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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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记-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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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地支持女儿迎娶怜心过门,私下里却早已默认了这个乖巧的女婿。。 
若从师从辈分上论,裴景旋比年纪小于她的冥羽要矮了一辈,两人却以平辈相交。裴景旋始终不知冥羽的真实身份,冥羽却在邀请裴络铭为冥月和凝霜的冠礼做大宾时将自己的身份曝露了出去。
先帝在世时,裴大学士一直效忠于前太女,今上执政后被免官赋闲。如今得知昔日的小学妹竟还活在世上,自是激动地浑身发颤,一口应承了下来,那日还带了冥羽在先师王太傅的牌位前叩头祭拜。虽则学妹的举动有些惊世骇俗,竟然同时为两位夫侍加冠,不过以她前太女的身份,给予夫郎如此荣耀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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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月和凝霜先拜了月神,身着玄端的大宾裴络铭便吟诵起祝词。。
除了大宾主持仪式,冠礼还需“赞冠”在旁辅助。凝霜的赞冠是家兄怜心,而冥月的赞冠则选中了百里冰。百里冰也是行过冠礼之人,见识过大场面,此刻神情肃穆地从旁协助,行止有序,有条不紊。。   
怜心却是双手发颤,心中惶恐。虽然受尽裴景旋的爱宠,如今还有了裴家的后代,但是他的身份在宫外比凝霜更加隐密,裴景旋无法给他正式的名分。当年及冠的时候身在青楼,也没有资格行此冠礼。今日见霜儿得此殊荣,心下对冥羽更是感激万分。。
(作者注:嫁给妻主成为正君的男子,如果在出嫁前没有行过冠礼,则会在出嫁当日拜堂之前的两个时辰由妻主家的长辈为其补冠。前面曾说过,除了成年的嫡子、正君,对家族做出重大贡献以及格外受宠的夫侍也会由妻主破例禀告宗亲,为其补冠。)。  
女子及笄时着玄端,男子及冠时着深裾。冥月和凝霜身着茜红深裾,跪于垫上,恭恭敬敬地聆训、受礼。冥羽身着玄端坐主人位,以凝霜和冥月的妻主自居。。  
祝祷与加冠同时进行,依次为布冠、木冠、玉冠。百姓家无钱买玉冠,便用兽骨头冠替代,亦有大户人家三冠用珠冠或金银冠等,如宫中的丽侧君入宫前行冠时用的便是金冠。
裴学士一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怜心和百里冰跪立在凝霜和冥月身后,为其梳头、束发、簪冠。裴学士唱完礼便俯身为二人正冠。二人俯地三拜。礼毕起身被扶至东房,换上品红深裾,出来续礼。。
裴学士再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除去帛冠,再次梳头、束发、簪冠、正冠。拜完又回东房换上赤黄深裾,出来续礼。
裴学士三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除去凤首木冠,梳头、束发,换上玉冠,由裴学士正冠,拜谢之,礼成。
女子笄礼还须由大宾取字,男子则免去这一则。之后由主人引领着拜见宗亲,凝霜和冥月家人俱在眼前,这一则又被免去。。
冥羽送大宾出庙,敬酒答谢,以束帛俪皮(帛五匹、鹿皮两张)为酬。庙外裴景旋早已久候,恭送了母亲,便与冥羽等人一道去往东盛湖畔的沁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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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换下礼服,男子们带上面纱,去往沁园赴冥羽数日前订下的酒宴。慕容姐妹、上官兄弟已然到席,甚至黎飞梦也初次出现在众位朋友面前。慕容菱之呵护备至地跟前跟后,轻言细语,竟似转了性、变了个人一般。。 
黎飞梦与板着脸晚来的赵梦槐见过礼后,便坐回男眷席中。菱之恐他心里不好受,欲去相陪,却被姐姐拉走,只说有两个姐夫照应,不会出什么差池。吕舒音仍与谢念寒狭妓饮酒,在席间高谈阔论。。 
众人俱已到齐,只是少了郡主妇夫。皇甫珊怕惊动左相,因此与紫曦两人自禁于王府。无聊地戳弄着女儿睡梦中的柔嫩脸颊,皇甫珊腹诽不断,误听冥羽之言,挺身站到了朝堂上,一下子便少了许多自由和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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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两条黑影如轻烟一般飘过高大的院墙,落在崔嵬的香樟树梢上,一条黑影对另一个耳语一阵,迅疾飞走。。 
冥羽藏身于树梢,远窥灯火闪烁的内院,相府的暗哨早已查明方位,只是那隐藏的密阵今夜不知能否解破。。 
冥羽自从查明左相封无心与当年先父之死有莫大关系之后,曾经多次夜探相府,也曾白日里乔装混进去。岂料封无心不知请了何方高人在相府中设下密阵,冥羽尝试了多种方法,均未能进到内院中去。。   
冥羽也曾旁观过封无心的其他仇家数次刺杀,还未进入中院便触动机关,俱都失败铩羽。甚至还有等在上下朝的路上行刺的,不是行刺之人被护卫捉住,便是封无心的替身被刺而死。并且左相狡兔三窟,据说平日的歇息之所也不确定,有时在各处外宅出现,有时又在王府不知哪位夫侍的房中就寝,令人摸不清虚实。冥羽经过多方查探,知她与皇上分裂前每日除与皇上相处的时光,多数时候都只守在相府内院之中,那些出现在别处的身影都是掩人耳目之举。。
封无心的行迹神秘莫测,分明是武功不济的文士出身,却诡计多端,冥羽恐打草惊蛇,一直没有轻易出手刺杀,只是一点一点画出相府中的阵图,回到天云山后与师傅共同商研琢磨,才知那种阵法来自于朱雀国的玄衣门,不过却比玄衣门的普通阵法更加精妙一些。。
当初孙碧萱为冥羽解毒时就已告知,那是朱雀国玄衣门的特制毒药,冥羽便知那位神秘军师必是玄衣门中之人。左相府中的密阵同样传自玄衣门,冥羽就此判定,封无心与玄衣门之间必有勾当。
冥羽飘下枝头,避过巡逻的守卫,潜入中院,转而向北,朝着内院而去。左相本人独居于内院中,封灵修与其夫郎和出阁前的封灵素居住在内院东侧的致思园,封无心的众多夫侍和不到十岁的儿子们都居住在中院,不过最为怪异的是,过了十岁的儿子们都被遣离爹爹身边在外院居住。
封灵素也曾说及相府中地形诡秘,除了母亲、二姐和管家,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入内院,侍寝的夫侍都是蒙了眼睛被人送进去,封灵素本人也只进去过两三次,多数时候都是封无心到致思园去查问学业。冥羽也不愿封灵素为难,故而两人对左相府中之事一直避而不谈。。
冥羽算着步子,左旋右转,坎八、兑七、震五、干三……此阵法虽然繁复,却脱不过五行之术,冥羽一旦知其渊薮,费些功夫算计,便解了出来,心下也是赞服创造此阵之人的数算之能。
设阵之人似乎并不想伤人性命,只是迂回往复、周而复始地以院墙、亭台、花木相隔,好似迷宫一般惑人眼目。冥羽小心行走,不消半盏茶的光景,竟然转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碧幽幽的湖水,湖心一座楼阁,正是左相封无心的居所。湖面仅有一座浮桥相连,桥头有十数名甲兵。看来,近日京城之乱引得封无心也加强了戒备。。  
此时正值二更,桥头甲兵神情疲惫,困顿地打着瞌睡。冥羽不甘心空手而归,掠到湖西无人处冒险渡水。。   
足尖轻点水面,只荡起细小的涟漪,很快便消散无迹。。
忽然,水下传来异响,冥羽察觉不对,向后倒翻出去,凭空又拔出三丈高,折回湖畔。
只听噗噗数声,无数暗箭从水下如蜂芒一般密密匝匝地射出水面,穿空朝着冥羽追来。
冥羽双足甫一落地,黑暗中冲出数条黑影,向冥羽袭来。冥羽一边抵挡暗箭,一边与来人交手。
随着一声唿哨,另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迅捷无伦地冲至冥羽身边,手持长鞭,指东打西,鞭梢直指突然涌出的相府暗哨。霎时间鞭风唰唰呼响,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鞭影。。  
冥羽与他配合默契,一个是鞭法奇诡莫测,一个是软剑轻灵变幻,寻隙翻挑,所经之处,无不披靡。两人身法迅如骇电,毫不恋战,在越来越多的守卫近身之前,双双踏空飞入夜幕之中。
第六十九章 不眠之夜 匆匆忙忙身披外袍跑出阁楼的封无心惊见两名刺客轻松离去,不由大怒,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何人竟能闯过无朴阵?府里的守卫越来越不济了。”。
闻讯跑来的封管家慌张道:“大人还请息怒,这二人武艺高强,属下等人还看不出何门何派,属下这就派人追拿。”。 
封无心摆摆手,忖思道:“不必了,依你们的功力还拿不到他们,他们一定还会再来。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解开过无朴阵,帝京果然是藏鸾卧凤之地。你们加强守备,等睢远回来再说。”
“是。”。   
远远跑来衣衫凌乱的封灵修,急道:“娘,您有没有伤着?”。  
封无心摇摇头,蹙眉道:“没有,跟我进来。”。  
封灵修看看倚在楼前惊恐万分的美少年,迟疑道:“这……”。  
封无心冷声道:“无妨。”说罢转身入楼。。
封灵修急忙跟上,那美少年低着头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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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说不行吧?你却偏要试试。”吕舒音一边把玩着手中银鞭,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冥羽冷哼一声,“你的鞭法还是那般凌乱,一点长进都没有。”。
吕舒音一手扒在柳树上,一手拨拨飘到额前的发丝,喟叹道:“唉,谁让我一出手就能被人看出底细,只好练你这旁门左道的滚雷鞭法了。”。
冥羽冷着的脸也绷不住了,笑道:“什么滚雷鞭法?是惊雷鞭法。”。
自去年初回青鸾帝京始,冥羽便着手创建遍及全国的消息网,其下设立三座分堂,三位堂主:传递消息的鸽主文曲莲,手下二使,一内一外,分别是绿萝和冥月;搜索情报的雉主吕舒音,手下二使身份隐蔽;另有负责暗杀的隼主,却是冥羽江湖上的朋友。。
吕舒音本是利州乡绅之女,她的另一则身份却是青鸾八大门派之一的少室山无妄大师座下首席大弟子,一出手便是正宗的少室功夫。吕舒音本人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来历,故此除了安乐郡主,其他朋友都以为她只是个不通武艺的狂狷书生。也因此学了冥羽送给她的惊雷鞭法,却是练得七零八落。。   
吕舒音的母亲与穆靖将军曾是八拜之交,此事在青鸾国无人知晓,故而冥羽与穆清幽重续旧情之后,便得其指点,网罗了身在帝京的吕舒音为自己办事。。  
吕舒音道:“你这人总是这么别扭,郡主劝你多次了,你也不愿……”。  
冥羽打断她的话,不耐地道:“郡主和景旋可定下了动手的日子?”。
吕舒音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凛神道:“嗯,半月之后,今上迎娶白凤国九皇子之日,便是最好时机。”。   
冥羽忖道:“这样也好,没必要把无谓的人牵扯进来,也不必让更多的人为此牺牲了。”
吕舒音看着冥羽转身离去的背影,叹道:“你……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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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居里,百里冰睁着两只眼睛愣愣地望向床顶。四寂无声,偶尔可闻屋外细微的风铃声随风响起。枕畔冰凉,今夜冥羽和冥月又出去了,也许到了天亮才会回来。。
近日里,帝京发生的变故太多,百里冰也曾亲眼目睹街巷中有人被杀死,如果不是冥月陪在身旁,百里冰一定会吓得瘫软在地上。。
冥羽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时局这么乱,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百里冰越想越是心慌,再也睡不着。窸窣下地,点起灯烛。行动间,听到门口微响,便见冥羽一身黑衣踏进房中。。   
百里冰迎上前去,担忧地道:“怎么你一人回来了?月儿呢?”。
冥羽抱住他的纤腰,问道:“为何起来了?睡不着吗?”。  
百里冰点点头。。 
冥羽握住百里冰双肩,道:“别胡思乱想,我和月儿都不会有事。”。
她越是这么说,百里冰越发不安,伸臂搂住她的腰身,伏到她的肩头,闷声道:“你越不告诉我,我越担心,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好吗?”。
冥羽将他稍稍推开,淡淡道:“你没有自保能力,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百里冰轻叫一声,冥羽看他举起的双手,只见上面点点血迹,百里冰眼圈倏地就红了,哽声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每次出去都要带着伤回来吗?”。  
冥羽缓和了神色,道:“那是别人的。”。
百里冰抬起泪眼,执意问道:“死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要打打杀杀的?一定要杀人才能自保吗?那些被你杀死的人的家人又会多么痛苦!就如我一般,若是你死了,我也会痛不欲生。”
自打从莺苑里被救回,不知怎的,百里冰分外惧怕死亡。总觉得和冥羽相处的时日太短,他们又总是神出鬼没,尤其这次回来,冥羽险些连命都没了。一想到这些事,百里冰的心里就揪痛得慌,夜里越来越浅眠。只要感觉不到身边的温度,就再也睡不下去,不知道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有多久才能熬出头。今夜又见冥羽带着血污回来,心里的苦闷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冥羽今夜本就受挫,回来又见百里冰哭哭啼啼地求个说法,心中烦躁起来,将他拎到眼前,瞪着眼睛怒道:“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哼,什么都不懂,就敢大放厥词!”甩开他的手臂,冷着脸坐到桌旁,背对着百里冰又严词道:“女人做事男人家休得多嘴。”。  
百里冰怔愣着踉跄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就是这样看待我?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这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美好生活?两人之间不能推心置腹地倾诉衷肠,以她为天却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百里冰瞬间失望透顶,心底一片冰凉。。
冥羽不耐道:“是,我是你的妻主,我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能置疑。”。
百里冰一股气血直冲上头,大声道:“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难道我就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追着你跑到京城,错就错在不该赖在木兰居惹你生厌!”。
百里冰蹬蹬跑到床前,抱起被子朝外走去,冥羽低喝道:“你去哪里?”
百里冰恨声回道:“书房。”头也不回地穿过厅堂朝书房走去,不一会儿就听重重的关门声。
冥羽气火未消,见他如此任性,也不管他,径自脱了夜行衣去烧水沐浴。
两人自合欢后第一次出现裂痕,百里冰未曾料到,从今往后,再想见到冥羽竟是比登天还难。
。   
百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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