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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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香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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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的面目,刀削般俊逸的轮廓,都显出一种成熟雄性的阳刚之美。再加上穿着水衣,胸口半露,狮子那样的性感。

“熙大哥,你要的茶。”嵯峨目不转睛的盯着荣四。

荣四大剌剌的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再放到嵯峨身上,完全当嵯峨是跟包。嵯峨很用心,泡的茶完全泡开却不烫嘴,荣四喝了,很挑不出刺来。

“对了,把你身上的褶子,脱了,给我。”

“哦。”嵯峨乖的像只摇尾小狗。

“怎么?熙少爷要唱惊梦?”宝珠问道。

“不可以吗?”荣四扬一扬眉毛,这女人是真笨还是假笨,惊梦只有他能跟她唱,别人休想。可是也要解释给嵯峨听:“给他做个示范。”一边站起来,穿上高靴他自然还比嵯峨高,顺手把嵯峨头上的文生巾摘下,戴在自己的头上。他本来就手巧,对于胭脂水粉装扮之类无师自通,因此,很快,他就把自己拾掇成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荣氏柳梦梅。

“呀,熙大哥,你扮起来真是太帅了。”

“可不是吗?我本来就长得帅!”荣四自恋的令所有在场的当然除了嵯峨之外的人的汗毛陡然直立。



第二百二十章 没乱里春情难遣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传?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而眠。〔睡介〕”

这是荣四第一次和宝珠搭戏。这一段本就*缱绻,勾人心魄,宝珠的身段体态更是为这一段增添了一份妩媚。恍然间,荣四好像真的穿越成了柳梦梅,与杜丽娘梦中相会。“笨女人,你演成这样是想勾我魂吗?”荣四心里低低的叹。

嵯峨自告奋勇客串花神,道具虽不全,但意思都到了,他把荣四引入了宝珠的梦中:〔梦生介〕〔生持柳枝上〕“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小生顺路儿跟着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回看介〕呀,小姐,小姐!〔旦作惊起介〕〔相见介〕〔生〕小生那一处不寻到,你却在这里!〔旦作斜视不语介〕〔生〕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旦作惊喜,欲言又止介〕〔背想〕这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生笑介〕小姐,咱爱杀你哩!

“是的,宝珠,咱爱杀你哩!”这一句不仅仅是柳梦梅的告白,这也是我荣四对你的告白啊。

“【山桃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旦作含笑不行〕〔生作牵衣介〕〔旦低问〕那边去?〔生〕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旦低问〕秀才,去怎的?〔生低答〕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旦作羞〕〔生前抱〕〔旦推介〕〔合〕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生强抱旦下〕”

“宝珠,我但愿这么抱着你,一辈子也不放手。”

〔这时候嵯峨扮花神束发冠,红衣插花上〕“催花御史惜花天,检点春工又一年。蘸客伤心红雨下,勾人悬梦采云边。”吾乃掌管南安府后花园花神是也。因杜知府小姐丽娘,与柳梦梅秀才,后日有姻缘之分。杜小姐游春感伤,致使柳秀才入梦。咱花神专掌惜玉怜香,竟来保护他,要他云雨十分欢幸也。

“【鲍老催】

单则是混阳蒸变,看他似虫儿般蠢动把风情扇。一般儿娇凝翠绽魂儿颠。这是景上缘,想内成,因中见。呀,淫邪展污了花台殿。咱待拈片落花儿惊醒他。〔向鬼门丢花介〕他梦酣春透了怎留连?拈花闪碎的红如片。秀才才到的半梦儿;梦毕之时,好送杜小姐仍归香阁。吾神去也。〔下〕”

“【山桃红】

〔荣四、宝珠携手上〕〔生〕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小姐可好?〔旦低头介〕〔生〕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啊,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旦〕秀才,你可去啊?〔合〕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生〕姐姐,你身子乏了,将息,将息。〔送旦依前作睡介〕〔轻?旦介〕姐姐,俺去了。〔作回顾介〕姐姐,你可十分将息,我再来瞧你那。“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下〕“宝珠,宝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旦作惊醒,低叫介〕秀才,秀才,你去了也?〔又作痴睡介〕“我的宝珠,我的痴人儿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不赶快醒转



宝珠伏在桌子上,久久不能出戏。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能完全入戏,直到荣四上场,她从来没有见过荣四唱戏的样子,声线,身段竟是――好到不行。她很快的被荣四带入了梦境。

到最后荣四说:“姐姐,俺去了”的时候,她真是有万分不舍之感,好像多年失散又别离一样。

“真是演得太好了,师姐,熙大哥,没想到你们配的那么搭调。”

“是啊。”荣四不动声色的扶了一下宝珠,这个笨女人这么下去非露馅不可,还不赶快醒转。

“师弟啊,什么时辰了,师姐饿的心里发慌。”没想到这个活宝抬起头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也巧妙的解释了刚才的举动,天衣无缝般,嵯峨首先笑起来:“没想到师姐你这么实在。好吧,我们吃饭吧。我早就吩咐厨房备了餐点了。”忽然想起来:“师姐,这水纱勒的太痛,可不可以先松一下。”嵯峨第一次吊眼睛,实际上头已经痛得要裂开来了。

“可以的。熙少爷,你也可以先松一松水纱的。妆倒是不用卸,吃饭的时候注意点就行了。”

“好。”荣四看着宝珠的眼睛,声音沙哑的说了一个字。

一桌酒菜,清淡,可口,嵯峨,荣四,宝珠自然是一桌,小娘姨并乐师、鼓师在小厢房里另开了一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到底是人间妖物



及至下午,几人稍坐休息,便又开始彩串。

这一回,荣四说道:“嵯峨你先来一折《拾画叫画》我来看看。”

“好!”终于轮到自己可以大大的表现一番了,还是在荣四面前,并且看荣四的架势,是要指点自己一番的,当然很是雀跃。

因此,宝珠和荣四当观众,坐在氍毹的正前方。

这也是宝珠教嵯峨的,她之前让他准备氍毹,现在就告诉他,在明代,氍毹逐渐演变为对舞台的习称。当时昆曲盛行,江南官员富户蓄优成风,时称“家乐”或“家班”,在家中习演昆曲。而演出多于厅堂中所铺的红地毯上进行,久之则成风俗。

音乐起,嵯峨扮柳梦梅上:

此戏是昆曲巾生的家门戏。根据剧情,柳梦梅病愈出场,场面敲小锣。演员亮相,念引子,定场诗并自报家门,交待来龙去脉。

“(生上) 【金珑璁】惊春谁似我?客途中都不问其他。

生)小生卧病在梅花观中,喜得陈友知医,调理痊可。这几日春怀郁闷,无处排遣?早间石姑姑来说,此间后边有座大花园,尽堪游赏,为此迤逦行来。(行介)已是西廊下了。(行介)好个葱翠篱门,可惜倒了半架。待我掩身而进。(欢介)妙啊!“凭阑仍是玉阑干,四面墙垣不忍看。想得当时好风月,万条烟罩一时乾。”(到介)呀,好冷落也!”

荣四和宝珠对视一眼,宝珠小声的用唇语:你确定他是日本鬼子?

荣四面无表情的回她一句:如假包换。

唱腔还在继续:

“【颜子乐】则见风月暗消磨,画墙西正南侧左。苍苔滑擦,倚逗著断垣低垛。因何蝴蝶门儿落合?原来以前游客颇盛,都题名在竹林之上。客来过,年月偏多,刻画尽琅环千个。早则是寒花绕砌,荒草成巢。”

“等一下。”荣四忽然拍手叫停。

嵯峨呆立。

荣四叹口气,开始给嵯峨说戏:

“你唱这段,首先要明白这句唱词的意境: 这是一个病后书生初入荒院的一个内心感叹的定格,感叹时空轮转岁月消磨的情绪,此处用散板行腔,节奏你要学会自己控制。一路唱下来,到了“寒花绕砌,荒草成窠”,“草”字上声,依照昆曲腔格用“罕腔”,由高到底,余绪渐低慢慢送入”成窠”的两个平声字的行腔中,院中荒落的情形婉在眼下心头。喏,就是这样。”

荣四吸一口气:“则见风月暗――消――磨……”

他形态潇洒的把这一段毫不费力的唱下来,嵯峨的表情简直是五体投地。宝珠此刻的心语心愿是:到底是人间妖物。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那笔军火生意(…



那日相见甚欢,不久,嵯峨亲自打电话给许太太,定了下次再彩串的时间。

许太太这几日身子却不甚爽利。于是又打发了小娘姨去请医生,这次请的医生却是妇科。医生替许太太检查了一番,告诉她,她怀孕了。

这本是意料中事,许太太,不,宝珠却又高兴又有一点儿难过,高兴的是腹中终于有了辅臣的骨肉。难过的是,她近来总是为荣四难过呢。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嵯峨对荣四动的心思。她也不是雏儿,对这种事即使从未目睹,也未必不曾风闻。但她相信荣四不会,因此便分外难过他的处境,这样骄傲的人儿,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该受着多大的折磨(女人真是容易想多,是荣四折磨嵯峨好不好),想到这儿,她真的恨不得马上就把荣四救出来。

可是,从都中传来的消息是,计划要延后,因为荣四提到的那笔军火生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那笔军火生意(…



至少要先得到那批武器。因为淞沪战场上,时间越长,中国军队在武器方面的劣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缺乏重型火炮、炸弹等等是重要原因。反观日军,武器装备占据绝对优势。飞机、重炮、军舰、坦克,从陆地到海上和天空,全方位立体作战,到了九月中,中国军队渐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日军军舰上的舰炮,有的口径超过400毫米,射程超过10公里,威猛的炮火常常打得中国军队抬不起头来,所及之处血肉横飞,一倒一大片。而中国军队当时最先进的德国克虏伯山炮,最大口径也不过75毫米,射程仅仅几公里,与日军舰炮根本无法相比。中国军队往往集中1个连的山炮轰击日舰,但是无法穿透厚重的甲板,只能在军舰上留下一片火光和一点斑痕。中国炮兵对敌据点和阵地轰击时,即遭日军重炮还击,甚至常常不等架设完毕,日军炮火就前来压制。

所以,武器,在这一刻,比荣四的命重要。

当明白了这一点后,宝珠真是又是气苦,又是郁闷。这时候再加上妊娠反应,心上真是燥的不得了。问题是,这样的状态下,还要去嵯峨那里彩串,满足嵯峨的扮演欲,心里难受还不能跟荣四说(一来肚子里怀的是辅臣的孩子,荣四知道还不知是什么光景,二来搞清楚状况好不好,那可是在嵯峨眼皮底下),因此,真正是有苦说不出。

心里积了火,练唱的时候自然多了烟火气,而雅部又是有讲究的,唱的时候千万不能有烟火气,正宗的昆曲,雅是灵魂,最忌讳烟火气。否则怎么称得上水磨腔?宝珠于唱功一道,又最是自我要求高,这么唱了几曲都不行,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冲着小娘姨就喊:“我要回去,要回都中去!”

小娘姨跟司棋,跟雪子,甚至跟娇媛都不同,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因父亲军功而被擢拔的,又参加过特训,军中地位着实不低,所以私下里很不买这位大小姐的账。这时候,也撂开了冷脸子:“这话用不着对我说,决定是都中下达的,夫人不同意荣公子的建议,坚持让你仍旧参加营救,因此,你必须给我在这里耗着。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想宝珠一生在世,有哪个敢跟她这样拿乔装逼的,尤其是这个相貌平平的女人,那些遇到的碰到的哪个不是哄着她,即使是生分的,也都彬彬有礼,这时候竟有人不买她的账,若是平时还罢了,横竖宝珠也是有修养的人啊,可是这时候,宝珠是什么,是孕妇,身怀六甲,心情多变,这个时候,腾的一下,就开始发火了!

放着戏本子的茶桌被推翻了不说,还顺手抄起一个花瓶,往小娘姨身上砸去。那小娘姨是练家子,哪里会被宝珠砸到,这时候也是女子心性,反手把宝珠一拉,把宝珠的胳膊往背后一搭,问道:“你服是不服?”

宝珠也倔,这苦楚从不曾尝到过,但是真这样了,也就破罐子破摔,嘴里直嚷着:“不服,我就是不服,你有本事要了我的命去。”

正在僵持间,许副官进来了,他看到这样的情形,脸一沉,马上上前,分开两人,一边大耳刮子甩过去,甩得小娘姨差点站不住,后退了几步。

“大小姐,你没事吧?”

回头又开始叱责小娘姨:“尊卑有序懂不懂,你个小上尉敢冒犯上校,活腻歪了你啊!”反手又是一巴掌,小娘姨的唇边沁出血来,却不知为何,面有惧色,想来这许副官的身手比小娘姨高,她不敢还手的。

宝珠一想,对啊,自己好歹也是上校军医官啊,这小娘姨乃是以下犯上。这么一想,嘴上就开始发狠了:“许副官,这以下犯上,在咱们部队里,该受什么处罚?”

“大小姐,重则枪毙,轻则军棍。还要关禁闭。”

宝珠的轴劲儿开始犯了,自然手部的痛楚是一个方面,但面子的事更是重要,小娘姨刚才的举动实实在在也是冒犯了宝珠的尊严,宝珠是什么呢?宝珠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圣女,睚眦必报不至于,施以薄惩正是她现在心中所想:“那好,许副官,你看着办呗。”

说着,就大剌剌的在中堂上的太师椅上坐了。

既然要继续营救,就该分清主次,懂得是谁节制谁,不然的话,拼了这条命,宝珠也不想再呆下去――四哥哥你,就自求多福吧。

许副官冷森森的看向小娘姨,这边小娘姨已经在发抖了,她想起受训时候,军官们手段的严酷。这时候只听许副官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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