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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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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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观察了一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行迹,等走到路的汇合处,她左右看了看,回忆着昨晚发现刘樱尸体的大概位置,往北走了一段,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山坡一侧。
这条路上都是人为铺就的碎石,可能是为了压灰。夏初踩着碎石走了几步,回头再看,发现这路上什么脚印也留不下,实在讨厌。
走了约莫五十多米的时候,夏初终于发现了路侧有一个位置的灌木有被压倒的痕迹。她拽了根结实的灌木枝探出头去看了看,见这一侧的山势颇为陡峭,倒确实适合抛尸。
夏初站直了身子,环伺一圈。眼下她站的这个位置距离那条小路约摸有个二十米左右,直线的距离禅房后墙也不远。山中的夜晚很静谧,如果刘樱被杀前曾经呼救过,按道理,总该会有人听见点什么才对。
究竟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呢?还是刘樱压根没有呼救过?
假设刘樱是主动离开的禅房,她没有呼救,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如果是熟人作案,那刘樱到这里是不是私会来了?
可如果是私会,为什么刘樱又会被杀?难道私会中两人起了口角失手杀人?私会的对象强求不成霸王硬上弓,然后灭口?或者私会的人与凶手不是一个人?
夏初冒了一脑子的问号出来,发现可能性实在太多,而眼下的线索却又太少。范围大得无边无际,想从里面找出一个方向来,好像比从山里搜出尸体还费劲。
她抱臂想了一会儿,又揪着崖边的灌木探出头去,想看看崖下是不是那个大石的位置。
这回探出去的距离有点多,夏初觉得重心有点往前栽,心中暗叫不好不好。手臂用力想把自己拽回来时,偏偏那讨厌的碎石子打了滑,眼瞧着就要栽下去了。
完蛋!
她一手抓紧了灌木枝,另一只手胡乱地向后伸着,想要捞住个东西把自己的重心带回去。这本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可没想到这一捞,还真让她给捞着了。
借着力量终于是稳住了身形,夏初长舒一口气,往后退了一大步回到安全的位置,暗道万幸。
她握了握拳头,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刚才救命的东西,回过头往自己的手上一看,居然看见了另外一只手。
她顺着手看到了胳膊,顺着胳膊看到了肩膀,再顺着肩膀看见了那张说熟悉也不算熟悉,却让人忘不掉的脸,不禁惊喜道:“黄公子?你回来了?”
说:
人生何处不相逢~~

☆、60。 做母亲的心


苏缜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回来了’是什么意思,楞了片刻才突然记起来,上次见面他告诉夏初自己出门了,于是忙点了点头,“是,刚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想起手还拽在一起,赶忙松开来,互相拱手见了个礼。苏缜看了看夏初身上的衣裳,笑道:“这捕快的衣裳很精神?”
“是捕头。”
“哦对,夏捕头,失敬失敬。”
“你怎么会在这?”俩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在这查案子。”夏初看了一眼山崖,苦笑道:“结果自己差点变成案子,还要多谢黄公子及时搭救,这下子一顿饭是不是不够了?”
苏缜笑道:“你的月钱还够吗?”
“这月的不够可以下月请嘛。”夏初偷偷地揉了揉手心,想把刚才苏缜拉着她的那种感觉抹下去。她长这么大还没跟别的男的拉过手,怎么手掌上的感觉那么怪呢?
“扭到手了?”
“没有没有。”夏初甩了甩手,“你怎么从这边上山来了?”
“这边清静。”苏缜看了看她,“也幸好是从这边上来的。”
夏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透,“让黄公子见笑了!怎么,黄公子是来山上踏青的吗?还是礼佛?”
“都不是。”苏缜默了默,“今天是家母冥诞。”
夏初无声地‘哦’了一下,与他一起慢慢地往前走,鞋子踩在碎石子上,发出细碎而粗糙的喀喀声。
“怎么不去云经寺呢?”夏初没话找话地问道。
“家母未嫁时最喜欢每年上巳节来万佛寺,与她的手帕交一起过个生辰,踏青,再跪在佛前许个新一岁的愿望。”
“那她后来许的一定是你平安快乐。”夏初冲他微笑了一下。
苏缜也浅浅一笑,却摇了摇头,“嫁人后她就没再来过了。”
“那也不打紧。”夏初仰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忽然有点小小的伤感,静默了片刻后缓缓地说:“我记得小时候我的母亲带我去过寺院。”
苏缜慢慢地走,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进到昏暗的殿里,看见硕大无比的人坐着,直接就被吓得大哭起来。”夏初浸在回忆里,自嘲地一笑。
“母亲把我抱出去,给我擦了眼泪,还告诉我那个硕大的人就是佛,是世界上最慈悲最好的人。她还说,她已经告诉佛了,说夏初是最好最乖的孩子,佛一定会很爱我,会让我平安快乐。”
苏缜转头看了看夏初,“你的母亲对你很好。”
“哪有母亲对孩子不好的呢?”夏初眯了眯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我不知道佛爱不爱我,但我知道母亲很爱我。她是我心中的佛,虽然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但她一定希望我平安快乐。”
“是吗……”苏缜垂眸看着路上的碎石子,像是自问。
“是。黄公子,令堂即使不来万佛寺,她也一定是希望你平安快乐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夏初浅浅一笑,语调如同这三月初的风,温暖而淡淡的。
万佛寺中传来清脆的磬钵声,苏缜看着夏初,没有说话。
走过这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回到了那个小门处。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夏初与苏缜走近,见安良探出了头来,看见夏初也是颇为惊讶。
“夏公子?你怎么在这。”
“查案。”夏初笑道:“我就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原来在这躲着。”
“哪是躲着啊!哎,夏公子穿捕快的衣服还真好看。”
“是捕头。”夏初还没开口,苏缜却先一步替她说道。
夏初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苏缜摆了摆手,“案子那边还有很多事要问,黄公子有空了记得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好。”苏缜点点头,目送着夏初跑去了寺中。
安良诧异地瞄了苏缜一眼,“奴才是不是听错了?请吃饭?”
“有问题?”
“奴才多嘴了。”安良低头让开路,“云空大师已经在禅院里等您了。”
万佛寺禅院里的青草冒了绿,院里引了濯泉水汇入一方小池塘。细细的水流声是基调,满院的宁静,偶有小鲤鱼翻出水面溅起小朵水花,像一曲中的错音,让苏缜回过神来。
“施主心不静啊。”云空大师说。
“这是母后的第一个冥诞。”苏缜转过头,“我竟然想不起上一年她的生辰自己都在做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我曾经怨过她,现在又后悔错过了那些时光,好像自己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云空呵呵一笑,“佛说爱别离,倒是别离了方知是爱。”
苏缜默然片刻,缓缓地说:“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知道母后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好母亲,我们好像从没有机会了解彼此,这生母子的缘分就匆匆的尽了。如果母后还在,我很想知道我所做的是否就是她所期望的……”
“施主,你的母亲所期望的,无非是你的平安。”
苏缜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师不了解我的母后……”
“我了解。”云空打断他,而后静静地笑了一下,“天下的母亲皆是同心。”
苏缜怔了怔,仿佛刚刚那声磬钵的声音又悠然想起,打在心上,忽然让他涌起些许悲伤。悲伤来的并不浓烈,好像泉水泡了陈茶,缓缓地染上清苦的色彩,释出涩涩的味道。
他叫母妃、叫母后叫的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她治理后宫的强势与威仪,习惯了去敬畏,习惯了去揣测,习惯了他们之间的隔阂。是他想的太多了,唯独少了单纯的孺慕之情。
夏初说:“令堂一定是你平安快乐。母亲都是这样的。”
云空说:“天下母亲皆是同心。”
其实,不管她做过什么,那也只是他的母亲,最后用命保住了他的母亲。
夏初那边看过了抛尸的地方后,觉得给刘樱验身一事得试着说说了,于是从禅院那边回来便直奔了刘夫人的房间。
刘大人与刘家嫡子刘松听到噩耗后也已经赶过来了,正在刘夫人房里坐着,见夏初进来,刘松便起身见礼。
夏初与他回了礼,又对刘大人一拱手,“刘大人,小的夏初,是府衙的捕头。”
刘钟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信任,“你是捕头?”
“正是。”
刘钟冷哼了一声,“府衙没人了吗?找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子做捕头。”
夏初听了很不高兴,沉了点脸回道:“前任赵捕头牙长得倒是齐的,还不是制造冤狱胡乱抓人,最后落个秋后问斩。刘大人您是吏部侍郎,此番难道是来考核吏治的不成?”
“放肆!”刘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凭你也能查案?!我女儿到现在死了快两天了,你们抓到人了吗?!府衙都是干什么吃的!”
蛮不讲理这是!
夏初也火了,冷声讽刺道:“大人不如将我绑了送到府衙去算了?既然你也无所谓谁是真凶,只要抓到人,那抓谁不是抓。”
“混账!这样的话岂是一个捕快该说的!”
“捕快该说的话?刘大人,从我进门到现在,您可给了我说话的机会?
刘松一看这小捕头挺生猛,赶紧上前拉架,劝下自己的父亲后又劝夏初,“夏捕头莫见怪,任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心里都是难受的,脾气一时压不住也是有的,您多担待则个。”
夏初知他说的在理,火便也下去了不少,想起那验身之事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被刘钟给压住了,不然绝对办不成。
“刘公子是个明理之人,那便允在下问一句,令尊到底发的什么火?是我们府衙到现在不抓人,还是我们消极怠工不查案?是质疑在下能力不足,还是嫌在下年纪小?烦请给个痛快话,在下也好看着怎么解决。”
“这……”刘松苦笑不已,心道你这让我怎么问啊!
刘钟在旁边也听见了,虽然仍是气哼哼的,但夏初问的他还真回答不上来,不言不语的独自愠了半天的气,才冷言道:“你要说什么?”
夏初清了清嗓子,“查案,我等责无旁贷。但受害者家属的配合对我们亦是万分重要。倘若大人您不配合,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小的这么说,不知大人您是否有疑议?”
刘钟没说话,刘松看了眼父亲的神色,道:“自然是没有疑议的。需要问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夏捕头您尽管说就是,我们当然全力配合。”
“嗯,令爱的尸体情况想必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我们怀疑令爱死前曾经受到过侵犯,但也只是怀疑而无法确定。因为不能验尸。”
刘钟拧着眉看了看夏初,“不是已经验过了?”
“缺了最关键的一环。”夏初说完看着刘钟,刘钟一时没明白,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夏初说的是什么,不禁暴起,“岂有此理!想都不要想!”
夏初也不恼,好言说道:“小的明白,作为父母,情感上很难接受。但小的也请刘大人想一想,逝者已去,是那些虚无的所谓清白重要,还是还死者一个公道比较重要。”
说完,她又转向刘夫人,“夫人既然参佛,便应该明白佛家所说。身体,不过是这一世灵魂所寄,倘若令爱灵魂难安,您空守一具皮囊又有何意义?那皮囊一空,其实也已经不是您的女儿了。”
夏初假模假事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令爱大抵也在看着吧……”
刘夫人也抬起头来,愣怔半晌,哇地一声又哭了,“女儿啊……”
经过了一番从心理到玄学,从施压到劝慰的全方位立体游说,刘家终于是同意了验尸的事儿,但不同意身为男性的杨仵作来做。
夏初觉得这个让步已经足够了,便让武三金快马回城,去莳花馆把那个负责给楼里姑娘验身检查的婆娘找来。
说:
每天6000+,忽然压力陡增啊!

☆、61。 儒生方义


夏初办成了这件事,心情颇好,回到屋里就看许陆和王槐正拿着一摞的笔录在那里做讨论。
“不错嘛。”夏初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赞赏道:“这么有工作积极性,我心甚慰啊!”
“谢头儿夸奖!”王槐是个十分需要别人认同的捕快,听夏初表扬,便笑容灿烂地拱了拱手。
许陆把笔录交给夏初,“头儿,排查的差不多了,总算是赶在午饭前问完了,不然过了午饭好多人就要走了。”他一边说一边捻着上面的几张道:“这几个人是在案发当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有男有女,主要是这个。”他点着最上面的一张。
“方义?”夏初粗粗的扫了一遍,皱了下眉头。
“对,这个方义曾经与刘樱订过亲,但后来刘樱那边又退婚了。其实也不算是定亲,只不过两家口头上说下的,后来方家请了媒人去提亲的时候刘家却没答应。刘家不愿意说这事,还是刘樱要好的姐妹偶然提到的。”
“为什么会退婚问出来了吗?”
“嗯。方大人是从五品,原本两家的门户差不多,但年后刘大人升了四品,好像是有点瞧不上方家的意思。女儿嘛,又是唯一的嫡女,自然想要高嫁的。”
“噢,这么个意思啊!倒是有作案动机。”夏初低了头认真的看着那张笔录,看了一会儿不禁挑了下眉毛,“嗯?那天晚上他与刘樱见过面?”
许陆点头,“这也是刘樱的一个姐妹说的,她说是她帮刘樱带的话儿给方义,约了方义晚上到跨院六角亭见面。”
“走!”夏初站起身来,却又猛然扶住了桌子,闭眼扶额。许陆一见忙问道:“头儿你怎么了?”
夏初缓了口气,“你去告诉方义,就说我下午要找他问话,请他暂时不要回城。如果回去也没事,我就直接找到他府上。”
“好。那,你这是……”
夏初摆摆手,慢悠悠的往外走,“我先去吃饭,要饿死了……”
夏初睡得晚起的早,吃过了饭后有点犯困。她在去问案和去睡觉之间挣扎了一下,还是跑到井边打水洗了把脸,顶起精神来去找方义了。
许陆跟在她后面,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头儿,要不我去问得了。”
夏初摇头,“不是现场询问会漏掉很多细节。”
“我保证笔录记得一个字都不漏。”
“那不一样,文字又没有表情。”夏初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脸,“他动一下眉毛抿一下嘴,什么时候会停顿什么时候会低头,都可能是线索,你记不下来。许陆你别着急,晚一点再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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