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青春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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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雪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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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文玉仰天叹了口气,摇摇头向许凤说道: 
  “许凤啊许凤,你竟把过去的一切全忘啦!你想想,是谁在你大病当中,一连十几天日夜看护着你?是谁跑几十里路给你找吃的?反扫荡,又是谁一气扶着你跑几十里路?这都是我啊!为了帮助你学文化,不管多忙多累,我有一次嫌烦过没有?我把你当我同胞妹妹看待。想不到现在你这样整我,这样陷害我!天哪,我冤枉啊!”他越说声音越大,竟喊叫起来了。 
  许凤立刻严厉地命令他:“立起来,走!” 
  胡文玉看着盯住自己的那黑森森的枪口,无可奈何地惨笑了一声,立起来道:“许凤,你打死我吧,你,你还有没有做人的良心?咱们俩有什么仇?记得吗?大扫荡前夜我们就在这儿分别,你还对我那么好……” 
  许凤看着胡文玉,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厌恶和愤恨。她看透了他那卑鄙无耻的灵魂,他喊着最响亮的革命口号,却咬牙切齿要流革命者的血,他不过是一个随时出卖一切的政治投机商,一个猎取权力的冒险家。一个只谋私利的贪婪的骗子…… 
  胡文玉向前迈了一步又说:“这里没有别人,谁也不会知道,你放我走吧,我一定报答你,我回家绝不做坏事。” 
  许凤喝道:“你走!不然我就开枪!” 
  胡文玉转过身去,大声叹了口气往前走了,许凤在后边,用手枪逼着他走着,走过了柳林,走过了杨树高坡,走过了那水沟上的小桥。这些地方都曾有过她和他并肩走过的足迹。她走着,过去那些情景一幕一幕又在脑子里反映出来,为什么一个人竟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过去看不透他?愤怒、悔恨……在心海里不停地汹涌翻腾。正在这时,胡文玉冷不防转身就跑。许凤早有防备,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噗咚一声,胡文玉仰脸倒在地上,许凤又给了他一脚,冷笑一声喝道:“别装蒜!快起来走!”胡文玉眼睛被打肿了,爬起来慢慢走着,不住地东瞅西看。 
  许凤看穿了他的心机,在后边用枪一顶他说:“走快点,你不要打算从我手里逃走!” 
  胡文玉一面走一面哀求道:“看过去我总为革命做过一些工作,我求你别叫他们杀我。我一定坦白,彻底坦白。” 
  许凤嗯了一声说道:“当然,政策你不是不知道,只要真正坦白悔改,是可以从宽处理的。” 
  胡文玉走着,心里光盼着半路遇上扫荡队,那就可以跑到据点里去了。一会儿他又怨恨赵青不该瞒着自己。要是早些逃回北平也就没有这回事了。究竟是什么地方暴露了呢?难道是赵青被捕出卖了我吗?不会的。心里又恨许凤。自己过去那样爱着她,结果反叫她给毁了。 
  眼前到了那片洼地。胡文玉站下叹口气道: 
  “许凤,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记得吧,就在旁边这棵大柳树底下,我上了你们的小船,咱们摇着船,唱着歌。可是如今……” 
  许凤用枪口顶了他一下:“别说废话,快走!” 
  ……………………………………………… 
   四、逃脱   
  审讯已经进行到鸡叫三遍。胡文玉坐在炕下一个板凳上哭泣着,把一切都讲出来了,他低着头激动地说着,县公安科长王少华坐在炕桌正面,冷静地听着。 
  “这个该死的叛徒!”曹福祥愤怒地望着胡文玉,脸涨的通红,心里骂着,又暗暗痛恨自己政治上不敏锐。 
  许凤听着气得浑身发抖,暗恨自己不长眼睛,怎么当初爱上了这么个肮脏的东西。她恼恨的眼光扫过去,胡文玉低下头,不敢看她,只不断地用手帕擦着鼻涕眼泪。 
  “好吧,你好好想想,明天再说。只要你彻底坦白,组织上一定宽大你。” 
  王少华一挥手叫把胡文玉带下去,送到东头另一个堡垒里去看起来。萧金、武小龙押着胡文玉走了。王少华摸摸小黑胡子,叹口气说:“一个人真不能光从表面看。我向来也是称赞他的才能的。可是一个肮脏的灵魂加上才能,真是更可怕的东西。” 
  曹福祥摇摇头“嗳”了一声说:“这件事像一棍子打醒了我。真的,我再按老样子下去不行啦!” 
  赵青被带进来了,一进屋向所有的人毫不在乎地扫了一眼,冷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坐在胡文玉坐过的凳子上,盯着王少华说:“我想吸一支烟,可以吗?” 
  “可以。”王少华冷静地一点头。 
  萧金把烟末和纸递给他,赵青慢吞吞地卷了烟吸着,嘲笑地眨眨眼睛说:“你们不疲乏吗?嗯!反正一切你们都编造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王少华眯着眼睛说:“那么你是不想坦白吗?”赵青嘿嘿地笑出声来说:“哼,坦白,坦白什么?真可笑。” 
  王少华冷笑一声道:“一定要给你指出来吗?好,那么你说,大扫荡之前,你供给敌人几次情报?” 
  赵青徐徐地吐着烟缕,冷笑地摇摇头说:“这是捏造!” 
  曹福祥听着想发脾气,见许凤望了他一眼,才咽口唾沫忍住了。 
  王少华神色严峻地说:“你不说也不要紧,你的交通员蔡云山已经替你说了。那么,你再看看这是什么?”王少华把赵青的小本子送到赵青跟前。赵青故作镇静地悠悠地吐着烟雾,冷森森的眼睛盯着那本子,不由地身上一震,烟卷差一点掉下去。“不知道!”赵青摇摇头说,“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许凤说:“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的一切阴谋都失败了,你不说也并不能挽救你的失败。”许凤眼光尖锐地盯住他。“既然这么说,何必问我呢!”赵青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装蒜对你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曹福祥狠狠地大声说。 
  王少华冷静地拉长着声音说:“需要听听你的申辩,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赵青奸笑了一下说:“你们恐怕从我身上不会得到什么。” 
  李铁咬牙盯住赵青说:“大概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倒是看你还想不想给自己赎罪,如果不是为了这一点,早枪毙你了。” 
  赵青听了身上一震,激动地吸了两口烟,低下了头。 
  王少华镇定而威严地看着赵青说:“对!现在给你时间,就是看你是不是还打算赎罪。” 
  赵青变得和缓了,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既是这样,你们何必这么着急呢,现在我只需要睡觉,让我想一想,明天给你们写来好吗?” 
  这时,队员刘远进来,往隔扇门口一站,向李铁急急地一摆手。李铁向王少华递过一个眼色,王少华明白一定又出了事,就赶紧打发人带赵青下去。李铁一招手,叫刘远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刘远急匆匆地说:“枣园敌人又出动向这里来了。” 
  李铁、许凤、王少华、曹福祥四个人相对看了一下。许凤说:“李铁同志带小队两个班,迎上去牵制一下敌人,我们带两个班押着犯人转移到高村去。” 
  王少华要去布置逮捕赵青手下那一批武装政治土匪,动员胁从分子坦白,和刘治安员起身要走。临出门又叮嘱许凤、曹福祥,千万找可靠的人看守,不要叫他们跑掉。许凤、曹福祥点头答应着,送王少华走了。 
  李铁带着萧金匆匆地跑了出去。 
  许凤、曹福祥和队员们一行二十多个人押着胡文玉、赵青向高村而去。到了高村把住处安排妥当,检查了洞口和地道,和村里游击小组做好了战斗准备,已经到清晨四点钟。天将黎明,一阵漆黑加上水蒙蒙的浓雾,简直对面看不见人。为了看守和下洞方便,暂时将赵青和胡文玉关在一个闲院子北屋里。 
  武小龙持枪在窗外听着,见蔡二来喝了水回来说: 
  “武班长,你也去喝点水吧。” 
  武小龙说:“不!我不去。” 
  蔡二来哎了一声说:“你这人,我给你弄水去。” 
  武小龙想拦住他,眼珠一转没有拦他,只说了一声:“快点回来。” 
  蔡二来冬冬地跑了。一会儿蔡二来端了半铜瓢凉水走来,一面走着好像还喝着。到了近前把瓢递给武小龙:“班长,你喝点水吧。” 
  武小龙接过瓢来嗅嗅鼻子说:“怎么,这水有股子味!” 
  蔡二来也向瓢里嗅嗅说:“就是,可能是日子多了不淘瓮的原因。” 
  “臭水,我不喝!”武小龙把瓢放在台阶上。握着枪,向一边踱过去,听着动静,望望雾茫茫的天空。蔡二来蹓到武小龙身后,拔出短刀,武小龙一个向后转,蔡二来急忙把尖刀袖起来,装作仰首望着天空的样子。武小龙轻轻走到窗户跟前,又伏在窗台上,倾听着。蔡二来凑过去从背后又掣出尖刀,刚要刺武小龙,就听后边一声喊叫: 
  “武班长!二班的人跑了五个!”刘满仓嚷着跑来。 
  “怎么!”武小龙急得撒脚就跑,跑了几步,忙又回来嘱咐说:“老刘,你在这儿替我一会。” 
  “好,你快去吧。”刘满仓提着枪,还在喘气。 
  武小龙匆匆地跑了。 
  “快去帮他追去呀!”蔡二来一推刘满仓。 
  “你一个人行吗?”刘满仓着急地要跑又站下。 
  “行,快去!”蔡二来急推他。刘满仓是个老实人,真的提着枪跑了。蔡二来冷笑着骂声:“傻蛋!”忙打开屋门,说声:“快,跟我来!” 
  赵青嗖一下立起来,胡文玉也跟着立起来。蔡二来领他俩到一个夹道的墙头边。赵青先爬上梯子,四下看看没人,跳了出去。胡文玉在墙头上听见枪响,心一慌,一下栽了下去。蔡二来随后跳下去,扶起胡文玉撒腿就跑。听见院里一阵喊声: 
  “他妈的,都跑啦!” 
  三个人吓得急急蹓出村头,不顾命地飞奔下去。不一会,许凤、曹福祥带领着几个队员和村干部们急急地追出来。武小龙带着一群人往郭店方向去追那几个叛变的队员去了。这三个叛徒却拚命往枣园方向跑去。许凤他们急急地追着,曹福祥急的满头大汗,一面追着向同志们喊着:“不能叫他们跑掉,叫他们进了据点就不得了啦!” 
  他们在拚命追赶,一面向几个叛徒的背影射击着。偏偏大雾越来越浓,一追出树林,只见白茫茫的浓雾,几个叛徒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 
   五、云开雾散   
  在无边的高粱、玉米地中间,一块刚拔了藤的西瓜地里,地上蔓延着算子草,瓜藤堆成堆,到处散落着枯干的瓜叶子。在谷草搭成的窝棚旁边乱扔着西瓜皮,不断有蚂蚱蹦过来跳过去。阳光毒辣辣的,晒得人难受。游击队员们藏在这里,抱着枪散坐在几棵枣树的阴凉里。蝈蝈像竞赛似地叫成一团,好像没有一个肯停一下。队员们带着泥汗的脸上露出疲乏。有的咬牙咧嘴地在阳光下脱光了膀子抓身上的疥疮,有的拣了点干芝麻叶来搓成末,装在烟袋里当烟吸,几个人把头凑在一起,品着滋味。有几个队员像馋孩子一样,贪婪地嚼着玉米秸,使劲啜吸着甜汁。突然,几十个人都立起来望着,东南方向王庄着火了,冒起一个烟柱,又冒起一个烟柱,浓烟在天空飘浮着随风西卷。 
  队员们唧唧咕咕的,咒骂夹杂着议论: 
  “烧吧,又是该死的叛徒干的,该千刀万剐!” 
  “要知道他们是叛徒,早枪毙他们就好了,省得这会儿受害。” 
  “他们领着敌人都快把咱们的堡垒户烧光了!” 
  “地道也快给破坏完了。” 
  “党员和村干部给捕去了快有百十个了。” 
  “他妈的!别看在这边抗日是松货,过去翻手搞咱们可真怪厉害的哪。” 
  “还说哩,都怨你,不是你最后看着他们的吗,为什么擅自离开叫他们跑了!” 
  队员们都愤怒地看着刘满仓,围着质问他。刘满仓睁圆了豹子眼,暴跳如雷地叫起屈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也不知道蔡二来是个汉奸哪,我……” 
  “脑子呢?你的脑子都叫狗偷吃了吗?”刘远离着近近地怒视着他。 
  武小龙推开围着刘满仓的队员们,大声说:“干什么,队长不是已经批评了他吗,你们就不犯错误吗,这事不怨他!” 
  “你呀,连人家这调虎离山计也看不出来!……”几个队员又顶了武小龙几句。 
  队员们挤在一起,小声地但是急狠狠地吵着,辩驳着。 
  李铁检查岗哨,得到侦察员从张村的联络员张福臣那里拿来的胡文玉写来的一封信,李铁拆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 
  许凤: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白天黑夜,进不了村,简直可以说没有站脚之地了。青纱帐期间已经如此,冬季一到,你们将面临必死的绝境。你若识时务,就带干部们来投降,我决不记仇,仍然是万分高兴的叫你和我在一块。我能叫你享尽人间的快乐。你若不来,我在几个月内一定将你捕来,那时你就悔之晚矣!现在你的命运,全在我的手心里,望你三思! 
  胡文玉 
  李铁看了气得须发直竖,光想一把扯碎,想了想,还是忍口气塞在衣袋里。他从地北头沿着高粱地边走回来,脸庞黑瘦,头发蓬蓬的好像一个囚犯。他那眼睛闪着尖利的光芒,叫人看了害怕。他沉默地走来,一声不语,也不想干涉队员们的牢骚和吵骂,独自坐在瓜藤堆上,出神地看着跳动的蚂蚱。一只粗糙的大手伸到面前来,手指头捏着一支卷好的烟卷,一看那粗腿,那光着的四方形的大脚丫子,知道就是队员刘满仓。他没有说话把烟卷递过来。李铁也默默地接过来对火吸着。刘满仓抱着枪蹲在旁边,使劲喷出一口浓烟,发泄着胸中的闷气。忽然一顿枪把,使劲嗐了一声,蹲在李铁身边。李铁看看他,又抬头看着飘荡着的浮云,烦躁地想着:“没有办法,许凤走的时候不叫暴露目标,不叫随便跟敌人打,特别是今天按她的通知在这里秘密集合开会,更不能打。也许她是对的,如果冒冒失失地去打,很可能像一条鲤鱼撞在网兜里,再也走不脱了。的确敌人集中了很多的兵力在寻找游击队哩。可是这样下去怎么算完呢?”正想着,见集合开会的区干部们也三三两两地陆续走来了。旁边一群干部互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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