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凡说：
“原来是这样呀。我整天在农田里，就研究怎样种地了，对其他事情听之甚少。有了艺术团之后，夏经服是不是很忙呀？”
老王喝了一口浓茶，说道：
“是呀。你的这位哥们，对工作真是兢兢业业。乔场长很信任他，一般犯人教育的事情都直接交给他这个副科长，同时还让他兼任新路艺术团的团长呢！”
甄凡一边笑一边说：
“这小子看来混的不错，还团长呢！还有，我问你老王，乔场长直接安排经服工作，那老科长没有意见呀？“
老王说：
“那个老科长比我还大一岁，马上要退二线了。他也很支持年轻人工作的。”
甄凡说：
“那就好。别整的像我，干了一大堆工作，最后还有人到总场告我。”
老王吃惊地问：
“怎么？有人告你？”
甄凡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说：
“不给你说这一些了。我要告辞了。”
老王起身，一边送甄凡到门口，一边说：
“我们老了，不行了。现在是你们有知识的年轻一代大干事业的时候，有点挫折在所难免。等经服回来，我告诉他一下，说你找过他。”
夏经服率领的新路艺术团在省局礼堂参加了全省劳改犯人的文艺汇演。牛四屯一共选送了三个节目，结果女子分场李美美的独唱《党呀，亲爱的妈妈》获得了一等奖，而E分场的小合唱《红梅花儿开》和G分场的相声《夸夸我们的好队长》获得了三等奖。夏经服非常高兴。第二天早早来到乔场长的办公室做了汇报。乔场长很满意，并要求夏经服通知各个分场，对在这次演出中为牛四屯农场争光的犯人进行奖励。所谓奖励，除了给一些物质奖励之外，还要分别给与记功。而记功，就意味着减期。夏经服说，请领导放心，我马上通知。
夏经服回到办公室，老王已经来了。老王告诉他，说昨天甄凡来总场来看他了。夏经服问老王：
“甄凡找我有事吗？” 。 。。 想看书来
（149）愧对四个女人
老王说：
“他说到总长机关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倒是没说有什么事情。”
柳经服说：
“哦。我知道了，有时间我给他打一个电话。”说完，就按着乔场长的指示去通知犯人奖励的事情了。
甄凡昨晚从总场回来之后，情绪极其地低落。这种感觉似乎有好几年没有经历过了。记得还是刚到牛四屯农场工作的时候，看到跟自己想象差距太大的工作环境，他情绪也是这样的萎靡。但是后来，他的工作慢慢得到领导的认可，自己也走上了中层领导岗位，他的工作干劲越来越足，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饱满。他想，有了领导的信任，加上自己的努力，自己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一切。一旦遭遇挫折和困难，他骨子里的软弱和颓废的特点就暴露出来。他没有回家，而且在吃晚饭时的时候，破例让炊事员给他拿些白酒来。他把老李头找来，让老李头陪他喝酒，直到酩酊大醉。甄凡已经自己不能上楼了，是老李头把他扶到二楼办公室的床上的。甄凡在迷迷糊糊中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起了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所遭遇的一切，也想起很多像夏经服、钱岗等那些善良的劳改干部的关心很帮助。但更多的时间是在想那几个女人，用舒书记话说是“那几个跟他关系不正常的女人。”一想起女人，他首先就想到了程媛媛，这个他一生中也许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女人。他想起了她的温柔，她的微笑，她迷人的眼睛。但是，这一切似乎已经烟消云散。接着他想起了乌美娜，想起她那纯洁灿烂的笑，想起了他们纯洁的精神之恋。还有刚刚跟他读过浪漫*之夜的小崔学妹。最后，他想起了谢兰，那个给他纯粹生理*的小姨子。想着想着，他心中充满了对那些走入他生命之中的所有人的愧疚。
早上，他正跟张场长研究部署农田施肥的事情，这时候夏经服打来了电话。夏经服问甄凡找他有什么事情吗？甄凡说过一会儿给他回电话。
张场长说：
“我已经布置三个中队开始施肥了，场长你就放心吧。我想，通过我们加强田间后期管理，一定会弥补由于前期干旱造成的影响。”
甄凡说：
“但愿是那样。”
张场长发现甄凡情绪不高，而且眼眶有些黑，明显是休息不好的结果，就问他：
“场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甄凡原打算不跟张场长说了，但是张场长这么一问，甄凡还是跟他说了。甄凡想，也许张场长能帮我分析一下，是谁到总场举报的我。
甄凡说：
“我昨天去总场纪委了。有人举报我。”
张场长听了甄凡的话，甚感惊讶：
“举报你？举报你什么？”
甄凡想说那个人举报他两个罪状，但是想了想没全说，只是说了种子的事情。张场长说：
“没事的。种子的事情我可以为你作证。我现在想，是谁举报的你？”
甄凡说：
“我也在纳闷。看来是我得罪某些人了。”
张场长没马上说话。他点起一支烟，开始皱起了眉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50）怅然踏上新途
张场长当然不会知道内幕了。他是一个纯朴的农场干部，对农场内部的权利斗争不会看的很明了。而甄凡虽然年轻，但是他受过教育，对时事的判断还是很准的。甄凡在办公室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他开始一只只吸烟，其实他已经戒烟好久了。他想，有人在这个时候举报他，举报人一定有很深的后台。他是朱场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来告我？因为道理很简单，告我就是否定朱场长。他此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是春天一次跟夏经服喝酒。夏经服说总场机关内部的人事斗争很激烈。朱场长正面临着很大的考验。领导层中，有人正觊觎他的一把手位置。如果今年的工作开展不力，很可能老朱年末就会被替换。当时甄凡问什么原因，夏经服说省局对老朱不满，总是摆老资格。更主要的是，现在农场班子里，有一个副场长是省局局长的妹夫。甄凡问哪位？夏经服很神秘地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甄凡：“你看那几个副场长哪个有实力？”甄凡说我不知道，我们还是喝酒吧。甄凡想起这次跟夏经服的谈话，顿时明白了很多，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他心里开始滋生了退却的想法，习惯性的悲观情绪笼罩了他的心。他呆呆地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整天，临近下班时，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辞职。
总场人事科的汪科长看看了甄凡的辞职报告，吃惊地抬起头。这时候，甄凡正坐在沙发上一直注视着汪科长。两个人目光相遇，老汪看见甄凡眼里流露出的无奈。他对甄凡说：
“辞职的事情我要向场长汇报。在我没将你的辞职报告上交之前，你还有机会撤回。”
甄凡几乎是在老汪话音刚落的同时，坚定地答道：
“汪科长，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我的工作的确没做好，对不起组织对我多年的培养，我决定辞职了。”
老汪心里很同情甄凡，但是，他也听说示范农场工作失误的事情。他沉思片刻，对甄凡说：
“那你先回去吧，等我汇报之后再通知你。”
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甄凡正在家里看电视，他的传呼机想了，是夏经服的信息。夏经服要他立即回电话。甄凡于是下楼，来到一楼小卖店的公用电话亭给夏经服回电话。结果，甄凡听到了一个重大的信息。
原来，国家为了促进东北地区劳改农场的发展，计划从全国抽调农场的部分人员支援东北农场的建设。现在总场上下人心惶惶，个个都唯恐被调到寒冷的东北去。夏经服说他已经跟省局的同学打好招呼，估计他不会被发配了。他怂恿甄凡赶紧找人。甄凡苦笑道，我要是上面有人，早当场长了。再说自己现在的处境，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第二天，总场召开全体干部大会，并公布了“支边”人员名单。不出所料，甄凡真的榜上有名。
这天回到家，甄凡跟老婆说了此事，老婆简直就懵了。她原以为甄凡再跟他开玩笑，后来看见甄凡认真的样子，才知道是真的。甄凡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强人”的眼角有点湿润。
按着省局安排，去东北的36名干部被分到七个劳改农场。甄凡被分到L省的省城郊区一个规模不大的单位。他们这些支边人员先去报到，之后组织部门再将家属迁过来。
在北上的火车上，他们一行人个个脸色忧郁，但甄凡似乎心里不是很难受。因为他知道，他假如再在牛四屯农场干下去，他不会很顺利了。他靠在列车窗户旁，望着晋中大地一望无际的田野。他想起了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情景，也是在火车上。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年轻而富有朝气。现在他成熟了，心里也多了很多伤痕。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再见吧，程媛媛和所有走进他生活的女人们！再见吧，牛四屯！（上部完）
内容简介
下部为712卷，共150章，重点描写主人公来到东北后的生活经历。
（151）接到组织调令
这是一九九六年的春季，东北的天气乍暖尤寒。甄凡正在按着大队领导的要求，带领一些劳教人员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进行催芽作业。
所谓催芽，就是在水稻育苗前，将浸泡完的种子放在封闭的高温的房间内使其尽快发芽。他已经来到这个被称为“张台劳教所”的农场已经五年多了。这里虽然也可以被叫做“农场”，但是跟牛四屯农场有很大的区别。牛四屯农场是劳改农场，其实就是监狱，里面关押的是犯人。而张台劳教所里面关押的不是犯人，而是劳教人员。按着当时我国法律法规，劳教人员由于不是严重触犯刑律的人，其罪行较轻，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所以对他们的看押只有警察而没有武警。甄凡在这五年里，先是当了两年值班人员。后来劳教所领导发现他有农业技术特长，就安排他当六大队的农业技术员。这个大队的两千多亩农田全部是水田。甄凡在牛四屯农场搞了很长时间水稻技术指导工作，但是由于中原跟东北气候的明显差异，水稻品种和种植技术也有很大区别，所以他负责水稻技术员工作之初，虚心向老技术员学习，很快掌握的实用种植技术，使六大队的水稻产量提高的很快。除了自己的工作逐步融入新的单位外，自己的家也在前年迁过来了。谢梅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在市内一家合资西装厂当车间主任。而儿子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甄凡此时让劳教人员用木锨翻动水稻种子，其目的是为了使水稻温度均匀，避免种子被烧坏。这时候，大队干事急匆匆进来了。他走到甄凡身边，小声说：
“刘教让你去大队部一趟，说有急事。”
刘教是刘教导员的简称，是大队的一把手。
甄凡说：
“急事？你知道什么事情吗？”
干事说：
“不知道。但是我看见所部机关的潘所长和干部科的黎科长来了，你是不是要高升呀？”
甄凡苦笑道：
“你别拿我开心了。我现在去，劳教谁来带？”
干事说：
“你去吧，我先替你看一会儿，不就是翻动种子吗？你放心去吧。”
甄凡来到三楼教导员办公室，果然看见所部几个领导坐在沙发上。刘教正和他们谈话，见他进来，就让他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潘院长对甄凡说：
“由于我们所生产科缺少农业技术人员，所以根据所领导研究，决定把你调到所部工作。”
甄凡似乎没有心理准备，吃惊地盯着潘院长，竟然一时没说出话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52）好事引发性趣
刘教导员发现甄凡一时语塞，便说：
“这么好的事儿，赶紧谢谢所长呀！”
甄凡经过刘教导员的提醒，有点不好意思，随即说道：
“谢谢领导，谢谢组织！”
潘所长接着说：
“所机关正在进行机构改革，原来专门负责农业技术的科室农业科取消了，成立了一个由原农业科、工副业科、畜牧科、经营科和劳务办组成的新的部门，叫生产科。你具体负责全所农业技术的指导和农业管理工作，任务很重呀。”
甄凡一边听潘所长的教导，一边点头。潘所长见他不说话，就问他：
“你有没有信心干好这件工作？”
甄凡还是那种不张扬的样子，谦虚地说：
“这个担子的确很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但是既然所长相信我，我会努力工作的。”
潘所长一听，笑着说：
“这小子还挺谦虚。我知道你是支边过来的，你在牛四屯的时候还做过中层干部，经验肯定是有的。现在，我们张台就是缺少技术人员。你明天上午就去干部科开调令，抓紧报到。”
一直在一旁的刘教导员开玩笑地说：
“领导，你把我大队的技术骨干调走了，请组织最好再为我分配来一个技术干部吧。”
潘所长听后，站起啦，拍了拍刘教导员的肩膀说：
“你不要有情绪，要顾全大局呀。”
刘教导员脸上赶紧堆出笑容：
“我开玩笑呢，绝对服从上级命令！”
潘所长一行走后，刘教导员对甄凡说：
“调到机关工作后你要好好干，那里毕竟总接触领导，发展机会比我们基层大。你走后，谁暂时接替你的工作呢？”
甄凡说：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刘教导员说：
“谁？”
甄凡说：
“我看一中队的老姚队长可以。他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是他多年从事水稻生产，经验非常丰富。其实我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能吃苦，工作还很认真。”
刘教导员说：
“你的眼光不错。你先回去准备吧，我一会儿找他。”
下午甄凡没有去生产现场，而是整理自己的东西。他打开那个跟随他十多年的那个一直锁着的暗灰色木箱子，里面全是信件和日记。他早就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大学到牛四屯，再到这里。那些信件有当年大学同学的来信、自己的家属，也有程媛媛和乌美娜写给他的，这些东西不能放在家里，所以他一直带在身边。但是，这次他想彻底销毁它们了。他想，留着它们，除了会给他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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