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里的那些事儿- 第23部分

甄凡没有参加晚上在兴盛宾馆的会餐。他突然想去看看程媛媛。自从她离开E分场之后，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上次甄凡在没有调到农科站之前，接到了老统计的电话。那个老统计跟程媛媛一起在奉水财经学院进修。他很同情程媛媛的遭遇，知道她在心里还爱着甄凡。他那次把程媛媛的宿舍号码告诉了甄凡，并暗示甄凡抽时间去看看程媛媛。但甄凡在一段时间内想尽量忘记她。他那样做虽然显得很绝情，但内心也是为了双方都好。他想在程媛媛的生活里尽快消失，好让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但感情的事情不是说断就断的。特别是昨天发现谢梅似乎已经红杏出墙后，他觉得自己内心开始有些空虚。在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女人就是程媛媛了。

按着老统计所提示的线路，甄凡来到了位于奉水西郊的财经学院。这个学院原来是奉水市财政局的培训基地。虽然从前年开始招收全日制本科学生，但还承担着为在职财会人员提供培训的任务。甄凡走进校园，看见一些建于五十年代初期的砖红色三层楼房。虽然还是初春时节，但学生们都早早地脱掉了棉衣，换上了薄一点的春装。甄凡走在校园路上，似乎跟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协调。他觉得很多穿着时髦的女生在偷偷地嘲笑他，因为他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他低着头穿过一条甬道，来到培训楼前面。

所谓培训楼，是一个破旧的三层楼房。甄凡走进楼里，发现写着收发室牌子的房间没有人。他穿过黑洞洞的走廊，从西侧楼梯口上了二楼，然后在写着“221”号码的房间前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甄凡此时心跳有些加速。他停留了片刻，于是用手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声响。他重新回到楼下，走进收发室。他看见里面有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妇女。还没等甄凡开口，那个老女人就高声地问他：

“你找谁呀？怎么随便就进楼里了？“

甄凡的脸上有些愧色，连忙说道：

“对不起呀。我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在。我想找二楼221的程媛媛。”

老女人问：

“她没在房间里吗？是不是还没有下课？你先在这里登记一下。”

甄凡走到桌子前，翻开一个破旧的记事本，在最后的空格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老女人问他跟程媛媛是什么关系？甄凡心想这个老太太还挺擅长调查别人情况的，适合在美国中情局或者苏联克科勃工作。但他为了能见到程媛媛，只好向她撒谎：

“我是她的爱人。今天来这里出差，顺便看看她。”

老女人听甄凡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温和一些，似乎不再对他过分警惕了。她让他坐在收发室的椅子上等她。

甄凡在收发室大约等了一个小时，才发现很多人开始往楼里进。老女人说学生下课了，你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上楼找她。但老女人说这是女生宿舍楼，男人必须是直系亲属才能上楼。甄凡想，这里跟劳改大院的管理一样严格呀。甄凡站在收发室对着走廊的那个小窗户前，看着或瘦或胖的成群女人走过。等人*了，也没有看见程媛媛。他对老女人说：

“我没看见她。是不是她还没有回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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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旧情突然复燃
老女人说，你去她房间找找，也许她进去的时候你没有看见。甄凡又上了二楼，看见221房间已经开门了。他敲了一下门，一个女人喊了一声“请进”。甄凡进去之后，并没有程媛媛。那个女人年龄似乎跟程媛媛差不多，一对杏仁眼自己地盯着甄凡。甄凡避开了她的目光说：

“程媛媛在这里住吗？”

那女人答道：

“对呀。你是？”

甄凡没有继续撒谎。他说：

“我是程媛媛的同事。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女人说：

“她去学校副食商店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坐在那里等等她吧。”

甄凡仔细看看了房间，有两个铁床并排摆着。他发现程媛媛的床上有一本书，于是就拿起来看了看。那本书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人文主义作家卜伽丘的《十日谈》，里面讲了一些男女之间离奇的故事。甄凡想，她怎么也喜欢这类小说了，看来她现在一定很寂寞。甄凡一点翻着书，一边等程媛媛。大约十多分钟，程媛媛拎着一些水果回来了。她看见甄凡在自己的床上坐着，感到非常地吃惊！

甄凡看见程媛媛回来了，马上站了起来。程媛媛从惊呆中恢复过来，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甄凡说等你一个多小时了。这时候程媛媛就拿起自己的水杯开始给他倒水。而那个女人看见程媛媛已经回来了，就背着包出去了。屋里立刻剩下他们两个人。甄凡有些按捺不住，上前就要抱程媛媛。程媛媛轻轻推开他说：

“门没关呢。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够狠心的，半年都不来看我一次。今天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

甄凡不说话，只是用深情而忧郁的目光看着程媛媛。这种目光是程媛媛最熟悉的了。一看见甄凡这么看她，她就有些受不了。当初程媛媛就是被这种眼光吸引住的。她把宿舍的门关上，对甄凡说：

“今天是周末，我原计划今天回牛四屯呢。”

甄凡说我来就是想看你一眼，我对不起你程媛媛。说完，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程媛媛看他有些动情，一边说“你还是那样多愁善感”一边过来抱着了他。不由分说，两片嘴唇又粘在了一起。吻了好久，甄凡说：

“晚上你别回家了，我在这里陪陪你。”

程媛媛说：

“不行呀，楼下那个老太太看管的可严格了。她不让任何男人在楼里过夜。”

甄凡觉得很失望。程媛媛想了想，对他说：

“现在才四点，我五点出去赶通勤车。还有一个小时呢，我们有时间。”说完就去插门。

程媛媛已经好几个月没碰男人了，此时的她极其渴望男人的抚爱。他们知道，只有肉体的交融，才能忘记所有的酸楚。他们觉得今天的机会是那样的宝贵，时间是那样的宝贵。他们要尽情地享受对方的身体。程媛媛有些发疯地喊道，我今生也许不能嫁给你，但我要给你生一个孩子！甄凡此时也忘记了一切，全然不知自己又一次迈向错误的情感深渊。

甄凡把程媛媛送到通勤车站，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大胆地抱了抱程媛媛。程媛媛马上吻了一下他，就急匆匆地跑向通勤车站。告别了程媛媛，甄凡突然不想回家了，但又一想，不回家也没地方去呀。他迟迟拿不定主意，于是就顺着马路，像一个幽灵一样孤独的走着。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了，他才走进了家门。而此时，谢梅已经搂着儿子睡着了。
（83）姐姐热吻弟弟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末。这天，牛四屯农科所的区域实验项目开始按规定的程序进行了。水稻种子在育苗之前，为了提高发芽率和发芽势，必须先在温水里浸泡几天。当浸泡结束后，就被转移到催芽器里进行催芽。由于赵瑞原来是学习水利工程的，没有系统学习过水稻栽培技术。但所长已经安排他做甄凡试验助手，所以他必须钻研一下业务知识。他自己觉得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因此，他在心里已经把甄凡当作自己的老师了。

“其实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太深奥的东西，你只要自己多动手，很快就学会的。我也称不上你的老师，只不过比你多参加工作几年。以后我们共同学习，一起干。”

甄凡总是似乎很谦虚地说。

下午，甄凡跟史所长到E分场参加总场召开的春耕准备会议去了。几个工人也到农田里去修水渠或者去拣稻茬去了。科研所就剩下赵瑞和王美。赵瑞将几十个实验器皿放在恒温箱之后，他来到浸种的房间。为了技术需要，浸种室需要较高的温度。王美这时候也来了，她跟在赵瑞的后面。赵瑞查看每一个浸种池里水温情况，并做以详细的记录。他发现屋里的温度已经超过三十度了，这个温度已经超过浸种所需环境温度，就准备开窗户放风。这时候王美却温柔地说：

“不用你上去了，我来吧。”

甄凡心想，这个王美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还很会说话呢。可惜她比我年龄大，要不我就追求她了。他抬头看看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正盯着他，就觉得跟这样的同事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要发生点什么事情的预感。

赵瑞猜对了，王美今天是早有预谋。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生，大专三年她共谈了四次恋爱。参加工作后，她一直也没有固定的男友。来到农科所后，她发现甄凡和赵瑞都是学校毕业的“同类”，有很多共同语言。但由于甄凡已婚，她不敢在男女感情方面接近他。所以，她就开始主动接近赵瑞。而说句心里话，她接近赵瑞，绝对不是想跟他真正地谈恋爱。因为一是赵瑞年龄小，二是她的要求很高，希望找一个事业有成的人。而赵瑞也似乎早已觉察到王美的用意。他心想，不妨我就就成全你，共同消磨一下寂寞时光。

由于浸种室的通风窗位置较高，王美够不到。她看见墙脚有一个椅子，就搬过来踩了上去。然而，她一只脚刚迈上去，另一只脚正想踩椅子的时候，假装突然踩空了。赵瑞在旁边，只听王美“啊”地惊叫一声，从椅子上斜着倒过来。赵瑞见状，情急之中一把抱住了她。而王美，也就顺势倒在了赵瑞的怀里。两人似乎早已心猿意马，两片热辣的嘴唇慌乱地咬在一起。赵瑞断断续续地喊着“好姐姐”，一边竟然去用手去解王美的裤袋。
（84）属下艳运连连
第二天，农科所的所有干部和工人都到办公室前劳动。按着史所长的设计思路，办公室前后各有一块用于实验田的苗田地。前面的那块计划盖一个较大的塑料温室，而后面那块地设计为十多个较小的温床。干这些体力活儿不是干部们的强项，因此，被大家称作“大祁”的留场就业工人祁治中对大家说：

“这活儿不是你们知识分子干的。你们做学问还行，但干农活，你们三四个人也比不上我一个。你们信不信？”

甄凡说我信。这个大祁，身高一米九有余，身材魁梧。他年轻的时候是奉水机床厂的一名出色的钳工。当时跟学徒的一名新招收的女工搞对象，而糟糕的是那个车间主任也看上了他的女朋友。他不知道与主任做情敌的严重后果，经常以加班为名留下那个女青工在车间里为她传授加工技术。时间长了，不免有些亲昵行为。结果在一次中午，主任突然来到车间，发现他跟女青工抱在一起。脾气原本暴躁的大祁发现了主任的盯梢行为后，拿起手中的铁具抡向车间主任。那个主任的肋骨被打断几根，而大卫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七年徒刑。他体质很好，在劳改时曾经多次获得犯人生产能手的称号，因此刑满释放后被劳改农场优先留在农场就业。

史所长听大祁这么一说，再看看有些瘦弱的甄凡、虚胖的赵瑞和娇气的王美，说：

“大祁说得对。我们几个干体力活儿真不行。我看让他们几个工人师傅干吧。”

然后史所长就组织甄凡他们往塑料温室骨架上铺塑料，大家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功夫，一个崭新的塑料大棚就建成了。甄凡在里面站一会儿，感觉到里面温度持续升高，不一会儿就出汗了。大祁过来对甄凡说：

“以后到这里面搞试验，不能穿太多东西。如果没有女同志，穿背心裤衩就行。”

史所长在一旁对大祁说：

“你说话要注意影响，这还有女同志呢。”

这时候胖大姐说有甄凡电话。

电话是钱强打来的。他说上个月才知道甄凡调到总场农科站，但不知道总场是否还为E分场派一名技术干部顶替甄凡。钱强说，他们中队已经开始准备育苗。由于甄凡调走了，钟场长安排陈股长负责各中队的技术指导工作。他虽然也经常下队，但由于E分场一共十一个中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钱强对今年的育苗工作忧心忡忡，所以今天特意请求甄凡抽空去F中队一趟，帮助他们做好技术方案。甄凡说，既然老领导发话了，我一定照办。不过我现在归史所长管理，你最好跟他打一声招呼，免得所长不愿意。钱强对甄凡说没有问题，我一会儿就找他。如果他同意的话，你明天就过来一趟。他说发现他们中队今年浸泡的第一批种子有些发霉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甄凡过来帮助诊断一下。甄凡说好的，我一定去。

第二天早晨，史所长到办公室对甄凡说：

“F中队种子浸泡出现一点问题，你上午去帮助查查原因。我们是总场的农科站，除了搞好农业科研之外，还要为基层中队提供技术指导和服务。”

甄凡说我一会儿就去。赵瑞听说甄凡要下基层，自告奋勇地要跟着甄凡去。史所长说既然小赵愿意去，甄凡你就领着他去吧。顺便让他了解一下基层的实

甄凡坐着F中队派来的小四轮胶轮拖拉机，大约四十分钟才来到F中队的队部。他望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单位，转红色的平房，门前的葡萄架，高高的劳改犯人大院，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他下了拖拉机，看见钱强远远地跟他招手。他走向前去，向钱强介绍一下赵瑞。之后，他们来到位于队部东侧的浸种室。

所谓浸种室，其实原来是一个破旧的库房。甄凡来到F中队那年，看见中队浸种在室外进行后，建议钱强挪到在温度适中的房间里。因为这个季节天气变化无常，温度时高时低，容易导致种子坏死。甄凡走进屋里，看见炉火正旺，又看看墙上的温度计，发现市内温度已经超过三十二度，就对钱强说：

“这个房间的温度有些偏高，加上种子翻动不及时，极容易导致‘烧种’现象的发生。”

他说完蹲下去，用手抓起一把稻粒，果然发现有些种子已经坏死。钱强似乎有些不解，问道：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水稻浸种要保持就较高的温度。今天你又为什么说温度高了呢？”

甄凡站起来摇摇头，微笑地跟钱强解释：

“我是说过水稻浸种需要一定的温度，但不是温度越高越好。现在浸种的房间温度，最好保持在零上二十五度左右。你派人时刻监测这里的温度。温度高了，就把窗户打开放风。温度