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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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相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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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像是突然和她连在一起了,她对付恶狼的委屈,她失去爹爹的痛苦,她举目无亲的孤独,真真切切地响应在我的心里,又如波涛汹涌,冲击到我的胸前、我的鼻梁、我的眼眶,我泪如雨下,哭喊道:“妈妈,妈妈……”
娘的歌谣停止了,我抬起头,看见她也流着泪,我替她擦干眼泪说:“娘,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让我知道吧。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难过。”
娘握住我的手,带泪笑道:“我没那么容易垮掉,你安心当个漂亮的大小姐,别的,什么都别想。”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什么都知道!”还好是忍住了,她此刻应该是高兴的,我又何必让她烦恼?
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和娘显得更加亲密。吃饭的时候,娘不停为我夹菜,连张嬷嬷都疑惑起来。毕竟,他们眼中的杜夫人,是不会轻易将关心表现出来的。
第三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去年的时候,娘已经让人将老刘住的地方修整了一番。地方还是那个地方,草屋变成了木屋,旁边也多开了半亩地。花草环绕,曲径通幽,连院子大门都由青藤绕起的树洞组成。如此清净,让我不禁羡慕起老刘来。
我们到的时候,老刘正好在田间干活,我挣脱了嬷嬷的手,跑向他的方向大叫:“刘叔!刘叔!”
老刘见到我们没有意外,我扑进他怀里时,他还骂了我:“都当了大小姐了还那么野!没个正形!”说完不紧不慢地将杜家的随从分别安排了住处,原来不止田地扩建,连屋子也在原来的基础上,在两旁分别建了几座别院。家里还多了一个小厮,专门帮老刘处理农事,倒像是一户小康人家。
晚间吃饭,娘,老刘,张嬷嬷和我,四个人坐了一桌。老刘见着我高兴,张嬷嬷又说了我学习和身体的状况,更是让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了几句:“老天爷眷顾啊!”
我问他:“这关天上的老头什么事情?”他看了我娘一眼,才说:“四五年前,那个老大夫曾说小姐你五脏全损,气虚渐弱,恐怕活不了两三年。现在,小姐这般康健,真想让他瞧瞧,真是个庸医!”
三个人哈哈大笑,娘更是欣慰地看着我。我心里侥幸,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是桌上这三个人细心照看、从阎王爷那里抢过来的。我会好好珍惜,好好爱护。
一顿饭吃的欢畅。令我遗憾的是,张嬷嬷和老刘明显生了分,不似以前暧昧。去年我还想撮合他们,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第六回

(六)旧友难追忆,又引旧事愁。
第二天,随从们没有跟着我们,张嬷嬷只让两个大丫环拿着祭品跟着。我发现,父亲的坟居然还是当年那个位置。当然,娘已经让人在周围建了一个小围场,坟也修得十分像样。然而,我走进一看,大大的墓碑上,除了我爹的名字和生亡日期,却没有立碑人。
我看着碑,又看看老刘,希望他可以给我答案。然而他没有理我。我们祭拜完,都沉默地站着,缅怀,回忆,大家心里都有不同的记忆吧。我只见过爹一次,除了敬佩,别无他想。我在心里暗暗说道,爹,虽然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儿,但是我只要有能力,就一定好好保护你爱的女人,你留给我的命。
娘自进了围场之后,就开始变得十分安静感伤。她蹲□,摸着墓碑空白立碑人处,好似自言自语道:“刻上谁的名字好?刻上谁都不好,我们都记着你,就你最狠心了。”她突然回头,对我们说,“刘叔,我想和光德单独说一会儿话。”原来她刚才那一番话,竟是忘了我们还在。刘叔会意,带着我们到了他旧日守墓的草屋里。
我看出窗外,远远看见娘已经依偎在墓碑上,口中喃喃,又笑又哭。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是多话的。她,应该只会在父亲面前,才会表现出女人该有的柔弱吧。
大丫环在草屋外头守着,我和张嬷嬷还有老刘坐在屋中。我心里有话想问老刘,有意支开张嬷嬷,便故意叫嚷着要吃糕点,“张嬷嬷做的我才吃。”张嬷嬷无奈,带着一个丫环走了回去。老刘却被我硬拉了过来,他明白我的性子,立刻就知道我要问他了。
我看张嬷嬷远了,草屋外的丫环也心不在焉,便低声问老刘:“刘叔,能跟我说说杜家,戴家,究竟惹了什么仇家吗?”早年我不问,只是怕老刘伤心不安,现在事情过了很久了,该知道的,总是要知道的。
老刘看着我,沉淀在眼里的沉痛慢慢浮现,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做下去。我耐心地等着,他终于叹了口气,开始说道:“事发之前,你父亲预感将有大祸来临,曾嘱咐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怪罪他人,更不能刻意寻仇。”
“为什么?”我连忙问道。爹居然也是这个意思,娘也是这样吗?所以任凭朝中官员,官商欺负孤儿寡母?
老刘又叹道:“个中缘由,是戴杜两家祖上的秘密。老爷,也就是你祖父,死前给了你爹的遗言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姐,事情已经过了,就不要再问,现在戴家就只存你一人,别再有事了。”
我咬着牙说:“刘叔,我们不寻仇,可是人家不放过我们。你可知……可知杜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人丁单薄也就罢了,娘一个人撑下来了,可是豺狼虎豹,偏偏就盯着杜家这一块肉不放!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不争不怒,连怨言也没有?难道,仇恨是我们两家挑起吗?我不信!”我说着,流下泪,心里实在委屈。我不信,杜家和戴家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老刘又站了起来,他脸上焦急,在桌子旁绕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下对我说:“我若说了,只会给小姐徒增不快罢了。”
我心意已决,只想知道真相,便道:“说吧刘叔,我不想不明不白地遭受委屈。”
老刘沉思了一会儿,开始讲道:“杜老爷和你祖父,在年轻的时候,曾和另一个人结成异姓兄弟三人。那人年纪最长,是大哥。那是四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三个人在南国,扶弱济贫,嫉恶如仇,那是颇有名气。正因为这样,才遭来恶人记恨。当年有人设局,污蔑那大哥勾结北随国(南国邻国),卖国求荣,你祖父和杜老爷原本不信,但是人人说如是,恶人又伪造了证据,那大哥百口莫辩。”
我疑惑道:“听着,似乎不是我们两家的错。”
老刘叹道:“说到这里,的确不是我们的错。但是,出面作证,最后让那大哥判刑的人,却是你祖父和杜老爷!”
我捂着嘴,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变故。
老刘含泪,继续说:“祸国殃民者,人人得而诛之。同年,那大哥全家百口,满门抄斩,他更是被凌迟处死……”他抹了眼泪,说:“发生这些时,我已经跟了老爷。所以知道些底细。新皇登基,查翻旧案,才知当年实属冤情。这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小姐,是戴家和杜家欠别人的,以后别再问了!”
我的眼泪滚滚而下,问道:“难道,我们任人宰割吗?我们戴家,就该白白地被灭门吗?杜家,就活该衰败吗?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还不放过我们?”
老刘拿起一方手巾,为我擦干眼泪,他安慰我道:“戴家是杀手杀害的,杜家也是早年得罪权贵。仇人都不得寻根,我们何必再追究?最终也是落得个自寻烦恼罢了。”
我还是不甘,戴家的仇,我可以不问,但是杜家的事情,我怎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一定要找出当年的那些人。望族被杀被辱,一定可以找出蛛丝马迹。
老刘见我的神情渐渐坚毅,抓着我的肩惊恐地说:“小姐,万万不可!他既然可以一夜杀害戴家数十口,堂而皇之的逍遥法外,定是我们所不能碰的。”
我冷笑道:“所以,他是处在高位的人?”
老刘更加惊慌,不能说话。
我见他这样,心里默默心疼起来。他经历了这么多,唯有我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我怎么可以拂了他的意愿。我紧握的手,终于松了下来,低声说道:“刘叔,我不傻,我知道,先如今,好好活着,才是对爹最好的交代。可是,我也要努力一下,起码让娘,不至于那么受苦。”
老刘高兴地点头道:“这样方好。你将来寻得好人家,杜小姐也会高兴的。”
我点点头,但委屈还是让我又落了泪。
待到我和老刘都平静下来,娘已经和爹说完话了。我们仨人携手回家,路上默契地一语不发。我脑袋里转的,都是老刘讲述的旧事。原本,我是故事的局外人,这些若让古兰萱听到,不过当作街头见闻,感慨一番罢了。而今,我是戴佳儿,是杜婉卿的女儿,是戴光德拼死保护的身,是刘叔含辛茹苦保下的命。我,戴佳儿,维系了这么多人,怎么能置之事外,只身感慨呢?
在乡下住了几天,我们便启程回北郡了。我原想让老刘一起走,但他执意不肯,我无奈,只好放下他。只期望他身体康健,我日后也可以寻机会报答他的养育。
回到北郡,府中一切正常,但是家中仆人比先前似乎又少了。我心下凄然,娘却一脸不在乎。她是杜家的顶梁,她不会露出一丝可觉察的软弱。
自从一起祭拜了父亲之后,娘似乎不再特意严令,仆人说话不再小心翼翼、再三思索。因此,我从老妈子那里听到了很多事情,有些,也验证了老刘的话。娘虽然在仆人面前不苟言笑,但是待下人向来宽厚,因此家里不似从前宽裕,大部分仆人也念着旧情,不计较工资留在杜家。这也是我慢慢了解的。
奇怪的是,我也从老妈子口中得知,城中关于娘的说辞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南国西北战事。少女们说的最多的,也是驰骋沙场的慕容将军。慕容少秋自去西北之后,屡战奇功,年纪轻轻,被提升为西北大将军。八卦在哪一个年代,哪一个世界都是盛行的,慕容将军的家事也被扒了出来,流传在北郡大街小巷。
有次,我坐在凉亭内,伺候的老妈子碰了面,张嬷嬷见他们没事,便让她们一起歇在亭子里,顺便陪我说话。她们便开始谈起城中的事。说着,当然也说到了慕容少秋。
负责买菜的李妈妈最熟悉街上趣闻,她说到兴奋处,拍起大腿说道:“你们可知,慕容将军家里头还有什么人?”
我装作心不在焉,但心里在意起来,细细听她说下去。
见其他老妈子摇头,她又说:“这慕容将军原来有个同岁的姑姑,早年便成了太子侧妃,听人家说,这慕容妃比那正宫妃子还厉害,嘿,就算她不是皇后,也会统领后宫了。”
还有这样的内幕。我还以为什么原因,一个南边守关将军,突然被调到了西北打仗,又连连高升。原来是有枕边人助阵。我拿起糕点,慢慢嚼着,又听他们说了下去。
又一个少妇笑问:“那慕容将军可有家事?”
李妈子拍手道:“我正要说呢!他早年啊,就已经娶妻何氏,是朝中三品大员女儿。之后,又纳了三两个美妾。正所谓平步青云,美女如云呢!”
少妇捂嘴笑道:“真真一个风流的人才!”
听完老妈子们的谈论时,我心里莫名黯然,竟没心思听其他的事情。回到房中,又看见那白玉,张嬷嬷又放在了我可以看到的地方,提醒着我有这么一号人物。娶妻纳妾吗?戴佳儿啊戴佳儿,你在想什么?难道你想着这样的人,是想嫁给他不成?我抓着白玉,将它塞进了最底层。
得知慕容少秋这些事情时,我十五岁。
每当慕容少秋捷报传入北郡,张嬷嬷都会从城里带来消息给我听。然而,我总是不愿意听的。一个欺负我娘的人,一个三妻四妾的人,凭什么老是闯进我的思绪里?
奇怪的是,自从西北拉开战事,杜家的麻烦就突然没了。娘也趁机将生意打理起来,家里又恢复了曾经的热闹,着实让我佩服。她也不似从前避讳我了,经常在夜里寻我说话,有些是生意上的烦恼,有些是对官商的痛骂。娘是饱读诗书之人,骂人不带脏字,我时常听得哈哈大笑。
然而,娘还是不让我碰杜家生意。
五年,相安无事。




、第七回

几年后春,我十八岁生日。娘特地在家中大厅设宴,请的无非是三四个经常来往的商人,才设一大桌,都是熟人。李管家站在我娘身边,和娘有说有笑。两人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娘一直说我愚笨,言语中掩盖不住的却是自豪。宾客随意附和,并不拘束。
老妈子刚上酒,前院有一个小厮跑上来,。李管家又俯□,在我娘耳边说了几句。我见娘脸上稍有笑意,便开玩笑说:“今儿是我寿辰,都不许咬耳朵。”
娘示意了一下李管家,他笑着跟小厮走了出去。我好奇地看着他出了前院,随后问道:“娘,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也不说给我听听。”
娘笑道:“自然是好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会不会是什么特别的礼物?我心里高兴地想着,往年我生日,娘总会变出奇怪的东西,足以让我乐好几天。
李管家没一会儿就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三两个人。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和两个随从,随从身上抱着若干礼盒,应该是来祝我寿辰的。我好奇地看着那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他面带春风,眼睛从出现之后,就一直定在我身上。我毫不避讳地回看他,明明是我不认识的人,看着我做什么?
男子到了正厅,对我娘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小侄见过杜夫人。杜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美艳绝伦啊。”虽然是恭维的话,但是说话的语气透出傲慢,也不和桌上其他人打招呼,他们好歹也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娘摆手笑道:“钱公子过奖了。今日的寿星,是小女佳儿,佳儿,见过钱公子。他是天下绣庄钱老板的大儿子。往日我看这孩子,也是极其有前途的人。”
钱公子也不否定娘的客气话,站着更加神气了。
大儿子,那就是继承人了。前途,钱途?我不情愿地起身,给他行了一个礼,抬头却见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像野狼见到肥鹅的一般,我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娘却看见了我的动作,佯怒道:“佳儿,不得无礼。”
钱公子笑道:“今日是佳儿小姐寿辰,是小生无礼了。”
你还知道自己无礼,还不赶紧走。我不想接他话,直接坐了下来。
钱公子见我不搭理他,一脸尴尬地站着。李管家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会意道:“哦,得知小姐二九寿辰,小生特地精选了几样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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