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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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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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这纯属私人事务,无可奉告。十万八万,总是有的。陈处长,在亡灵面前,你说话时嘴上得留点德性。连司法都不追究死者的责任,你别冒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惹我跟你翻脸。”
  “这么多鲜花,也是你一个人送的?”
  “这倒不是。我今天就带来一束紫罗兰,其它的花,都不是我带来的,那些贡果也不是。不信,你问问看墓的老头,好多事也是我听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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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可待冲着在紧挨着一个墓碑下除草的老头叫了一声:“大爷,你能过来一下吗?”
  应声走过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农村老汉,身上扛着一把锄头。
  ‘次爷,我这位朋友想知道,这些鲜花是什么人送来的?“
  老汉用手指着紫罗兰说:“这把花是你刚拿来的。那束勿忘我,是我今天早晨摆上去的,其它的花,我就不知道是谁送的了。今天上午好像来过几个人,苹果可能也是他们留下的。”
  陈虎亲切地说:
  “大爷,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庄稼老头,自打这地方改成公墓后,就看墓。谁给钱,我就把谁家的石碑勤擦洗点,不给钱的,用条帚扫扫就大面上过得去。”
  “那你一个看公墓的,干嘛还给这个墓碑送花呢?你认识这个碑主何启章吗?”
  “不认识。有一天,来了个女人,挺漂亮的,她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每天给这块碑送上束鲜花,她点名要勿忘我。她还嘱咐我每天把墓碑和四周打扫干净。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除了买花,两千块我还能挣下多一半呢。”
  “大爷,到这块碑扫墓的人,多吗?”
  “隔三差五的有。来的都是特体面的人。他们知道我是看墓的,都往我手里塞钱,让我把墓弄干干净净,还留下不少香烛钱。我盘算着,这位墓主,生前肯定帮了不少人。死了,才香火不断。看起来,人呐,生前还是多做善事,死后才能留下个好名声、好念性。这不,连我这个看墓的孤老头子,以前没见过他,他死了我倒沾上他的光了。阴德哟。拜托二位了,别把石亭弄脏了。要没什么事,我锄草去了。”
  老头走开后,何可待轻声说:
  “我都没敢告诉他我是谁。我怕他知道我就是碑主的儿子,他冲我磕头谢恩。我哪敢受他的头呀。我旁敲侧击问过他两次,他从来给我爸扫墓的人手里,少说也接下了万把块钱呢。”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前来祭扫的是谁了?”
  “不知道。我一回也没碰上过。他们也不会给看墓老头留下姓名。但我能猜出他们的心思。我老爸一死,把他们都保下来了。你忘了我告诉你,我老爸给我托梦,说他一死保下来局以上干部就有一千多人呢。这些人,心里感念我老爸的恩德和救命之恩,上这里来也肯定是偷偷来的,怕暴露身份。他们是良心上过不去,来找心理平衡。说不定,祈祷我老爸在天之灵保佑他们平安无事呢。”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这些人,肯定没少从你爸手里捞好处。”
  “要不我老爸怎么有及时雨来江这个绰号呢。我一直纳闷,那个给老头两千块钱,指定经常送勿忘我的年轻女人是谁?我怎么想也想不起这个人来。这世上还真有情种,难得,实在难得。我老爸死了还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这辈子他算没白活。”
  “看来,你老爸确实是做鬼也风流了。”
  “别在这儿骂人。嘴上积点德,等你死了,也有人给你送花。你别在这儿惹我老爸木高兴了,有什么事,咱们下山说。”
  何可待朝父亲的墓碑深深地三鞠躬,然后随陈虎下山。
  回到停车场,何可待靠在丰田王车门上说:
  “让我给你办什么事?”
  “我有一千美元,你路子广,给我换成人民币。找你,无非是比价换得高点。”
  “就一千美元?少点。”
  “以后还有,先换一千。”
  何可待会心地一笑:
  “陈处长,你算开窍了。行,这就对了。”
  陈虎从兜里拿出十张面值一百的美元,这是他从一万美元假钞中隔着号码抽出来的十张,他不担心何可待认出钞票上的号码,由于号码不是紧连的,何可待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何可待接过美元,看也没看就放进手袋。
  “明天我给你回话,陈处长,从今天起,你我才算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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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可待与陈虎上了各自的车,驶向城里。
  第二天下午,何可待拨通了陈虎的手机,把他叫到公司办公室。
  何可待从老板台抽屉里拿出一万人民币,放在桌面上,又推到陈虎手边。
  “给你换完了,一千美元换一万人民币,不低吧。”
  “谢谢。”陈虎。动中很失望,这就是说何可待与具体经办换汇的人,都没有发现是假美元。还得想办法把~千假美元要回来,不能让它在市场上流动;再说那是证据,不能流失。
  何可待从手袋里拿出了十张百元面值的美元,也推到陈虎的手边。
  “这个也还给你。原物奉还。”
  陈虎故作惊讶地说:
  “可待,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可待点上支烟,轻松地吸了两口。
  “除处长,以后你用钱,只管对我说。别捣腾假钞,出了事就不小。拿回去吧,你那一千美子,是假的。”
  “假的?你敢肯定?”
  “我一个哥们,干切汇十几年了。我最近手头紧,要不当时我就给你换了。其实换什么,我给你点儿就是了。切汇那哥们,手一捏,就知道是假的,说我不仗义,人家不换。陈处长,这回你让我栽了面。我不怪你,你是刚出道,肯定是让别人骗了。”
  “那……对不起,美元是假的,那这一万人民币,我不能要。”
  “你别来这套骗共产党了。钱是我的,你拿着就是了。~万块算什么,等我资金周转过来,你缺多少就上我这里拿多少。”
  “谢谢,”陈虎把一万人民币推到何可待手边,“你的钱,你收回。我的钱,我收回。既然你证明了这一千美元是假币,我们就换个话题。何先生,你还记得你家保险柜被盗的美元,有一笔是号码相连的吗?”
  “有这么回事。陈处长,陈大哥,你给我作局,下套,栽赃,是不是?想给我安上切汇的罪名抓起来?”
  “这一千美元,是我从那三万假美元中,隔着号码挑出来的。经中国银行鉴定,这是一笔美元假钞。你也证实了这一点。”
  “陈处长,我的陈大哥,瞧这阵势,你是真要下套整治我?”
  陈虎站起来,用手指敲着桌面。
  “要存心给你下套,就不用这种办法了。不过,你的嫌疑是不小,假钞从你父亲的保险柜被盗走的,这是铁的事实。你为了洗清自己,也得说清楚这笔假钞的来历。”
  何可待一阵慌乱后镇静下来,他给自己和陈虎各斟了~杯洋酒。
  “操,我这个人,太老实。和焦东方的鬼心眼儿根本就不能比。昨天,你托我换美金,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嘀咕,公正无私的陈虎怎么一下子掏腾起换汇来了?但还是上了你的套。以后你的话,我得打折扣了。你这个朋友,交不得,除了给别人下套,人之常情一点没有。就说焦家父子这件案子吧,我帮了你多少忙?又帮你立了多少功?不客气说,你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呢?现在大案你办完了,开始捉摸我这个跑龙套的小角色了是不是?”
  “可待,我现在是帮你。冲你家保险柜里有假纱,公安局立刻就有理由拘留你。都用不着我出面。想清楚没有?这三万假美元,是怎么来的?”
  “陈处长,陈大哥。你想一想,真钱我都花不完,还能捣腾假钱?再说,那是我老爸的保险柜,钱是怎么来的只有他知道。不过,我敢保证,我老爸不会知道美元是假的,他要是知道,早擦屁股了,还能放到保险柜里供着?”
  “你家还有没有假美元?”
  “那你就带着搜查证来搜吧。我们家已被市委高干大院扫地出门了。你去搜查过的那座楼,早让市委收回,包括家具和古董。我老妈只好和我住在一起。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只怕你现在去搜查,都没有地方供你搜了。”
  陈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何可待承认了假美元出自他父亲的保险柜,就为以后的合法传讯打下了基础。
  “那好。这事不算完,这笔假美元的来历一定要查清。你还是认真想想,争取主动。我还会找你的。你态度不好,我就不得不换一种谈话方式。再见。”
  返回反贪局的路上,陈虎的耳边不断响着“我老爸不会知道美元是假的,他要是知道,早擦屁股了,还能放到保险柜里供着”这句话。他觉得,何可待与假美元之间的关系,似乎可以排除,他甚至傻乎乎地拿假美元去向他的朋友兑换,引来同伙的嘲笑。但何启章真的不知道这笔美元是假钞吗?他搞财务工作几十年,接触过各种外币,对真假外币应当有识别能力,他怎么会觉察不出来呢?何可待那个搞切汇的朋友,不是用手一捏就知道是假的了吗!如果何启章知道这笔美元是假的,又刻意放在保险柜里保存起来,那又意味着什么呢?陈虎的精神一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设想一…何启章正因为知道这笔美元是假币,才刻意锁进保险箱——已经逼近了事物的本质,也就是说,何启章掌握着关于美元假钞的秘密。陈虎叹口气。哎,何启章带着太多的秘密自杀了。每个到何启章高大墓碑祭扫的人,都是一个秘密;每个秘密都是一件罪案;他突然一死,所有的线头都割断了;不知有多少腐败干部就此逃之夭夭,至今仍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级政府机关,甚至到处做反腐的指示和代表政府出席~个个重要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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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去找何启章的黑皮本。这位常务副市长工于心计,把很多秘密记录在黑皮本上。尽管使用的是暗语,只要拿到黑皮本。破解应当不费力气。郝相寿已缉拿归案,他曾供认他手里有黑皮本的复印件。也许,从黑皮本上能找到假美元的线索。对,立刻向周局汇报,请求提审郝相寿。
  陈虎驱车回到反贪局。局长办公室的人告诉他,周局陪中央来的同志去了安岭监狱。
  安岭监狱是关押触犯刑律的高级干部、重大罪犯的高级监狱。警戒和防狱暴措施十分严密,能有效地防止地面和空中劫狱。即使劫狱者驾着直升飞机而来也是枉然。
  等周局从监狱回来吗?不,我去找他更方便。
  陈虎深信黑皮本能解开假美元之谜。何可待对焦小玉供述,他记下了美元的号码。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如果没有特殊的动机,为什么要记下票面上的数字?记下数字,再把钱存起来,不是太累?太反常?那么,记下号码数字的是何可待还是何启章?何启章记下数字的可能性最大。要解开究竟是难记下的数字,看来得传讯何可待。
  陈虎出了局长办公室,急匆匆地下楼,走向他的切诺基。
  从柬埔寨回来后,他多次对周森林提出提审郝相寿的请求,均没有得到批准。难道真像何可待所嘲弄我的,是什么角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吗?
  上了车,几次打火都没能启动。他妈的,你这辆破车,跟我一样,也该报废了吧!
  在陈虎内心的一顿咒骂之后,切诺基驯服了,冲上了驶往市郊关押要犯的安岭监狱。
  高速公路上的车辆比市区少了许多,但陈虎仍嫌前面的车挡道。他把警灯吸在车顶上,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他突然不想戒烟了,从座位下找到一合发干的烟,才知没有带打火机。他拉开副座前的杂物箱,手伸进去看看有没有打火机。手指触动到一件小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女人用的金属发夹。
  发夹是一把精巧的银制小提琴。陈虎的心猛然抽紧。
  这是焦小玉的发夹,不知什么时候遗忘在杂物箱里。
  他把发夹放在鼻孔下嗅了嗅,似乎闻到了焦小玉头发上的香味。
  并不久远的往事又翻上心头。
  侦查何启章自杀案件,陶素玲翻车死亡,这是他失去第一个女人。焦小玉顶替了陶素玲的工作位置,但很长时间她不能取代陶素玲在陈虎心中的感情位置,他更倾心于保守型、小康人家的女人,对于颇有现代都市女孩气息的焦小玉,他总是望而生畏,心存戒惕。更何况他对陶素玲的死亡一直承受着失职的内疚。
  当他在焦小玉家吃饺子,知道了焦小玉是焦鹏远的亲侄女、焦东方的堂妹时,一瞬间他被吓蒙了。他从未想过与权贵攀亲,在反贪局接触的权贵腐败案件里,他对此类人物充满了厌恶,甚至是仇恨,这也许来自他的平民情结,他毕竟是普通工人的儿子。在上小学、中学甚至是大学时,他就常常受到高干子弟的欺侮,也许在那时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袒露过,那就是每当看到权贵被绳之以法时,心底会涌起很大的快感,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在焦小玉面前掉链子,就像骑自行车骑着骑着,链子掉下来,心里撮火。那~夜,焦小玉提着皮箱敲开了陈虎的家门。他妈的,我竟然要搬到别人家去睡,又说和焦小玉下一夜跳棋,还故作糊涂地说,那你究竟要什么呢?混蛋,我真是个混瓦我知道小玉需要的不仅是我的床,还有我的爱。我为什么不敢和小玉上床?不就是太看重自己的名誉吗?怕传出去不好听,怕接人以柄。就眼巴巴地看着小玉失望地离开了我。陈虎啊,陈虎,你真是一个混蛋,天下第~个混蛋,为了名誉说了那么多言不由衷的废话,全然不顾一个姑娘内心的感觉。
  在逮捕焦东方前的那一刻,他看着焦东方坦然地和田聪颖拍结婚照,潇潇洒洒,旁若无人,他从心里妒忌焦东方,这小子才活得像个男人。他快快地想:也许这世上只有坏人才活得潇洒,好人活得太累。潇洒和拘谨的区别,不就在于前者蔑视一切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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