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生死一线 霎时间，帐内刀光剑影，众将惊怒，纷纷拔出兵刃与来人相抗。却见那黑衣银面人紧紧咬住冯旭天的身形不放，噗地一声，宝剑竟刺入冯旭天的胸口。冯旭天大叫一声，低头一看，没有鲜血流出，方才想起自己穿了刀枪不入的冰蚕丝甲，正欲抬头嗤笑，却再也笑不出来。只见那人的剑尖贴面刺来，喉中一滞，鲜血终是喷薄而出。。
冥羽一面闪躲众将的攻势，一面连连紧逼朱雀摄政王。贴身软剑贯注了强大的内力，如一柄冰锥穿透了冯旭天的咽喉。冥羽心中大喜，拔出宝刃，腰肋一转，堪堪躲过横扫而来的一把金刀。足下轻点，欲飘身出帐，忽觉左侧掌风袭来，迅速提掌击出。掌力尚未吐尽，已知不妙，砰地一声巨响，与自己对掌那人飞出了几步开外。冥羽只觉掌心一麻，知道中了对方的剧毒，拼力拨开几名朱雀将领的纠缠，飞身跃出营帐。回头的一刹，见那韩军师慢慢从地上爬起，脸上露出了诡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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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冥月的藏身之处时，抑制不住的阵阵眩晕已在不断冲击着冥羽的心神。连点身上几处大穴，按下内息，看向掌心，只见一个乌黑的小点正在迅速扩散。那毒性十分猛烈，喉中一股腥甜翻涌上来，冥羽强自咽下，摸出一颗丹药，吞下，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是何种毒药。。
冥月见此情形，大吃一惊，还未出口相问，便被冥羽大手抓紧，“走！”冥羽带着冥月疾奔而去。。
“在那里！”追兵瞬息便至，已经看到了冥羽和冥月暴&露的身形。。
尾随而来的韩军师跨上战马，发出号令，“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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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和冥月两人在朱雀军营中起跃飞奔，冥羽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冥月心中焦急，抬头去看冥羽，见她面色愈发灰败，双眼涣散无神。冥月心痛万分，知道主人必是身受重伤了，连忙揽臂搂紧她，施尽全力，一面躲闪追兵，一面抵挡不断从两侧杀来的朱雀兵卒。。
冥羽心里牵挂着要将冥月带出敌营，故而拼尽一口气，发狠狂奔。虽然气息越来越弱，轻功毕竟不可小觑，转眼间便将追兵甩出百步之遥。但是两人身在敌营阵心，没有一时三刻是无法跑出去的。
冥羽粗喘着气，低声问冥月，“会不会游水？”。
冥月眼中早已一片湿润，两人命在旦夕，心中只有一股强勇，忽听主人问话，咬牙道：“会！”
冥羽无力再说话，只是拥紧他，转而向东奔去。。
两人跑至紫霄湖畔，只见湖水缓缓流动，冥羽却知那水下暗潮汹涌，实是深不可测。转头看到追兵弯弓搭箭，韩军师一挥手，“射！”。
冥羽携冥月纵身一跃，随手甩出一枚响箭。响箭升到半空忽然炸开，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绽放出璀璨绚烂的烟花。。
两人入水之前，数百支羽箭已穿空而来。冥羽只来得及将冥月护在身下，背上一震，又一痛，两支箭簇正中后心。浑身再无力气，双手一松，直直落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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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穆清幽忽然伸长了手臂，好像要奋力抓住什么，整个身子在床上扭动挣扎着喘不过气来。。
絮儿似有所觉，眼眸忽得睁开，转头看见不远处自家公子骇人的动作，连忙下地跑到穆清幽床边，使劲摇着他，连声呼唤：“公子，醒醒，醒醒啊！难不成又魇住了？快醒醒，公子……”（作者注：搬入冷宫后，穆清幽便要求絮儿改回闺阁称呼。）。
穆清幽猛得惊醒，扭头看到絮儿站在床前，忽觉血气翻涌，噗哧一口热血从檀口中喷了出来，飞溅到絮儿身上。。
絮儿惊呼一声，连忙扶住穆清幽，“公子，你怎么了？别吓絮儿呀！”。
穆清幽一手揪紧胸口衣襟，一手扒住絮儿手臂，失声哭道：“絮儿，絮儿，我看见，我看见她浑身是血，我看见她对着我笑，还对我说，她不回来了……”。
絮儿心中一凉，难道她在边关出事了？强忍住内心的战栗和恐惧，柔声安慰道：“公子，那只是梦，做不得真的。一定是前两日将军大人的噩耗让你太过悲伤了，才会又生此梦。你别怕！一会儿天就亮了，等绿萝哥哥来了，我们问问他边关的情况，如何？”。
穆清幽渐渐止住了哭泣，喃喃自语道：“玉儿，你万万不可出事啊！你答应过我，你会带我走的呀！玉儿，玉儿……”。
絮儿眼眶酸涩，咬牙忍住泪意，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厉害，那么聪明，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穆清幽仰头看向絮儿，这两日自己沉浸在丧母之痛里，缠绵病榻起不了身，絮儿前前后后照顾着自己，又累瘦了许多，穆清幽心酸地道：“你说的对，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抛下我们……”
絮儿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痛楚，猛然扑到穆清幽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穆清幽轻抚絮儿瘦弱的背，哽咽着道：“没事的，没事的，她会回来的，她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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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露宫中，封灵素心口绞痛难当，在床上翻来滚去，低低的痛呼之声如小兽的哀鸣。守在外间的绿萝匆匆爬起，披衣掀帘进帐，按住封灵素的身子，伸指欲点他的穴道，却被封灵素抓住了手。
封灵素痛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颤声道：“没，没用的。”。
绿萝焦急万分，催问道：“灵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痛在哪里呀？”。
封灵素虚软地摆摆手，身子不住地打颤，“不是，不是，是她，是她出事了，她在边关受了伤，命悬一线。”。
绿萝心中一紧，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封灵素痛得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手脚都开始抽搐了。。
绿萝心知不妙，连忙到偏殿叫醒水秀去太医院，叫醒书儿进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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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冰从黄昏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到了夜中更是久不能寐，心乱如麻，纳闷自己在王府好吃好喝，怎么又失眠了？只好爬起来作画，将冥羽的一嗔一怒、一颦一笑都勾勒在画纸上，整整画了一夜。。
临近卯时，右手忽然一顿，啪得一声，云龙戏珠的象牙羊毫竟然从中折断了！百里冰强自镇定心神，不断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一夜没睡，意外，是意外……可是我的手劲儿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隔壁的凝霜本就浅眠，此夜又听百里冰那边悉悉索索个不停，生了一肚子闷气。实在忍不住了，起床跑到百里冰门前。正待敲门，却见里面灯火闪烁，灯下那人正在凝神作画。
凝霜忽生怅然若失之感，他是养尊处优、身世清白的富家公子，我却是被别人玩废了的破鞋，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呢？心中黯然神伤，痴痴地站在门前，久久不语。。
一阵冷风刮过，凝霜瑟缩了一下，喟叹一声，垂着头慢慢走向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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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找到？不见了？”闻意笙大声吼道。。
临近天亮时，守在山坳口的闻意笙见到了冥羽的信号，大喜过望。又见夜袭的青鸾士卒已经开始回撤，便命人好生接应着。。
青鸾士卒之后紧跟着朱雀的追兵，正好中了闻意笙设在山坳处的埋伏，又是一场激战。闻意笙虚与委蛇，天光微现时便悄悄率兵撤回了连城。朱雀追兵早已七零八落，损兵折将不说，粮草还被烧了两处，更重要的是，国之砥柱摄政王殿下竟也以身殉国了！。
闻意笙点兵，此战只损伤了三百余人，二十名斥候死了四名，敌方至少损伤了五千兵力，冥羽和冥月却久久不见回来。。
闻意笙心中焦急，生怕她们遭遇不测，三番五次派人出去寻找。可是朱雀大军已经开拔离开昆吾山麓了，那二人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沉默了半响的刘偏将忽然出声道：“将军大人，她们回不来了。”。
闻意笙横眉怒视，厉声道：“你说什么？”。
刘偏将的声音更加低沉，“她们深入敌军腹地，纵然得手，也不易脱身。”
方偏将亦低声道：“我们都知道那两位身手了得，可是这是战场……”。
“不可能！”闻意笙狂吼道：“她们一定还活着！派出所有的斥候，一定要将她们找回来！”
闻意笙早已将冥羽敬若天人，对她早生孺慕之情，还有那个不爱说话却美丽可爱的小月儿妹妹也让自己心生牵挂。虽然与她二人相处并无几日，但是她就是相信，冥羽决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在人间，她们两个都会好好的活着，一定是受伤躲在哪里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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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傻！真是太傻了！”绿萝连声埋怨，心疼无比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封灵素。
太医针灸了半个多时辰，封灵素身上的疼痛才渐渐褪去。适才刚刚醒转，在绿萝的再三逼问下，封灵素才道出了真相。。
“我给她下了蛊，名唤如影随形，就下在茶水中。因为不是毒药，又无色无味，所以她并未察觉。她若有任何不测，我必是第一个知晓。她有多痛，我就有多痛。她死，我也死。”封灵素的神思又恍惚了起来，想起那日冥羽亲口道出“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那话语中的心痛，封灵素现在已经完全体会得出了。。
绿萝不知说什么好，灵儿爱她爱得如此深厚，爱得抛弃了自我，甚至是性命！早晨见到穆公子亦是如此，即便是千里之外也能感同身受。他们与她都能心灵相通了，爱的力量竟有这般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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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承露宫上下一阵慌乱，纷纷趴倒在地，忙着接驾。。
皇上从太庙一回来就直奔承露宫，众宫侍都跪着不敢抬头，绿萝却发现迈进寝宫内室里的皇上神色似乎十分亢奋，眼眸中竟透出几分妖异的红色。。
“出去！”皇上不耐烦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萝，而她心心念念的素儿却躺在床榻里一动不动。
绿萝紧张地退到外间，心中焦虑万分，皇上今日如此模样，灵儿能否抵挡地住？这可如何是好啊？。
稍顷，里面的絮絮低语就变作狂暴的怒喝：“你还要让朕等多久？”。
绿萝靠近门口竖起耳朵，却见皇上的贴身近侍秋儿拦臂挡在自己面前。而且，秋儿的身上似乎有一股罂粟花的味道。。
又是几声细不可闻的低语。。
绿萝不安地捏紧了手指，却见秋儿忽然倾身贴到了自己面前，竟然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绿萝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
“朕忍不了了，朕今日一定要得到你！”。
绿萝大惊，再也不顾秋儿邪魅的眼神和阻拦，拨开他的手臂，冲进内室，扑通一声跪到床前，正好撞见皇上俯身压在封灵素的身上，正欲撕开他的衣襟。。
“不要！”绿萝大声道。。
“大胆！”皇甫明岚怒道，起身放开了手。。
秋儿从外面跑进来，跪到了绿萝的身旁。。
“皇上息怒。”封灵素喘息着轻咳道：“绿萝担心臣妾的身子，请皇上莫要怪罪！”
绿萝急切地道：“皇上，殿下近日染了寒症，今晨才咳了血，若在此时承受皇恩，性命不保！”
皇甫明岚沉吟不语，脸色阴沉地看着封灵素。。
封灵素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眉头紧蹙，喘息更剧，头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
皇上慌了手脚，连忙道：“素儿，素儿，别动气，别……”。
绿萝趁机奉上一方锦帕，上面染着点点血迹，还夹杂着浓浓的药味。。
皇甫明岚懊悔无比，暗暗恼恨自己太过冲动，差点吓到了佳人，只好把气撒在别处。
“来人，来人，快叫太医来！这宫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竟然把朕的爱君照顾成如此模样？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皇甫明岚边说边烦躁地向外走去，秋儿匆匆跟上。。
早有两三个太医候在外面，战战兢兢叩拜了皇上，匆匆跑进了内室。。
“摆驾！”皇甫明岚气哼哼地道。。
秋儿随侍身侧，媚声道：“皇上要去哪里？”。
“这宫里哪还有什么绝色？”皇甫明岚的怒气更盛。。
“怎么没有？”秋儿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是说……”皇甫明岚停住脚步，美眸一亮，“好，当初碍着他的身份，如今却不必忌讳了，哈哈哈……”皇甫明岚张扬地大笑着上了御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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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才将伺候了穆清幽汤药，就听门外传来“皇上驾到！”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药碗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皇甫明岚大步进了冷宫里穆清幽歇息的寝室，皱着眉头假惺惺地道：“这里如此简陋，委屈朕的皇后了。”。
穆清幽半趴在床头，冷声道：“有劳皇上记挂。”。
絮儿惊慌失措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手指也被割破了，却不敢痛呼出声，悄悄地退到一边。。
皇甫明岚站在穆清幽床前，居高临下地道：“怎么？不乐意见到朕？”。
穆清幽镇定地道：“皇上为何会来冷宫？”。
皇甫明岚一把揪起穆清幽的身子，将他揪到自己眼前，狂声道：“整个皇宫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哪怕是被玩腻了的。”微眯着那双艳丽无双的眼眸，轻佻地道：“你说朕为何不能来？”
穆清幽虽然狼狈地被她抓在手中，却毫不示弱地回瞪着皇甫明岚，凛然道：“臣妾已是被废之人，没有资格伺候皇上。”。
皇甫明岚拍打着穆清幽雪白的脸颊，啧啧道：“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这张脸蛋也越发标致了，真不愧为当世四大美人！朕若轻易将你放过，怎能对得起你的姿色？”。
穆清幽恨声道：“你灭我穆氏满门，今生今世休想我再委身于你！”。
皇甫明岚狞笑着按住穆清幽的头颅，道：“不由你不要！”说罢便如猛兽一般咬上穆清幽冰白的唇瓣。。
穆清幽奋力挣扎，却被她压得死死的，浑身动弹不得，只得与她唇枪舌剑，狠狠咬住她的舌头。
啪得一声，穆清幽一个耳光被扇倒在床榻上，耳边嗡嗡作响，嘴角的鲜血顺流而下，却见那狠心的仇人抓住自己的双手按到头顶。穆清幽羞愤欲死，本来就虚弱的病体更加无力，却决不能让她再占了身子。正欲咬舌自尽，忽觉身上一轻，抬眼望去，原来皇甫明岚竟被絮儿从后牢牢抱住，无法再压住自己。。
絮儿大声哭道：“皇上，不可以啊！殿下昨夜吐了血，已经没了半条命，难道您真的忍心让他死吗？”。
皇甫明岚一愣，转身看向絮儿。。
絮儿迅速松开手，立刻垂首跪下，指了指地上，那里还有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一滩凝固了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