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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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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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活的很成功,那种性格。嗯,而我看到获得成功的人,都多多少少有和他一样的特质——”她沉思地说,“我讨厌成为那种人。但既然我不想报复他,也不想为了证明他的话是错的而努力去鞭策自己,所以我想……我可以退出那种所谓成功者的竞争。”
馆长长大嘴巴:“你在说什么?”
宛云说:“所以我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然而,我又觉得自己还是迷路了。”
馆长睁大眼睛,显然正在费力地跟上她的节奏,但显然理解不能,嘟囔一些:“即使相同的颜料,但作者不同,最后会成为不同的画,这也就和人生一样——”的废话。
宛云笑了笑,她的思维向来难以捕捉,曾经周愈很能领会,到如今她似乎又碰到半个知音。不过那个人总对她有无来由地厌恶和烦躁,宁愿用鼻腔发出的冷哼代替一切回答。



、47 9。2

宛云长久的沉默;馆长再等待片刻,作出不耐烦地弹动手指;放弃心灵的深刻交流。
身在这个在异于常人生活中的行业;平日已经受够抽象画派风格的对话。艺术家千百年作出的疯事已经够多;馆长对宛云的过去兴趣缺缺,此刻决心找个更有趣的谈话切入点。
馆长亲切地说:“我发现你丈夫最近变瘦了?”
宛云挑眉望他。
馆长理直气壮地瞪回去:“难道你平日都不看八卦杂志吗?”再摸着他的下巴;“冯简消瘦的原因又是什么。嗯,比如说,也许你心灵空虚;所以在**上如狼似虎;格外饥渴?因此人家每晚被你压榨;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李宛云,你听我把话说完,快开门!”
冯简患上重感冒。
何女士从瑞士扫货回来,自然要先看望爱女。但房车一入前门,她的玉指不由深深掐在皮座里,第一眼几乎认不出曾经的半山豪宅,如今的野生动物园。
整个下午,何泷指挥着佣人把家里彻底清除一遍,又再预订各种进口花种。
冯简在山下,远远地都能听到家里除草机轰轰轰地震天响。他下车,嗅到满鼻青草味,而家中的两只牧羊犬也没有像往常样愚蠢热情地扑上来——何泷冷冷地说:“送去宠物医院洗毛吹风检查身体。”
冯简无声望宛云一眼。宛云也刚进门,正在玄关处陀外套,但她背后也似乎长了眼睛,轻声道:“妈,你怎么突然来了?”
何泷很合理地说:“我早跟小冯发邮件说过我会来。”
冯简看着她,全宇宙和丈母娘并肩可怕的存在,只有信用卡公司。何泷的确早给他发邮件,在十天以前。何泷在60多字节的信中,的确说要来视察,但用的时间状语是“待空闲时”——现在看来,何泷似乎是指“她本人空闲时”,而不是指“女儿女婿空闲时”。
三个人的晚餐跟受刑一样,对宛云和冯简都是。
何泷的手像花蝴蝶,刷刷刷刷地指挥人给宛云布菜,嘴也不闲着。她轻柔地对冯简说:“小冯,你和云云很想早要孩子吧?你看你,一直把自己当外人,总觉得替李家人打工,”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有了孩子后会好些。”
冯简很想说不是,然后又想说是,最后面无表情吃饭。
何泷根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男人过了四十,生下的孩子容易体弱。”
冯简抬起头坦率道:“我从没听过有这种科学研究,你编的?”
何泷压着满腔怒火,一字一顿说:“我从来不看科学研究,但我亲自养过孩子。”
冯简皱眉看着她,宛云轻咳一声,何泷的战火却转移到宛云身上。
“云云,”何泷收起眼利,声音再轻柔一拍,“我记得你不喜婴孩。何至于?我至今记得你幼时眼眉深刻,面粉般一团,不爱笑,总皱眉,又美丽又惹人厌。还记得你上国中,那个青年校监还偷偷往你书包里塞信,最后被开除——”
宛云对上冯简评估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自在。
何泷说:“假设你有孩子,定然是全世最可爱的一位。我只是提醒你俩该考虑未来,小冯向来有点不着调——”
这时珍妈探身让何泷出去接个电话,她的演讲才告一个段落。
趁这个空闲,宛云对冯简道:“你随意说个话题,让妈妈关心点别的,不要总针对我们。”
冯简冷笑:“怎么?现在终于轮到李大小姐你感到难受了。那也烦请忍耐,谁叫她是你的亲妈。”
宛云因为他幸灾乐祸的嘴脸而皱眉,何泷已经说完话走回来,落座时笑问:“小夫妻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宛云看了冯简一眼:“冯简说他现在没能力要孩子。”
何泷望了望冯简,很镇定地问下去:“是经济能力还是生育能力?”再断言,“我家之前不是要过冯简病例,你身体一切都正常。还是说你之前憋的太久,想先过私人世界两年。啊,这个无所谓,我可以帮你俩照管孩子的去向——这次去瑞士,我认识了那里最好私人幼儿学校的校长,她答应我提供最好的教育——”
冯简已经懒得跟何泷生气,他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道:“李、宛、云。”
宛云淡淡说:“烦请忍耐,谁叫这是你的亲岳母。”
晚餐后,何泷不出意外地留宿。
冯简和宛云的住宿再成了难题。别墅中不是没有空余房间,但向何泷解释为何分居而眠,显然在她说完孩子问题后,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何泷亲手锁了冯简的房门,而冯简在书房逗留良久,再一步一步挪进宛云房间。
冯简没有乱碰她东西,只坐在沙发前盯着宛云的水晶棋盘猜测价钱,而目光无意识地下落,再不由一愣。
宛云想收起茶几下方的游戏把柄,已经来不及。
“你居然买来和度假村一模一样的游戏?”冯简拿起来查看,随后讥嘲道,“那天你输钱,显然输得印象深刻,嗯?”
宛云抿抿嘴:“我究竟输了多少钱,有两万之多吗?”
人人都有死角,不怕戳不中。
在静谧封闭的卧室里提到某晚,似乎别有暗示。冯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宛云也暗悔失言,退后一步:“我先去洗澡。”
把自己关到盥洗间,宛云在镜子前玩弄打火机,一会燃起,一会熄灭,浴缸水龙头下的水轻轻地响,过了很久后发现自己心神不宁。
今晚又要同房,字面意义上的。看两人心情,今晚也许要再发展到现实意义上的。
那种事情,第一次和有了第二次根本没什么不同。蜜月期间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男人胡茬满面,凶煞起床的场景她欣赏了个遍,也不差今晚。
宛云把肩膀沉浸在热水里,让大脑放空。
以前她是真的全无所谓,对于冯简,对那种事。但现在……她却隐隐地对这种情况产生点不情愿之感,非常微妙的抗拒,非常陌生。
等她洗完澡出来,冯简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提出今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两件事。
“我没有睡衣。还有,要睡沙发你自己去睡,我要睡床。”
宛云愣了愣:“浴室里有浴巾,请君随意。不然给珍妈打电话,让她来送。”
她轻巧地避开第二个问题。早知以冯简那种“骄傲”这词都不足矣形容的恶劣性格,其实完全不必担心他霸王硬上弓。 宛云只是略微奇怪,明明这个男人从没有强迫过她,冯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迫别人,但是……
宛云遥遥地盯着桌面的游戏光盘。
这个“但是”后面到底应该加什么,她来不及细想,今晚不是动脑筋的好时刻。
宛云原本睡前习惯阅读,但为了避免更多尴尬和争执,早早就熄灯睡下。
过了片刻,她听冯简悉悉索索地从浴室里出来。
她房间的布局和冯简的房间相反,男人在黑灯情况下,差点被地上的椅子绊倒。最后借着加湿器的微弱灯光,来到床前。
他放松地吸了口气,显然没看清宛云躺在床的这一侧,于是下一秒,宛云感觉自己的被子被掀开。
“冯简!”
男人的体重已经沉重压在她胸口,湿漉漉的头发有水滴滚落,浇到她脖子里。
冯简显然也被过于柔软的触感吓了一跳,他心念一动,迅速弹坐起来退后一步。
宛云几乎被他之前的压迫到不能呼吸,而心又罕见的很乱。她强忍难受,牵着被子,随后沉默缩到床的另一侧躺下,为冯简腾出位置。
但半晌后,那侧没有任何动静。
宛云睁开眼睛,看到冯简还站在床前。男人仍然有很高的影子,很沉默。她下意识握紧被子,内心有丝不安。
“要不……我去沙发?”冯简怏怏地开口。
宛云不由再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但她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只能在黝黑中继续沉默地看着他。
冯简显然不期望她能说什么回答,他随后自己拿了睡具,走到套间外极小的沙发躺下。
那一晚上,两人其实都没有真正睡着。
隔着很远,宛云能强烈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辗转反侧。她听到冯简在半夜又轻轻动身起来,似乎又洗了两次澡,而从浴室出来,冯简没有靠近大床的打算,脚步准确无误地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冯简说话时便带着强烈的鼻音,一直不耐烦地抽着纸巾。
此时正为秋意渐浓季节,流感满城横行。何泷看到冯简那种恹然的样子,只怕他病情感染宛云,索性提出要带女儿回家小住。
而冯简向这对母女表示不需要客气,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宛云一直望着冯简,但对方完全没有看她。
冯简没吃早饭,匆匆拎着薄西服便坐车去公司。只临走前,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几秒便再次移开,那时间太短,根本不见任何留恋和告别。
   


、48 9。3

宛灵回家;同样说起冯简这几天精神不佳。
“——穿着极客的格子衬衫,戴着昨天的领带;皮鞋没有擦;开会时间口气凶恶;秘书给他递水喝药时没有好脸色。”
宛云听着还没有说话,何泷却冷冷地接下去:“你观察姐夫倒很仔细。”
宛灵微微一窒;随即不言。
何泷再尖锐地瞥宛灵一眼,转头对宛云道:“男人身强体壮,小病小灾;不会有什么大毛病。对了;上次你为冯简订西服;冯简是不是直接把裁缝赶出家?真体面!你三叔把这事全对我说了。”
见宛云没有回答,何泷便转而和宛灵继续讨论冯简的品性问题,嘴里说着侮辱之言,倒一边试探留心观察宛灵的反应。
宛云一言不发地翻着书。
再去艺术馆,宛云破天荒地提出参观馆长的私人书柜。
胡馆长的另一高贵身份,是城中最大两份八卦杂志的资深股东,至于他是因为对八卦的资深兴趣而入股,还是当初因为他对八卦的资深兴趣而创建这两大八卦杂志社——年代久远,不可深究。
书柜最下三层摆满近期的杂志,主人根据自己的兴趣,按照日期整理好。馆长小心地抚摸着那一溜杂志:“它们陪伴我度过漫漫长夜。”
宛云翻了很久,才拿起一本。
馆长眼利得很:“啊,你要看冯简啊。”
照片上摄得是当初和宛今订婚后的冯简。他正在和旁边人说话,拉开车门,脸无意识地对上镜头。
这是冯简第一次出现在大众媒体上,狗仔拍照片都很敷衍,权当八卦新闻的边角底料。但能看出冯简那时候的状态,称不上意气风发,但眼神坚定、脚步稳健,对未来甚有规划。
宛云无声地注视照片,再打开最新的八卦杂志。几天前冯简在去公司途中的高清拍照,藏在平光眼镜下的黑眼圈很清楚,但并没有拖沓的疲态。照片里的男人此刻盯着宛云和馆长,故意的,无差别的目光,明显拒人千里之外。
前后两张照片对比,很明显看到差别。冯简脸颊消瘦处良多,身形同样,再加上最近的病容,堪称憔悴。
馆长凑过来,笑眯眯道:“你丈夫是瘦了吧!他和你结婚才两个月而已,是打瘦脸针了?还是你被剥削的?”
宛云直接回到半山别墅。
珍妈迎接出来,很惊喜:“小姐怎么回来?”又释然说,“厨房这几天新进新鲜的刀鱼,我晚上都做给你吃。”
宛云随手接过热腾腾的清茶,笑道:“我一人哪里吃的了那么多,给冯简留着吧。他还没工作回来,感冒好些没?”
珍妈撅着嘴:“你还不知道姑爷,他日常都是凌晨才回来。我平日都见不着他。”
宛云顿了顿:“早上总能见上他一面,他回来睡觉吗?”
珍妈鄙夷:“本来就不顾小姐你,如今再不回来睡觉,那还了得!姑爷每日清早,自己会煮咖啡和烤面包吃,不需管他。”随后再殷切地问宛云,“小姐选种鱼的做法,做好后我再给太太送去些。太太前日来,还拿了些蜂糖,我这就去给你冲水——”
感觉到气氛不对,珍妈疑惑地望着宛云。
宛云早就放下茶杯,她轻声道:“珍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给冯简开伙做饭?”
珍妈愣了愣:“姑爷每日走的那样早,回来的那样晚——”
“真的没有?”宛云沉默片刻,她早能猜出这真相,然而到此刻才察觉,无意识地沉下脸来,“他如今在生病!珍妈你却——”
珍妈是对宛云和冯简相处真相最了解的人,亲眼看过冯简给宛云递过的婚前合约。如今被自家小姐责怪,早觉得愤愤不平:“这话说的,小姐当初不是没病过,他连电话都没打来一通!如今报应循环,活该他遭罪!这男人小肚鸡肠,对女人不懂体贴,究竟有什么本事。”
“——半山别墅的开支都由他全部负责,冯简是这里名正言顺的男主人,珍妈你这样——”宛云皱眉再想到一个可能,然而她又不想置信,顿了顿方缓慢说,“是不是自我和冯简结婚,只要我不在,你便从未给冯简做过饭?”
珍妈已经委屈得不得了:“他经常不在!每周和小姐共餐不过一两次,餐桌上还摆着阴阳怪气的脸。再说,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找饭吃?”
宛云已经推开茶杯站起来,珍妈不由退后一步。
冯简由于目前的身份和被宛云婚姻的公众影响,早不允许他再和下属一起日日吃工作餐。而他厌恶交际的个性,自然也不可能频繁参加社交酒席。
男人一件事情忙到晨昏不分的样子,宛云是见过的,算是留有深刻印象。真真工作狂个性,忽略他人,忽略自己。
冯简曾经带她来到茶餐厅,根本不需菜单便能点菜,显然做单身汉时,能量补给就是如此解决。
现在公司和企业双头并进,冯简带病依然坚持工作。那个人的个性显然也不会特别注重饮食,得过且过,有则好,无则糊弄,固执到连零食甜食都不屑吃。
但每日的主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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