　
　　「我不懂你的意思。」撇过头，打算自他身旁绕过、离开狭小的空间。
　　
　　「装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潮见了赶紧握住他的手腕处、阻止他欲离开的企图，随後索性藉著力气之便（平常还不敢讲，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摩砂晴实生病的身体已经使不出太多反抗的气力），将对方逼到壁缘，「我就知道、天呐，这热度少说有三十九度以上，这样你还出来？！」伸出手直探他的额头，立即被那儿散发的热度吓到。
　　
　　「……」他当时根本没拒绝的馀地吧。摩砂晴实闭了闭眼。
　　
　　其实他希望对方不要放开那只抚在额上的手，那沁凉的温度令人很留恋……而此刻背部倚著墙壁的凉爽温度，也让他不想远离。
　　
　　将头微朝後仰、靠在墙壁上，最後乾脆放任身体一半的重量出去，这时强撑多时之後的疲倦和入侵的病毒威力似乎一并袭了上来。
　　
　　「摩砂？」他没事吧？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潮见了担心地试探。
　　
　　「我先告辞了。」他没办法再待下去──不管是这些带著强烈关心的人群、抑或来势汹汹的鸠山由希，都等以後病好了，再来应付吧。
　　
　　「等等，你必须先去医院！」都这样了，他还要硬撑吗？潮见了几乎敢保证、就这麽让他回去，对方一定不会乖乖就医。
　　
　　他迅速地自口袋中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休息一下就会好了。」这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测。摩砂晴实一开始就没看医生的打算。
　　
　　「少罗唆，生病的人就要好好听话！」不由分说地斥训他，虽然两人站在一起、他矮了摩砂晴实近十公分，但此刻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他，「你先在这里待著，我叫人来接你。」
　　
　　知道他不想出去「交际应酬」，乾脆留他先在原处。潮见了以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跑」之後，先离开了洗手间。
　　
　　……多管閒事。摩砂晴实很想这麽说。
　　
　　无奈脑子一片混沌的他根本没能力进行太深的思考。他顺著墙壁滑落，最後蹲在地板上，将脸枕在膝间，意识逐渐漂离。
　　
　　
　　
　　
　　
　　
　　
　　
　　
　　
　　
　　
　　
　　
　　
　　
　　
　　
　　
　　
【写在之後】
　　
　　跟出流大随意聊完後，原本只打出第一行字的这篇，後来却一下子（？）便完成了；果然卡稿的时候还是该找人聊聊啊（谜）；虽然聊完之後有种被凹文的错觉（远目）。
　　
　　原本觉得这一篇没什麽意思（就是很平淡……虽然我的文一向都很平淡），不过现在却觉得鸠山由希这个人，或许是这篇的重点吧，稍稍活了这一小篇，让我比较没那麽心虚（汗）；真的愈来愈喜欢她了，虽然她嘴巴很坏、个性也不讨喜，不过、没错，跟摩砂晴实一样，她也是个遗体修补师，我想摩砂走这条路上太寂寞了，出现由希这麽一个角色来点缀一下，或许才没那麽孤独吧（拍了摩砂一下）。
　　
　　即使回覆很少，不过知道有人在看这篇，真的还挺感动的（泪），我会慢慢地将这坑给填完的（鞠躬），谢谢大家啦～
　　
　　也感谢这个月赐予票数的各位（当然之前的也是感谢啦～），我想这大概是这个被我怀疑快长草的专栏、难得这麽多人气的一个月份吧……（汗）
　　
　　
　　
　　
　　




【告别的方式】（9）

　　
　　朦胧间，摩砂晴实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仲崎雁音──那位在後藤警部手下做事的警官。不过他实在思考不起来最後究竟是用什麽方式离开那间蛋糕店、以及如何回到家中，就连仲崎警官，他都怀疑是病重产生的错觉。
　　
　　不知昏睡了多久，当眼睛睁开的那刻、他甚至花了一些时间，才慢慢看清楚四周，藉以判断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应该是潮见了帮忙的吧。暗忖。
　　
　　试著撑起身子，发现体力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他自床上坐起，让眼睛适应屋内的黑暗後，瞄了眼桌上的闹钟，藉由其夜光功能显示、上头之时间近乎子夜，这让摩砂晴实稍感意外──原来自己睡了那麽久。
　　
　　最後他起身离开卧房、来到了客厅，赫然在沙发椅上看到一个人影躺在上头。
　　
　　……潮见？定睛一瞧，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