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侠客行- 第38部分

夜无月老脸红了一下。

篓子是李十二捅的没错，不过那篓子正是他期待的啊……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夜无月缓缓吸了口气：“李十二，你难道要让反抗军声名狼藉、名誉扫地吗？”

李十二也缓缓吸了口气：“你想用人交换录音，我可以去！但我二弟绝对不行！再说了，交换录音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那胖子未必会同意！”

“我也可以去！”李十二话音刚落，又一人插嘴道。

我们在这儿说话，闲杂人等插什么嘴？夜无月勃然大怒，扭头就要大骂，看清来人是谁，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来人谁啊？宫羽田。

宫大宗师拄着拐棍，身形飘逸的来到二楼，插了这句嘴。

夜无月不敢对他放肆，这是宗师、天眷者，一入反抗军就是长老、供奉一流的人物。只当没有听见，盯紧了李十二，阴恻恻开口：“李十二，你又要违反命令吗？”

“我是八方巡视使，你只是永州行署专员罢了，恐怕还管不到我。”李十二摇头。

“哦，是吗？”夜无月冷笑，伸手入怀，猛然掏出一个乌木牌来。虽然只是木头的，精雕细琢，花纹精美，木质细腻，竟仿佛黑玉一般，品相不俗。

“军令在此，反抗军一体听令！”夜无月爆喝，“着，夜无月，全权处理零陵围城一事，湖南境内反抗军，皆暂时归其节制！有人要验验这军令的真假吗？”晃动着军令，夜无月冷然道。

“你，你……”李十二神色大变，恨恨咬牙，“扯着虎皮做大旗！”

夜无月不理会他的嘲讽：“李十二，你到底接不接令？”

“你这是乱命！”李十二两眼怒瞪，并不退让。

边上冷眼旁观着，独孤复渐渐也明白了什么情况，三五分吧。似乎洪青松拿到了反抗军什么关键把柄，夜无月想要捉住自己，跟洪青松做交换……

心中丝毫不慌，跟洪青松做交易？那得问阎王爷他老人家答不答应了。

更是一阵阵的得意。

得意什么？李十二、宫宗师，都不问因由，拼了命的为自己背书。这和上辈子的众叛亲离、形单影只真是天差地别啊。自己的努力生效了，前进的方向找对了，怎么能不得意？

得意间，见李十二为难，不由提醒了一句：“大哥，那恐怕不是乱命……”

“你说什么？”李十二讶然回头。

独孤复紧紧盯着夜无月的眼睛：“谎言越大，心理压力就越大。这种程度的谎言，瞒不过我的眼睛。他说的是实话。而且，那军令措辞含糊。通常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便留下记录，才会这样的。”

“传达的事，十有八九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也十有八九是真的。”这种手段，他见的多了。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不妨碍他做出判断。

“你说什么？”李十二虎躯大震，巨震！

“……”怎么了？独孤复纳闷看着自家大哥，自己是就事论事，让他更方便判断局面，怎么反应这么大？

下一秒钟，他知道了答案。

看着夜无月，李十二雄躯颤抖，毛发倒竖，豹眼圆睁：“这一切，不是你自作主张，都是上边的命令？是上边，让你坐视零陵城被围，十几万人面临天人军队的屠戮？是上边，决定拿零陵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做兴兵起事的祭品？”

夜无月恶狠狠瞪了独孤复一眼，不说话。李十二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上边的命令。虽然没有明说，暗示足够清楚了。

可是这个时候，让李十二知道这点……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头脑清醒，心思机敏，眨眼间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关键。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了李十二的指责，独孤复总算是明白了。

说穿了毫不出奇。不管是现实还是游戏世界，行军打仗从来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没有名的话，想方设法也要造个名。反抗军这种做法，其实司空见惯。

不过，独孤复接受得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接受得了。

“靠！靠！靠！老子不干了！老子不干了！老子退出！”夜无月的反应，无异于默认了。沉默俄顷，李十二抱着脑袋狂叫，突然爆发。

“去他妈的反抗军！”“嗵！”船板从中断裂。

“去他妈的自由平等正义！”“嗵！”“嗵！”两根立柱断裂。

“去他妈的为了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噗通！噗通！”甲板上一圈反抗军被推落了水中。

第80章这都不是事儿

等李十二发泄完，整艘画舫已经支离破碎，一片狼藉。

除了独孤复、宫家父女和饺子皮，再没有其他人了。反抗军全被丢进了水里。

“恩，恩公，既然没死，我得回家照顾我家小子了……”画舫飘到了江北岸，被李十二吓的心惊胆战的饺子皮，小心翼翼的道。

“噢！”独孤复恍悟，控制船岸边停下，“你去吧。”

复原如初的饺子皮就下了船。沿着岸边跑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恩公，我姓毛，叫毛顺生。我打算带着我家小子，回老家韶山做点小生意。恩公路过韶山，若有吩咐只管找我，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毛顺生，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独孤复心思微动，不过转眼间就抛到了脑后。他更担心自家大哥。

李十二的情况，他知道。就跟自己最初沦落到这个世界是一样的，信仰崩溃，世界崩塌，心灵无处安放。

不同的是，自己遭受的剧变源于一场阴谋，能找到确切的复仇目标。虽然十分渺茫，那目标激励着自己，指引着奋斗的方向。可李十二这，没有阴谋诡计，是纯粹理念的冲突。他的旧信仰已经破烂不堪，但是……又找不到新的寄托，这比自己更悲催。

正想着要如何安抚，募然李十二瞪着赤红的眼睛开口：“二弟，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注定做不了大事？还记得师父当初，就总说我妇人之仁。可是……拿十几万人的命，交换反抗军的壮大，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啊。”恨恨的握拳捶墙，

宫羽田在边上“嗤”了一声：“这有什么难想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习武之人的本分。可我们又不是神仙，能见到的，也不过是走过的一路罢了。见不到的不平事，多的无法计量，难道还都能管了？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这种腌臜事，遇到了就阻止，遇不到也没辙……”

李十二抬头：“可是宫前辈，若不评论对错，反抗军的做法，难道没有道理吗？能够激起所有人的愤怒，让百姓同仇敌忾，让反抗军的队伍迅速壮大。到时候战场上厮杀，少死的同胞说不定不止十几万……”

李十二愤怒的不单是反抗军高层的做法，更加愤怒自己，竟隐隐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宫羽田顿时没话，他也曾经被说服过的。

独孤复轻咳了一声：“大哥，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李十二期待的看着他。

宫羽田撇了撇嘴，并不认为独孤复就能将李十二说通。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没什么意义，那都不是事儿！”独孤复耸肩。

“故作惊人之语，倒要看看你怎么圆！”宫羽田冷哼一声。

“……”李十二沉默不语，等着独孤复解释。

独孤复缓缓开口：“大哥，宫前辈，你们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吗？但这不过是东方武侠最低级一个世界罢了，上面有中武世界、高武世界、仙侠三层、至高世界；与我们平行的，还有西方魔法世界；日系动漫世界；超级英雄世界；规则探险世界……”

“不说零陵县十几万条人命，整个民国在多重游戏世界，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张小地图罢了。就好像要造天下的反，结果闹腾来闹腾去，只在零陵县城打转……有意思吗？”

“我的理想，”独孤复竖指向天，“是杀进最顶级的五个世界，将那些世界的主宰，同时也是天人的主宰，一一挑落马下！一个低武世界的得与失，根本就不在我眼内！就像宫前辈说的，若遇上了，我就管一管；若遇不上，我也不在意。”

“……”李十二和宫羽田张张嘴，说不出话来。这样高大上的理想，的确衬托的他们的想法有点……low。

不过……“没有一个个小世界积累力量，将小优势转化为大优势，我们和天人的战争，又怎么可能最终胜利？”宫羽田摇头道。

“宫前辈，这话你可说错了。你去过真正的顶级世界吗？呃，可能去过的，不过应该又忘记了……”

“你这小子！”宫羽田笑骂。不过在觉醒之前，他还真是不能确定。

“在顶级世界，人数根本没有意义。那些真正的强者，吞吐日月、破碎星辰，都易如反掌。假如不是有规则阻拦，这样一个超级强者，毁灭一个世界都轻而易举！”

事实并没有独孤复说的那么夸张，高层玩家进底层实力是受限的，阴沟里翻船的事不是没有过。

不过，李十二和宫羽田不知道不是吗？

“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把低级世界占全了，也没有意义……至高世界的天人高手随时可以杀将下来。就算他们实力被封，也不是低级世界的强者能匹敌的。”

“要战胜天人，不能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组建精英高手的队伍，到至高世界和他们周旋。只要将他们赶出至高界，低级世界的战斗，将摧枯拉朽；反之，只要他们还占据着至高界，低级世界的胜利再大，也微不足道！”

李十二和宫羽田都被独孤复说的沉默了。

久久，李十二长叹：“二弟，和你的宏图比起来，大哥这点事，还真不是事。”

“大哥你也不要这样说，只是我的经历……比较特殊罢了。”

宫羽田看着独孤复：“是啊，我也在奇怪，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独孤复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因为……大哥，宫前辈，我就是从高层位面来的。”

？？？！！！

这个答案，出乎了李十二和宫羽田预料，二人嗔目以对。

独孤复缓缓讲述了一个故事，很长的故事……

说自己在高层位面，是如何与天人战斗厮杀的；

说后来，天人又如何策划了金山大战，靠着阴谋诡计，将npc高手杀的血流成河的；

说自己又是怎样在大战中受伤陨落，以为性命要不保，却被智脑太初暗中搭救，一梦醒来，就到了这最低级世界的……

第81章我的奋斗

这是独孤复构思良久的故事。

自己的出身来历，必须有所解释，否则难免让人心存疑虑。

故事九分真一分假。

在仙侠世界的厮杀是真的，只不过敌我双方的身份立场……有点对调而已。所有事儿都是真的，不过当事人都已作古。排查蛛丝马迹线索是有的，想要找到实证，除非有天人内部的关系，而且也未必能揭穿自己。

至于金山大战，手法差相仿佛。自己再不是大战策划者的身份，而是觉醒npc中的一员。等金山大战的消息渐渐扩散开来，他的话就会被证实，再添一份可信性。

至于太初那含糊矛盾的态度，在这里却生生变成了搭救……太初不出面澄清，有谁能知道？

缓缓说完了故事，独孤复微微忐忑的看着李十二和宫羽田。他编的故事当然是天衣无缝的，假如日后进入仙侠世界，可以一一查证。可问题是，现在手边没有证据，就仗着一张嘴说。

这也令得这故事，有点虚，有点飘，未必……

忐忑之际，“啪啪！”李十二挥动熊掌，狠狠在独孤复肩上拍了两拍：“井底之蛙啊！若没有二弟提点，大哥真是井底之蛙了，坐看着井口，真当天就那么大了！同去！同去！二弟，一路杀上至高世界，干他个狗娘养的！”

李十二阴霾尽去，挥舞拳头，刹那间生龙活虎。拍的独孤复肩膀都疼了，猛然又反应过来：“对了，这样说的话，二弟你的真正年纪其实……”

李十二有点挠头，难道说一顿结拜，却拜了个大哥？这还是往少了说呢。听说仙人，动辄几百几千岁，修炼一次就几十年……

李十二为人粗豪，但在高低上下这些事上却特别在意。顿时觉得怪怪的。

自己的心思，当真没有白费！李十二毫不怀疑的相信了自己，独孤复胸中暖流涌过。他也一眼就看出了李十二的别扭，暗暗好笑：“大哥，现在这具身体是太初所赐，不知道到底多大，目测也就十七八吧。咱们结拜时，小弟说的就是真实年纪。”

“哦，哈哈，这样啊！”李十二开怀大笑，这次是真的笑了，疑惑尽去，别扭全消。

“我也想去！”边上宫二听的眼睛发亮，大叫起来。

宫羽田叹了口气。听了独孤复的话，只要是npc，谁不想去？

可……他们是剧情主角，是系统通缉的对象，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遭到追杀，除非觉醒。

“宫前辈，二妹妹，你们不必着急。你们是世界主角，天眷者，你们的路注定和我们不一样。等你们成功觉醒，恢复所有记忆，自然会明白一切，知道离开这世界的办法。到时候说不定还领先我和大哥一步呢！”

“唔，那咱们就路上见！”宫羽田被独孤复说的激情澎湃。

只是边上宫二有点出戏：“你才二妹妹呢！咦，复就是二，二就是复吗，独孤二！独孤二！独孤二！”十岁的宫二，还没恢复记忆，不明白宫二先生这四字所代表的意义。

独孤复哪里会跟她较真：“你真没说错。我本打算叫独孤二来着，可有人说那太二了。”

“噗嗤！”宫二被说喷了，捂着小嘴傻乐。

说话之间，画舫已在另外一处靠岸。

大后方，夜无月正组织反抗军的人，各自乘着小船拼命追来。

考虑到他们的目标是独孤复，再考虑到宫宗师和宫二还随时面临系统的追杀。

双方下船就要分道扬镳，突然李十二摸了摸脑袋：“宫前辈，二弟，咱们……是不是还有件事忘了做？”一拍大腿：“噢，对了，那死胖子！他手里的录音！”

宫羽田也猛然止步：“是啊，这件事若不处理，后果严重！”

经二人一提，独孤复也是恍然：“大哥，宫前辈，忘了跟你们说。那洪青松，让我给杀了……”

“啥？你说啥？”李十二和宫羽田吼声震天。

这件事，不好搞的整个反抗军都知道，但跟眼前这几位交交底还是没有问题的。带着几人离开河岸，避入满城缟素、哭声震天的零陵城，独孤复将事情简断截说了一遍。

包括他的顾虑，他弄死洪青松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