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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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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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颔首:“意料之中。”随即吩咐英姿:“去沏六安茶来吧。”
英姿不知云想容的口味怎么变了,也不多问,行礼退了下去。

第六十章 来客

不多时,廊下有小丫头问候的声音,夹板暖帘一挑,披着黑貂绒大氅面如冠玉犹带薄愠的云敖步履如风走了进来,撩起飞罩垂下的浅绿珠帘到了里屋。
珠帘晃动,光影斑驳。
“爹爹。请坐,才沏的六安瓜片,您尝尝。”云想容盘膝坐在铺着翠绿素缎褥子的临窗暖炕上,甜甜笑着,身上水粉色的小袄和长裤,映的她像个年画娃娃。
云敖将大氅随手递给英姿,接过柳月捧上的黄铜手炉暖手,隔着红木方桌与云想容盘膝对坐,斜睨她:“亏你还记得为父爱吃什么茶。”
“做女儿的本分,哪里敢忘,父亲尝尝。”
“嗯。”他不问云想容为何预备好了他爱吃的六安茶,因为女儿并非寻常孩子,她知墨竹出去,就必然会猜到他会来。
云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白瓷描红梅杯子,热气氤氲了视线,笑盈盈的女儿和满屋子新鲜的颜色,在灰白的冬日里仿佛能给人的心也染上几分春暖之意。
才刚听墨竹回话时的怒气就消了大半。
笃的放下茶杯,“说吧,今儿怎么一回事。”
云想容也不着急,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说到楚晏为何要认她做“大姐”时,只含混说他们是打了个赌,她赢来的。
墨竹和墨玉一直跟在马车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为何,只知道她被强拉了去,到醉仙楼还见到了一番混乱场面,所以云想容也并未将兽筋兽皮的事全盘托出,只说楚晏得罪了人,知她是侯府千金,要拉她的大旗。
云敖细细听着。前后问了几次,许多问题女儿答复的都相同,便确定她并未说谎,语声深沉的道:“为父知你有主见,不过你须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一句注意身份,已涵概了太多寒意,云想容心下明白,笑着和云敖撒娇:“我的身份,不就是爹爹的女儿嘛?若真有事,爹爹会为我解决的。”
云敖虽恼云想容耍赖装傻。可她的话到底让他觉得熨帖,自尊心膨胀,手臂横伸过炕桌掐了下云想容的鼻尖。
“你这小淘气。”
云想容摸摸鼻子。咧着嘴开心的笑,心里却很复杂。
她都不知道,原来父女之间可以这样相处。前世她期盼着,却得不到,今生她不稀罕。父亲却有做出这番样子来。让她心里百味陈杂,最终只沉淀下来,变作无感。
这些日,娘亲过的幸福,每日脸上都洋溢着少女那般甜蜜含春的娇羞笑容,即便为了外婆的身子焦急。也不似从前那般压抑,动辄歇斯底里了。
可是,娘亲能原谅他。她不能。她的脑海中,装着前生今世的纠葛,装着娘亲被害死,她苦苦挣扎的记忆,如何能够丢开不理。坦然的接受云敖偶尔施舍的温暖?她可以迎合,可以哄着他付出更多。却不会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送走了云敖,云想容就吩咐英姿铺开纸为她研磨,她喜欢练字,这爱好是必然不会丢开的。墨竹回来,她也并未多问,更不会责怪。父亲将他安排在自己跟前,明摆着是为了保护。在父亲的保护中,“监视”儿女,只能算是关心,算不得监视。就如同她前世常要听珍哥儿屋里的丫头来回珍哥儿的起居那般,所以她并不恼,而且有些时候,这些通风报信的人,还更加有用。
也不知是不是御医开的方子奏效,曹氏的病情渐渐好转了,到了腊月初时,已经可以下地缓缓的走动。而距离那两个不知名的汉子来找楚晏索要兽筋兽皮的日子,也只剩下两日了。
楚晏急的满脑袋都是大包,嘴角也起水泡了,还不敢与他爹妈说,常常来找云想容讨商量,却也想不出合适的法子。
一大早,楚晏又到云想容屋里混茶吃,正撞见孟氏看着小丫头为云想容梳头。
“姨妈。”楚晏温文尔雅的笑着给孟氏行礼。
孟氏问:“听你母亲说,这几日你上了些火,身上起了火疖子,嘴里还起泡了,可是功课太紧张的缘故?”
“多谢姨妈挂怀。”楚晏彬彬有礼的作答,“许是这些日热炕睡得多了,又吃了些辛辣之物,上了火。”
“那你要多留神些,若是热的感冒了风寒可就不好受了。”半大的小子活力壮,原就不能吃的太燥睡得太热,否则不要惹病的?
“是,多谢姨妈关心。”
云想容这会子已经梳好了头,笑嘻嘻的跑到孟氏跟前:“娘不是说要给爹爹做双袜子么,正好我这里暖和,就在这儿陪我们吧,我和表哥写字,你做针线。”
孟氏摇摇头,起身让孙妈妈去取她的灰鼠风毛锦绣湖蓝大氅来,笑道:“我还得去看看你们外祖母,你们先自己玩吧。”
随后带着孙妈妈出去了。
二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孟氏出门,又打发了屋里闲杂人都下去,只留下英姿和柳月,楚晏这才露了本性,扑通一声倒在暖炕上:“表妹,要是在找不到,我非得急死了不可。偏生一肚子的火,在家里又说不得。”
云想容端起蜂蜜水喝了两口,这才道:“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万事都顺心如意的,沟沟坎坎的多了去了,这不过是一道坎儿,咱们想法子迈过去也就是了,说不定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你还有意外收获呢。”
“意外收获?”楚晏坐起身,懊恼的道:“意外收获就是分辨了真假人。”
云想容挑眉,笑道:“患难见真情,帮你过滤一下你那群狐朋狗友,去芜存菁,你今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与谁亲近与谁疏远。”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头还是空落落的。我爹昨儿晚上还骂我不长进,皇恩浩荡,如今科考的门槛儿低了,我却不如往年用功,从前还背得出的文章现在却都忘的七七八八,他说我在这样下去,怕到了七十岁也中不了举。楚家一脉,就没有从举业上发展起来的,爹偏要我打头阵,我怎么这么委屈呢我!”楚晏越说越烦,趴在了炕上垂翠绿素缎的褥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烦,真是烦!”
他那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温文尔雅书卷气,完全是个撒泼的孩子。
云想容刚想劝说他两句,却见外头墨玉来报:“回小姐,京都来了位尉迟公子,要求见您呢。”
尉迟公子,尉迟凤鸣?
云想容惊讶,他怎么来了?
“尉迟公子现在何处?”
“外头的人不敢怠慢,请了尉迟公子在前厅奉茶。”
云想容略微想想,笑着对楚晏道:“要不你跟我出去一趟?这位尉迟公子是锦衣亲军都指挥司指挥使尉迟宏的长孙,我姨祖母家的孙子,也算是我表哥,认识一下,对你将来或许也有好处,就算联系不上,也没坏处。”
楚晏本性豪放,喜好结交天下朋友,自来也没有存那么多攀龙附凤的心思,不过多认识一个人罢了,是以他并不多想,就跟着云想容去了。
两个月没见,尉迟凤鸣好像长高了一点,身上穿了件月牙白圆领箭袖,外头罩秋香色白狐风毛的对襟坎肩,长发高挽,头上戴着紫金镶碧玉的勒子,那块小巧的椭圆形碧玉,正对着他眉心处,眉清目秀的娃娃脸上还挂着亲和的笑,负手而立,让人想到春日里梨花绽开,满树的嫩绿与洁白,风吹过时摇落点点琼华。
这孩子还真会打扮。云想容笑着上前行礼:“凤鸣表哥。可真是稀客啊。”
尉迟凤鸣咧着嘴笑了,大咧咧道:“嗨,容容,我这不是恰好路过,就来看看你么,你说我好不好?”
一开口,那美少年如玉端方的形象完全毁了,分明还是那个调皮的毛孩子。
云想容笑着为二人引荐:“凤鸣表哥,这位是我的姨表兄楚晏。”
楚晏觉得尉迟凤鸣这样毫不做作才是真性情,上前去笑着拱手:“在下楚晏,见过尉迟兄。”
尉迟凤鸣也是个爽朗的,随随便便拱手还礼,就热络的与楚晏交谈起来,几句话的工夫,把楚晏的身价细节都问出来了,楚晏其实也不差,但与尉迟凤鸣相比,就少了些圆滑,脸皮也没尉迟凤鸣的厚,例如若他问尉迟凤鸣什么,尉迟凤鸣不答话,他会体贴的不再追问,而尉迟凤鸣则会刨根问底,且追问的还让人不会反感。
云想容在一旁看的分明,心里暗道尉迟凤鸣鬼精灵似的,据说他大病一场之前,可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只知道埋头傻读书,诗书颇通,人情世故却不通。如今一看,他分明像是变了个人,不但小小年纪做了贡生,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人又圆滑,还系出名门。
要知道,锦衣卫在大周朝可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令人谈之无不正色小心对待的。
说了片刻,尉迟凤鸣这才对云想容道:“听说你外祖母病了,我恰巧来了兴易,就带了些药材送给她,也替我奶奶问你外祖母的好。”
“那我要代我外婆多谢你祖母了。”云想容笑着道谢。
“嗨,谢个什么劲儿,本事亲戚,就该多走动。”尉迟凤鸣站起身,笑道:“我就不多留了,沈菊花来了田庄,我想去看看他再忙正事。”
PS:送上第一更,11点左右还有一更,这两天家里有事,更新不准时,还请大家多担待

第六十一章 汹涌

沈四来田庄了?云想容眨了眨眼,并不关心,随口问:“你说要办正事,是什么正事?”
尉迟凤鸣竖起一食指摇了摇:“小萝莉,不该问的别问哦。”
“什么话,表哥又疯了。”云想容白了他一眼,“不问就不问,你的事情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嘟起嘴用白眼球看自己,尉迟凤鸣觉得好玩,当下双手揉她的脸颊:“容容,你怎么会这么萌啊。”
“做什么做什么呀!”云想容嫌弃的退开,揉揉自己被他弄疼的脸,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含着薄怒,她听不懂他说的那句话,且更恼自己明明是个大人,却要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当成小孩。
尉迟凤鸣摸了摸鼻子,不在惹她,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炮竹和烟火玩,都在马车里呢,你回头去找。”
云想容“哦”了一声。
尉迟凤鸣见她漠不关心,好像不领情,解释道:“姨爷爷生辰上我做的那些个别致的焰火,太后娘娘喜欢的很,前些日子还召我进了宫,赏赐了我,皇上将我那个法子要了去,我跟皇上讨价还价,要了专利费,嘿嘿,我现在可是有钱人了,你要是缺银子,我可以借你!”
“专利费?”云想容真是不懂尉迟凤鸣在说什么。
“我研究出的东西,不能白给了人吧。”
这是什么观念?
云想容蹙眉低声道:“凤鸣表哥以后不可浑说了。你是大周朝子民,别说你的点子,就是你的身家性命都是皇上的。皇上现在赏给你银子,或许因为看你机灵的很,喜欢你,可你若真觉得那是什么专利费,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给你们尉迟家招来祸端。知道么!”
尉迟凤鸣叹息了一声,“你说的我明白,可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罢了,我就先去了,要不你同我一起去看看沈菊花?”
她和沈四原本也没有那么亲近,更不想与那煞神惹上关系,只恭敬着不要开罪也就是了,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表哥且去吧。我还要在家学针线。”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做那破玩意!”尉迟凤鸣感慨的摇头。
云想容叹息。他连这种反对妇工的话都说得出来,可见规矩在他眼里都形同虚设。
送走了尉迟凤鸣,云想容和楚晏去点了那车药物。仔细看看,竟真的各个都是珍贵药材,给曹氏补身子最好不过的,还有那些爆竹和焰火,外型上就新颖别致。也不怪尉迟凤鸣说皇上看中了。
云想容就和楚晏一同去回了曹氏和孟氏。
“…凤鸣表哥说那些日子在府上多亏了我娘亲的照顾,算起来他还要叫娘亲一声表婶,表婶的母亲病了,他自然要来问候,只是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多留。”
“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曹氏感慨。
孟氏笑了一下,她哪里照顾过尉迟凤鸣,倒是女儿与尉迟凤鸣相处的极好。还一起去流觞曲水上过学。想来,要送礼也是尉迟凤鸣看在卿卿的面上,卿卿这么说,是给她长脸。
孟氏就摸了摸云想容滑嫩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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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承平伯的田庄。
沈奕昀笑着送尉迟凤鸣离开。
“你快回去吧,天儿冷的很。又要下雪了。我就是来瞧瞧你。”
沈奕昀颔首,笑道:“你来兴易看云六小姐。顺道能来看我,我不胜感激。”
“说的哪里话,这么客气做什么。”尉迟凤鸣拱手,笑道:“那么改日再见了。”
“恕不远送。”
“留步。”

尉迟凤鸣的青绸马车缓缓往兴易县城中驶去,沈奕昀许久才负手沉稳的走回田庄。楮天青和卫二家的跟在他小小的背影后,并不言语。
一行人回了内室,沈奕昀爬上暖炕,抱着浅蓝色棉布的迎枕盘膝坐着,小手端起茶杯来,吃了口他最爱的蜂蜜红茶,明亮的丹凤眼中有了然之色。
“褚先生,你去告诉郑远达他们,行事千万小心。”
“少爷,你也察觉了?”楮天青眉头紧锁。
“嗯。尉迟凤鸣的身份不能不叫我防备。他爷爷是锦衣卫的头子,他难保不替他爷爷做事。”
“少爷说的是。”楮天青和卫二家的颔首,丝毫不怀疑沈奕昀的话。他们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孩子,自家少爷才六岁,就如此沉稳善谋化,可见能力可年龄并无必然联系。
楮天青分析道:“其实他也未必是为了那车东西。有可能是替锦衣卫的人来探探你在做什么。”
“的确如此。”沈奕昀笑了一下,道:“其实要分辨也容易,这几天若集市上并未出现可疑的陌生人,那他就有可能是单纯来看我,活着替锦衣卫的人来探查我在做什么。不过,我并不偏向于后者。毕竟我老老实实的,还只是个六岁的娃儿,皇上不会觉得我能如何,更何况,现在鄂国公马家呼风唤雨,当今太后和皇后又都是马家的人,皇上处置外戚的事情还焦头烂额,是绝不敢叫天下贵胄寒心,给人可乘之机的。”
楮天青和卫二家的尽管早知道沈奕昀善于谋划,且思维不像个孩子,听他这么说,二人心里还是百味陈杂。若是家里没有遭了难,四少爷将会是沈家的顶梁柱,他的表现,要比他上头的大哥和两个姐姐都要出色。
可惜啊。天不从人愿。
“四少爷,你且放宽心,这两日我就去打探打探。”楮天青拱手道。
沈奕昀微笑颔首,丹凤眼中含着晶莹的光,笑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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