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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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年少-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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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恒低下了头,对临安王行了一礼,姿态异常谦卑,微一苦笑,缓声道,“三哥,阿恒知道是三哥好意,只是阿恒当日弃王爵而离开,便没打算回。所谓士族朝堂,阿恒厌倦了,如今我和雪奴儿这般,虽挑担沽酒,也觉得甚好,王爷不王爷的,真不求了。再说此番忤逆,父皇已昭告天下,阿恒不思悔改,不久前又马踏士族,这个时候召回阿恒,三哥,大周视王爵为儿戏,可我不曾,大周不要脸面,可我还要。”
齐恒这话,实是有点尖刻。他八岁栖身临安王身边,虽是以勇武胜,但在临安王面前却从未敢失了礼仪规矩,甚至是一向讨好历来顺从的。如今临安王亲自发话,他竟是忤逆,这不由让陆定然和王珺面面相觑。
陆定然道,“阿恒,王爷唤你回去,你也不肯吗?”
齐恒又对陆定然一礼,“陆二哥恕罪!”
谢筱挥一直没说话,此时插言道,“王爷,陆姑娘,虽则快意恩仇,淋漓痛快,但毕竟有社稷江山在,人生境界又岂是快意恩仇这般简单。如今大家忌惮临安王爷,没对你们真下杀招,若是当真动兵围剿,以二位之才略就此陨灭,岂不可惜?”
陆雪弃低头抿了口酒,抬头唇边一抹笑容,对谢筱挥道,“谢家郎君当真不知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国家社稷!”
谢筱挥身一震,心下骇然,但良好的修持与教养,也只是让他苍白着脸,牵了牵嘴角苦笑。
陆雪弃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说道,“还是众位都认为,阿恒做回王爷,我为王妃,才是对大周最好的结局?大周士族如今最顶尖的才俊,当真就是这等见识?”
她最后的一句话,虽轻柔,却如针尖猛扣人心,陡然间锐利得人不能呼吸,亭子里一时死寂。
纤白的手指扣着青玉的杯沿,陆雪弃笑了笑,目光转至烟雨里凋落的桃花上,轻声道,“临安王爷这是心疼弟弟了,其实,不必的。从他背弃父兄,挂印远离的那一刻起,您就知道,不必的。”
临安王容色苍白,没说话。
王珺把着酒,对齐恒道,“阿恒心意已决?”
齐恒也没说话,只是看了临安王一眼,目光既心疼,又孺慕,一副看兄长眼色的小心忐忑样子。
陆雪弃只反问道,“那季轩公子当真觉得,我大周的士族,可以敲打一下,就收敛惊醒,脱胎换骨的?”
王珺怔了下,微微一笑,便举杯饮酒。
陆雪弃道,“不逆天,不冲撞,不下狠手,不流血,不死亡,大周就永远没有希望。山河破碎,大厦将倾,不是几个头脑清醒才略非凡的士族就撑得起来的!整肃天下,对抗东夏,势必有人毁灭,势必有玉石俱焚,我和阿恒可以死,那些士族权贵,自然也可以死!”
她的话虽不激昂,但是清越,别有种涤荡人心慑人魂魄的力量。陆雪弃饮尽杯中酒,唇边的笑意便揉了酒香,她黝黑清亮的眸子望向临安王,说道,“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阿恒与三哥为兄弟,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三哥执念了。”
临安王饮了口酒,笑了笑,说道,“我确是执念了。”
他说完,却是咳了起来,惊得齐恒忙躬身起来,虚扶住,“三哥,没事吧?”
临安王风清月朗,言笑晏晏,说道,“没事。不过是你楚大哥吩咐不能饮酒,我嘴馋,多喝了两口。”
谢筱挥忙令人上茶来,齐恒这回扶结实了,蹭在临安王一侧坐了,“三哥,上次旧伤发作,到如今还没全好吗?”
陆定然在一侧道,“你弄出的事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王爷他能好么?”
齐恒没说话。临安王伸手抚了抚他的背,笑着叹道,“是三哥对不住阿恒,阿恒不用为三哥难过。”
“三哥……”齐恒低下头,眼圈红了。
临安王看向陆雪弃,说道,“雪奴儿说的对,整肃天下,对抗东夏,势必有人毁灭,势必有玉石俱焚,但是即便你和阿恒有此热忱,我却不准许你们去成为献祭,所以,这件事,不可以。”
临安王的语气也不高,但同样不可商量。一时众人都无语。
沉默了半晌,临安王道,“雪奴儿还赏慕其他人家的风景,要过去做客么?”
陆雪弃和齐恒碰个眼神,做出笑眯眯恭顺听话的小模样,说道,“三哥不准,那便不去了。”
临安王笑,“那在这谢家住的,可还好?”
“好。”
“住够了吗?”
陆雪弃语结,仰着小脸对临安王道,“可以说真话吗?”
临安王道,“说。”
陆雪弃道,“住在这里,方知道什么是红尘富贵,人家天堂,所以我没住够。”
临安王笑得柔软,“贪恋谢家好,我王府里也不差,你和阿恒便先去我那里小住一段。”
“不!”陆雪弃扬头顶嘴,异常干脆!
“哦?”临安王似笑非笑,“嫁给了阿恒,还不打算回家了?”
陆雪弃道,“若说回家,我便该住进皇宫,三哥能许吗?”
临安王默然。
王珺道,“陆姑娘……”
陆雪弃拦住王珺的话,断然道,“要我认作王家的义妹,才能被娶做平原王妃,说穿了还是因为我本身不配,是吧?”
她的话语三分冷,七分逼人,森然质问道,“是以为我稀罕你们士族的高门大户,还是稀罕大周的一个平原王妃?前几天逼着贵女下嫁,如今又逼着我向上高攀,端得是好规矩手段!你们大周、士族,还能再伪善卑劣点吗?若是不能,至少也技艺高超点,老是玩这种不入流的,是侮辱我还是侮辱你们自己!”
她猛然立起,冷笑道,“要阿恒重新封王,我做王妃,那便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年前那士族抢婢,欲逼杀阿恒的事件,明明白白列出来,谁的错!然后让所有士族,于京城设坛,对天下人,在阿恒面前致辞认错!第二,暮春东郊,士族马踏平民杀人取乐,清清楚楚说明白,谁的错!然后让所有士族,于京城设坛,对天下万民,跪地认错!第三,我与阿恒结为夫妻,一干贵女不知廉耻坏人姻缘,规规矩矩给我说明白,谁的错!然后让所有贵女,自认不淑,向我认错!”
如此斩钉截铁,石破天惊的话,说得在场的人,包括齐恒,皆是惊骇。陆雪弃用一种笔挺而昂扬的姿态,半敛了眸子,一时那表情,宛若撕裂完血肉餍足舔血的野豹子,酷烈优雅,于那迷蒙烟雨中,君临天下。
她轻轻地笑了笑,“不肯认错,无有改正,**荒淫得令人发指,还要高高在上秋毫不可冒犯,天底下可真有这样的好事!剿杀不成,就给扣一个王爷的帽子,平日轻慢压制,用的时候一声令下去为你们征战沙场流血卖命!嫌我出身低贱,便要贬妻为妾,还要去送我和亲!如今被我施药控制,便送上门的认为义妹,如此反复无常,两面三刀,你们这算是什么欺软怕硬东西!堂堂王家嫡子,大周的临安王,也跑来充作说客,一齐来当哥,不觉脸红心跳吗!”
这刚才还三哥三哥的叫,娇美可爱,一转眼便毫不留情地斥骂,变色之快,不但毫不拖泥带水,还非常自然痛快。这普天之下,谁敢这样说出一句半字,何况还是当着面这般训斥,一时间连陆定然和谢筱挥,都变了脸色。
陆雪弃却是上前一步,逼问道,“当初赶出去,自然是师出有名,如今收回来,也不是平白无故!你们敢重新昭告天下,说阿恒弃王爵,是士族欺人太甚,不是他不忠不孝吗?你们敢昭告天下,我马踏士族,是我替天行道,不是我无法无天吗?你们敢昭告天下,我与阿恒二人结为夫妇,有天地为凭,鬼神为证,大周平原王齐恒的王妃,就是贫贱之身,雍州孤女陆雪弃吗!”
没人能应声,没人敢应声。陆雪弃轻蔑一笑,质问道,“若齐恒还是那不忠不孝的野种,我还是那无法无天的祸害,我们还是私相授受苟且野合的鸳鸯,那你们拿什么游说,我们如何能归降!”
临安王无望地闭上眼。陆雪弃唇边冷笑,却突然轻声地,一字一顿地挑衅道,“你们不但不敢做,便是这些事,你们敢在天下人面前说吗?”
也不容回答,她回头对谢筱挥道,“你们士族,不一向是只长了条舌头,嘴上厉害吗?你们便召集士族百姓,于京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与我来说!你们若赢了,我便交出解药,任你们处置,你们若输了,便得听我吩咐!你们若敢不应战,我便一家家地找上去,让你们这些士族大家的族长家主,做第二第三
   
、第五十二章 温存

如此□裸凶狠的威胁和逼迫;让谢筱挥不由道;“陆姑娘,陛下和士族愿意召你们回朝堂;这便是已经认错了,做人做事不能做绝;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陆雪弃道;“我自然知道做人做事不能做绝,若为我自己,我和阿恒寻个山清水秀世外桃源的地方,建几间屋;种几畦菜,悠然自得地过日子;你大周江山易主,百姓流离失所,便是全天下人都死绝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筱挥陡然闭嘴,陆雪弃道,“若不是阿恒,谁愿意蹚你们这趟浑水?看看那你们大周士族这副样子,当我愿意管?”
谢筱挥板着脸,“我大周士族,也未必如陆姑娘所说这般不堪!”
陆雪弃遂笑了,“谢五郎说的对。未必如我所说这般不堪,所以还值得救,真的是病入膏肓,你以为我愿意向一群行尸走肉叫板?”
谢筱挥哑口无言。陆雪弃淡淡看了众人一眼,瞟了瞟桌上那几杯残酒,笑语道,“诸位今日小聚,芝兰玉树,阿恒勉强算作故人,故人相见,聊聊故人事,我不敢大煞风景,这便先行告退了。”
陆雪弃浅浅施了一礼,持伞走入烟雨中,消失在芭蕉丛后。
齐恒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有点愣愣的。事实上众人也一时都有点怔忡,回不过神来,倒是临安王饮了口茶,笑语道,“都见识了吧,这般的人物,竟敢让一群贵女出面妄图想压住她,自取其辱了吧。”
王珺倒也不语,只深笑着睨了齐恒一眼。陆定然黯然道,“陆姑娘眼界见识,何止贵女,我们来,不也一样自取其辱。”
临安王不以为意,笑道,“自取其辱了么?我倒觉得陆姑娘看阿恒面子,甚是客气了。”
临安王这般说,众人便笑了。谢筱挥虽面上尴尬,也随着笑了。
临安王对齐恒道,“前几天你五哥跟我诉苦,说被陆姑娘宰了好大一笔金子,还被好一顿奚落,今儿我们蹭了壶酒喝,没出金子,只被好一顿奚落,委实是当真赚到了!”
临安王开玩笑,身边的又是何等人物,顿时都开怀笑,一时说笑热闹,仿似刚才陆雪弃那劈头盖脸一顿骂,风过无痕,从不曾介怀。
众人分手,已是中午,从谢家出来,临安王王珺陆定然,没有各自上轿,而是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微笑。
王珺道,“当真是惊采绝艳,我大周贵女望尘莫及,怪不得你真舍得放出阿恒。”
陆定然道,“真有这么一个妹妹,你敢要吗?”
临安王道,“怎么不敢?那丫头看着厉害,在自己人面前,可是玲珑剔透,乖巧贴心得很。”
陆定然笑道,“王爷当年管阿恒,便说阿恒性野难调伏,可阿恒再怎么野性未泯,也不是这般不服管教。”
临安王道,“叔夜你这话错了,阿恒性野,却没有这般玲珑心,一个人若心性至此,不用谁的管教。”
一直沉默的王珺突然摇头笑了笑,陆定然看了他的笑容一怔,“季轩,你怎么了?”
王珺笑未敛去,开口欲言,却是道,“没什么。”
只王珺的笑容目光太过温柔宠溺,陆定然不由和临安王面面相觑,王珺只得在一旁解释道,“我刚在想乾贞帝,一个如此这般的女人另投他怀,该会怎么样?”
陆定然一怔,王珺只笑着迈步走向轿子,说道,“所以大周一场浩劫兵灾,在劫难逃了。”
齐恒回去的时候,陆雪弃正恹恹地卧在床上,见他进屋,也没有起身。
齐恒在她一侧坐下,俯身看望她,抚着她的小脸,柔声道,“怎么了?”
陆雪弃捂着肚子,小脸煞白,抬着眼水汪汪地对齐恒娇声道,“我,我肚子疼……”
齐恒变色,忙地捞在怀里,伸手去揉,“怎么回事,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现在便疼了?”
陆雪弃埋头便往他的怀里腻,“这种事,提前错后,也是有的。”
齐恒于是一阵厉声混乱的吩咐,灌热水,熬姜糖水,生炉子,加被子,把一众仆人指挥的滴流乱转。
陆雪弃尽力隐忍着,疼得小脸灰白,娇得像个有气无力的猫,哭哭啼啼,又迁怒乱咬。
齐恒手忙脚乱地忙活,可是汤婆子灌好了,她不要,姜糖水熬好了,她不喝,汤药熬好了,她一挥手便打落了。
一众仆人吓得摒心静气,却又心里鄙夷,刚才还一个人窝床上苦忍,齐恒一来,便娇成这样,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妖精。
齐恒跳了一步才躲开那碎裂的碗,顿时也火了,大声道,“陆雪弃!”
陆雪弃“哼”了一声,伏在床上用侧脸用眼神与他对峙。齐恒黑着脸回头吩咐道,“都给我出去!门关上!走远点!”
仆人忙唯唯诺诺地飞快退下去,见齐恒脸色凶,陆雪弃半坐起,抱着被子,乱着头发,扬着下巴对齐恒道,“把人都赶走,你待要怎样!是不是还想打我骂我!”
齐恒还是心里疼惜的,拿着汤婆子过去,神色凶狠地训斥道,“给我过来,躺这儿!”
陆雪弃撅着嘴嚷道,“我要喝糖水!”
齐恒无奈,换了糖水给她,陆雪弃恨恨地“哼”了一声,端碗喝了。齐恒接了碗,放在一旁,拿了汤婆子在一旁,也没给她好脸色,“还不过来躺下!”
陆雪弃嘟着嘴,别别扭扭听话躺下,齐恒将汤婆子放在她衣内,恶声恶气地道,“好好捂着,不准拿开!”
他起身便要走,陆雪弃抬头望着他,话语一下子便有点可怜兮兮的,“你干什么去?”
齐恒瞪她一眼,只起身到门口,吩咐人再去煮了药去。待回到旁边坐下,陆雪弃已是温软下来,她望了他一眼,缩了头在被子里,柔声讨好道,“相公……”
齐恒懒得理她,只训问道,“刚才乱发什么脾气!熬好的药送嘴边,竟敢往外倒!”
陆雪弃委屈道,“谁让你一个劲让人家喝,刚熬好那么烫,不能晾晾么?只知道让人家喝喝喝……”
齐恒道,“你说晾晾就晾晾,打碗干什么!”
陆雪弃道,“打落在你身上,你就知道烫不烫了!”
还挺理直气壮的,齐恒也不说话,当下掀了被子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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